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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雨季(一)

作品名称:走过雨季      作者:心花一瓣      发布时间:2010-09-26 14:39:41      字数:3401

走进了多雨的季节,心中也时时斜挂着缕缕雨丝。踏着曲曲弯弯的乡间小路,匆匆地往家里赶。沐浴着扬扬洒洒的细雨。任思绪在雨中飘逸。
天雨着,心也雨着。这丝丝的雨线从天上扯到地下,又从地上拽着天空,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斜挂在空中的一缕雨丝,这头是我心绪的怅然,那头是对父母无尽的挂牵。我明白,我心中装着父母殷殷期盼着的双眸。

近日来我是在硝烟弥漫的夹缝中求得生存。自从儿子高考成绩揭晓,老公在怒其不幸哀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捶胸顿足的暴怒痛骂之后,一门心思地钟情于他的钓鱼。
每日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披星戴月,风雨不误。偶尔还会在手机里吆五喝六,让他给带送去忘记带的香烟火机。鱼并不见他真的钓得了几条,但能看着他将烦恼在山水间得以释放,总算也可或多或少的卸却我心头的重负,我呢,终日和儿子厮守在家,偶尔抢来地盘,让自己在文字中漫游,本以为如此以来能使自己得以解脱。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借文浇愁愁更愁。在郁郁寡欢中蹉跎着时日,多么希望儿子在高考落榜后能够深刻地反思,可他除了玩还是玩,他何尝体味到我与他老爸此时的心境!
抑郁而沉闷,怕敢再这样待下去,我真的会窒息,只感觉胸口憋闷,难于呼吸。久违的失眠也悄然袭来,晚上偶尔打个盹,也常常从恶梦中惊醒。看看老公每天回家后阴沉着的脸。我的心像压上了一块巨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昨晚胡乱地吃了点饭,坐在老公旁边看他玩游电脑游戏。哥哥打来的电话。
“近来是不是挺忙的?”话线那边是关切的问侯。
“不忙……”
“伟龙考得怎么样?”
我想哥哥肯定是明知故问。我也最怕哥哥提起儿子高考的事。从高考之后,家里一直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可我并不想让邻楼住着的哥哥知道这一切,不是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让白发斑斑的他再因为我家的事徒增烦恼。
“离二本线还差二分……”
“考大学很大成分上是运气,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跟老浩有时应该站在伟龙的角度上替他想想,孩子也不小了,有自尊心。儿大由不得爹,也不由了娘。天在他头顶上,路得靠他自己的去走。”
哥哥的话一粑粑一饼子,实实在在,掷地有声,句句说在了我的心坎上。其实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我也时时以此来劝慰自己,可是当事到临头,我却没了方寸。
“如果有时间,明天最好回趟家,我每次回去,咱妈总在念叨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有一个月没回来了……”
母亲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其实清楚地记得上次回家的时间是7月21日那天,期间相隔不到十天,可这十天对母亲来也许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昨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母亲十七年前患过脑血栓,近年来心血管也有问题,长年靠药物来维持。母亲常说,她的生命是靠儿女们一天天来延续。没有我,她绝不能活到今天。可是在我想来,比起母亲对我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我所能做的远远不及她的万分之一。每每念及至此,趁父母健在,我总在尽心尽力的尽一份孝道,竭尽全力的履行一个女儿的责任。
听到了我惊呼,哥连忙宽慰我。
“没啥大碍,只是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今天早晨我已经带她到医院做了拍片检查,取了些药。你放心,没什么大事。不过,明天最好抽空回家一趟。她真的很惦念你。”
说完,哥哥就挂上了电话。整整一宿,我辗转反侧,难以合眼。迷迷糊糊中眼前总浮现着母亲的因伤痛而扭曲得变了型了脸。耳边萦绕着她痛苦的的呻吟。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愧疚与自责噬咬着我的那颗疲惫不堪的心。我也是撂下四十往五十上数的人了,到现在还得让满头白发的母亲为自己担心!

每到周末,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我都会例行性地回家探望我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父母。也只有在父母身边,我那颗多愁善感疲惫不堪的心才可以得到安顿,得以宽慰,得以抚平。
可是想想今天要踏上回家的路,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早晨一觉醒来,早不见了老公的踪影,这个姜太公,真的是让美人鱼给迷住了,本以为今天他能够跟我一起回趟娘家。可是这家伙昨晚满口答应,早晨却溜之大吉。

匆匆吃了点早饭,觉得头有抬筐那么大,心里像着了火,火烧火燎。但这趟家无论如何也得回。急匆匆地吃了几粒药片,到超市置办了点瓜果菜疏,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别说,这二华里的路真的很见走,腿像灌了铅似的重,眼前直冒金星,车是不能骑了,只好下来推着走。走走停停,我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还好,总算到家了。车子没放好,也许是一种心灵的感应,单行车尚未放稳,父母已满是欣喜地迎出门来,场园里乘凉的父亲冲屋里直喊:“红美回来了!”那种溢于言表的欣喜像终于见到了凯旋的将军。母亲闻声一瘸一拐地迎出了门。看着忍着伤痛母亲强打精神挤出来的笑容,我已是热泪盈眶。
“真是的,好几个月也不回家来看看,天天牵挂着你,就担心你有个头痛脑热的……”母亲絮絮不止,接过我手中的瓜果疏菜。
“带这么多东西干嘛,空着手常回来看看就好。回来看看就好……”
跟随母亲进了家门,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毛巾。
“先擦把汗,看你热的。今天天挺凉爽的啊!”
母亲将我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瘦了,你真的瘦了。脸色也不好。又黑又黄,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你骗谁呢?你妈的眼睛还睁着呢。”
我知道在母亲面前,我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
“伟龙考得不好吧?”母亲哪壶不开提那壶,又提到了儿子的高考。
“差二分……”
“没事,从头再来,一切会好起来的。你不也是多次跌倒又多次爬起来的吗?”母亲尽管没念过几天书,她的话总富含哲理。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母亲肚子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每听她讲完一个故事,总能让我分辨出真善美,区分开假恶丑。应该说母亲的启蒙教育对我爱好文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至我至今还做着甜甜的长长的文学梦。
仅仅是一问一答,母亲再没提儿子高考的事。我不得不承认,心思缜密的母亲讲话特别讲分寸,即使对她的儿女。从不讲一句废话。所以母亲的话句句在理,句句都能让我深思,给我启迪。
“你先歇会儿,喝碗水。”母亲把一碗白开水送到我面前。
“老头子,快拿苞米给咱闺女吃。”父亲应声又把两穗清蒸的苞米端到我面前。可看着我一向喜欢吃的苞米,我却没有了一点食欲。只感觉浑身乏力,上气不接下气。于上往炕上的铺盖卷上一倚,母亲坐在我的身边,轻轻地摇着蒲扇。
“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瞧,老母亲又把我当孩子哄了。我勉强地点点头。我可是听着母亲的故事长大的,不知今天母亲会给我重复哪一段。
“不当爹妈,哪知父母恩?当爹当妈真的不容易,但凡事得有点沉头,有点担负。条条大道都能通罗马,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生来就苦命,六岁时你姥姥就去世了。那年你大舅十二岁,你二舅九岁,我六岁,你姨只有三岁。你姥娘去世时,她还在吃奶。你姥爷一担修锅的挑子,挑着领着四个没妈的孩子,走街穿巷,披着星星出门,戴着月亮回家。可我从来就没听见过他在子女面前叫苦喊累。”
“你大舅小时候很调皮,走路时见什么就踢什么,从没有一回安生过,三天五日就得换一次新鞋。你姥爷从没责怪过你大舅。他跟邻居们说:‘没娘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再往他伤口上撒盐。’当邻居们把这番话转告给你大舅,他反而安生了好多。以后走路就有正经行了。”
“你姥姥娘去世得早,我从小就没有人调教我。什么针线活也不会做。像我这么大年龄的女人都裹脚。可是我小时候,你姥爷就是横不下这个心,他说‘没妈的孩子可怜啊!何必让她再去受那份罪?’为此你姥爷没少挨族里人的埋怨。”
“你将来不打算给女儿找户好人家了?”
那个时候男人择偶的标准是看脚大脚小,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就是脸上长满了麻子也是才漂亮标致。
“你姥爷说:女孩子家反正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都得听天由命”裹了脚未必就能找户好人家。
“好在是赶上了新社会,也就不讲究那一套了。现在我真的要感激你姥爷,如果不是他执意坚持,我肯定也是小脚女人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个孩子头顶上都有他们自己的一片天,条条大道通罗马,孩子的路得靠他们自己去走。”母亲的这句话说得多好啊。静静地听着母亲不知讲了多少遍的故事,回味着那落地有声的话语,多日来笼罩在我心头的乌云也渐渐散开。

从家里回来,脚下的路也缩短了,腿脚也轻了。心头像卸却了千钧的重负,平静而安适。从父母那回来,我觉得我已出了心灵雨季,心空一片明净,一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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