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五十三章 俏刘倩宴前发政见（4）

　　“还是那场洪水惹出来的事，和那个武警救出小江珊的故事在同一个版面，题目就是《一场洪水淹出二百多人来》说的是哪个县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江南的哪一个县吧，咱也不用管它，不过事可是真的哟。事情是这样的，不是发大水了吗？这个县的一个行政村被汹涌的洪水整个地包围在一个小山头上，无奈的村民们在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一般人马带领和组织下，静静地等着汹涌的洪水慢慢地消退。你还别说，这村里的共产党员和村干部还真不错，别看平常催粮收款的让人生厌，关键的时候也毫不含糊。他们认真地清点每一户人家，特别是五保户和行动不便的困难户，全都一户不少，一人不落地数人头清点登记，还组织共产党员和青壮年站在最低处，监视着附近的水面，搜索着水面上的可疑漂浮物。组织村民们用带出来的收音机收听外面的消息和上级政府的救灾动态，用自己的电话跟外面及时地联系，接收武警战士送来的救急食品、药品。
　　一连几天洪水都没有消退下去，村民们的吃喝生计便成了问题。向山头上转移时，跑出来的仓促，谁也没有来得急带上吃的，就只有等着靠政府运送过来的方便面，纯净水之类的东西来应急。起初大家还很高兴，流着泪感谢党，感谢政府，可是，过了几天，问题就出来了。原来是收音机上说：政府是靠人头分配应急食品和饮用水的，保证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可是分到村民手里的总是不够，起初大家还能迁就着，人人均着分吃从洪水中漂浮过来的食物和水。但是，几天下来却不行了，总是有人感到不对劲，食物和水是按人头分配的，怎么总是不够分的呢？有个愣头青就纠集了几个性急的壮汉刁难起村委会一班人来，说他们侵占了上级政府分给村民们的救灾食品。
　　村委会一班人感到很委屈，没日没夜地守着你们，还落不是了。天地良心，上级分给的食品和水都是平均分给村民们了，谁也没有多占一份。后来，洪水退下去了，上级政府又下拨了救济款，帮助村民们重建被洪水冲毁的家园，进行生产和生活自救。这下又出现了被洪水围困时的情况，村民们所分到手里的款项总没有政府通告里说的多。那些人这下可不愿意了，说什么也不再相信村委会一班人说的话，一纸控告信把村委会告到了县纪委。县纪委接到这些人的举报也很气愤，这是发国难财呀，是谁敢这样大胆和不识相，竞敢如此乱来？立即成立了由县纪委书记牵头的联合调查组，联合县救灾办开赴这个行政村进行调查。可是调查组到村里认真地实地一查，他们也困惑了。村委会一班人，没有一个人多吃多占一分，难道是问题出到乡里了？于是，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查到了乡里，乡里的书记，乡长知道了，也很惊奇和气愤，这是谁造的谣言，他们拍着胸脯用党性和人格担保，不但自己，就是乡政府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向调查组表示：如果是真得查出来有这样的问题，就是撤职，开除党籍，甚至是杀头也不亏。
　　听了乡长书记信誓旦旦的表态，通过乡村两级救灾物资交接单据的核查，确实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调查组也困惑了，难道真地是有人造谣告状吗？会不会是问题出现在县救灾办呢？他们又带着在乡村两级取得的调查资料，一路追查到县救灾办，到了县救灾办，通过县、乡、村三级救灾物资发放清单的对比核对，问题的答案找到了。原来县救灾办发放救灾物资的人口资料来自县民政部门的上年统计年报，数据是上年由村到乡，再由乡到县民政部门逐级上报的人口统计资料，救灾办的救灾物资是按统计表上的人口发放的；到了村里实物发放是按现有人口实际发放的，二者存在着一定的缺口，村民拿到手里的东西自然就会缩水了。这一下问题查出来了，就此核查了受灾最严重的三个乡镇，共发现这三个乡镇实领取救灾物资的人数比报表上的人数多出二百多人来。于是，就有了这则消息的标题——《一场洪水淹出二百多人来》。”
　　
　　刘倩的笑话故事讲完了，王玉春也没能笑出声来，高玉魁酒后黑红的老脸又再度尴尬地僵在那儿。他呆呆地望着王玉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人家一场洪水淹出二百多人来，换了是咱，说不定要淹出多少人来呢！
　　“唉，是啊，这就是中国国情，传统的生育观念就是这样。就这还从原来的多子多福，转变成现在有个男孩传承香火就行了呢！”王玉春在刘倩讲述的真实故事面前，感慨着透露出自己的真情。
　　“就是，就是，现在大家也已经认识到孩子多了也未必是福了，就现在这行情，娶一个媳妇就得五六万块哩，要是有上两三个儿子，那还不得把老两口子都给累死。”高玉魁也顺着王玉春的话茬说道。
　　“是啊，我也并不是说咱们的计划生育工作一点成绩没有，全盘地给予否定。表哥，就像你说的，人们的生育观念已经从原来的多子多福，转变成现在有个男孩传承香火就行了，这就是你们计划生育工作者的巨大成就呢！如果没有你们的辛苦工作，人们的生育观念也不会转变得这么的快，全国也不知道又要多生出来多少亿人呢！但是，我只是觉得这项工作好像没有做到点子上，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有些方法也不是十分合适，与此相关的宣传教育也跟不上。”刘倩见表哥说出了心里话，高玉魁也附和着道出了村民们的真实心情，自己也十分诚肯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倩妹妹，你说这计划生育的关键点在哪儿呢，我们这些计划生育工作者又该怎么做呢？”王玉春听刘倩如此一说，感觉表妹的观点很是新鲜，这是他在一往的工作中从未听到过的观点，于是，就想鼓励刘倩继续讲下去。
　　“哈，哈，表哥，我可是业余的啊，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哈！”听表哥如此一问，刘倩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什么资格跟表哥谈论这些话题呢，就笑着对表哥客气地说道。
　　“倩妹，说得好呢，我还从未听到过像你这样如实的评价呢，人们谈到计划生育工作，领导们是基本国策满天飞，云里雾里地海吹一番；村民们是怨声载道，说我们就知道抓人罚款，浪费国家钱财；同学朋友见面说我们是造假说谎，欺上瞒下，钱没少罚，人没少生，干得都是亏心事。很少有像你这样一分为二地看问题呢，咱们是酒桌上说话，又没外人，谁笑话谁呢。妹妹，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表哥还就是真想听听你的看法呢。”王玉春从内心深处发出由衷的感慨，他鼓励刘倩继续讲下去。刘倩见表哥如此真诚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感觉表哥是真心实意地想听听自己的想法，于是，就趁着兴头继续动情地讲起来。
　　“你们老说计划生育工作难做，原因是人们长期受传统思想的影响，生育观念落后。可是，这传统落后的生育观念又是怎样形成的呢？转变这一落后的生育观念又该怎样做呢？”刘倩朝着表哥问道。
　　“这个，我还真地没有好好想过呢。”王玉春对着表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魁叔，我妈，还有我哥和我嫂子就不说了，我和燕玲咱仨都是学过唯物主义的，你也一定是共产党员吧。”刘倩望着王玉春说道。
　　王玉春没有吭声，微笑着冲刘倩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其实，生育观念落后，在对计划生育工作的影响上也只是果，而不是因呢！”刘倩望着表哥微笑的面孔，认真地讲道。王玉春还是没有吭声，蹙紧了眉头，示意刘倩继续往下说。
　　“跳出国门，将视野放得开阔一点，把中国融入世界，这个问题就容易找到答案了。看看当今的世界，都是哪些国家的人口在疯长？而那些相对发达的国家为什么人口增长的那么慢？个别发达国家，像德国和日本的人口甚至是在徘徊或是负增长！如果说是传统文化和生育观念的影响，那就再看看和我们同祖同宗，一水之隔的宝岛台湾，五十多年来，人口也没增加多少。据有关方面测算，他们目前的已婚妇女生育子女数仅为一点一八。也就是说，一个女人一辈子就生一个多一点，平均不到两个人。再回到国内，看看改革开放后的北京、天津和上海等经济较发达的城市，撇开外来人员因素的影响，最近十几年的人口增长速度也很缓慢，上海还连续几年呈现负增长！”刘倩一口气从国内说到国外，又从国外说回到国内，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向王玉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见表哥还不开口，她也不顾魁叔、妈妈，还有哥哥嫂子听懂听不懂，又继续讲起来。
　　“表哥，是这样吧，这就说明：在人口增长上，生育观念是果而不是因，影响人口增长的根本因素不是落后的生育观念，而是隐藏在生育观念后面的不发达的社会经济，上升到理论高度，就应该说是落后的社会生产力！”刘倩眼睛瞪大了看着表哥，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谜底。
　　“是，倩妹，说得好！”看到刘倩终于说出了谜底，王玉春伸出大姆指，由衷地赞叹道。
　　高玉魁看到王玉春脱口而出的夸赞，也不失时机似懂非懂地附和道：“俺这闺女说的就是在理。”刘伟妈，刘伟与何静听到王玉春和高玉魁齐声夸赞刘倩，也不知根底地向刘倩投去赞赏的目光。
　　“你这个妮子不是在深圳是打工吗？是当会计呢还是在那儿做学问呢？！”陈燕玲听了刘倩的一通大道理，仍然用她那缓慢的语调跟刘倩玩笑着说道。
　　“都是闲了的时候胡乱地看着玩，瞎胡琢磨的，我这可都是胡说八道呢。”刘倩向老同学客气着笑道。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刘倩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咱们执行国家的政策没有错，错在把劲用错了地方。努力发展地方特色经济，提高当地社会生产力水平，让人们尽快地富起来，才能逐步转变人们传统的生育观念，从根本上遏制全国人口的过快增长。你想想，社会生产力发展了，经济搞好了，就像城里那样，妇女们除了下地做饭也有事可做了，还会老想着生孩子吗？不就把精力用到追求更美好，更理想的生活中去了，谁还会一个心思地想生孩子呢。”
　　“嗬，你说的就是好，可就是感觉那是离我们挺遥远的事啊。”刘倩这几句话，何静听懂了，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刘倩略微一停，她就开口插话道。
　　“这就是乡镇政府做得不对了，整天价罚款、砍树、扒房子，把劲使错了地方，没有把地方的生产力和经济搞上去，想生孩子的人们和乡镇政府就像捉迷藏似的，你生我罚，你跑我抓，啥时候才是个头呢！”听到嫂子何静的插话，刘倩也感慨地叹着气说道。
　　“工作是上面布置的，也强调说罚款不是目的，要加强宣传教育工作。可是，这年头宣传教育有谁听呢？就这样罚款，牵牛还不解决问题呢。”听刘倩讲了一番大道理，虽说是句句在理，可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得到的，年底考核时一票否决，那可是数字上说了算的。王玉春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
　　“不说这宣传教育还罢，说到这宣传教育工作，我还更是有看法呢。”刘倩看到表哥无奈的样子，又兴奋地说道。
　　“是吗？你有什么高招，不妨也再说说。”王玉春无奈中看到刘倩激动的样子，似乎也来了精神，他又好奇地向刘倩催促道。看到表哥又来了精神，刘倩也重新兴奋起来，她又接着表哥的提问，肆无忌惮地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