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四 邂逅与守护
作品名称:幸福双生花 作者:蔷薇琳 发布时间:2015-06-18 13:01:32 字数:11138
五月的阳光明媚,大学校园里草长莺飞,桃红柳绿好不热闹,更有不怕冷的女孩子早早穿上了及膝短裙,把青春一路撒在路人的眼睛里。
杜嘉懿抱着课本一路走来,与熟识的同学一一打着招呼,一头利落的短发,朴素简单的衣着,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几分成熟坠在眉梢。
时光荏苒,杜嘉懿已经成为A大新闻传播专业二年级的学生了,早已不是当年徘徊在及格线外的吊车尾成员了,放下了执念,嘉懿认真地对待起自己的学业,兼有清羽、袁夏、曾宇等人的帮忙辅导,嘉懿的高考成绩大放光彩,不知道惊掉多少人的下巴。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嘉懿开心地哭了,那一刻她发现原来做最好的自己不仅仅是一个目标,也会是一种幸福。
入校之后,嘉懿始终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对知识有一种渴求的欲望,希望寄予知识来填补她精神上的缺憾,好在新闻专业是她真正所爱的,所以学习于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以往同一个初中或是同一个高中的同学有和她一同在A大学习的,见她现在刻苦学习的样子,都纷纷和周遭的人说起她由学渣发展为学霸的传奇经历,各种版本的故事传到嘉懿耳里,倒是让她忍俊不禁,学霸与否,她并不在意,同学眼里的变化和认可,倒是让她很惊喜,慢慢地学着放下了戒备之心,却赢得了更多的友谊,让她倍感冷漠的生活又陡添了许多温暖。
嘉懿从读大一就开始一直住校,尽管学校有规定:家在本市的学生可以不住校,可以走读。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住校,即使节假日放假的时候,嘉懿也多以学习、参加社团活动等为借口,留在学校,或是借宿袁夏的出租屋里,不到万不得已,嘉懿从不踏进杜家的大门。除了春节,她只有在杜振鹏的生日那天,才会主动回“家”去,送上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生日礼物,一如往昔。
“爸爸”杜振鹏依旧处乱不惊,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一切的争执从没发生过,仿佛爆发出的真相也不过如此,让人不自觉地以为从未发生过什么,只是他在嘉懿得知真相的第三天,郑重地把林雪留下的遗物全部交给了嘉懿,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认同了嘉懿就是林雪的延续,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林雪的爱与恨皆都放下了,他没有说,也许他自己内心也没有最后的定夺。他仍然向嘉懿提供着高额度的资金支持,即使嘉懿多次拒绝,并且从没使用过,他依旧按时将钱存进嘉懿的账户里,每次手机收到汇款信息时,嘉懿都会觉得这是另类的一种幸福吧,权当做是“爸爸”不同常人的关爱吧,只是每次见面时,他仍然没有多少温度的目光还是伤人于无形,嘉懿需要不断地努力堆砌着勇气,才不至于每次见面都以泪腺决堤收场,嘉懿每次都劝说自己:“还好,爸爸会看着我和我说话了!”
夏婕阿姨对自己还是热情招待,客气有余,目光拘谨又带着距离,嘉懿始终感觉夏婕对自己带着一些防备,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夏婕是不是期待自己不再走进杜家了,每每她都会希望这是自己在乱想,其实即使是真的也无妨碍,毕竟自己也并不想在杜家过多停留,不想再发生什么让彼此都痛苦的事情了。靖如对待嘉懿亦是客气得如同陌生人一般,没有了那一夜的咄咄逼人,只有疏离的客气,客气的冷漠,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也到了紧张忙碌的高三阶段了,没有过多的精力和“姐姐”亲近,而且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实在是太有限了,嘉懿也不喜欢靖如看她时的目光,似乎有一点怜悯,有一点挣扎,还有一些嘉懿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夏绯,总是充满活力的夏绯,还是在忙着艺考,虽总是碰壁,却乐此不疲。每每面对嘉懿,她还是不改往昔秉性,说话总是带刺儿,但是嘉懿此刻早已练就百毒不侵之身了,面对她的挑衅,嘉懿多半是装作不知不觉,实在被夏绯逼得无处可躲,她也是顶多一笑置之,不再与她争吵,有时候看着她一个人在那儿唱念做打、张牙舞爪地虚张声势,反而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杜家人里,嘉懿与清羽见面的次数要多一些,清羽总是会以各种名义给她送来吃的、穿的、用的,让她总是被温暖得一塌糊涂,心里对堂哥充满感激。清羽哥此时已经和刘蓓蕾结婚了,而且同在一家医院上班,清羽哥是外科医生,刘蓓蕾是眼科医生。清羽哥已经可以独立上台手术了,是医院的青年翘楚,让人羡慕。只是大伯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娘的性格也愈发的乖张,总是逼迫着清羽哥早点要孩子,言辞激烈,态度强硬,所以清羽哥的脸上总是挂着疲惫,蓓蕾的脸上也总是有一抹淡淡的忧伤,嘉懿总会想,如果清羽哥和袁夏姐在一起会不会还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生活就是生活,没有如果,没有!
还有,自从离家后归来的那一晚,她再也没有看见过星野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一直在躲着星野哥吧,清羽哥也有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说云溪阿姨和星野也总是打听嘉懿的情况,清羽哥还试探性地问嘉懿可不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星野,嘉懿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当时,清羽哥叹了一口气了然地说道:“也好!我看二叔二婶的意思,是想撮合靖如和星野,只是不知道星野是什么态度!”那一刻,嘉懿的心再一次抽搐着疼了起来,她猛地想起星野和靖如说话时温柔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千刀万剑一般刺在她的心里,她没说话,心却滴着血。
从此,她更加疏离了星野,想要做到“不闻、不问、不念、不想”,可是不听话的耳朵总是能听来星野哥的点滴消息,可能是大娘总在她面前说,不对,是在靖如面前说星野哥的消息。听大娘说,星野哥,他早已毕业,如愿成了一名警察,他穿警服的样子一定很阳光吧,嘉懿想到这里,步子有些迟缓了,神情也有一些落寞,她抬起头迎着明媚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加油:“杜嘉懿,向前,向前!”想罢,她大步朝报刊亭走去。
没错,在课余时间,嘉懿仍与袁夏一同经营着报刊亭,此时的袁夏早已毕业,成为城中一家私人医院里的妇产科医生,报刊亭的事情不过是应个名而已,只是为了多帮助一下嘉懿,除此之外,袁夏的有限工资里一定有一份固定的金额是留给嘉懿的,无偿支付着嘉懿的生活所需,而且不容拒绝!对此嘉懿心中无限感激,却唯有更加努力地做好自己,过好每一天!为了更好地经营好报刊亭,嘉懿在袁夏的建议下邀请同寝室其他的女孩都参与到了报刊亭的经营中来,她们做好了计划表,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嘉懿负责财务管理,而且每周有三天的时间要在报亭坚守卖报,今天正好是嘉懿和晗晗值班。
嘉懿边走边盘算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如何花销更为合理,虽然,报刊亭的生意还算好,但是大三的课业会更为忙碌,实习也迫在眉睫,嘉懿不得不多准备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她正在一五一十地计算着,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嘉懿忙翻出手机接了起来:“晗晗,你怎么了?”“嘉懿,你快点来报刊亭,有人来捣乱了……啊……”晗晗的哭喊声夹杂着“砰砰”作响的砸毁物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嘉懿心中不由得着急,飞快地向报刊亭跑去。
还未到到报刊亭,嘉懿远远地就看到报纸、杂志乱作一团,散落在报亭的里里外外,上面满是脏乱的脚印,报亭的大门已经掉了一半,像是没了半条命一样虚弱地挂在门框上,嘉懿心里着急,担心地冲了进去,报亭里的柜台玻璃已经碎了一地,柜体有的地方已经变形了,晗晗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埋头哭泣着。
嘉懿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急忙来到晗晗身边,紧紧地抱着她:“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张琨这个混蛋……”晗晗的一腔怒气都混在哭泣里,话虽未说完,嘉懿却已都明白了,一定是晗晗的男朋友张琨又四处借钱,债主们又找上门来了,仅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嘉懿、罗茜、钱锐三个人以往都会为了不让晗晗为难,也为了平息事端,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拿钱给张琨解决问题,可是这个月,钱实在是太紧了……
嘉懿细声安慰着晗晗,她纵然心里再气愤,想要报警处理,但是碍于晗晗的情面,又不便如此。晗晗看着眼前的乱象,又羞又愧,渐渐止住了哭泣,起身帮嘉懿收拾乱局,查点损失。二人正在收拾,又来了一伙儿人,上来就把报刊亭的门彻底踹坏了,一迭声儿地找张琨,晗晗刚分辩了几句,其中一个女孩子上来就打了晗晗两个耳光,把晗晗踢倒在地。嘉懿气愤难当,顾不上害怕,就把晗晗护在身后,与打人女子厮打了起来,但是嘉懿、晗晗实在难敌一众男男女女的乱打,正混乱着,警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了,打人的众人慌忙作鸟兽散了。
嘉懿始终护在晗晗身前,头早已被打破了,还流着血,她却顾不得这些,忙跪着爬到晗晗的身边,仔细检查晗晗的伤势,晗晗因为恐慌过度和两度被殴打,早已体力不支躺在地上低低地抽泣着。
“嘉懿?”一个不确定的声音轻喊道。
嘉懿听到日日夜夜在心头萦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不禁一愣,慢慢回头望去,却看到一身警服的星野正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大大的星野站在报刊亭的门口,五月的暖阳在他身后蔓延,激动的泪水却在嘉懿的脸上汇成了河流……
星野看到嘉懿的脸上尽是血水,吓了一跳,忙赶上前来抱住她,突如其来的温暖把嘉懿吓了一跳,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星野的同事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星野:“星野,认识?”星野点了点头,整个人就像一把绷紧的弓,蓄势待发的是满满的怒气:“该死!你流血了!”嘉懿愣愣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说:“流血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晗晗听了这话忙挣扎着起身,她看到嘉懿额头破了,吓坏了,哭喊着:“嘉懿,嘉懿,你没事儿吧!”星野转头对同事说:“先送她们去医院!”说完他伸手想要抱起嘉懿,却被嘉懿躲过了去,嘉懿与晗晗相互扶持着慢慢站起身来,嘉懿始终不敢看星野的脸,觉得自己要是再被星野看上一眼,一定会流血过多而亡!
警察局里,嘉懿、晗晗两人正在录口供,嘉懿的额头贴着纱布,晗晗的脸上涂着药水。星野帮两人端来了两杯水,看到嘉懿的腮边还有一处小伤口,就拿出创可贴,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细心地贴在嘉懿的腮边,嘉懿感觉一阵热潮迅速地从头顶炸开,蔓延到了全身,让她觉得口干舌燥,她忙端起水杯来喝水,可是双手却不停地颤抖着。晗晗和一旁工作的警察都有些吃惊,彼此张望了一下,又忙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心里却都暗自揣测起来,甚至在心里为两个人编起了绮丽的爱情故事。
星野望着嘉懿,心里千回百转,两年未见,他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不一样的嘉懿,不是孩提时调皮任性的嘉懿,不是倍受打击后落寞消沉的嘉懿,而是,而是一个略带成熟和坚韧的嘉懿,她可以勤工俭学,自力更生;她可以为了朋友流汗流血,奋不顾身。面对这样的嘉懿,星野有些莫名的心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因为心头的千言万语梗在喉间,一时之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星野沉下心事转向录口供的同事刘路:“都记好了吗?”刘路点点头,对嘉懿二人说:“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
嘉懿忙起身道谢,与晗晗向刘路道别,又故作轻松地向星野说了再见,转身就要离开了。“等一下!”星野忍不住轻喊了一声,瞬间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星野身上,星野反而有一些拘谨了,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对嘉懿说:“报刊亭暂时先不要开业了,明天我休班,我去帮你!”
嘉懿的眼睛有一些涩涩的,她想点头大声说好,却又怕眼泪会掉下来,想摇头说不,却又十分不舍,正在挣扎犹豫。晗晗却高兴异常地冲过来握着星野的手,连声道谢:“秦警官,太谢谢你啦,太谢谢你啦……”说着还她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嘉懿一眼,嘉懿生怕晗晗再说出什么话来,急忙拉着晗晗离开了,晗晗边往外走边对星野说:“秦警官,再见啊,明天你一定来帮嘉懿……”嘉懿捂着晗晗的嘴硬把她拖了出去。
刘路见二人离开了,方才走上前来,轻打了星野一拳,打趣道:“你小子,什么情况?往常躲着姑娘走,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动起了凡心了……”星野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了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工作,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妈,你明天早上能不能帮我煮点汤什么的,就是受伤喝的那种……妈你别着急,不是我受伤了,不是我,也不是刘路……妈,我遇到嘉懿了……”星野低声向母亲解释着,挥手示意一旁打趣的同事们小点声,刘路等人反而更大声地唱着“桃花儿开……”
嘉懿和晗晗走在回校的路上,晗晗见嘉懿静默不语,想起报亭被毁的事情,心里更加内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拉着嘉懿的手哽咽地说:“嘉懿,真的对不起,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嘉懿因为晗晗突然的哭泣,思绪也被扯回了现实,如梦初醒:“别这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嘛!当然什么都要一起承担了!”她搂着晗晗的肩头,用力一抱,迎着天际远远的晚霞,微笑着说:“走吧,我们先去吃顿好的,养足精神,明天再去报亭!出发!”
虽然烦心着报亭被毁、男友跑路、全身酸疼,可是一向有着娱乐精神的晗晗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对嘉懿说:“那个秦警官是谁啊?好帅啊?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和你什么关系?”嘉懿一愣,犹豫了一下,略显敷衍地说:“是,是一个远房亲戚!”晗晗摆出一副鬼才信的表情,酷酷地说:“小姑娘,我可是恋爱大师,这样的鬼话你也能骗过我吗?”嘉懿头疼地往前走,晗晗却不依不饶,追着嘉懿不停地刨根问底,两个人相依相偎、打打闹闹地向街头走去,渐渐与那一道霞光融在了一起!
傍晚,嘉懿和晗晗回到了寝室,同寝室的罗茜、钱锐看见两人脸上都是伤,都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嘉懿怕晗晗尴尬就把事情掐头去尾简单地说了一下,只说是有人闹事儿而已。罗茜气愤不已,忙着关心受伤的两个人。钱锐却心思缜密,一眼看穿了晗晗的心虚,她冷冷地说:“蒋晗晗!”晗晗后脊梁一紧,她就知道钱锐这个女侦探一定会发现的,只好老实招了:“好了,好了!我说了!都是张琨惹的祸!”钱锐却不为所动:“那张琨是谁惹来的?”晗晗无言以对,罗茜忙打着圆场说:“经一堑长一智嘛!晗晗以后一定会和张琨划清界限的!”嘉懿也忙附和着,又掐了晗晗一下,晗晗向着钱锐蹭了两步,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一定和张琨一刀两断!”钱锐乜斜了晗晗一眼:“下不为例,以观后效!”晗晗跪在钱锐的床上,匍匐着说:“谢皇上不杀之恩!谢主隆恩!”把嘉懿、罗茜都逗乐了,钱锐也抿着嘴角偷着笑了。
这时,袁夏打来了电话,急着追问嘉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下班后和曾宇到报亭去看嘉懿,结果到了报刊亭却发现报亭门窗尽毁,报纸杂志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几点血迹,却怎么也找不到嘉懿的身影,吓了一跳,问了旁边的摊贩才知道有人砸了报亭,她担心嘉懿的安危,忙赶到校园来找嘉懿。嘉懿为了不让袁夏着急,赶紧下楼去见袁夏了。
这边,罗茜和钱锐商量着明天一早上完课去收拾报亭的事情。晗晗却一脸神秘地说:“我说我们都不用去!”罗茜不解地说:“为什么?有田螺姑娘?”晗晗笑了:“田螺姑娘没有!冷面帅警官倒有一枚!”罗茜不由得坐到晗晗身边,脸贴着脸地问:“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钱锐也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晗晗。晗晗一下子来了精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把星野和嘉懿的可疑之处一一列举出来,最后一脸坏笑地说:“那个秦警官可说了,他明天要来帮嘉懿收拾报亭!”罗茜捂着嘴说:“啊,哦,嗯!”晗晗推了她一把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啊?”罗茜笑了:“惊讶到无以言表!哈哈哈……”钱锐的眼里也噙着微笑,罗茜说:“那我们明天就不去了?”晗晗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要去了!悄悄地去呗!”钱锐一撇嘴:“八卦!”晗晗笑了:“我当然不能辜负我八卦女王的名号了!”
袁夏看了嘉懿脸上的伤,忍不住心疼得掉下了眼泪,拉住嘉懿的手心疼地说:“疼不疼?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医生有没有说需要打点滴?”嘉懿安慰着她:“没事儿,不疼!已经打过破伤风了,医生说只要吃消炎药就好了!”曾宇走上前来了给嘉懿检查了一下,对袁夏说:“放心吧,没事儿,只是碰破了皮,没有伤到骨头!”又转过头来对嘉怡说:“这几天不要洗头,小心别让伤口碰到水!”嘉懿忙答应着,曾宇又对袁夏温柔地说:“我们还是先走吧,让嘉懿早点休息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帮嘉懿收拾收拾一下报亭!”袁夏点了点头,握着嘉懿的手叮嘱说:“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会关机的,我明天早上再来!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明天早上带给你!”嘉懿一一答应了,送他们离开才回了寝室。
曾宇一边开着车,一边留意着四周。袁夏看了有些不解:“你找什么呢?”曾宇笑了,没说话,只是把车停在了一家小吃部的门口,转头笑盈盈地对袁夏说:“下车吧!”袁夏狐疑不解,但是还是下了车。站在小吃部的门口,袁夏愣住了,这原来是一家牛肉面店,原本是开在医大校门口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搬走了,袁夏前几天和曾宇聊天时,无意间提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曾宇真的找到了这家店。
袁夏陷在一股无以言表的感动之中,她激动地看着曾宇,曾宇的脸上挂着一如当初的温柔笑容,走过来对袁夏说:“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这家店了!我们进去吧!”说着他试探性地来牵袁夏的手,袁夏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曾宇的手僵在了那里,他尴尬地转过头,却发现杜清羽和刘蓓蕾正好吃完面推门而出,与他们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曾宇的心沉了沉,了然的苦笑从心底掠过:她在意的那个人始终还是他!
杜清羽没有料想到会遇到袁夏,一时之间尴尬地站在门口,袁夏的脸上也是意外的表情,曾宇快速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手对清羽礼节性地说:“师兄,好久不见!”清羽笑了一下也伸手握了握曾宇的手客气地说:“是啊,好久不见!”曾宇觉得此刻自己必须要承担起谈话主导者的责任,所以转头看了看刘蓓蕾问清羽道:“这位是嫂子吧?”清羽忙点点头:“我妻子,刘蓓蕾!蓓蕾,这位是我的师弟曾宇,这位是……”不等清羽说完,就听有人在旁边的停车位喊道:“这是谁的车啊,挪一下!”袁夏回头看了一下,拉了一下曾宇的手说:“咱们的车!”曾宇忙转身过去查看。等到曾宇处理好车子,看到清羽和刘蓓蕾已经离开了,袁夏一个人站在面店门口等着自己,晚风里,袁夏的眼眸似乎亮晶晶的!
清晨的风有一丝凉意,嘉懿的额头却已是大汗淋漓,袁夏带着早饭一脸笑意地走来:“爱心早饭来喽!”嘉懿抬起头笑意盈腮地说:“有劳袁大医生啦!怎么不见你的护花使者啊……”“别乱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就是同学,是朋友,再说,再说我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袁夏匆忙地打断嘉懿,话音未落,曾宇一路小跑地追了上来:“这儿的停车位真不好找呀!”袁夏看着嘉懿的不甚赞同的表情,忙拿起一个包子塞到嘉懿的嘴里:“快点吃你的饭吧……对了,晗晗她们没来吗?”嘉懿慢慢嚼着包子,摇了摇头:“晗晗早上来电话说,不舒服不过来了!罗茜、钱锐今天早上有选修课,要来的话也得下午才能来!”
袁夏一边听嘉懿说话,一边整理着报纸杂志,还不时地叮嘱嘉懿:“慢点吃!别着急,我今天请假了,你休息一下,我来整理!”与此同时,曾宇也在手脚麻利地帮忙整理,他看整理得差不多了,又拿起带来的工具修起了被破坏的门与柜台,袁夏环顾了一下简陋的报亭有些担心地对嘉懿说:“嘉懿,不如把报亭关掉吧,我担心这些人还会再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们在这儿加强了警力,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嘉懿三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吃了一惊,忙转头看向门口,嘉懿看到来人后不禁站了起来,讷讷地说:“云,云溪阿姨……”星野扶着母亲,走进这略微拥挤的空间,把一股温暖引进室内,也让嘉懿的耳边泛起红潮。
袁夏听到嘉懿说出“云溪”两个字,再看着嘉懿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了,忙与曾宇一起自我介绍,又赶紧给柳云溪收拾出了一个座位,待柳云溪坐下后,袁夏与曾宇相视对望一眼,袁夏故意着急地说:“阿姨您先坐着,我们俩医院里还有工作,就先离开了!”遂与曾宇一同告别离开了。嘉懿则因为这突然来临的访客有一些不知所措,星野早已默默接替了原本曾宇手中的工作,默默地修理着破损的物件,认真又专注。
柳云溪把保温杯里的汤,倒了一碗出来,递到嘉懿的眼前:“两年没见,你都成大姑娘了……快,把这汤喝了吧,要多补补营养,伤才好得快……”柳云溪的眼里满是惜爱,话语里满是疼爱,久违的温暖让嘉懿有一些措手不及,更是让她百感交集,如坐云端,她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生怕一个用力就会梦醒,生怕一个转瞬就会从云端跌落,早已作别的泪水此刻蜂拥而至。
柳云溪的眼里也噙着泪水,对这个孩子,她的心底有几分愧疚,曾以为夏婕与振鹏结婚后,杜家可以一家团圆,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却不曾想孩子之间的争宠吵闹,竟然无意间翻出了陈年旧账,把原本愈合了的岁月伤痕重新撕开了口子,而且比之前的伤害更大,她想弥补嘉懿,却无从入手,一方面是温柔的夏婕,一方面是可怜的嘉懿,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亲近嘉懿?让夏婕这个后母情何以堪?!疏远嘉懿?让内心的愧疚何处安放?!
柳云溪默默地伸手捋顺嘉懿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迎上嘉懿小鹿般的目光,柳云溪的心重重地坠了一下,柳云溪心里明白:自己终究放弃了救赎内心的愧疚,不然,两年了,自己不会就这样地无动于衷,甚至不敢打听嘉懿的消息,反而是姐姐时常说起“嘉懿上大学了”、“嘉懿住校不回家住”、“嘉懿连生活费都自己打工挣……”、“嘉懿,好久没见了……”
好久不见!
这应该是一句落寞的问候吧,这意外的相见,勾起了三个人对过往的点滴记忆,也对未来不禁遐思翩翩……
袁夏坐在车中,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车辆与人群,脑海里回想起两年前的嘉懿,一个几乎被命运击倒的女孩,一个原本娇弱的女孩,一个渴望被爱渴望温暖的女孩,此刻的重逢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曾宇一边开车一边对袁夏说:“刚才你没吃饱吧?要不,在你们医院门口的早餐店再吃一点吧!你不是说今天请假了吗?要不就不要上班了吧?”陷入沉思的袁夏没有听到曾宇的话,曾宇长出了一口气,回想起昨晚与袁夏吃晚饭时,偶遇清羽夫妇,聊天时,袁夏的不自然与落寞,他的心沉甸甸了起来,也默不作声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胀胀的,突如其来的怒气,让他的动作也变得重了起来,把袁夏吓了一跳,袁夏想要问他怎么了,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车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尴尬。
“到了!”曾宇对袁夏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满,这在曾宇实在是意外,袁夏有些惊讶的看着曾宇,看着这个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好朋友,他一直都是温柔的,甚至可以说是优雅的,很少,很少会发脾气。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吧,自己只是太在意这个朋友了,只怕最后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那么简单,所以一直装作不知,一直自欺欺人,今天他会这么生气,是不是自己一直的拒绝让他生厌了?
袁夏想着,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关心问道:“曾宇,你怎么了?”曾宇深呼吸了几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担心嘉懿!你不用管我了,快去上班吧!”袁夏看着曾宇明亮的眼睛,那里的深邃一望无际,仿佛是平静的海面,一丝风就能掀起惊天骇浪,袁夏不由得退缩了一下,她一直伪装得很好的情绪也起了波澜,但是她胆怯了,她慌忙地和曾宇道别,匆匆下车离开了。
曾宇看着袁夏慌乱的样子,嘴角噙笑:“你明白了吗?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逃?”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调转车头,将车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前的停车位上,下车为袁夏买了她爱吃的早点。
此时的袁夏已换好工作服,开始查房,袁夏的同事刘安欣看了一眼她,不解地说:“袁大夫,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啊?”袁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热度偏高,不仅如此,心跳还异常剧烈,她胡乱搪塞地说:“可能,可能刚才怕迟到,跑了几步,跑热了吧!”。两人说话间,来到了高级病房区域,突然一个女声刺耳地大喊着:“滚出去,滚出去!”
袁夏与刘安欣闻声忙快步赶上前去,只见病房里早已乱作一团,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哄抢着一个小婴儿,病床上的女子不顾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飞扑下来和领头的男子厮打了起来,女子边打边哭喊着:“刘汉盛,你个混蛋,你把孩子给我,把孩子还给我!”袁夏见状,忙对刘安欣说:“安欣,我在这儿看护产妇,你赶快喊保安来!”刘安欣连忙答应着跑了出去。
袁夏与几名护士急忙搀扶着产妇,要把她扶到一边,可是女子拼了命般,一定要抢回孩子,抢孩子的男子毫不留情地推搡着她,袁夏看了气愤难当,斥责男子道:“她刚刚生产完,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袁夏听到孩子哭得异常厉害,十分担心,厉声说道:“快把孩子放下来,不要伤到孩子,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说着袁夏走上前去抱孩子,却被男子恶狠狠地一拳打在眼睛处,一时之间袁夏觉得金星乱舞,痛疼难忍,但是她还是坚持要男子把孩子放下来,男子盛怒之下,招呼同来的人一起殴打袁夏,同来的护士一见情况不妙,忙拉着袁夏往外跑,可是一个胖男子一把拉住袁夏的衣领,一个用力就把袁夏打倒在地,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碰倒了婴儿床,实木的床体实打实地砸在袁夏的腿上!
曾宇提着早点,循声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嗓子一紧,觉得三魂五魄飞走了一半,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他飞扑过去,一把推开打人的凶徒,迅速掀开婴儿床,仔细查看着袁夏的伤势,因为紧张,他的手有一些颤抖,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袁夏,周遭的喧闹和嘈杂丝毫侵不进他的世界,他慢慢地扶起袁夏,轻声询问她状况,袁夏明显吓到了,但是还是坚强地支撑着,她抓着曾宇的袖子,低声回答着曾宇的询问,曾宇俯身抱起袁夏快步向外走,打人的胖男子还是不依不饶,满腔怒火的曾宇抬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赶来的保安们把这些闹事打人的男男女女都控制住了,并快速报了警。
曾宇咬着牙,强压怒火,小心地抱着袁夏,袁夏看着曾宇额头的汗水,和暴起的青筋,不由得落下泪来,曾宇的眼睛被怒火烧得红通通的,满脸是紧张和担忧,他把袁夏小心翼翼地放在护士推来的轮椅上,仿佛袁夏是一尊珍贵的瓷娃娃,生怕她有一个闪失,然后飞速地把袁夏送到处置室。
一路上,袁夏看着熟悉的医生、护士关切的目光,也看到病人的惊慌神情,也看着地砖上的阳光被轮椅的车轮压碎,仿佛成了金色的小星星四处飞舞,飞舞。她听得到曾宇急促的喘气声,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有那么一刻,袁夏想,就这样吧,时光就停在这一刻吧……
经过医生的详细检查,袁夏的眼睛只是外伤,没有伤到眼球,但是右腿小腿处却骨裂了,虽不是十分严重,但是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了。
曾宇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把袁夏安顿好之后,给自己牙医医院合伙人孟启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袁夏受伤的事,并说要在医院照顾袁夏几个月,就不回诊所了,孟启浩看着门外排着长队的病患,心里狂喊不要,但是为了兄弟的终身幸福,他也只好咬牙答应了下来!
曾宇用湿手巾轻柔地擦拭着袁夏的脸颊和双手,什么都没说,但是深情的目光已让袁夏无处可逃,袁夏只好说在房间里时间太久了,想出去走走。曾宇二话没说,抱起她就往外走,袁夏捂着嘴把一声惊叹硬生生地咽下,她捶着曾宇的肩膀,满脸通红地说:“快把我放下来,快点!”曾宇毫不理会,只是抱得更紧了一些,轻轻地、坚定地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手了!”说着他低头看了袁夏一眼,只是这一眼,已抵过千言万语,袁夏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心跳好像也停滞了,当胸口辣辣的疼的时候,袁夏才想起来呼吸,她的心左右摇摆不定:向左,是一生的朋友,向右,是一生的呵护,她不想再次承受失恋的痛苦,她更不能承受失去与曾宇之间友谊的痛苦!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曾宇停下脚步,抱紧她,低吼一声:“别动!”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让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吸,曾宇咽了咽心头汹涌的情感,尽量平静地说:“我不会再让你逃避了!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袁夏颤抖了,眼泪也落了下来,曾宇的眼圈儿也泛了红,他低头蹭了蹭袁夏的额头:“袁夏,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你只是怕了,别怕!我们一起走,我知道我该往哪儿走,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相信我!”
面对这个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袁夏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向左?向右?还是随着心走,跟着信任而行,撕开倔强的外衣,做那个需要呵护的、真正的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