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娱乐城的逢场作戏

　　陈瑞馨进去以后，看见那些娱乐城的女郎，总是很频繁地在她的身边来回穿梭，看来里面的人确实不少。罗刚在跟她的身后，但是有意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足以向外界表示他和她，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这个举动让他从进门开始，就不断在应付着那些女郎们的各种招呼。
　　陈瑞馨看着女人们扭摆的身形，简直坍毁了她固有的道德观念。她们媚俗娇痴的引诱声听起来会让人头皮发麻，更不可容忍的是，她们那股装着弱不禁风的勾搭劲头，简直足以颠覆世界观。
　　罗刚看着眼前的情形，发现置身于此，会看到兽性才是人类最本质的属性，这完全足够造成推翻哲学真理的最新证据。
　　这是一个生长爬虫的世界，所有的爬虫们会必然融进那些女人们的脂膏里，直至最后化成一团肉泥，粘贴在女人的身上。于是，那像是早就涂抹了一层层肉泥的黄色粉面墙，便是很容易看见的男人们的藏身之处。从而无形化有形，有形化无形，无处而不在。
　　其实男人们真不少，这出乎罗刚的意料。但是他的抢手，也很明显。他要是现学如何勾搭女人，也不会是难事。不过这种恶心的场合，他才不愿意。因为陈瑞馨不肯马上离开，所以他才会妥协着留下来。但是，学习和还是不学习，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计较。看着里面的情形，自然就会。太拘束，表现像是一起行进的两个哥们儿，搭而不勾；或者太轻佻，就会似狎妓十足的嫖男。他的这一套感受全部在陈瑞馨身上进行了实验，结果陈瑞馨反倒说他做得不像。
　　“我明明就是做不像，我要真做得像了，你就会吃亏。”罗刚小声回应她道：“我勾搭你不像，你勾搭我试试看。”
　　陈瑞馨给了他一个白眼。
　　罗刚不敢说话，继续往四处看。
　　在娱乐城，很多东西都不纯洁，包括在此刻，认识也会变化。在这里，所谓时尚，就是衣服显得少；所谓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就是男女相狎的愉悦。反正谁都认不清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精神的颓废和人生的一切虚妄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表达的方式。这是纸糊的天堂，只负责让人在迷蒙中得到身心的解脱。这里当然会点燃男人心中欲望的干柴，连同整个身体也可以烧成灰烬。娱乐城里的暖意也会随着女人们热情的体温而升高，倒反衬出暖气贡献有限。还会深化之前的认识。就是一个只拥有基本观念和认知的人，也会认为男女们原来已经退化为野兽。这时候，旁观者往往会首先感觉惋惜，心生怜悯。会不解地追问：为什么就不肯做人呢。
　　罗刚现在就成了这样的旁观者。
　　这个世界上，工具很多，可以造成汽车、轮船、军舰和大炮；可以制作巧克力、牛奶糖、咖啡还有小面包。但是现在会发现，充满肉感的工具才是最有意思的创造。明明眼前就是一群活物，血液流通，体温正常，却已经麻木得要将身上的一切都出卖个干净。一切的道德观念在这里消失得最快，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才会形成活人工具。
　　现在的这个地方绝对不是畅谈理想、道德、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的地方，也不会深究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在这里，这些都属于不正常事务的范畴。
　　是世界颠倒了，还是它本身如此？
　　这，也是一个问题。
　　
　　罗刚正陷入思想混沌的时候，他和陈瑞馨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近。而且，现在他都看不到她。本来这是醒悟之后最担心的一件事，结果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他旁边有了一个空下来的位子。一个十个指甲暗红的女人抢着把地方占住，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情形。
　　他没有想坐在原来的空位子上，只有那个女人才让他注意。
　　“呀，你是坏蛋！”那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说着话，就跳到了罗刚的身后。
　　罗刚练习道：“小狸猫，你不该躲到我背后，该让我正面好好看看你。因为你的突然到来，我受到了惊吓。你该转回来，然后坐到我旁边。我们挤在一起，就算是为我压惊赔罪，这样才最好。”
　　女人嘻嘻地笑着，然后轻佻地说道：“好呀。我坐到你的身上吧。这样一个位置也不算挤，还可以压惊。”
　　“我哪里会表示反对呢。”罗刚挤出了一句话回答她。这个时候女人把他拉到座位上，真就坐在他身上，“——你分明是先斩后奏，我没有不依从的道理。”
　　“你以前没有来过，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
　　罗刚应付道：“第一次看见也没有什么不好，相反，也许还是你运气呢。我要是经常来的话，也不一定就会碰见你。所以第一次来，我们都很运气。”
　　“瞧你，多好的一张嘴，我都想亲自亲亲看。”
　　“想什么就做什么吧！”罗刚感觉有点迷糊了。
　　女人反倒放开了罗刚，贴得不算紧了。她说道：“算了吧，逢场作戏的。我还要丢失一个吻，回头你一走，损失都找不回来。”
　　“照你的意思，我该先亲你，这样你就不会吃亏。”
　　“你真聪明！”女人又贴紧了罗刚的身体，等着他亲。
　　罗刚心里的盘算，是这样的。现在可谓是孤身犯险，为了执行任务，豁出去也行。不过，要让他亲这种女孩子，他不敢。他可不敢侥幸认为陈瑞馨不会看见，他只会认为陈瑞馨也许就在某个角落监视自己。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不能主动吻面前的这个女人。否则，难保以后说得清楚。要是别人主动吻自己，就是陈瑞馨看见，也有理由可讲。直接推到女人的身上，担保平安无事。再说，来这种地方不出点事情，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是这种地方。来这里如果没有半点不合时宜的肮脏想法，也说不过去，毕竟来的人几乎都不怀好意。鹤立鸡群的那种姿态，可不能在这里显摆。
　　也许这种女人就是亲吻也别有一番滋味吧，会不会比陈瑞馨那种纯洁的女孩子更有韵致呢？既然不同，一定会有，那该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罗刚心里开始让自己大胆起来，于是表现得也不慌张。他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陈瑞馨的踪影，更加放了心。
　　“不过，真要亲你，你倒是占不了便宜。我看这样，你亲我一下，我还你两下。要是怕我跑了，你就一直抓紧我。这样是不是更便宜你！为了让你有平等的想法去接受‘返一送二’的优惠，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我也不是太没有主意的人，我这样吃亏就是想先尝到被女人亲的甜头。”
　　“你今天难道就只是要我的甜头？”女人更加警觉起来。
　　罗刚很自然地回答道：“我今天来找人。”
　　“找谁？”女人紧张道。
　　“找你呀，傻瓜！”罗刚调戏道：“你老早就在注意我，不然为什么会专门找我？其实，我也一直在注意你，你以为呢。”
　　女人倒是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在注意身边的这个人，不过他是否注意她，她真看不出来。但是，现在她愿意附和他：“我看出来了，所以我发现你在看我，我就过来了。”
　　罗刚在心里对她说：“我看见你个鬼。”
　　他更加确认，现在是在逢场作戏。
　　“不说话就证明我说对啦。我现在要确认的是，你的旁边为什么总跟着一个女人？”
　　“那是我老婆。”罗刚玩笑道。
　　“老婆？”女人又惊讶，又紧张道。
　　“前任，现在当然不是啦。”
　　“吓我一跳，你可真是个坏人。”女人撒娇道：“她是前任，谁又是现任呢？”
　　罗刚不说话，这种对话方式，他实在不想多应付。只是现在逼到这个位置上，又不能马上走人。而且，那女人的表情好像表示她知道一些什么。否则不会对自己说来找人，表现得紧张。罗刚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他想从她嘴里套出些线索来。
　　“怎么不说话？我就是要知道谁是现任。”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
　　女人好像很高兴，说道：“讨厌，我可不想。”
　　“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你要是真不想，我就在这里随便找个女人把自己糟蹋了，让你后悔。”
　　“你真是个特别的——小男人。”女人说道：“这么认真，看来我今天晚上必须陪你。”
　　
　　女人说完话又好像是想起了之前的约定，要来亲他。罗刚这时候想占便宜的心情却稍微减退了，更多地认为是任务需要，所以不得已牺牲色相。明白了其中利害，他的表演便更加真实起来，他把嘴和那个女人黏在一起，眼睛却瞟向一边。
　　因为过分投入，他的身体被挤得像坍塌的路桥，还剩下一半多没有掉下去。不过，他的一只手已经开始去触及地面，以此来平衡不断下压的那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