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 尤(三)

第三集梦天师
本场人物：蚩尤、侏儒魍、刑天、神荼、郁垒、鸠僚、鬼箭弦胶

一天上午。
蚩尤的大队人马涌至夙沙国的大海对岸。
蚩尤下令安营扎寨。

大帐内。
众将士围着蚩尤商讨夙沙夺宝之战。

蚩尤：给夙沙王送信的回来了吗？
侏儒魍：刚回来，大王。
蚩尤：夙沙王怎么讲？
侏儒魍：他当然不欢迎我等前去。
蚩尤：不欢迎？灭了它！不就是个弹丸之地嘛，我蚩尤不要那家伙欢迎！
神荼：大王，夙沙周围都是大海，我九夷将士，多是平原汉子，虽然久经疆场，但没有海上作战的经验，攻打夙沙，需慎重行事。
郁垒：攻打夙沙，首先战马就不能出征，只能步战。大王，步战不是我等强项，何况，他们在暗处，我等在明处，硬攻是要吃亏的。
蚩尤：照尔等说来，夙沙不能打了？
刑天：大王，我九黎如今十万精兵强将压境，他夙沙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上万人，臣以为即便他们占着天时地利，也不是我九黎对手。
鬼箭弦胶：我同意刑将军的看法。大王，依末将之见，进攻之前，先来个火烧夙沙，我的神箭队，箭带火种，万箭齐发，可让夙沙变为一片焦土。届时大军涌上，擒夙沙王就好比瓮中捉鳖一样容易。
神荼：海岸与夙沙岛，相隔较远，站在岸边，箭是射不到岛上的。
鬼箭弦胶：可以让神箭手驾着木筏靠近再射嘛。
神荼：夙沙国不让靠近呢？
鬼箭弦胶：强行靠近呀。
郁垒：那样伤亡会很大。再说，十万大军过海，得打造许多木筏才行。
鸠僚：大王，攻岛的木筏，不成问题，臣愿意监造。
蚩尤：嗯，这样吧，军队先休整几天，鸠僚抓紧带人砍伐木材，制作木筏，鬼箭弦胶——
鬼箭弦胶：大王——
蚩尤：你和郁垒训练将士登岛作战的本领，不要在海岸边练兵，明白寡人的意图吗？
鬼箭弦胶、郁垒：明白！
蚩尤：刑天和侏儒魍——
刑天、侏儒魍：在！
蚩尤：尔等带人悄悄地登上夙沙，打探夙沙的兵力部署情况。
刑天、侏儒魍：遵命！
蚩尤：神荼——
神荼：大王——
蚩尤：寡人要闭门参悟，拜请天师赐教，尔守住大帐，七日之内，不经传唤，不得让人擅自进入。
神荼：是！

第七日。
夜雨霏霏。
春风微微。
蚩尤大帐内，寂静无声。
案上灯光摇曳。
蚩尤靠在虎皮椅上，一手伏案，一手托腮，正在睡梦中——

（朦朦胧胧中，蚩尤好像回到了当年。
他梦见十岁的他正在山林中奔跑，后面有许多骑兵在追赶。突然，一道万丈深渊挡在面前。蚩尤上前不得，退后不行。追兵渐渐逼近，蚩尤无奈，牙一咬，眼睛一闭，纵身跳下山崖。
一股异常的草药香味，伴着舒缓优美的音乐，将蚩尤惊醒。
蚩尤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的一张石头床上。
山洞深邃。洞内石开七窍，泉奏八音，笋柱峭拔，乳花缤纷，天造地设四百景，鬼斧神工八千奇。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洞顶一线窥天，一峡通天。可仰观天象，直通广宇。几组钟乳石层列挂下,好像串串可人的香蕉,下面则是一座石拱桥承接,犹如虹桥撷蕉。其中一条下垂的钟乳石形成乌龟的模样，洞底长起来的一株石笋貌似蟾蜍，他们隔空相望，吸引对方。彼此心意相通，颇有灵性。
更为奇妙处，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白须老翁，左手持轮，右手执箑（即扇子），身后背着个大口袋，和左手执盂，盂内盛龙的一乌髯壮汉正在敲击钟乳石。石头发出的声音，优美动听，让蚩尤如痴入迷，忘记了一切。
白须老翁叫风伯，乌髯壮汉叫雨师。
一个负责刮风，一个负责下雨。
只因天帝又让雷公、电母、东海龙王管理刮风下雨打雷之事，虽说没有罢风伯雨师的官，却没事给他们做，他们只好下棋弹琴取乐，以解胸中闷气。
一曲敲罢，风伯看蚩尤醒来，便停止了奏乐。

风伯：娃娃，你总算醒了。知道吗？你已经在我这儿睡了七天了。
蚩尤：老伯，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躺在这儿？
风伯：这是天竺山藏仙洞。
雨师：你小子命大福大造化大，碰上了我二人出游。尔坠落山崖，我等正好路过，若不是我等相救，你早就一命归西了。
风伯：你得罪了哪个仇家了吗
蚩尤：（摇摇头）……
风伯：他们为何要追杀于你？
蚩尤：不知道。
雨师：他这么小的一个娃娃，能有什么仇人？
风伯：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人吗？
蚩尤：家在东夷，一家人，不，一个部落人都被杀光了。
雨师：你今后如何打算？
蚩尤：我要报仇！为父母姐妹报仇！为东夷国报仇！
风伯：凭你这样小小的年纪，能报什么仇？
蚩尤：只要有一口气，我就报仇不止！
雨师：师兄，这个娃娃颇有志气，你不如收他做个徒弟，将来为你我完成一番事业。
风伯：我正有此意。娃娃，你愿意做我俩的徒弟，学点本领吗？
蚩尤：我愿意！

风伯、雨师对蚩尤传授刀枪棍棒技击之术。
暑去寒来，一晃七载。
十七八岁的蚩尤，人高马大，力举千斤，功夫也炉火纯青。

风伯：徒儿，你如今功夫已成，可以下山作为一番了。
蚩尤：是，师父。
雨师：蚩尤，下山之前，师叔还要提醒尔几句话。
蚩尤：徒儿俯首聆听。
雨师：这个世道弱肉强食，你不吃人，人就要吃你，汝知道吗？
蚩尤：知道，师叔。
雨师：汝只想复仇，不行！那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尔应明白：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尔屠得九百万；就是雄中雄。汝只有铁的手腕，才能征服对手，让天下归一。
风伯：徒儿，指望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你要争得武器，争得部落，争得土地，才能争得天下，实现一番大业。
蚩尤：徒儿谨记师叔教诲。
雨师：吾还要问你，汝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打垮敌国，征服天下？
蚩尤：徒儿不知，敬请赐教。
雨师：一是要消灭敌国的军队；二是要占领敌国的领土；三是要征服敌国的意志。因为敌国的抵抗力量是由军队、领土和意志组成的，不摧毁这三个东西，尔就不可能将对手打垮。
蚩尤：师叔金口玉言，徒儿铭记在心。
风伯：两军交战，还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对方不战而降。
蚩尤：这可能吗？
风伯：怎么不可能？
蚩尤：师父，快教教徒儿。
风伯：在战争中，即便对方力量再薄弱，他只要顽抗，就会给你带来很大损失。比如兔子，够温顺吧？可是，你把它逼急了，它也会咬你，是不是？
蚩尤：是。
风伯：尔若想对方不战而降，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才可以。
蚩尤：哪三个条件？
风伯：那就是要有强大的军事实力，要有聪明才智实现化敌为己，要让对手确信战则必败、降则有利……

帐外传来一串清脆的鸟鸣。
蚩尤从梦中惊醒。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喷薄而出。

蚩尤：（回忆梦中情景，自言自语）不战而降……对，天师是让我逼夙沙不战而降……妙！太妙了！神荼——

神荼听到蚩尤呼叫，连忙赶至帐内。

蚩尤：宣众爱卿进宫。
神荼：是！

文官武将，鱼贯而入。

蚩尤：鸠僚，木筏打造得如何？
鸠僚：大王，已经打造了千余只。
蚩尤：很好，速度进展很快。都放进海里了吗？
鸠僚：怕暴露我方军事秘密，都藏在山林里。
蚩尤：马上大张旗鼓地放进海里。
鸠僚：大王，你不是一贯提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制敌于死地吗？
蚩尤：这次寡人另有新招，照寡人的旨意去做就行了。
鸠僚：遵旨。
蚩尤：鬼箭弦胶——
鬼箭弦胶：末将在。
蚩尤：你和郁垒将军操练如何？
鬼箭弦胶：将士们每日苦练登山作战本领，只可惜无法在木筏上进行实战演习。
蚩尤：嗯，从今日起，改在木筏上操练，人马要多，声势要浩大。
鬼箭弦胶：是！
蚩尤：刑天、侏儒魍——
刑天、侏儒魍：末将在。
蚩尤：尔等夙沙探得如何？
刑天、侏儒魍：夙沙虽然兵力薄弱，但人气很旺，沿岛层层设防，入口处处布兵，尤其是岛中有洞，暗藏杀机，不可小视。
蚩尤：知道了，汝将岛中情况，绘制成图，向将士传达。
刑天、侏儒魍：遵命！
蚩尤：众爱卿，寡人打算明日前往夙沙，让夙沙王主动献宝。
侏儒魍：大王，这怎么可以呢，太危险了！再说，夙沙王凭什么会主动献宝呢？
鸠僚：夙沙王杀人不眨眼，大王你一个人不能去！
蚩尤：寡人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何等鸟人没见过，焉能惧怕这鸟人？
神荼：大王，你乃九黎至尊，生民命之所系，不可有丝毫闪失，倘若独闯夙沙，险处丛生，需慎重行事，三思而行。
蚩尤：寡人考虑再三，主意已定，众爱卿不要再继续阻拦。
众官员：大王不能去！
蚩尤：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