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猪头理论

　　吴高华今天羊肉没吃上，还惹了一身狐臊，永远留下把柄让那骚女人紧紧攥着。他心里羞愤着，惧怕着，窝火着，只能怪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的二寸半！真是应了农民的那句粗话：“老鼠咬了那，有苦说不出。”更可气的是那么大的项目资金被那骚女人抢去了至少百之六十（他还不忘给郑怀富帮忙算账），自己在那上面却是没有半分便宜可占了，真是肥大的羊肉送狗吃了！想到这里实在气的不行，就用巴掌把自己的脸扇了一耳胡子。他这么气着、想着就到了市政宾馆，走到停车场，叫了司机，司机问到哪里？他没好气的说：“还能到哪里？回家！”
　　回家后已是下午六点。他那瘦女人看他挂着一副苦瓜脸，知道男人是第一次遇着不顺心的事儿了，就关切地问:“吃过饭没？”他没好气的说：“那还用问吗？”女人就不声不响地去给他做了可口的、极富营养的快餐，还给他拿了一瓶人头马。他吃过饭后，就把今天没有实现的欲望发泄在自家女人身上了。沉闷疯狂的抽动，似乎自家女人那里就是他今天遭遇的总祸根。这女人知道他受了气，很体谅的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怪做作。
　　十天后，在M乡的项目竞标现场会上，他见到谢婉婷却是立即给出一付献媚讨好的的模样了。他以东道主的样子，主动地和她握手问好，还帮她找了几个陪衬，做了样子。副县长沈严斌主持竞标现场会，沈严斌貌似庄重地落下了竞标敲定锤，工程于十二月八日开工。S乡政府还专门为此组织了开工仪式，郑怀富亲自出席仪式，并为建桥工程剪彩。
　　十二月二十五日，国土局长夏英杰打电话给吴高华，请他到国土局洽谈土地整理有关事宜，在局长办公室夏英杰开门见山地说：“这个项目是国土局和S乡共同争取的，是在郑书记的具体运作下获批的，并且他有明确的意见。我们负责工程发包和质量监管，你们负责工程监理和资金结算，一千万元的项目资金你们支配百分之六十，我们支配百分之四十。”他说毕后叫来一个副局长，拿了一个文本，大概是备忘录之类的东西，由那副局长和吴高华带来的S乡管机关的副书记在那上面签了字。吴高华对这个这个项目的运作很乐意！
　　夏英杰为了庆贺项目顺利获批成功，还有就是两家合作愉快，特意邀约了常务副县长沈严斌，还有就是S乡吴高华等四人，在M县最豪华的一家宾馆海吃海喝了一顿。为了尽兴又包了该宾馆的舞厅，宾馆还请来了一群文工团的年轻女子，据说舞技十分了得，陪着沈严斌、土管局的领导层人员和吴高华一行人等，疯狂了一把。吴高华本来没有音乐艺术细胞，但为了作乐，为了不浪费难得的享乐机会，在舞女的调教下，迈着鸭子一样的步态，不甘落后，丑陋地舞动着，还经常踩了那舞女的秀脚，并且不忘趁机吃那舞女的豆腐。这一群的丑态在旁观者看来，算得是一场群魔乱舞！
　　该项目也于冀年二月顺利开工。实际上这土地整理工程只是个幌子。在工程队进村子时，工程所在地的村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村干部要村民腾地施工，他们就向村干部要损失赔偿，村干部糊弄他们说等下半年有钱了就给。村民奈何不得他们，只得由着他们把推土机开进了地里。工程稀稀拉拉的糊弄了大约半年时间，总算结束了。村民们对工程是个什么东西并不关心，只是惦记自己的损失赔偿，村干们不给，他们就耍横，不得已村干部就把耍横的村民损失赔的多一点，柔顺一点的就少赔一些，这事也就算按平了。
　　
　　一千亩茶叶基地改造项目和一千亩小流域治理则是子午虚有的纯造假，吴高华只是吩咐乡村两级相关人员编一套虚假的册子和若干份虚假的承包合同，再由一些他们认为可靠的、和他S乡政府有过工程承包关系的人在地税局办理工程结算发票，就把两千万元政策资金分成若干小份额转入小金库，三个项目共计两千六百万元国库资金就这样轻飘飘地进入了吴高华等人的个人腰包。这时的吴高华已经没有了被谢婉婷耍弄的愤懑，只有了对于郑怀富的感恩戴德，当然他不会忘了重重谢他的恩人。
　　他知道“要想安先了官”的道理，也就是他的上层空间的安全问题。除了郑怀富以外，他通过曲折的途径和各种方式给县政府大院里的一些头头脑脑们以及各要害职能部门的一二把手不同程度的打点和叩拜。并且做到了方式隐秘，手法贴切。同时他更考虑到他身边的绿色环境，凡参入项目运作的人都给予了相当的好处，最后达到了圈子内上下皆大欢喜、一片和谐的目的。
　　他很乐意做这类事，他很善于研究做这些事的技术手法，他很享受整个过程和成果。从图谋计划，到垂手得逞，然后再由自己对上打点，对下恩赐般的大度分配，最后把自己所得的一大部分尽收囊中，盘算着如何使用消受，甚至还想到如何使横财不断再升值扩大。在整个过程中，内心都处于一种兴奋而又欢乐的状态。就像贼盗经历作案过程后，悄然得逞，那种紧张、兴奋、快乐、幸福等复合情感滋味别提有多美了，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吸食海洛因后所产生的感觉，并且也有强烈的成瘾性。
　　尤其他是群体的主角，那些喽啰们像苍蝇绕着他旋转、奔忙，他们乐意听从他的调遣，随着他的指挥棒而动。他们对他仰视着，渴盼着，乞求着，无不对他显示出一种崇拜的样子。而他处于领导、指挥、协调、支配的地位，运筹帷幄于密室，攫取决胜于钱柜，潇洒展风于官场。那成就感、那风度，那派头无不显示出一个智者、将军的样子。
　　
　　在一次年终总结会上，他念了一通官样文章后，发了一气感慨，末尾他总结了一套自己独有理论。他说：“同志们，现在社会上都说共产党好，要拥护共产党，我现在问大家一句：共产党是谁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观看大家的表情，这时会场上所有人的脸上一片茫然。他看大家疑惑不解的样子开心地笑了。他说：“我知道大家回答不上来。”停了一会儿他开始拉起公鸭嗓子，拿腔作调地讲起了故事：“在七十年代大集体的时候，有一个生产队杀了一头猪，要给社员分，大队书记想分得猪头，就提前给杀猪匠很鬼魅地打招呼说：‘党要吃猪脑壳，猪头不能分，把头下肥一点，给党留着’。杀猪匠听后很惊讶，以为真是党要吃猪头，就下了一个大大的猪头交给大队书记。大队书记大摇大摆地把猪头扛回了自己的家。”他趁大家哄笑的当口润了两口茶，又故作高深地说：“这并不是简单的笑话，而是一则含着很深道理的寓言。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谁是共产党：在一个村里，村支部书记就是党；在一个县，县委书记就是党；在S乡我就是党。因为在这里党的政策要靠我推行，大家要靠我给予实实在在的好处啊！你们说是不是啊？”这时一群人很聪明地带头拍起了巴掌。他看一群人鼓掌的样子很满意，接着他又很有意味地说：“看来大家对这个问题已经弄得很明白了。俗话说得好啊，明人不要细说，响鼓不要重锤，我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以后看大家的实际行动吧！”
　　
　　腊月二十三是一个民俗节日，农民管它叫小年。S县有一个民谚：过了腊月二十三，百姓都把年来办。交了这天，吴高华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等大家的行动，还好大家都不负他所望，三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有数百号人到他家里上香进贡了。他的瘦女人乐的屁颠屁颠地接待那一批又一批的朝拜者。这一次已经不是过去的小红包和高档烟酒之类的东西了，而是有了新的跨越，清一色的银行卡，账户金额大多在一万元以上，数额不等。他那永远吃不肥的瘦老婆很惊异，也很兴奋，之后很惊奇地对她男人说：“怎么今年拜年的人这么齐，数字也出奇的大啊？”他则神秘地一笑说：“这都是我的猪头理论效应！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些不识时务的极少数对我的理论无动于衷！我得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我的理论的厉害之处。”瘦女人对他的神秘理论也无兴趣，去规置那些卡片片和账号密码去了。瘦女人发现了一个秘密，男人的工资卡上的金额全年未动一分，加上年终奖不到六万元，还不到这些朝拜者上香进贡总数的二十分之一，惊得她的瘦元宝（川鄂一带把饺子又称元宝）形儿的嘴张得半天没合拢。
　　
　　这个年对于吴高华的瘦女人来说是出奇的肥肥儿年了，一天到晚脸上乐开了花，对男人是满满地佩服。情乐生性致，到了晚上不管男人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圆规体型儿，情不自禁地把男人往自己身上扒拉，做毕那事后对男人说：“你那工资收入也太对不起人了，全年加起来还不及你你年终受供的二十分之一呢！”
　　“你这个笨蛋才知道啊！要不大家咋说权力是个好东西呢！那才是无本而能万利的法宝。”吴高华不屑于瘦女人的新发现。
　　“有你这样的男人真好，只要你永远不和我离婚，只要你把钱都归我管，只要你每个月能隔三差五的和我做几回，你在外面搞再多女人我也和你计较！”瘦女人宽宏大量说出了自己的底线，还手握男人那个怪东西撒了一会儿娇，很满足地进入了她自己的梦。
　　吴高华对自己的瘦女人确实很看重，这是因为他在结婚的时候请了一个算命先生，在给他们合八字的时候信口胡诌地说：“你这女人别看长相不怎么好看，她却生了一个旺夫的八字。”吴高华深信其说，婚后他虽然在外面常常乱搞，但从来没有换女人的打算。所以他就把那一百二十万由着瘦女人去掌管。他自己手里的一千万几经倒置后，依他自己的名字存到省城一个外资银行里，却是没有让他的女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