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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散文两则(一)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5-19 09:22:14      字数:3426

  1、我的初恋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来到了那个小河边上。
  月光下的我,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走着看着,走着听着,留心她能够从哪个角落里闪现出来。
  她来了,踏着浪花的音符,披着月光皎洁的纱巾,姗姗地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听到了她的心跳,看到了她羞涩而又多情的笑容,我发疯般的把她搂进了怀里,我们的血液燃烧了,我们的呼吸急促了,我们的心跳加快了……
  她是我魂牵梦绕的初恋情人,小河边留下了我刻骨铭心的初恋!
  柔柔的月光证实了我们初恋的清纯,调皮的浪花记载了我们初恋的浪漫……
  然而,明月和小河与我们开了玩笑,两年后,她成了别人的妻子,我成了别人的老公,我们仍住在一个庄上,她家在坎上,我家在坎下,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再后来,她有了她的孩子,她做了幸福的妈妈,我也有了我的孩子,我做了幸福的爸爸,我们都被各自的幸福包围着……
  小河边的黑土地上,我们经常见面,我们克服了初开始的腼腆与羞涩,她见我总是莞尔一笑,我见她也是热烈的一瞥,我们在眼睛里说话,在心里珍藏着那份纯洁的恋情,我们相约,让这种心动持续到永远,永远……
  终有一日,南水北调移民大搬迁开始了,我是移民,携带者妻儿老小踏上了远征的列车,模糊的眼睛透过模糊的车窗看到了模糊的她前来为我们送行,我的心碎了——我可以舍掉搬迁车上的一切物品,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我和她的那份相约的恋情……
  然而,能够舍弃的,随我搬迁走了,舍不下的却被留在了原地……
  我走了,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到了我目光射线寻觅不到她的地方,到了她目光射线寻觅不到我的地方。晨曦中,傍晚时,我朝远方眺望,我等着奇迹出现,我等着那位踏着浪花音符,披着月光皎洁纱巾的女人姗姗地来到了我的身边,然而,我所做的努力却只是妄想……
  我常常做梦,梦见我又来到那个小河边上……
  小河弯弯,冬季里溅起的浪花把沉睡的黑土吵醒,春天里,她丈夫用小四轮拖拉机在河岸的沙地上耕耙,她脱去厚厚的棉袄,穿着嫩黄色的毛衣用锄头打垄,端端正正的,然后他们在垄上盖上塑料地膜,把一棵一棵西瓜苗栽到垄梗上。每天天不明他们就下地,直到天黑下来,他们才挑着水桶回家,一路上她和丈夫说说笑笑,在她身上,在我眼中,她永远洋溢青春气息,在她身上,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一个难猜的谜……
  西瓜扯秧了,西瓜开花了,西瓜开始结果了,她的笑容闪烁在她额头的汗水里,她和她丈夫在地头盖了一个简易的棚子,他们在棚子里生火做饭,每当我和我妻子经过,他们都热心地喊我们去吃西瓜。
  我们在棚子里坐下来,她丈夫光着脊背,跑到瓜地中间,这个敲敲,那个掂掂,然后选一个黑皮大西瓜抱过来,她则麻利地拿过一个木板,用一块白毛巾把西瓜皮上面的沙土擦净,举起切面刀,“咔嚓”把瓜切开,哇,红瓤,水灵灵的,她每人递给我们一块,让我们放开肚子吃。
  吃一口西瓜,甜到肚里,甜到心上,甜到每一根神经上。
  她的脸上永远镶嵌着开心的笑容,我好久也没有观察到她愁容满面是什么样子。终于有一天,她从坎上跑到坎下,神色黯然。我和妻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迷茫地看着她。
  她泪汪汪地对妻子说,“嫂子,求你们帮帮忙!”
  “怎么了?”我和妻同时问。
  “我那个调皮的孩子上树掏鸟蛋,一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跌断了腿,我和他爸得去医院两天,求你们替我们照看两天瓜园,不知道你们有空没有?”
  “孩子事大,你们放心去吧,瓜园交给我们了,卖多少钱我们都给你记上帐,你们别耽搁,快走吧!”
  “那谢谢你们了!”
  守候瓜园那两天,不知道妻是怎么想的——妻不会不知道我和“她”的那层微妙关系,我除了尽心尽力替她家摘瓜、运瓜、卖瓜外,更多的是对她和她孩子的担心,我真不知道已经到了现在各有所属的地步,为什么我还会心猿意马……
  记得有一次,妻的娘家爹有病,她回娘家照料,孩子又吃住在校,留下我一人守家。光身汉的生活好对付,胡乱找一点东西就能填饱肚子,唯一的缺憾是衣服脏了难以应付。我开始学习洗衣服,就打一桶水,像模像样地坐到门前的老槐树下洗起衣服来。就在这时,她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夺过我手中的衣服,然后又到我的床上、墙角去翻腾我的脏衣服,宛如一个准妻子所做的一切,她把脏衣服鞋子装进了一个编织袋内,拿到了我们曾经留过脚印的小河边,给洗、刷得干干净净……
  库区移民统计,水位在172米以下的属于搬迁移民,她家在水位线以上,不属于动迁之列。我则必须打点自己的行程……
  我们的相遇,是缘分,我们相见,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永远的割舍,也许是天意……
  到了新地,初开始一切都不适应,更不适应的是我遗失的小河边的初恋,后来,一切都适应了,唯一不适应的是我小河边的初恋,加重了我对故乡的思念……
  在心里,在梦中我喊了千遍和万遍“亲爱的”;在梦中,在心里我问了千遍和万遍,“你现在还好吗?”
  
  2、我的外婆
  搬迁以来,随着时光推移,我愈发怀念我的外婆。
  梦中,我时常看见一位脸上两道伤疤、穿着蓝色大襟衣服的老人,她就是我的外婆,在我们这里,我叫她奶奶,和自己祖母的称呼一样。
  我的家和外婆家都在丹江河畔,我们相距有五里之遥,并不远。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想去奶奶家,不单单是奶奶给我拿好吃的,主要是因为那里孩子多,一院子,都是我的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奶奶抱起我,把我放到碾盘上,很多人逗我唱:“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歌,我唱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笑,笑得我直想哭,于是就不顾一切地直往奶奶身上扑,奶奶说,“小屁孩,小屁孩,长大了咱不要媳妇,别哭,别哭!”
  在那时真不知道媳妇是个什么“东西”,在小梦童的眼里大概是恶魔吧,每当我淘气的时候,大人们总是这样训斥我,“你再捣蛋,给你说个媳妇,看人家怎么收拾你!”
  现在看来,我违背了奶奶哄我的教导,我娶了媳妇,感觉上媳妇并不是什么恶魔。好笑的是媳妇也开始这样教导起她的孩子来了。
  我奶奶其貌不扬,让人记忆最深的是她那右嘴角的两道深深的疤痕,人字形,大人们说,奶奶小时候让狼叼走过,幸亏人多,才把她从狼嘴里救下来。奶奶的娘家是个大家,使有伙计,因为长相,老东家才把奶奶许配给当伙计的外爷。
  当我上学以后,我在星期日常去奶奶家,临走的时候,奶奶总是从她的大襟衣服里摸来摸去,有时候两毛钱,有时候五毛,最多的时候一块,她偷偷地把钱塞给我,嘱咐我买笔买纸,好好学习。当然,这些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走过来的人大概都会知道那时一分钱的价值。
  奶奶家的房后就是公路,我小的时候,爱看来来往往的汽车,爱听汽车的鸣笛声。奶奶搬辆纺车坐在树荫下一边纺线,一边照看我,不停地索叨,“小屁孩,过来,小心汽车!”
  “奶奶,汽车是干什么的啊!”我问。
  “带人的啊,将来啊,你有本事了,你也坐汽车去北京看毛主席!”
  “奶奶,你带我去吗?”
  “到那时奶奶老了,坐不了车了,跑不动了!”
  “不嘛,不嘛!你不去我也不去!”
  “好乖孩,奶奶去,奶奶去!”
  遗憾的是,奶奶临到1999年闭眼的时候,没坐过一次车子,甚至是自行车。
  奶奶一辈子省吃俭用,她一生哺育过妈妈兄弟姐妹七人,还抚养过三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到了我们这一辈她总是这个亲罢亲那个,始终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奶奶很迷信,她常对我们几个外孙说,“里孙坟前烧张纸,外孙坟前指一指。”意思是百年之后,里孙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到坟上给她烧纸化钱,外孙老远看着,指着坟墓说,“那是我姥奶的坟茔!”
  如今,我再也见不到奶奶的两道伤疤了,再也见不到奶奶的大襟衣服了,再也见不到奶奶纺线的样子了,相反,奶奶的影子在我心目中越来越高大,我忘不了在清明的时候去给她烧张纸,磕三个头,忘不了在下山的路上在心中默念,“奶奶,你说错了,你那句‘里孙坟前烧张纸,外孙坟前指一指’的话不灵了!”
  今年清明节,我骑摩托去给奶奶添过坟之后,下山骑摩托时,怎么也找不到钥匙,于是我沿路返回,最后才发现钥匙刚好掉在我磕头的地方。奶奶,难道世上真有灵魂?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教导我?
  岁月沧桑,时光如梭,转眼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十余年了,现在的生活条件、一毛两毛钱的价值都与奶奶所看到的大不一样了,我对奶奶的思念也在改变,变得越来越浓了!
  有些事到现在我也始终弄不明白,自古至今为什么任何东西都能改变,然而亲情却一代一代永恒传递着……
  奶奶,如果在天有灵,你就到我们移民新村看一眼,我带你去坐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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