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友谊

　　“哎！这就对了，擦干眼泪，咱们是铁打的娘们，没有什么可以压倒我们，我们就是要活出快乐，活出青春。”妖妹急忙拉着我的手大声笑道，我也抹去了眼泪，不再哭了。
　　陆袁也露出了微笑，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特别的迷人，不然妖妹和白菜怎么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妖妹拉着我坐回位置上说：“明天是星期天，我们说好了去陆袁家打牌，你也一起去，明早我到你家来喊你。”我顿了半响点了点头。
　　就这样第二天，我和妖妹刚走出我家单元门口，只见陆袁他们几个骑着自行车在我家路口等着。我们三个女孩子坐在男孩的自行车后面，他们欢快地骑着，一路上唱着歌：“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这两句唱得特别的响）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我们一路唱着，一路笑着，从不顾及路人的鄙视，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在我们的眼里。一直唱到了陆袁的家门口。陆袁的家住在一个弄堂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破旧的三层楼下。一到楼下我们三个女生下了车，他们三个男生就把车子横七竖八地摔在路边。
　　“大饼脸，你以后别穿这紧身格子喇叭裤好吗？屁股肥得像刘大爷家南瓜，说不定哪天咔嚓裂开了，那南瓜汁就渗出来了。”荷包蛋跟在大饼脸后面往楼上跑，边嘲笑道。
　　“你懂啥？我这是响应毛主席号召，发扬艰苦朴素的风格，不像你们都赶潮流穿着军裤，这军裤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穿的吗？只有抗前线勇杀敌的军人才有这资格穿的。你们这帮走资派太腐朽了，这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腐朽的思想带坏的。”大饼脸胖胖的身体使他上楼梯有些微微喘气，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好吧，就留着你那崇高的思想品德等待，社会来丢弃你吧！我们是按着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路线朝前走。”荷包蛋继续嘲讽道。
　　“改革开放好，让我们丢了破棉袄，改革开放帅，让一部分人跑得快，改革开放炫，让男人女人公开谈恋爱。”他俩忽然一口同声地说起快板了。
　　随着他们的吵闹一会就到了陆袁家门口，陆袁拿出锁匙很快就打开了门，而大饼脸却一手刳着荷包蛋的脖子，一边俩人往里走，大饼脸一副阴笑着说：“哥们忍心让社会丢弃我吗？肯定舍不得吧！发扬一下舍己为人的好传统，把你这军裤给哥吧！”
　　“滚，我可没那么高尚，我就是腐朽分子，有本事自己弄去。”荷包蛋将大饼脸一推，他俩顺势倒在了一个破旧的沙发上。
　　“唉！这年头嘴上说是哥们，其实就是形同陌路人啊！”大饼脸叹了口气说。
　　“大饼脸，啥叫形同陌路啊！学习不好到学了两个成语，人家何俊也是为你着想啊！你那裤子的确太紧了，搞不好哪天真炸开，春光一线呢。”妖妹一屁股也坐在对面的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塞，边调侃道。
　　“他为我着想，就应该帮我弄一条。”大饼脸也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
　　“你以为军裤那么好弄了，人何俊是他表哥在部队当兵才弄得到。”白菜也插嘴道，捋了捋头发，撸着裙子坐在茶几的小板凳上。
　　我站在那左右张望着，这房子看上去有好些年限了，顶上的水泥有很多裂缝，裂缝死撑着一个生锈的吊扇；窗户也已破损，几扇玻璃都没了，客厅非常小，东西杂乱无章，一个双人沙发和一个单人沙发的布都像被老鼠啃得到处是窟窿，中间一个小茶几是木质的没有刷漆，不过原本的木头颜色已经被擦抹成褐色了。窗户下面一张课桌，桌上摆在杂乱的书。窗户的后面就是一个狭窄的小阳台，阳台上也是堆满了一些杂货。客厅的对面是两个卧房，我没有进去看，只是随便瞟了一眼，感觉黑漆漆的。
　　陆袁从屋里搬来了两张椅子，我和他一人坐一张，我好奇地问道：“陆袁，这房子是你一人住吗？”
　　“是啊！他是资本家，家产颇厚哦。”大饼脸插嘴。
　　“那你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呢？”我又好奇地问。
　　“我爸爸妈妈在我13岁的时候就去阎王那报道了，我没兄弟姐妹，父母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就生了我一个。”陆袁边从茶几下拿出两幅牌边说。
　　“说到这也是，国家都不给你爸爸妈妈发个奖章什么的，怎么说也是计划生育楷模啊！”何俊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却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又问多了，便把话题叉开：“我不太会玩牌，你们可要让着我一点哦。”
　　“你跟我一伙吧，我包我们赢。”大饼脸嘴里嚼着苹果走过来把陆袁赶走，他坐在陆袁的位置上，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调戏着我。
　　“大饼脸，你是骚气鳖得实在是没地放了，还是欠扁了，赵博的女人你也敢想，小心陆袁扒了你的皮。”妖妹边吃着苹果边嘲讽道。
　　“他也只敢解解眼馋，他哪敢动那心事。”陆袁反而替大饼脸解围，其实暗里是在警示他。
　　“开始了，白菜你怎么还在捋你那破头发啊？告诉你，你捋得再美，也没用，别跟我抢陆袁，他不会喜欢你的。”妖妹把手里的苹果核扔在了垃圾篓里对着白菜说，她们之间动不动斗嘴，基本都是为了陆袁。
　　“告诉你，妖妹，如今姐姐有新目标了，姐今天就做个顺手人情把他让给你吧！不过你得抓紧点，别哪天给别的骚狐狸给勾引走了，可别找姐哭哦。”白菜这会倒是坦白了，她是放弃了，还是真有别的目标了。
　　“这新的目标可别往外找哦，这现成的哥哥就在你身边，别晾着哦。”大饼脸也扔掉了手上的苹果核抓了两张牌，急忙凑到白菜脸上小声说，那两眼放出色迷迷的光芒。
　　“死开点，看着你这张大饼我就饱，别让我恶心反胃。”白菜皱着眉用力推开大饼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然后对陆袁眨眨眼睛说：“陆袁，我俩换个位置吧！就我这气质坐小板凳，埋没了我的姿色，显得房间里太暗淡了。”
　　陆袁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起身说：“有道理，这花是要朝阳光的位置比较好，为了养亮我们大家的眼睛，我就高尚一回吧！”他俩就换了一个位置，白菜就跟何俊坐一块了，大家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何俊长得瘦瘦高高的，不是很帅，但也不磕碜。他最迷人的是弹得一手好吉它，歌也唱得不错，所以追逐他的女孩也不少，这白菜见陆袁没啥戏，立即转向舵风，对何俊下手了，这何俊也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和白菜眉目传情了，两人一拍即合，他自然也得意了。
　　“感情是换了这个主，那我倒是觉得像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妖撇了一眼他俩的神色，又嘲讽道。
　　“哎！你还别说，这花就得插牛粪上，牛粪多好的肥料啊，那花才会越开越鲜艳夺目，你插蛋糕上试试，肯定不到一晚就嘢了。”何俊急忙帮白菜圆话，这白菜便更得意了一个劲地笑眯眯地点头：“就是，就是。”
　　他们相互贫嘴，损来损去，倒也挺有趣。打了一会牌，白菜说：“累死了不打了，总是我们输，不打不打了。”
　　“我也累了，陆袁家里有香槟吗？”妖妹也把牌扔在茶几上，娇滴滴地说。
　　“喝啥香槟啊！那么贵的饮料陆袁哪买得起吗？不如喝点啤酒。”大饼脸急忙说道。
　　“这是好主意，刚好有两瓶啤酒。”陆袁说着就起身去拿了。
　　陆袁还拿来几个杯子，都倒满了：“大家一起干杯吧！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白菜和何俊俩人似乎发展太快了吧，他们仿佛没听见任何人话，两人腻味起来。我们都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都倒在椅子上迷糊起来。
　　这时何俊拿来了吉他弹起来了，白菜搂着他的膀子，两人坐在沙发上摇晃起来，边唱着：“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我们就这样在他们的歌声中结束了这次的聚会。
　　从这以后我们常常聚在陆袁家玩，玩腻了就去舞厅跳跳舞，有时候去看电影，哪里好玩哪里就有我们的足迹，就有我们的笑声，我也渐渐被他们带得玩世不恭了。
　　学期快过去了，要放寒假了，就在大家准备打包回家的时候。忽然外面操场上响起了各种音色的口哨声，我们大家都冲出教室看，原来是花裤子那帮人又来了，他们个个骑着当年最时髦的永久或凤凰牌自行车，乌泱泱的人和自行车将整个足球场围满了。他们见我们学校的人都站在各层搂的走廊上，便开始挑衅了。忽然歌声撩起：“喝了咱的酒呀！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呀！一人敢走大院路呀！喝了咱的酒呀！见了皇帝不磕头呀……”歌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大院的整个上空。
　　我站在陆袁身边问：“他们想干嘛？”
　　“看来是报仇来了。”陆袁紧锁眉宇，淡淡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紧张地跟陆袁说
　　“没事，先看看再说，我让大饼脸从后围墙爬出去通知公安局。”陆袁立即在大饼脸耳根小声说了几句，大饼脸急忙侯着背悄悄溜走了。
　　“这学校的老师为啥从不管，这可是学校啊！”我有些气愤地问道。
　　“老师？”陆袁蔑视地瞟了我一眼说：“校长都不管，老师还管吗？你信吗？现在办公室保证一个老师都没了。他们都怕事揽到自己身上，都是些怕死鬼。”陆袁将吸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