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铭写诗

　　路上的行人很少，也许是人们正在劳作，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杨帅跟何雪静跨过大门之后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和放纵，漫步在柏油马路上，心情非常舒畅。
　　天空明朗，蔚蓝的天空中依稀的几朵白云飘在天边，被斜阳映明了的苍穹显得格外的白，在头顶上方月亮也早早地挂在了天边，在本不该它出现的时候探出了身子，想要见证这对恋人牵手走过的路程。
　　路边的树叶已经被风吹散到了草坪上。两旁的树木随着道路延伸至远方，几只乌鸦在路边觅食，乌黑的羽毛在夕阳的照耀下略显透亮，大卡车疾驰而过，卷带起来的沙石随风而行，乌鸦也顺势逃脱，飞向了天空。
　　看到这五彩缤纷的美妙世界，杨帅仿佛回到了家。村后面流淌的小河，小河里的莲藕，以及奇形怪状的菱角，倒垂的柳条和用柳叶制成的笛子，悠扬悦耳的笛声，漫天飘飞的杨花絮洁白如雪，软若浮云，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浮荡。他似乎听到了美妙的歌声，高山流水般清澈、悠扬，动人的天籁之音，一阵一阵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闭眼倾听，飘飞在路上。
　　学校犹如一座迷宫，限制了他出行的脚步，也禁锢了他飘飞的思绪，把他的思维限制在了课本上。
　　他感觉到猛地一挣，思绪瞬间断裂，如梦初醒的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光线迅速刺进了他的双眸，他眨了一下眼，问道：“有事吗？”
　　看他略显踌躇，她咬了咬嘴唇道：“昨天没睡好？看你一脸倦容的！”
　　杨帅开玩笑似的答道：“想你想的呗，整夜整夜的失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哪还有时间睡觉啊。”
　　何雪静也跟他开起了玩笑：“不一定又干了什么亏心事，在这儿甜言蜜语！”看到眼里显现出来的血丝，又心疼地问道：“真的啊？那我让你看个够！”说着朝向杨帅，大眼睛执拗地望着杨帅，眼里流露出亲切的目光。
　　杨帅感觉到这个谎撒的天衣无缝，昨晚熬夜写作业的黑眼圈真是帮了自己大忙了，不觉得心里暗笑。
　　太阳落下山去，天边映出了一大片红霞，通红的天边像染了高粱酒般，映红了树梢，映红了房屋，也映红了路上行人的脸。
　　黑夜遮蔽了所有的色彩，把一切的一切都染成了黑色。
　　杨帅“嗯”了一声，装作确有其事的样子。他觉得白天与黑夜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同样走在这条宽阔的路上，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黑夜中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失去了活力，更失去了梦想。
　　
　　苏小铭回到座位上，看到书本有些凌乱，定眼细看发现笔记本不见了。他扭过头去，看到杨帅、陈山他们围坐在一起神秘兮兮地交谈着什么，心里慌极了，连忙跑过去。本以为设的密码天衣无缝，除了自己谁也打不开，给他们说几句好话，就能放过他一马。
　　苏小铭惊呆了，密码被破译，笔记本被打开，林静还指着上面的文字津津有味地读着。苏小铭的热血一下子冲到头顶，怒发冲冠，心里的防线瞬间断裂，怒气一泻千里，如滔滔洪水，绵延不断。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忿闷，房倒屋塌似的全部迸发出来，严厉指责他们的胆大妄为。他又委屈又气愤，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刚才摔了一脚，心里还在纳闷，不曾想发生了这事。
　　苏小铭气急败坏地怒吼，他们笑得人仰马翻。苏小铭向前一步扑上去，从林静说里夺过书，面带哭容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杨帅带有嘲讽地说道：“你是被自己出卖了！当出我们问你梦想时，你的回答是百万富翁，还记得吗？”
　　“对呀！怎么了？”小铭一脸迷糊。
　　林静笑呵呵道：“所以你的密码是168，168一路发，哈哈！”
　　苏小铭心生愧疚，密码是168不错，但跟他的理想一点关系都没有，竟然让他们给撞上了，顿时感觉世界真的好小，数字的王国里更是冤家路窄。此时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惆怅和苦闷，原本仅有的一点希望被一步步的冲刷成了泡影。
　　林静挤眉弄眼地看了看一筹莫展的苏小铭，说道：“你这老态龙钟的样子看上去太可怜了，就这一点事看把你愁成啥了！”显然林静是掩盖了事实真相，这又给苏小铭一个错觉，他转忧为喜，泛出了一丝轻松，开玩笑似的傻笑了一下。随后看到笔记本上翻开的页码，笑僵在脸上，十分尴尬。
　　杨帅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他提示道：“这首诗写得真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诗人，潜伏得够深的呀你小子！”
　　苏小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比较喜欢文学而已！”
　　看到苏小铭咧嘴笑了，杨帅话锋一转，问道：“写给谁的呀？”询问似的拉长了声调。
　　苏小铭脸一红，一阵热辣漫到脸上烧烧的，脸耷拉得老长，又变回了苦大仇深，苦不堪言的样子。
　　杨帅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朗诵道：
　　白色的蒲公英在风里飞扬，
　　洁白的翅膀辉映着金色的亮光。
　　蓝天和白云是它美丽的屏障，
　　风儿赋予它神奇的力量，
　　让它在苍茫的天空里翱翔。
　　或许前路坎坷，或许前途渺茫，
　　心灵的种子依然会冲破岩层，
　　依然会在意志的指引下蓄势待发。
　　不论狂风暴雨，抑或是电闪交加，
　　它会在土里发芽，雨里长大，
　　阳光下发光，
　　照亮黑暗的世界。
　　愿化作伞，
　　雨中呵护着它，
　　化作风，
　　带它飘飞天涯。
　　杨帅饱含深情地读完后，赞赏地说道：“挺柔情的。”又质疑地问道：“是你写的吗？”
　　苏小铭思维闪现了一下，立刻回答道：“我抄的！”
　　杨帅又翻动了一页，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两个字：滢滢。
　　滢滢，蒲公英，杨帅想着二者的关系。又想到化作风，带它飘飞天涯。于是灵机一动，说道：“小铭，你好像用错一个字吧！”
　　苏小铭看到有人读他写的片段，兴致勃勃地问道：“哪里呀？”
　　杨帅给他看了一下，若有所指地说道：“看！后面一句中的‘它’，该是‘她’吧！”冲着小铭笑了一笑。
　　苏小铭打岔道：“就该这样用，作者的意象是客观的！”
　　杨帅点了点头回应道：“可是作者的情感是主观的！意象往往跟作者的情感是分不开的。”
　　小铭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的对，但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杨帅笑着摇了摇头暗笑：这分明是有所指的，要不然，为什么把一首毫不相干的片段藏进密码本里啊，再解释我也知道。
　　看着二人闪烁其辞，林静有点迷糊，陈山更是摸不着东西南北，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们俩。
　　杨帅看到了小铭的遮掩和不自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们真是个高人啊！藏得这么深。”
　　林静陈山还以为是说苏小铭写诗的事，也都没有多想，否则，那种侦探的性格又要死灰复燃了。只有苏小铭懂得杨帅说话的意蕴，冲杨帅嘿嘿笑着。
　　
　　在月亮和灯光交织的光辉里，梧桐树也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杨帅起身走出教室，走进了月光皎洁的操场。
　　操场的篮球架焕然一新，场地上也铺上了塑胶，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影影绰绰的树下一群人聊天说笑。
　　明媚的月光带着他的思绪横飞，穿越城市，他看到了高高低低的建筑错落有致，整整齐齐地矗立在空地上，灯红酒绿的街道，闪着光芒，川流不息的轿车络绎不绝，朝着远离城市的方向奔驰，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们走进灯火通明的超市，从超市走进人流，街道两旁的路灯交织着霓虹灯的光芒，更显气派。那些深夜里城市的工作者在忍受了别人的冷遇后还要默默无闻的坚持工作。思绪把他带回了梦中跟女孩相见的地方，他想下去再看一下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曾经给他美好，让他很长时间魂牵梦绕的地方，他想象过很多方式重回梦里，去追寻这个神秘城堡，却发现思绪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不受自我控制，根本不会落地，就像一架到达终点的飞机因无法着陆而返航。他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他想到了何雪静，他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或许正在看书，或许正在和别人聊天，或者也和他一样，在操场的某个角落里仰望星空。
　　明朗的月亮照亮了他脚下的路，也照明了他空旷的心，使他产生了一种寂寥之感，也许这是一种季节反应，在春天就应该感受到暖和，风和日丽，朝气蓬勃。夏天就应该感受到酷热，风的凉爽，树影斑驳。秋天就应该感受到空虚，叶的失落，天高云淡。冬天就应该感受到寒冷，北风凛冽，雪的霸道。可是他的心仿佛被冰冻了般失去了张力，也失去了翅膀。
　　正当他迷茫之时，苏小铭却不声不响地蹲坐在了他身边。看到有点呆滞的杨帅，用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杨帅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还以为是那个女生不检点想要轻薄他。他睁眼的同时，抬起手在小铭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小铭连忙上去问道：“没事吧？”
　　杨帅余怒未平，说道：“活人一个，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大晚上的还跑过来，肯定有事。”
　　苏小铭摸了摸头，嘴颤动着，不只怎么说才好。
　　杨帅生气地说：“我要走了！”
　　小铭紧抓住杨帅说：“别走，我真有个事要问你！”
　　杨帅觉得小铭好笑，从来没见到过他像现在这样害羞。在杨帅眼里，他是一个游戏一流、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从不拖泥带水，肯定是又想跟哪个女生纠缠，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好吧，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就留着吧。他深知被逼的滋味，真可谓是欲哭无泪。
　　苏小铭沉默了一下，看到杨帅起身，喃喃地说：“怎样才能追到一个女孩啊？”
　　杨帅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苏小铭脸露窘相地笑了笑，等着他的回答。
　　杨帅笑过，才扭过头来看心里发慌的苏小铭。
　　苏小铭一脸不解道：“说，快说呀，大家分享一下嘛。”
　　杨帅故装深思道：“这事太麻烦了，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讲明白的。”
　　“那你就用三四句呗！”苏小铭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苏小铭尽管会打游戏，而且电脑用得也熟，但他却不用电脑交朋友。他认为电脑里的东西是虚拟的，打游戏是为了发泄情感，陶冶情操。
　　杨帅抬起眼睛，望了一眼苏小铭，又把眼睛移开，似乎觉察到了苏小铭的迟疑，问道：“那个女孩是谁呀？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小铭隐隐有些担心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不问清楚怎么给你支招啊！”杨帅冷冷地诘责道。
　　苏小铭心安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在红歌比赛的现场，我看到一班的指挥……”
　　杨帅被唾液噎了一下，连忙咳嗽了几声。苏小铭不知怎么了，帮他捶背，边捶背边问要不要紧。杨帅重新坐回到地上，抹了一下嘴：“我猜就是！”又笑着对苏小铭说：“你小子眼光不错啊！”
　　听了杨帅的赞叹，不知是太自卑了还是那女孩太优秀了，抑或是因女孩优秀而产生了自卑的心理，他嚅喏道：“眼光好有什么用，人家女孩要是不答应，一切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