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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6-9)

作品名称:太阳里的冬天      作者:三口      发布时间:2015-05-27 07:55:22      字数:4934

  (六)
  红玫瑰大酒店的顶楼平台,每当夏季便被辟出做为露天餐饮场地。坐在这里就餐,既风凉又可观赏夜景,而且价位也相对楼内便宜,所以很能吸引一些想进大饭店而怕消费太高无法承受的客人光顾。
  现在,平台还没到正式营业的季节,但也有一些客人愿意上来聊天、散步,不过此刻已时值深夜,平台上已没有了客人。只有两个女人还在依着栏杆,似乎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留着披肩的金黄色长发,一个却是齐耳的黑短发,她们手扶着一米左右高的围栏面对街道正小声地交谈。
  从楼顶入口走向她们站的地方,要经过一段二米多宽、五米多长的一条通道,通道下面是一个后停车场,通道两侧挡着一米多高的两条铁管扶手栏杆,但其中有一侧的栏杆最上面那条已断掉一段,就剩下了近60公分,由于不是营业期间,人流不多,酒店也没进行修理,况且近二米宽的通道,一般不会发生什么问题,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得到。
  那两个女人还在交谈,还不时地传来小声的欢笑,显然她们谈得很有趣。那个金黄色长发的女人还不时地搂住那个黑发女人的肩头,甚至像男女间一样的亲吻。其实她俩是一对同性恋者。林若飞在这里住宿期间,经常发现她俩愿意在夜间上楼顶亲昵,这才冒险走这一遭险棋,拿她俩充当一回女秘书。
  林若飞陪着厂长登上平台,他指着那两个女人的背影对厂长说:“瞧,她们还在观天象,走,我们过去。”厂长瞧着那金发女人的背影,眼睛开始发直,似乎有些急不可奈。
  俩人走上了通道,厂长在前,林若飞在后,刚走到断栏时,林若飞说:“哎,对了,你把这份合同拿去。”厂长站住脚,回手接过林若飞递给他的一张纸,奇怪的是林若飞不知什么时候却戴上了一个白手套,但他没多想,以为是一份合同书,接过来就着亮光一看,不觉大惊失色,只见上面印着的第一行大字是《告机械厂全体职工书》,副标题是:常主席贪污案件真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只听林若飞在背后低声说了句:“恶有恶报,你的死期到了!”随着话音,林若飞朝他后背猛推一掌,只见他“哎呀”一声,便大头朝下从那根断栏处扎了下去,随之,下面便传来一声闷响。
  这时,只见一叠纸片像雪花般从过道楼顶向下飘落,而上面却不见有人影。
  那俩个女人听到下面响声,往这边一看,只见纸片已飘落下去,一个人俯卧在地上,由于是夜里,借着灯光也看不太清,便互相搀扶着惶惶张张地跑下顶楼。
  大约二十分钟后,楼下响起了警车声,接到报案的刑警进入了现场。
  而此时的林若飞早已搭车回到了兴旺旅店。他关好房门,坐下来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开始回想整个行动过程中,有没有留下大的漏洞。
  其实他设计的整个计划还是比较严密的,首先,除了崔星军便没有人再知道这个厂长是怎么来到楼顶的;二是,第一目击者是那两个同性恋女人,她们如果怕自己的丑行暴露,便不会出面作证,况且她们也确实没看到具体过程;三是,现场基本没留下什么痕迹,作案时的鞋和衣服已经处理掉了,餐厅这时也早就经过了清扫,厂长身上也没有留下他的痕迹。唯一无法选择的,就是那封《告机械厂全体职工书》,但这又是必须要做得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如果不散发这份“职工书”,又偷偷将厂长干掉,那其实本不费这么多周折,可那又失去了干掉他的意义。因为只有这份“职工书”才能向全体职工阐明真相,真正揭露出厂长的阴谋与罪行,起到“杀一儆百”震撼其他那几个同伙的作用。因为在这份职工书的最后,他敦促那几个同伙,立即到公安机关自首,否则,必将得到同样的下场。可危险也正存在于此。但只要能赢得一些时间,其它一切就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这,林若飞又拿起了那唯一留下的一张《告机械厂全体职工书》看了一遍,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角,火苗慢慢地将它卷成了一个黑纸卷。
  
(七)
  厂长坠楼身亡的第二天早晨,开平机械厂开锅了。很多职工拿着《告机械厂全体职工书》奔走相告,他们在迷惑不解后又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所以,很多职工便涌向了厂办公楼。
  整个厂子沸腾了,可那几个厂长同伙却一下子消失了踪影,只有王书记无奈地应付着局面。
  林若飞在兴旺旅店里也等待着厂里的消息,他希望能产生一种结果,那就是——群情激愤!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赢得时间。
  这个小城的报纸消息太慢,至少得第二天才能报道出当天的本埠新闻,所以,他看到的那份日报上,并无一点此事的消息。直到傍晚,崔星军才匆匆赶来,告诉他厂里现在已经出现了他所期望得到的那种结果。
  他告诉小崔,这几天虽然要打听消息,但首先必须注意隐蔽,同时多了解一些公安机关对此案的动向,尽量清除当时不小心露出的破绽。
  第三天下午,马云娜来了。
  她告诉林若飞,小毛妈的病情更重了,高烧不退,并时有昏迷出现。厂长坠楼,小毛妈已经知道了,并且也看到了那张《告机械厂全体职工书》,她笑了,可更多的是流泪,她并没有多问什么,不过看样子她心里肯定是明明白白的。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她稍有不慎,便会牵连到许多人,所以,每天都是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保持沉默。
  另外,昨天下午,有两个公安人员来找她问询,她只是有力无气地回答了一些以前她都申述过的那些情况,至于我们找过她的情况她一字未提。然后又开始轻度昏迷,医生见此情况,劝阻了调查人员。不过总的看来,小毛妈目前的病情不妙,看来,时间确实不多了。
  马云娜刚返回医院,崔星军又赶来了。
  他向林若飞汇报了两个重要情况。一个是,据一些小兄弟从公安内部得到的消息,厂长那几个同伙今天上午已经去公安局自首了。目前,检察院已开始介入此案。对这个案件,包括常主席死亡案件都开始进行重新调查;二是市委、省公安厅和省检察院已将侦破此案列为重要工作日程。还有一条不太确切的消息,据机械厂的一些职工说,厂里一些职工正在要求为常主席平反,并有很多人公开表示,干掉厂长的那个人是为民除害,为国除害,并且都关注着他的命运。并表示,一旦他被捕,厂里职工将联名请求政法机关给他减刑。
  林若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脑却在迅速的思索着这一切所能带来的变化和未来形势大概地走向。
  崔星军拿过桌上的一盒“三五”烟点上一颗,说到:“大哥,你说也怪呵,以前我打个架、斗个殴,大家就说我是小流氓,可你一出手就是大案,人家都说你是大英雄,看来小弟跟你是跟对了。”林若飞看着他,然后,用语重心长的语调仿佛对小崔,也仿佛是对自己说到:“老弟呀,其实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英雄。英雄这东西,说到底就是时代的产物,所以英雄的内涵也具有两重性。你说我是英雄,那错了,我充其量也就是那个被逼上梁山的林冲。你可能觉得我这好像是在干好事,是为了帮助小毛母子,是为她们报仇,其实你也错了,说到底,我这是在向法律挑战!星军,你懂吗,向法律挑战就是犯罪,我,也包括你都是一个罪犯啊。星军。”崔星军怔怔地看着林若飞那充满痛苦的表情,说道:“大哥,老弟不懂你说得那么多,可老弟就知道一点,从此以后绝不再干以前那些小流氓干得事,但如果是让我去干那些像这个厂长那样的家伙,我还是认可跟着大哥走,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大哥,你信我不?”他望着林若飞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种恳切的神情。
  林若飞盯着他,慢慢地抬起手,然后拍着他的肩头,叹了口气说:“唉,星军,你才像个英雄,可又像个小孩子。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以后没事时,我再让云娜好好给你讲一讲。对了,你明天告诉云娜,我明天要回趟广州,就不方便去看小毛妈了,一切就都由你们俩做主,有事我会随时传你。”
  
(八)
  子夜时分,就在林若飞乘坐的出租车驶出开平市区的时候,小毛妈的生命也到了弥留之际。
  她躺在病床上,把亲戚和厂里的一些同事都让了出去,只把马云娜和崔星军留了下来。她拉住马云娜的手用极微弱而且气息不匀的声音对她说道:“现在我可以闭眼了,老常他也可以瞑目了。古语讲‘大恩不言谢’,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我和老常都没有实在亲戚,小毛我就只好托付给你们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如果小毛能跟在你们身边,我和老常就都放心了。”她急促地喘了一会儿气,又接着说道:“我和老常也没有什么积蓄,一直过得都挺苦,所以也没给小毛留下点什么,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们,我……”她呜咽着,泪水一层一层地涌出眼窝,浸透了枕巾。
  小毛和崔星军站在床边,崔星军把小毛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此刻,他眼前浮现出的是自己那苦命的也当过教师的母亲。他更感到悲愤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比小毛妈还死得不明不白。
  见小毛妈示意他,他便拉着小毛,把他和自己的手一起放到了小毛妈的手上,然后声音低沉而有力的说道:“大姐,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他似乎要找到一个表达的方式,可小毛妈却开始剧烈的喘息。马云娜拦住他说:“星军,大姐信得过我们,让她休息吧。”说着,拉着他和小毛又轻轻地退到了门口的长凳上。
  一会儿,小毛妈又用手向马云娜示意,云娜便轻轻地走到床边,只听她问到:“马姑娘,那位林先生为什么没来,他不会有事吧?”马云娜知道她怕的是林若飞被公安局逮住,便笑了一下回答说:“没事。他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到时他肯定来看你。”“马姑娘,要我说林先生可是个好人,我说你们……你们就……”马云娜知道她要说让俩人结婚的事,所以忙拦住说:“大姐,我们的事儿你就不用牵挂了,我们都有安排。”“唉,那就好。都说好人一生平安,难啊!”她深深地叹出一口长气。
  破晓时分,太阳刚刚在天际间画出一道红线,小毛妈那颗早已破碎的心便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九)
  马云娜和崔星军没同任何人商议,偷偷地结算了医院的费用。当然,她的那些亲属们没有谁愿意主动承担这个义务,而等待着厂里的报销,那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小毛妈的后事,虽然没人邀请,机械厂的职工们却自发地来了很多,党委王书记也亲自到场,为小毛妈主持了简单的葬礼。同时,全厂职工已在党委和工会的号召下,为小毛进行了捐款,并郑重宣布由机械厂负担小毛今后的生活费用。同时王书记还向大伙宣布了有关部门对常主席的案件的初步调查结果,厂里也同意补发常主席在此期间的一切工资待遇,同时还讲到了几个在此案中有违法行为的人员,已经主动向公安检查机关自首的情况。一位新上任的工会主席,把收到的近五千元捐款,交给了小毛的班主任老师,委托学校进行保管,用此作为小毛以后上学的各项费用。
  小毛妈的后事处理完毕,马云娜和崔星军就接到了林若飞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马云娜先简单地讲了一下小毛妈的后事,然后,主要是崔星军向他讲了一些现在市里对此案的调查情况。
  由于此案由刑事犯罪牵扯出经济犯罪,而且又牵扯到前一案常主席被诬陷致死,所以案情相对复杂,而厂长坠楼一案又暂时缺少必要的侦破线索,况且,在调查取证时,又常常遭到被调查人的抵触,大部分人都说那是厂长自作自受,该死,还查个啥。所以,至今为止,对凶手的侦查并没有更大的进展。而那几个同伙,也都已被检察机关正式起诉,并已将材料移交法院,等待审理。
  由此看来,浪头已过,林若飞觉得自己所要达到的拖延破案时间的这步棋又赢了。现在,他已经开始考虑回开平,继续筹划他的下一步动作,而在广州期间,他就已经开始对下一步的计划做了些准备。
  三天以后,林若飞又住进了开平红玫瑰大酒店508房间。
  入夜,他和马云娜登上了楼顶平台。
  通过厂长坠楼事件,酒店已经对坠楼重新进行了修整,重新加高了护栏,那两个同性恋的女人也不再出现。
  “云娜,我说你这个文学家面对着这满街的灯红酒绿有什么感想?”林若飞指着楼底繁乱的人群和流动的车辆逗她说。
  “你不要总说我是什么文学家好不好?真正的文学多沉重啊,你就不怕累着我?其实我就想,这辈子我只要能做到一个真正敢于揭露现实黑暗的写匠,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她抬手指着天空的远处说道:“若飞,你看见那颗星星没?它虽不耀眼,其实它的能量要比太阳大上千百倍。就让我们做那颗星星吧!”说着,她轻轻地靠了过来,林若飞顺势轻轻地把她搂在胸前,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着。
  起风了,楼顶插着的那面国旗在风中呼啦啦地响着。云,迅速地在天空中游动,一时间,星光被淹没了,南面涌起了一大片黑云,慢慢地向他们压了过来。林若飞说道:“你看,瞬息万变就是生活。转眼间,这暴风雨说来就来了。好了,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说着,俩人便携手走下了顶楼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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