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屋里的灯光通过门缝钻了出来。我徘徊在门口半天，却始终不敢去敲那扇不知道是熟悉还是陌生的家门。屋里传出妈妈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老孙，别等了，天都这么晚了杨洋不会回来了，你还是进屋休息吧，一场大病才刚刚好，别再累病了。”爸爸杨家林的声音。
　　“家林，你说我们早像现在这样，杨洋能离家出走吗？孩子能成拐子吗？以前只顾官场应酬，只顾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感受，忽略了儿子和你。我亏欠孩子的太多了。想弥补却没有机会。”妈妈满眼泪花，“大病一场，让我重新审视自己，都是我不好，心眼比针鼻还小，对你无端的猜疑，遇到问题又无端的取闹，才是你在感情的路上走错，你的错，我有多半的责任。”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多好的老婆孩子我不知道珍惜。”父亲拿了一件外套轻轻地给母亲披上，“我杨家林发誓，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只对你和儿子好。活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和儿子在我心中的分量是没有人能代替的了得。少年夫妻老来伴，那些女孩爱的是我的钱而不是人，她们只对金钱有感情。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实意，你不计较我的过错，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父亲自责的对母亲讲。
　　“这些天不是你在医院里黑天白夜床前床后的伺候我，我的病哪能好的这么快。也难为你如此大的鑫鑫集团董事长了，说谢谢应该感谢你才对。”母亲把头偎依在父亲的肩膀上。
　　“咱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谢呀谢的显得生分，照顾老婆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的福分。要是杨洋看到我们这样他该多高兴。这孩子会在哪呢？他的好朋友谭晓彤都不知他的行踪。发动了全公司的人去找，几个月了也没他半点消息，真是急死人。”父亲不住的叹息。
　　“是呀，现在杨洋也不知咋样了？一个人在外边风吹日晒的，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病了有没有人疼？干的活累不累？杨洋你究竟在哪呢？手机不带，电话不打，他会不会出意外，这孩子出过一次事，万一想不开……老杨要是儿子真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母亲又哭出声。
　　“看看，说到杨洋你就哭，再哭眼就要瞎了。医生一再吩咐不能老这样悲伤。这对你的康复不利。”父亲劝慰着母亲，接着又叹气道，“我又何尝不挂念他，几个月了楼道的灯一直为他亮着，我想有一天他在外边累了倦了想家了，灯能为他照亮回家的路。孩子的腿不好，别再绊倒摔坏。如果没有杨洋，再多的财产又有什么用。”
　　“爸……妈……”我热泪盈眶，快速的推开房门一步跨进去。爸妈好半天才缓过神，他们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杨洋……杨洋我的儿子，真的是你吗？”他们激动万分抓住我的手，生怕一不留神我又人间蒸发。
　　我扑通双膝跪在他们面前，“爸，妈，让你们担惊受怕，儿子对不住你们，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爸妈急忙把我拉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生怕我哪里伤了残了。
　　“杨洋，这几个月你去哪了？你知道你妈为了找你，淋了一天的雨，大病了几十天。这几个月天天以泪洗面。”
　　“别怨孩子，回来就好！”妈妈高兴，使劲的抱着我。
　　“妈，对不起，害的你大病一场，儿子不孝。”我愧疚的讲。
　　“儿子咱别说这个，饿了吧？看又黑又瘦的在外边没少受苦吧。我去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鲫鱼，我这就去做。”妈妈把茶几的苹果香蕉一股脑的推到我面前，然后想到厨房去为我做红烧鲫鱼。
　　“妈，我不饿，我只想好好陪陪你。陪你说说话。”我把妈妈让坐到沙发上，轻轻为她按摩肩膀。
　　“杨洋，回来就去爸爸的公司吧，咱一家人团团圆圆再不分开。爸爸想明白了，钱多了那就是张画画纸，只有亲情最重要，在这个世上有你妈和你相伴左右，爸就别无他求了。”爸爸从冰箱了拿一瓶可乐递给我。
　　“爸，妈，看到你们和好，我真的为你们高兴，我也想陪在你们身边，可是……”我挠挠为难的讲，“可我明天就得回去，回凤凰山。”
　　“明天……”爸爸妈妈吃惊的望着我。“儿子，爸妈已经和好，再不吵不打了。”
　　“是呀，是呀，儿子，我和你爸再不吵闹，要是不愿去你爸的公司你就安心呆在家。这才刚刚见面，你就狠心远离妈妈。”妈妈拉着我的手再不肯放开。
　　妈妈，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凤凰山的孩子需要我，他们的功课紧，我不能耽误他们的学业。”我斩钉截铁的讲。
　　“可爸妈也需要你。”爸爸讲。
　　“爸，妈，儿子想在外锻炼锻炼，丰富一下自己的阅历，以后进了爸爸的公司才会有作为。再说凤凰山离临城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儿子会常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去凤凰山看我。那儿风景优美，山清水秀，是旅游的好去处。那儿的人们善良对我好的不得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再好，哪能有家好。”妈妈不舍幽幽的讲。
　　“妈，我在凤凰山支教一年，就一年，现在那里的孩子把我都当神看待，你不想你儿子做个背信弃义无情无义的小人吧。”我搂的妈妈的脖子撒娇的恳求。
　　“妈妈只是心疼你，那么偏远的地方，会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当然有，还有很多，凤凰山的山，凤凰山得水，凤凰山的村民，凤凰山的孩子，还有凤凰山的欧阳梅子。”
　　“欧阳梅子？欧阳梅子是谁？”妈妈盯着我问。
　　“一位同事，凤凰山小学的一位教师。”我脸绯红低下头。
　　“女孩吧，我们杨洋真的长大了。”爸爸笑着对妈妈讲。
　　“爸，我们只是同事，在凤凰山多亏了欧阳梅子的照顾。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头低的贴近胸膛小声的讲。
　　“爸妈理解，杨洋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不会强加干涉，等凤凰山的支教结束后，不许再离开爸妈半步。”妈妈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讲。
　　“遵命……”我站起身打了个立正。爸妈笑了。我也乐了。那晚的家如此的温馨。如此的亲切。
　　那夜睡在自己的房间，十几年了从来没有睡得那么香，那么踏实。梦里又见到了凤凰山，美丽的凤凰山。
　　第二天妈妈早早的为我准备了一桌丰富的早餐，还给我带了许多吃的用的东西。
　　“妈，你不是想把咱整个家都让我带回凤凰山吧。凤凰山那里什么都不缺，你就不要担心了。等孩子毕业后我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到时你烦了腻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为了缓和爸妈才刚刚见面又要分别的痛苦心情我故作潇洒地讲。其实我也想留下，想在爸妈身边无忧无虑的生活。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可凤凰山里的孩子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凤凰山的孩子。
　　离开了家，爸妈站在窗前不停的向我摆手，直到我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回到凤凰山，村长带领着村民敲锣打鼓的迎在村口。他们见我们回来，一起迎过来。团团的将我围住。“杨老师，你将是上天派给我们凤凰山的山神，你是我们凤凰山的大恩人，我代表凤凰山全体村民万分感谢你。”王奶奶搂着俊生满眼泪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俊生，快快给你杨老师磕个头。不是你杨老师你这一生就完了。孩子杨老师就是你再生爹娘，你可以不孝顺你爹，但不可以不孝顺杨老师。”王奶奶喜极而泣，颤颤微微地拉住我的手非让我接受王俊生的叩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应该做的。”我拉起趴在地上的王俊生谦虚的对大家说。
　　时间在继续，人们关于我和欧阳梅子在城中的版本在凤凰山一下子沸腾起来。不大的凤凰村，屁一点的事情片刻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凤凰村的人们忙活完地里的农活，三两成群的聚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呱。而我和欧阳梅子的事情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焦点。或许几天来凤凰山的村民除了议论我和欧阳梅子两个，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而且越说越离谱，越穿越疯狂。个个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比真的还要入木三分。说我和欧阳梅子在城里都睡在一起了，领两个孩子去，只是掩人耳目。在旅馆两个孩子还给她们放风把门。还有的说，我和欧阳梅子早就睡在一起了，那天杨老师在梅子家光着屁股被胖嫂逮个正着。杨老师那小子看着正经，却也是个风流种。欧阳梅子那傻丫头被人玩了，到时人家一回城，她哭都找不到门。反正有的没的，好的坏的满凤凰山的飞。
　　“你想想，都是二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丫头，情窦初开，这天天搅在一起眉来眼去的，日久生情，两人青春年少，干材烈火那要不出点事，不就怪了。”人们谈论着嬉笑着。
　　“只是可惜了村长的二儿子根柱。他和欧阳梅子定的娃娃亲。这根柱就瞅着梅子好，想过了年就娶进门，现在可好成了活王八，被人家带了绿帽子。根柱这小子一根筋愣头青，哪受过这样的气，以后凤凰山恐怕要有好戏看了。村民们添油加醋，说的比真的还真，让人不由不信。
　　“听说，老崔家那丫头也看上了杨老师，两人还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约会呢。这样老师还脚踩两只船。”
　　“去你的吧，人家杨老师在没眼光，也不会看上崔家丫头，看穿的那样打扮的狐狸精似的，她要是我闺女早被我打个半死，省的出来吓人。杨老师长得帅气又是城里人，咱凤凰山也只有欧阳梅子配得上人家，也别说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真的能走到一块确是一段好姻缘。”张雨的爸爸讲。“要是欧阳梅子能留住杨老师，是那丫头的福分，是咱凤凰山孩子们的福分，更是咱整个凤凰山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