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交易

　　三国时期的刘备曾公开在孙尚香那里留宿了三个月，后人有诗叹曰：“留恋南吴温柔乡，忘却荆州半国庄。诸葛锦囊暗提醒，慌忙夺路逃仓惶。”郑怀富虽然不敢像刘备样能公开在他国娶亲或长期嫖宿，但他的浪情与财欲却是很有意味的，而且他的智谋和胆略远远超过了刘备，鄙人也有诗赞曰：郑君虽恋梦中娇，更懂暗渡陈仓好。官至七品不惊人，猎色敛财有绝招。
　　国家行政体制还没有给予他一个正处级行政官员拥有一个独立王国的特殊政治待遇。他知道明面上和私底下必须是两个样，两行事儿。
　　他今天也确实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公事尚待办理，那就是国土局的局长和他约好，今天要请他签批一个《S乡的地整理项目申请审批报告》，从蓝天私人会所出来后，乘车去了市政宾馆。他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下午七点，这时土管局长夏英杰打来电话,他摁了接听键，里面立即传出土管局长的声音：“郑书记，您在哪儿？”
　　“我在市政宾馆八号房。”郑怀富应道。
　　“好咧，我这就去找您。”夏英杰合上手机，直奔市政宾馆。他是M县本地人，是在郑怀富任期内从李庄镇的党委书记岗位上调任国土局局长的，升任局长后，在N市市区置办了一套房产，并把家眷也迁到N市，他要在双休期间把审批报告签批事宜办妥，下个星期报市局审批定案。他火急火燎地来到市政宾馆，但，他之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叩开八号门，郑怀富把他迎进屋。对他说：“茶几上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自己泡一杯品品它内在的甜味吧!”
　　夏英杰也是个人物，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就说到：“它没有我和郑书记之间的感情那么浓烈。”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走到郑怀富的临时办公桌前，先把其中夹有伍拾万元的银行卡的备份《S乡土地整理实施方案》双手小心的递给郑怀富说：“这是给你的备份实施方案，您收好！”又伸出巴掌给郑怀富比了一下，以加强他的印像。郑怀富已经知道他把自己的想味儿办到位了，就向夏英杰点点头，然后动作娴熟而又优雅地将方案顺手塞进了自己的皮手包，拉了拉链。这时夏英杰才放心地把《S乡土地整理项目申请审批报告》双手地给郑怀富说：“这个请郑书记签批。”郑怀富接过他递来的笔在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项目客观可行，请常务副县长（沈）严斌同志协同办理报批事宜！郑怀富。”
　　签好文件后满面热情地说：“夏局长办事就是快捷高效！你们国土局负责工程发包和质量监管，S乡负责乡村结算。你们相互之间做好衔接协调！不要有任何漏洞！”
　　“请郑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把工程的各项事宜做好、做完满，让您满意！”夏英杰立即很诚恳地表态。他所说的“满意”自然是针对“结算”而说的具有双重意味的话。郑怀富向他点点头，表示他们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
　　S乡的吴高华在得到郑怀富的授意后，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先是召开了一个班子成员会，在会上吴高华耍弄着官腔，说了一通县委对于四个项目是如何重视支持，四个项目对M乡将要产生的重大影响，在本届班子内部将有一批人才脱颖而出，M乡在全县的知名度也将大幅提升。然后故弄玄虚的讲了项目的来龙去脉，在大家面前炫耀他的争取政策资金的本领是如何的高强，虚编了一些玄黄的故事，给大伙摆了一气龙门阵。最后很神秘地对大家说：“希望大家注意保密，要做到内紧外松，对外不能有任何的风声，项目成功后可保大家买一套房子。”这句话把大家说的眼放绿光，来了精神。他又做了四个项目大致的责任分工，并把四个项目所涉及的四个村的支部书记和文书分别招到乡政府进行秘密授意，由管机关的副书记和财务会计对他们做了业务指导，这样四个真假兼难辨的项目在相应的村内，在各自的负责人秘密督导下进行着，吴高华只等到时收官获利。吴高华这次的动作和上次救灾行动相比，无论是手段和技法上，或是动作形态上，还有就是获利金额上都大大的进了一步，这是形态的隐蔽和量的膨胀。
　　一天，吴高华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摁了接听键后那边传来柔媚甜蜜的女人声音：“吴书记吗？我是谢婉婷。”
　　“哦，哦，我知道了，原来是谢经理啊！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吴高华听郑怀富介绍过，自然知道这女人和郑书记的关系非同寻常，就不敢大意的客套起来。
　　“您现在方便说话吗？”谢婉婷谨慎地问道。
　　“我现在正闲着呢，有事你说吧。”吴高华应道。
　　“吴书记在乡下做父母官，挺辛苦吧？”谢婉婷问。
　　“没事，我们习惯了。”吴高华应道。
　　“我听郑书记说过您，他还要我接您到我的会所玩一天呢！”谢婉婷试探地说。
　　“那就不必了吧，事儿还没办就去搅扰你多不好意思啊！”吴高华倒是个不惧荤腥的猫，假意拒绝着。
　　“那有什么？事归事，你挺辛苦的，你们郑书记为了慰劳您，特地要我把您弄到会所，让我的姐妹们给您松松皮呢！”谢婉婷故意把话说的暧昧风骚，还借了郑怀富的幌子。她的话很像章鱼柔韧的触角和吸盘，牢牢地把吴高华套住，使他动弹不得，无力拒绝。
　　“您的意思是我得恭敬不如从命啰！？”吴高华对于高档私人会所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去享受过，被这女人一骚弄，心里十分的痒痒了，就半推半就起来。
　　“您什么时候来啊?”谢婉婷见鱼儿已经上钩，就趁机问道。
　　“您一定要如此盛情，那我就明天来吧！”吴高华就范了。
　　“好咧，记住哦，柳坡路108号！”谢婉婷知道吴高华是个不需费力的猎物，因为前面有情人郑怀富做盾，只需和他在表面上走走趟子就可以了，或者耍耍手段就可以把他搞定。
　　这吴高华果然于第二天应约到了蓝天会所，他倒不完全是为了女色，而是郑怀富交代他的四出戏其中之一，必须由谢婉婷扮演主角，否则就违背了郑怀富这个总导演的意图。那样会影响其他三个戏是否唱得成，弄不好郑怀富还得把他请出戏外，所以他很明白地去了。但同时他还想到这谢婉婷这么热情的邀约，去了以后或许还有很大的收获呢！这么想着就走到蓝天会所门前，习惯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略有迟疑地刚要迈步走进会所，门卫拦住了他，用带着浓厚的漳州尾音的普通话问道：“先生，您有约吗？”
　　“是......是你们谢总约的啊！”吴高华有点儿惊诧地回到。
　　“你贵姓？那里的？”门卫问道。
　　“我姓吴，M县的，是你们老板约我来有重要事相商！”吴高华不耐烦地对那门卫回到。
　　“对不起，我去通报一下我们老板！”那门卫一手扶胸，対着吴高华鞠了一躬。
　　门卫进去了一会儿，谢婉婷才出来迎接吴高华。只见她一身海蓝西服套裙，领结严整，服装板展，肉色弹力丝袜，白色高跟皮鞋，一副气势如虹，高雅、整洁、严谨的样子，让吴高华心里一凝，远不是他想象的风尘女子的模样，心里好像还生出一种敬畏，使本来身材不高的吴高华有点儿仰视她的感觉。
　　谢婉婷看到吴高华的萎缩样儿就笑吟吟地说：“吴书记来了，欢迎欢迎。”然后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又主动松手撤出后说：“门卫通报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请吴书记海涵！”吴高华只得被动地讪讪应道：“是规矩客人就得尊重嘛！”谢婉婷又做了一个优雅的请客动作说：“吴书记，请！”她一直把手臂抬起的姿势坚持着，不远不近地随着吴高华，就像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吴高华被动压抑地在她的指示下走进了会所接待厅，他来时的兴高采烈的劲头和那裆部的一团火熄灭殆尽。
　　这接待厅是阳的一面，陈设现代简洁，似还有点庄重的样子，二面墙上还挂有：“精诚团结，友谊永存”、“广结好友，博爱天下”的标示牌，有点像他在S乡搞的标语，他觉得这个会所有点儿不伦不类，官不官私不私的。但还是把他給唬住了，因为他不知道里面有多深的水。原想在此做那事的想法已经所剩无几了。侍应生这时给他倒了茶水，又给他拿了些水果之类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谢婉婷那些所谓姐妹们没有一个露面的。谢婉婷看到吴高华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心生笑意说：“怎么到我这里让吴书记不舒服么？”
　　“谢经理说那里去了，我只是感觉您这会所好气派、好庄重啊！”他不敢大意，赶紧恭维地说。
　　“我这也是为了适应形势的需要，还不是为了接待您们这些官方来客嘛！”她不忘把“官方”二字的声音说的很重。
　　“我可不敢当。”他立马把自己排开说，他感到自己在这里并不是十分受欢迎的角。
　　“吴书记您喝口水吧，我这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谢婉婷提醒道。
　　吴高华听说是龙井就来了兴致，试着品了一下果然不错，他一路直奔，没顾上喝水，这会儿确实渴了，就摆着雅样喝了起来。然后假意地客套着（当然是因了郑怀富的缘故）：“我今天是来领命的，谢经理，现在您就说需要我怎么配合您吧！”
　　“吴书记真是个急性子，您喝水放松放松，好事不在忙中取嘛。您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谢婉婷知道自己的技法已经起了作用，她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她出去了好一会儿，又回到接待厅对吴高华说：“您还是先到雅间享受一会儿我们的服务，今天我请你来就是要您放松一下紧张劳累的大脑，其他一切都好说，我这里已经有如花似玉的小姐等着您呢！”说着朝身边一个随她而来的穿着很露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子立马向前搂住吴高华的膀子狐媚地对他说：“吴书记，我都等您好半天了，您爽一点嘛！”言毕用柔嫩的双手拉着吴高华的一只手臂，一躬身将其放在自己裸露的双肩上，就要把他往起带。这吴高华被一冷一热的突然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全身轻飘飘的，大脑一片眩晕的感觉，似乎很被动地随那妖冶的女子到了雅间。由于本性使然，任由那女子脱去了衣服，最后成了一丝不挂了。那女子也在他面前故意缓慢地退着自己的衣服，直到全身赤裸，又在他面前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吴高华这时被那强刺激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么有点天旋地转，片刻后有点清醒了，鼻子下面有两行热流往下淌着，他用手擦拭了一下，发现手掌一片殷虹，而且似乎有长流不止的态势。他惊慌了，恐惧了，不顾一切地穿了衣服，只往出奔。
　　当他惊慌失措地走到一楼，被早有准备的谢婉婷拦住，示意门卫把他扶到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后，又让门卫打来一盆凉水，亲手给他洗了血迹，又用早已准备好的云南白药粉撒在棉签上，给他塞了鼻孔。才问道：“吴书记，您这是怎么了？大男人家的怎么这么中看不中用呢？”吴高华听后羞惭难当，心里任然惧怕着，惊疑着。谢婉婷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里十分好笑，但表面上还是很关切的样子，安慰他说：“没事的，吴书记您休息一下自然就好了。”又帮他解除疑惧说：“男人和女人一样，长期不做那事堵住了，猛一做起来就流血，这血一流出来就通畅了，也就没事了。”
　　实际是她做了手脚的，自然明白是咋回事了。原来她是在茶水里放了洋雀花粉，这东西有轻扬上冲的药性，喝了那个东西会使鼻孔粘膜高度充血水肿，并伴有短时头目眩晕的感觉，一遇强烈刺激会使局部血压升高，鼻腔粘膜的上层毛细血管破裂而流血，但没有其它副作用。她这恶作剧的目的就是要他在自己面前出次洋相以后，便于掌控。还不止这些呢！
　　吴高华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血已经止住了，大脑也清醒了，冷静了一会儿，就对谢婉婷说：“谢经理，我们现在说正事吧？”他现在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这时谢婉婷又给一个男生使了个眼色，那男生去了一会儿拿来一盘光碟，放入吴高华对面的DVD碟仓里，摁了放像机的播放键，谢婉婷对吴高华说：“这是我们刚刚刻好的光盘，请您看看录像效果咋样？”吴高华茫然的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看到自己刚才在雅间的丑态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顿时脸色傻白，极度恐惧，才知道这手段毒辣的女人给自己下了套。
　　他知道自己只有乖乖地就范份儿了，向谢婉婷乞求道：“谢......谢经理，你想怎么样？”
　　“吴书记，您别怕，我们求的是和谐发财，不会把您怎么样的。”她安慰了一下吴高华，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和你们官道打交道就得多长个心眼儿！我们这样做只是求您两个事：一是配合我们顺利走好招投标的过场，这二呢......是工程验收后，项目款到了你们乡财政账户，请你们不要耍心眼，不要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把钱及时全额的打到我们账户。您看呢？”
　　“那是一定的，请谢经理放心！”他知道自己只有应诺的份儿了，来的时候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被这骚女人的绝招一扫而空。
　　“像你们这些人我交道的不少，深知你们有雁过拔毛的坏习惯，同时还有拖拉挂账的恶习，所以我不得不提前防一手儿，还请您谅解。”谢婉婷又强调地说。接着她又让那个拿光盘的男生拿来一份工程结算事宜备忘录，让吴高华乖乖地在上面签了字。她见吴高华羞愧无语、情绪暗然神伤的样子，又转变了态度，柔婉热情地对他说：“这生意归生意，感情还是要讲究的，吴书记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她这时的态度确实很真诚。
　　吴高华的确没有心情吃那个饭了，就对谢婉婷说：“饭我就不吃了，谢经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一定吃个饭！”谢婉婷继续真诚地挽留。
　　“不了，不了。”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狐窿怪穴。
　　“您一定要走我就不强留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您一路走好！”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把吴高华送出蓝天会所，看到吴高华逃也似地上了一辆面的，遁出了自己的视线，心中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