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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作品名称:山汩      作者:湛卢使用者      发布时间:2015-05-21 08:24:49      字数:5240

  齐爷爷知道这病是由潮湿来的,是什么病怎么治疗他可是一筹莫展。好在这时运来等人的伤都已经痊愈到自己能动。他就每天白天让他们爬出金道去晒太阳散发身上的潮气。
  “什么病让我瞧瞧行吗?”郑大蒙好奇的打断了齐爷爷的陈述。
  “你一个老蒙,蒙别人行,可别在自己家冒充大夫。”桩子不失时机的嘲笑着郑大蒙。
  郑大蒙一脸严肃瞪了桩子一眼:“你开玩笑别总不分轻重场合,我说的是正经事。”
  桩子舔着脸还要继续跟他逗,齐爷爷又给他夹了一口咸菜不怒自威道:“你吃饭,听你蒙哥说。”
  郑大蒙冲老爷子报以感谢的一笑:“桩子兄弟说的也对,我真不是大夫,不过你老说的这种病,好像我以前得过的那种。是不是我得看看再说。”
  “你先看看运来的吧,他是这里最重的。因为他伤的是胯骨行动不便在洞里待的时间长。运来,把手闷子摘了让这位哥哥看看。”齐爷爷慈祥的给运来下着命令。
  运来犹犹豫豫的来到郑大蒙面前,就在他将要摘手闷子时他冲宝贵亮了亮手表白着:“兄弟刚才给你们拿吃的时我可是带着它的。”
  诧异他表现的宝贵看着他的手闷子没说话,紧着嚼饼子的桩子为了早点看到结果积极的替宝贵回答:“知道。知道。你快点吧。”
  正在摘动手闷子的运来看了看桩子停止了摘动,他劝告桩子:“兄弟,先别吃了,要不就别看。我怕恶心着你?”
  “没事,没事。”桩子不以为然的挥着手,“我要是饿了,在茅楼也不耽误吃。”
  桩子的憨话给大家带来了一阵轻松的欢笑。运来在欢笑中摘下了手上的手闷子。
  欢笑的宝贵和桩子在看到运来亮出来的手时俩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是宝贵从没见过的手,原本健壮的手掌,掌背上却癞蛤蟆背一样长满了芝麻一样大小的白色脓包,有破碎的脓包还在往外流着脓水。
  “这是什么病?”桩子惊叫着,但却没有停止嚼咽饼子。
  宝贵倒是沉稳的面对运来的手,他在沉稳的端详中试图触摸一下它。运来在他的动作将要开始时挪开了自己的手,同时他也警告着:“别碰,传染。”
  看着运来的手,一筹莫展的宝贵心疼的骂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病,这不就是要把人活活烂死吗。”
  郑大蒙可是不理他俩的一惊一乍,他仔细的看完运来的双手又让他解开衣服,在看完运来的腰部后,他不急不恼的问:“屁股上也有了吧?”
  “是。”运来诚恳的回答着,“赶上干燥都能带出血来。”
  “这就对了。”郑大蒙轻松的说。“这病我会治。你就放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一定不能吃生冷腥辣。”
  “这到底是什么病。得怎么治?”一直沉默不语的齐爷爷开口问道。
  “放心吧爷爷,不是什么大病。”郑大蒙宽慰着齐爷爷,“这种病叫疥疮,老百姓也叫它’赖‘。不过这病挺败家,一般的药管不了它。”
  “那该怎么办?”齐爷爷拉住郑大蒙的手,“大侄子现在可全看你了。”
  郑大蒙挣出自己的手给老爷子作着揖,“放心,爷爷,我得过这病,我知道怎么治,你别抓我我就能治。”
  郑大蒙的话把大家又都搞笑了。
  郑大蒙在大家的笑声中拔出怀里的盒子炮,就在他取下梭子拿子弹时,桩子又开始取笑他了:“蒙哥,治病又不是杀人,你拿子弹干嘛,你不是要开枪杀病人吧?”
  “你懂个屁,疥疮怕得是硫磺,给我治病的大夫说了,没有硫磺拿不下疥疮。咱们现在没有硫磺我只能连枪药一起用了。”说着话他就要解剖子弹。
  闲着没事想抽烟的齐爷爷听完他的话问:“这病非得硫磺治吗?”
  “是的。”郑大蒙边忙乎着边回答着。
  “猎枪的枪药能用吗?”
  “当然能。”忙乎出了一脑门子汗的郑大蒙听到老爷子的话停下了自己的忙乎,”枪药里都有硫磺,你老有枪药?“
  老爷子爽朗的一笑:“你不就要硫磺吗,我有配炸药用的硝磺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磺,我保他们几个三天见好。”
  治病的药物配制很简单。研碎成末的硝磺用食物油调匀后抹在创口上即可。郑大蒙让得病的人把自己化脓的脓包挑开后敷上药后就去自由活动。当他处理完这些事后才开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齐爷爷压住他筷子道:“小伙子。别急着吃,我还有酒要给你喝。”
  “爷爷你偏心,有酒为什么不给我们喝。”桩子嚼着饼子挑着里。
  齐爷爷哈哈一笑没做解释把酒分给他们。喝上了热辣辣的烧酒,宝贵问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十天前的中午,齐爷爷正领着运来等人坐在木格楞前的树桩上晒太阳,一只狼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眼尖的运来刚想顺枪去打,倍感蹊跷的齐爷爷制止了他:“别介,这东西从来没到过这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管它呢,弄住他解解馋再说吧。”铁蛋提枪建议着。
  “不行,”齐爷爷一口否决铁蛋的话,“你看这狼眼没有凶光,他好像要告诉我们什么。”
  运来等人在老爷子的提示下仔细的看着狼的眼睛,它的眼睛的确没有凶光,再顺着老爷子的提示往下看时,狼收回了复杂的目光拖着扫把似的大尾巴一跳一跳的跑了。
  铁蛋遗憾的抖了抖枪:“到嘴的肉跑了,太可惜了。”
  齐老爷子没有理会铁蛋的抱怨,他只是看着狼来的方向观察着。那里的林子很密集,在反光的雪地衬托中显得特别幽深。突然一只雪兔由林子里慌慌张张奔出,它在木格楞前划了一个弧线跑向了另一边林子。
  看到这个情景,老爷子快速站起身子。铁蛋还以为他老人家要去追兔子,他打着哈哈劝告老爷子:“爷爷,你追不上它,我们也打不到它,要是打刚才那条狼,现在肉都吃上了。”
  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赶紧回屋进洞,好像有情况。”说完率先进了木格楞。
  “有啥情况啊,这么好的太阳再多晒一会儿。”铁蛋懒洋洋的贫着嘴。
  运来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他拨了一下摇头晃脑的铁蛋:“别贫,听爷爷的。”说完也进了木格楞。
  其他两个伤员也跟着运来进了屋,独有铁蛋极不情愿的又是伸懒腰又是打哈欠的不想回屋。突然一声枪响改变了他懒惰的动作。
  枪,是由林子里向他打来的,子弹在他的脚下把雪地打起了一股花。吓了一跳的铁蛋反应很快,他躲到自己坐过的树桩后向枪响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他的头发都被吓的站了起来。林子里不知何时来了很多日本兵,戴着钢盔的他们正躲在树后探着黑脑袋向他这里瞭望。
  铁蛋这回可不敢怠慢了,他匆匆向日本兵搂了一枪,连蹦带跳窜回到木格楞。
  日本人的子弹跟着他也进了木格楞。飞蝗似的子弹把铁蛋压在炕沿下不敢动。好在先进来的人都已经进了地洞。
  一阵狂射后,日本人停止了射击。铁蛋这才由炕沿下爬起钻进地洞。伤过背部的他刚笨笨磕磕隐进洞里,日本人就冲进了木格楞。
  冲进了木格楞的日本兵第一眼就发现了掀了炕席的炕上这个二尺见方的地洞口。他们围在洞口前小心翼翼的端详起来。
  军官进来了,他看了一会儿洞口伸手跟士兵要了一颗手雷,他首先让翻译喊了一通哄骗加威胁的话,见洞里没反应就将拉了引信的手雷扔到了洞里。一声沉闷的爆炸后,军官听了听洞里的动静,洞里死一样的沉寂,军官命令一个小鬼子下洞看看。小鬼子领令摸索着向洞里沉来。刚沉到洞口与肩齐,他突然惨叫一声不动了。
  小鬼子的惨叫把其他的人都惊的呆若木鸡,第一个恢复正常的军官没好气的训斥着他。当看着他大瞪着眼睛只能艰难的呼吸而不能说话时,军官也蹊跷起来,他命令其他士兵把他拉出来,一个士兵遵命过去拉他,拉了两下没有拉出。军官不满的瞪了那个士兵一眼又命令别的士兵帮他拉。
  两个士兵没有拉出他,三个士兵,四个士兵,最后连军官都加入了拉扯的行列,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小鬼子瞪着散了光的不暝之目如同长在了洞口就是拉不出来。
  鬼子军官恼怒了,他命令士兵们找来锹镐准备扒炕,他们的第一镐刚刚刨在大青石做的炕面上,木格楞外突然狂风大作昏天黑地。木格楞被风刮的嘎吱吱作响,窗户门被吹的忽开忽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鬼子们搞蒙圈了,军官问翻译,翻译问向导:“老薛,这是怎么回事?”
  吓白了脸的老薛卷曲在木格楞的一角抱着盒子炮颤抖的说:“我,我也不明白了,是不这屋有狐仙呐?”
  “狐仙?什么狐仙?”日本军官通过翻译不解的问。
  老薛恐怖的看了一下四周:“我们这的山里传说有得了道的狐狸,它们能呼风唤雨迷惑人。如果谁要是冒犯了它们,它们就会用法术收拾谁。”
  “这怎么可能?”军官不服气也不相信。
  “太君,遇见这事我们当地人可是宁信其有不信起无。你看看这位太君咱们怎么就拉不出来他?”
  “我这不正准备刨开看看吗。”
  “可你刚刨了一镐就开始狂风大作,你看现在不刨了这风也没了。”
  在老薛的提示下,日本人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天开日朗平静如初了。
  “真的有狐仙?”军官开始含糊了。
  “这山里的规矩多,咱们还是小心点好。要真是若上了这玩意恐怕我们谁都离不开这里”
  “为什么跑进来的人不怕狐仙?”军官不甘地问着。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他们是狐仙的信徒,狐仙就会保护他们地。”
  军官沉思老薛的话,最后还是不甘心的指着那个死去的小鬼子对老薛说:“我的这人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了?”
  “不,我们可以先把他放这,咱们回去找一个懂法术的来给咱们看一看再说。”
  “你们还有这种人?”
  “有,一物降一物吗。”
  日本人心虽不甘,但也无奈的走了。
  一直躲在夹壁墙里静静看着他们的齐爷爷在确信他们真的走了后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听齐爷爷讲完,宝贵带着十二分的不解和好奇问老爷子:“真得有狐仙吗?”
  齐爷爷淡淡一笑:“山里人都这么说,我在山里待了几十年却一次都没遇见过。”
  “那死鬼子是怎么回事,外面的狂风又是怎么回事?”
  “狂风是钻山风,也叫钻山龙。这玩意挺邪性,它是说来就来,说没就没。我在山里见过它的次数比较多,它的行走就是个大旋风,一刮起了足天足地就像一条挂在天上的巨龙。它经过的地方,没根的东西都能让它带走。我们遇见它时只能就近找个树抱住,不然真有让它带走的可能。冬天遇见这东西你还不能在洼地躲它,你要在洼地,它带来的雪能把你活埋了。这也是赶巧了,那天小鬼子正好遇见了它,再加上个半瓶醋的向导,还真把他们给蒙了。”
  “钻山风我知道,”郑大蒙接过齐爷爷的话,“也有叫它龙挂的,我还是没明白那死鬼子是怎么回事?”
  齐爷爷用烟袋锅一指往桌子上端饭的运来:“你问他。”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了运来身上。运来矜持的摆完饭桌才讲起死鬼子的事。
  铁蛋刚进入地洞,守在洞口的运来就急急的将他薅进了副洞。
  副洞紧傍在洞口旁,它是为了保证洞口安全而挖制。副洞连着主洞口有一个海碗大小的瞭望窗,早在搬进地洞时运来就把扎枪备在这里一条。手雷爆炸后,躲在副洞里的运来虽然没伤着但也被震的两耳轰鸣。鬼子进洞时他擎着扎枪抖擞精神等在瞭望口。当那个该死的鬼子顺着立井似的洞口下来时,运来在看清他的胸口后就狠命的刺出了自己的扎枪。
  运来的这一枪绝对用上了吃奶的劲,七尺长的扎枪将近一半透过了鬼子的胸膛,枪尖透过鬼子扎进洞壁足有半尺深。扎完了鬼子他没有拔出扎枪,可怜的鬼子就这样被嵌在了洞口。
  “真是好悬,”宝贵感叹着,“要不是死鬼子封住了洞口,让他们顺着洞口摸进来可怎么整。”
  “这个我们都有准备,”运来轻描淡写道,“我在所有洞口的引道上早就埋好了炸药,真要是他们进来我就弄响炸药崩塌这个引道,把这帮鬼子全他妈的活埋喽。”
  “大哥你真狠。”桩子憨憨的说,“哪不把自己也埋里了吗?”
  “我们占据主航道埋不着,”运来耐心的给这个憨兄弟解释着,“咱磨盘道的金沟出口一百个都挡不住,就他小鬼子那点人不等摸清咱们的门路早就死光了。”
  “这地方这么好。”桩子喜形于色,他拔了着宝贵,“哥,咱就在这地方哪也不去了,等把鬼子弄光我好回家娶媳妇。”
  桩子的话若来了大家的开怀大笑。宝贵在欢笑中对齐爷爷说:“爷爷,我回来的任务就是接你们去鹅头峰过年。现在的情况我想马上走?”
  “成。”齐爷爷一磕烟袋赞同道,“这些天我就担心他们回来,干脆咱们来个赶早不赶晚,连夜走。”
  “用不着这么急吧?”郑大蒙懒懒的剔着牙对宝贵说,“这些天跟着你老弟我可亏了不少觉。”
  宝贵对他报以无奈的一笑:“对不起了哥哥,等把这帮王八蛋都撵走了,我请你睡个够。”
  “真的马上走吗?”运来问着齐爷爷,“咱们可是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啥?”齐爷爷坦然道,“咱们的东西都在洞里,把爬犁搬出去咱就走。另外把各口都给我挂上火,看谁能进我的家”
  “都挂上火?”运来为难的问着齐爷爷,“要是咱们自己人摸进来怎么办,咱不能连自己人都埋吧?”
  “放心。”齐爷爷满怀信心,“鸡鸣狗盗不是咱闯山人的做派,除了那帮王八犊子没人摸咱的洞。”
  细心的运来沉思了一会儿跟齐爷爷折中的商量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把火都挂上,但在边上写上此处有雷的字条。”
  齐爷爷无言的装上一锅烟,他吧嗒了几口笑了:“成。运来就是个细心的小子。这字条咱们的人看了会知难而退,可凭小鬼子的狂劲他一准不服。他若服了万事皆休,他若不服那可是自消自灭。”
  “这么说爷爷同意了,那我可去布置了。”
  “去吧,布置仔细些。铁蛋,你领着宝贵他们把马牵到乌拉草沟去,咱们马上搬家。”
  “去那干什么?”铁蛋拙笨着身子不情愿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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