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阿德和刘威末（二位恐怕彼此还不知道对方的大名）肩并肩向着“大宋足浴中心”牌匾之下洞开着的大门走去。阿德想去搀扶刘威末，被推开。刘威末自觉意识清醒，不至丧失平衡能力。
　　怎么还要先换拖鞋？如此讲究的洗脚店，有，但不多见。看来这家店档次不低啊。刘威末环顾四周，装潢也不怎么华丽。刘威末没少光顾洗脚店，去过的大店、小店、本地的、外地的不计其数，高、中、低各种档次的消费多了去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工作需要、奉命而为，不需要自掏腰包，就像今天。刘威末还是学生的时候，最初看到“足浴”二字不明白怎么个“足浴”法，猜想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应该是“舞厅”、“酒吧”、“夜总会”，一类的场所。后来听说足浴就是由小姐给你洗脚，证实了他的判断。手和脚好比老板跟打工仔，地位相差大了。别人用手来搓你的脚，准确讲是女人的手洗男人的脚，想想都挺刺激的！他暗想反正自己不会去那种地方，因为他特别怕痒、无福消受！至于何时何地何故第一次走进的洗脚店早忘记了，只记得当时的感觉又痛又痒还真有点难以接受。小姐说：“痛则不通，越疼的地方越要按。”慢慢地就不必交待小姐“轻点、轻点”，再后来主动要求加力。足浴也有叫“足疗”、“足道”的，发展到今天早已突破洗脚、按脚单单在脚上下功夫的局限，顺便敲敲背、揉揉肩，文章做到了全身。开放一点的店，在屁股上又捏又捶的，舒服啊！本来嘛，那部位驻扎着最雄厚的肌肉群，意味着出力多、受累多，厥功至伟，就不该受到歧视。眼下，足浴行业蓬勃发展，足浴足迹已踏遍大街小巷，大有被提升到“文化”高度之势。刘威末起初的排斥心理早跑爪哇国去了。有那么几个无聊的夜晚，刘威末只身一人偷偷溜出去“足浴”。当然，这种事情近期没有发生。尽管足浴强身健体，足浴的好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足浴合法、足浴有理，然而，足浴者的心态却因情况不同、场合不同而发生微妙的变化。一个人独享足浴总有那么点难为情、不着调。
　　又进了一道门，一条很长的走廊。刘威末感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走廊也有暖气？走廊两边是房间的门，一个挨着一个。门的颜色很深，深红色，上面有木材的纹路。刘威末对阿德说：“这不能表明门的材质一定是木头的。铝材也可以进行木纹转印，视觉效果比木头还木头。”走廊的墙壁和吊顶上安装了许多造型奇特的照明灯而且是开着的，但走廊的光线却很弱。看来灯的数量不是光明程度的决定因素。一个太阳就能照亮无数个星球。刘威末此刻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倒头就睡，却被阿德带进一间更衣室。更衣室布置与普通浴场内的更衣室一样，贴墙或背靠背矗立一排排木质衣柜，柜门上印有醒目的编号。有人正在脱衣服或穿衣服或脱得精光。难道是浴室？进来时明明看到是“足浴中心”嘛！刘威末立刻想到了他去过的位于大音希附近的几家浴室。“浴室”是他的统称，其实没一家浴室是叫“浴室”的，有叫“浴场”的，也有叫“洗浴中心”、“桑拿中心”、“休闲中心”的。浴室当然是洗澡的地方，但除了洗澡还有好多名堂。听人讲，光靠洗个澡那点收入还不得亏死啊！为数不多的几次，刘威末洗好澡穿上浴室早已备好的裤衩短袖跑到二楼大厅休息。刚在沙发上坐下，立马就有小姐走马灯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过来问：“先生，敲个背吧？”，“先生，敲个背吧？”。吓得他连连摇头、摆手，不敢搭腔。次次如此，家家都这样。刘威末早有耳闻，敲背有敲大背与敲小背之别，所谓敲大背其实就是行男女之事。此番被阿德弄到这儿来，是不是要他“敲大背”？虽然刘威末绝非得道高僧，也是一个正常人，但他对此类行为却不屑一顾，敬而远之。万一染上病或消息走漏，后悔一辈子、哭都来不及。阿德说不是浴室，先简单冲个澡。刘威末本来就被灌晕的头脑越发糊涂。靠，不就洗个澡吗？洗就洗，真要到了“敲大背”的时候再说，见机行事！既来之则安之，刘威末接过阿德递来的手牌，找到了与手牌号码相同的衣柜、打开，一件一件扒掉自己的衣服塞进去。
　　果然不同于常见的浴场，没有水池，就一排淋浴房。刘威末看看自己红彤彤的肚子、双臂还有双腿，直后悔刚才不该喝那么多。他上网查过相关资料，喝酒脸红说明你体质对酒精反应强烈，酒量一定有限。并不像人们劝酒时所说：脸红不一定代表你不能喝酒，更能喝也不一定。他把水温调得很低，也不用浴液、冲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大中午的冲哪门子澡啊！
　　阿德更快，已等候在更衣室。阿德递给刘威末一条裤衩，示意他穿上。刘威末打开一看，哭笑不得。这也叫裤衩？超肥不说，布料简直就是渔网！这东东穿与不穿有区别吗？他看看已将裤衩穿在身上的阿德，尽管灯光昏暗，仍可透过裤衩看见内部构造。穿就穿吧，人家能穿他也能穿，恭敬不如从命。
　　阿德领着刘威末走进一间光线更弱的房间。
　　“欢迎光临！”房间内猛然间响起清脆的女声二重奏！刘威末吓了一跳，差点没退出去。
　　定定神，刘威末审视了一下房间内的布置。房间不大，门口摆着一只类似橱柜的小柜子，中央床头抵墙摆放一张超大床。大床被中间高出床面一尺多高的长条小矮柜一分为二。两位小姐装束相同，上着浅色衬衣、下穿深色短裙，面孔看不太清。这是足浴房吗？沙发呢？难道真要做“敲大背”之事？刘威末走南闯北打工多年，从未涉足地下淫色场所，仍然保持清白之身。莫非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不会的，法治社会，谁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组织集体淫乱？应该是泰式按摩之类的吧。泰式按摩又是怎样的呢？！
　　阿德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他轻车熟路，一进来就爬到在外面靠近门口的那张床或叫半张床上躺下。
　　“请！”其中一名小姐，抬手示意刘威末上床。
　　刘威末乖乖就范，走到里面跳上床、躺下。
　　“请您翻个身！”一位小姐也跟着上了床。
　　刘威末迅速翻身趴下。房间内已没有刚进门时那么暗，就那么穿着“渔网”仰面躺着实在难堪，有伤大雅。同时，他的心也放下一半。背朝上应该是真敲背。
　　喝了那么多酒，要在平时，刘威末倒在床上要不了数三只羊的功夫就能呼声响起。此时此刻，他却清醒无比。
　　小姐跨过刘威末的身体，蹲骑在他的的臀部。背部一阵清凉。“什么东西？”“精油，先生，精油开背。很舒服的。”
　　“嘭嘭嘭”一顿乱捶，开背完毕。一路向下。刘威末的裤衩被拉至膝盖处。他妈的，想干啥你就来吧，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你不成！刘威末横下一条心，任由她摆布。刘威末的臀部被小姐滑腻的双手反反复复揉捏，接下来，后庭被袭，清凉挤入、手指攻击。从未有过的刺激，异样的快感传遍全身！
　　“您翻个身吧。”小姐说完下床出去了。
　　刘威末翻身平躺，下体早已膨胀得不成体统。他把大裤衩拉上来。终于结束了！结束了吗？
　　不一会儿，那小姐又回来了。关门、上床，不由分说，她双手一齐钻进大裤衩内。裤衩虽大，毕竟碍事，她索性再次将它拉下……
　　当刘威末被阿德叫醒的时候，其实他是醒着的。喝了足够量的酒，有床躺着而没有睡，对他而言是空前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假装睡着，也许是害怕跟阿德说话。这种事也可以讨论吗？这家店也真够缺德的，居然成双成对地安排。刚才，两位小姐在工作时还交头接耳呢，仿佛再做针线活儿。这么做也许另有用意，比如防止顾客冲动而发生犯罪行为，又比如公安部门一旦追查便于交代。过程中刘威末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几度出手阻挡，恐怕早就“火山喷发”了！他最讨厌那种高潮之后的状态，乐极生悲，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包括人生。真不知古代皇宫里的太监是如何活下来的。刘威末小时候在老家亲眼目睹过“擅猪”全过程，惨不忍睹。人类居然能把这种手段用在自己的同类身上。
　　手机呢？锁在衣柜里了吧。几点了？这里睁眼所见的光都是人为的，别想以天色来判断时间。感觉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