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5、6）

　　(4)青春焕发，投入工作
　　庆余在镇工作，先后开展了减租减息、民主反霸等运动。已解放了的土地，呈现一片生机，春意盎然，农民情绪空前高涨，生产积极性也充分调动起来了，自己耕种在自己的土地上，今年喜获丰收，缴公粮可热情了，当镇里一发动，农民皆自觉献粮，当前中心任务是交爱国粮。10月是盛秋季节，一支数百人缴爱国粮的队伍，每人挑着金色的谷子，已排成婉蜒起伏的金色长龙，开始向县粮仓“进军”了，每人的谷箩上都插起了带标语的红绿彩旗，飘飘荡荡、气势雄伟，随着敲锣打鼓声中稳步迈向前去，由庆余等六位同志带队直抵县仓库，经验收担担合格，满意入库，群众笑了，工作人员笑了，笑声在镇的上空回荡，笑声是那样的清脆，心怀是那样的舒畅，这是从每个人心底迸发出来的心声啊!
　　建团工作开始了，1949年10月，庆余首批光荣加入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共青团)，从此庆余更积极的投入了工作，拔节的春笋天天向上，工作已到了滚水锅里煮棉套熟套了。镇里的工作是做不完的，特别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大有用武之地。因此镇决定分别在城东、城西组织二支工作组，由庆新掌握一组驻城东，由镇长掌握一组去城西，农忙了、秋收了，大家一起下到田头去，与农民们一起劳动，都拿着镰刀与农民一起收割在田头。这样工作人员的心顷刻与农民的心，贴得更近了，他们有什么说什么，把工作同志当成是亲戚、知心朋友，受到了群众普遍的赞赏。大门外挂彩灯美名在外，通过劳动，既接近了群众，做群众的知情人、知心人，又将工作做得更好，任何工作就好办了。每天晚上一般都召开农村积极分子会议，谈政策、讲时事、说形势，更多的是了解情况。将这些情况经过分析、归纳、综合了，然后，则在适当的时间召开群众大会，既切合实际，一讲就说到人们心里去了，群众情绪高涨，又取得了显著效果，庆余口才也受到了锻练，对于群众工作他已经逐步取得了一些经验，成为一个钢条打铜锣响当当的农村工作干部了。
　　解放了的工人与农民对党是心连着心的，在他们的心头上都充满着对党的热爱，处处表示了主人翁的绰约风姿，随便在生产上、劳动中都是积极热情的投入，小到整顿市容，大搞环境卫生上也处处带头。解放初期，市容很乱，环境卫生很差，没有清洁工，没有指定倒垃圾的地点，没有象样的厕所，没有象样的马路，大街小巷路面更不平整，晴天尚可行走，阴雨天气泥水难行。他们都积极参与整治，献计献策，为建设好新城市而努力。游击出身的老同志，一般是土里土气的来自农村的干部，又无管理城市工作的经验。怎样抓好这项工作呢？确是个难题。庆余与大家首先是发动群众，来治理脏、乱、差的现象，搞好环境卫生。他采取了以居民小组为单位，实行划片分管卫生负责制，并有计划的安排大突击，清除脏乱地段。除了公共厕所由政府拨款新建外，其余的均由居民治理本地段的环境卫生。如疏通阴沟、清除垃圾、灭蚊蝇等群众性的卫生工作，都由每家每户出人来搞，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挑的挑，拉的拉。大搞环境卫生，我们政府干部也不例外，书记、镇长都亲自带头挑运垃圾，深受群众的称赞。不少群众反映说：“还是共产党干部好，当官的不像官，真是勤勤恳恳地为人民群众服务啊！”经过了群众性大搞环境卫生的活动，初步改观了市容面貌。居民由原来不大注意卫生的习惯，也开始重视了，还制定了爱国卫生公约。同时，镇府对国民党反动统治时造成的严重社会问题进行改造。对那些危害社会治安的“大烟鬼”、“赌博鬼”，明妓暗娼，也做了大量的改造工作。白天除了进行正常的工作外，运用了警卫排为骨干力量，晚上还加强纠察巡逻工作，凡是有“鬼”出来活动的地方，立即进行搜查，或严加监视。对已查出的不法分子，如系初犯，则进行耐心教育和规劝，限期改正，如屡教不改的，就采取法律手段，送交公安机关拘留关押，强制劳动改造，服罪后愿意改正错误的予以释放。通过这些细致的工作，一大批人摆脱了旧习，成为热爱新中国的劳动者，成为安分守已、爱国守法的好公民了。
　　
　　(5)激情鼓荡，美好心灵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庆余自入伍以来供给制都是没拿工资，凭着自已似火样的热情，每天工作至深夜，从不叫累，有时开会至深夜二点仍是精神抖擞，从没有吃过点心，肚子饿了是平常事，连饿带睡就这样躺下，睡得香又甜，一觉睡到大天亮，仍干起工作芭蕉结果一条心，又愉快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冬天到了，供给的新棉衣、新棉被、牙膏、牙刷、毛巾等全是发下来的，庆余只是感觉到，自己已完全属于公家的人了，真是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心情特别的振奋！10月8日，庆余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通知，直属镇要选派二名年青有文化的党团员，工作积极，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的，年龄在16——23岁的，去杭州省委党校学习。庆余与黄某均具备条件选中了。后听说是去杭州第七兵团司令部学习机要工作的，这是庆余毕生的大喜事，这是多么光荣的事啊！庆余顿时喜出望外，如向阳石榴红似火。本县一共去4名很优秀的青年人，其中女的一人。庆余展开了理想的翅膀，对未来有若无限的憧憬，他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不时在他的嘴角边露出笑容来。是啊，他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是心中向往，可望而不可及的人间天堂啊！这次将要身临其境了，怎教庆余不高兴呢？真是钥匙挂在胸口上开心啊！这次真的上杭州了，城头上栽花高种(中)，他当然不只一次从眉梢上漾出一丝笑意，心中流露出一阵阵的欣喜，全镇同志皆为庆余去杭州而欢笑、祝贺。
　　未婚妻琴儿，一听到不知有多高兴，但她一转念，在她的眉宇间而写下了郁郁发愁的皱纹，崔莺莺送郎一片伤心说不出：
　　“庆余，您这次去了，不知那时才能见面，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怎么会呢，我会与你通信的。”
　　“庆余，我希望你把书读好，我在等你。”
　　“亲爱的，放心吧，我爱你。”
　　接着庆余双手将林琴紧紧搂在怀里，吻红了她的脸颊：
　　“亲爱的，您不必多虑，阿哥会永远爱你的。”
　　琴儿已感动得泪珠双双下了，庆余擦干了她的热泪，可琴儿的泪珠更往下滴了，是感动？激动？依恋？期盼？大概都有吧，她静默了很久很久，她在想着想着明天庆余将要动身了，她马上擦去眼泪为庆余准备着一切，为他缝上被子，为他准备衣服及随行日用品等。她今年16岁，刚好高小毕了业。
　　庆余不禁对往事绵绵的追思，心海激动起层层的浪花来了，他想起了在那个寒风送来冬日消息的傍晚，落日早已收去最后一抹余辉，炊烟袅袅升起时，它在冬天寒冷的空气中渐渐扩散开来，野草花也将己悄俏睡去了，就在那个冬天的傍晚，天黑得很早街上的树叶早已落尽了，树枝在空洞苍凉的夜空下孤独地顽强地坚持着，似乎盼望着春天也快到来了，他与林琴就是从这大道漫步走来一直走到了这个庭院中，二人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仿佛感到了儿分寒意，在清冷的月色中，他牵着林琴的手更握得紧了，连忙将林琴抱住，两颗心在激烈地跳动着，仿佛感到这世界上只有二人相依、相牵、相吻、相抱才是温暖啊！
　　庆余不只一次地对琴儿殷切的期盼：
　　“琴儿，亲爱的，你要好好读书啊，你高小快毕业了，明年要上初中了，你要好好读上去啊！”
　　“嗯，我会的，我想着你，我自然会用功的，亲爱的，您放心吧。”
　　二人如九月的菊花逢细雨点点入心，她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庆余的脸上没有离开，含着深情的期盼，她的眼睛里射出了善良而温柔的光彩。这时月儿朦胧，庆余热乎乎的手紧握着琴儿的手，他俩牵手进入了房间中，夜是多么的深沉呵！万籁俱寂，庆余、琴儿相偎在烛光下，她躺倒在庆余的怀里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像小孩子点爆竹又兴奋又紧张，庆余用滚烫的嘴唇紧贴在琴儿的嘴在狂吻起来，然后吻到了她的耳朵，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像脱缰的野马使劲地抚摸着琴儿胸前双峰的乳房，久久不想移开了，她像块巨大的磁石将庆余吸住了，他尽情地与琴儿缠绵在一起，冰糖蒸荔枝甜上加甜，度过了美好的良宵。
　　当地街坊乡邻听说庆余去杭州，纷纷前来祝贺，送上礼物与糕点，有一个从未来往的也来认亲戚了，有的还送钱给路上用，庆余均一一婉言谢绝：
　　“各位乡亲，谢谢大家，你们不必客气，礼物一概不收。”
　　出于盛情难却，收下水果、糕点等以作途中之用。临走那天早晨，当地群众及民兵，排着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擎着红绿彩旗，一直将庆余等送至轮船码头。
　　“祝李庆余同志光荣赴省学习！”
　　“祝李庆余同志一路平安！”
　　琴儿扛着庆余的行李也随队来送行了，她“相思相见尽在不言中”简简单单说声“庆余一路顺风”，饱含深情，她与庆余四目对视片刻，庆余即迎向前去，他走到琴儿面前紧握着她的手，接着从她手中拿来行李：“亲爱的保重吧，我爱你，永远永远。”
　　庆余翻起了心中的波澜，他感到人世中某些奥秘，也许是文明，也许是礼仪，也许是喜乐，也许是悲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概人就是这样吧，当你上去了，荣耀了，就会有很多人追随着你，奉承你、吹捧你。人们的势利眼如一个个可怕的幽灵，始终缠着你走入人世间，这是数千年来带来的“文明”吗?人们总是在“赶红”，但是当你跌倒了，又有谁来同情呢？更有谁来“雪中送炭”呢？
　　
(6)久怀理想，向往杭州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过后，小河轮即有节奏均匀的堂堂声，缓缓驶向了温州，庆余等4个小青年，到了温州已是傍晚，54公里的路程，足足经过了一天时间，那时没有汽车，旧中国带给了人们愚昧与无知与贫困啊！轮船是唯一的先进交通工具了。庆余不禁想起了乘小河轮的往事来，那时人们没有时钟，更没有手表，知道时间唯一的就是一听公鸡报晓，二听轮船打号，当时轮船有早班与迟班，早班5点，迟班7点，当第一次轮船打号时就知道是5点了，人们纷纷起床，做生意的赶市的，种田人赶农活，女的都纷纷起来该烧早饭的时间了，然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透出了袅袅炊烟，这一幅富有生活气息的图景是随处可见的，真是如诗如画地美。那时，你要是去一趟温州可不容易，去温州好比现在去苏州，至少需要12个小时，说起小河轮，拿文人角度看，它却有一番情趣，轮船两边靠窗门的是平摆着的长凳，这两排位置最好，既有靠背，又可领略两岸的风光，只要小河轮一离岸，便会不断有人来卖艺，有唱鼓词的、唱快板三句半的、打莲花落的、有说书说笑话的、有卖蛔虫药、头痛药的、耗子药的、还有卖热气腾腾的槐豆芽、蚕豆芽的等等，络绎不绝。最精彩的节目就要数一些民间卖艺人了，在船上自编自导，自已伴奏自已演出的，常会吸引着旅客哄堂大笑。大家便会掏出零星钱来，往艺人碗里扔，真令人痛快享受一次民间精彩的表演，还可以数一数小河轮到底经过几座桥了，无异于一种乐趣。
　　不知怎么的，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度过了，坐轮船也不觉得累，庆余到了温州已经是华灯初上，满城霓虹闪耀了，各人紧接着各自杠起了行李，直往地委招待所跑去，御下行李，安下了铺，这时才感到肚子在咕咕叫了，庆余一行人便向饮食店走去，填饱了肚子，回到地委招待所。黄某烟瘾发作了，狠劲抽了几支“美丽”牌香烟，烟雾升腾起来，在房中缭绕着……那时招待所一张眠床都没有，尽是地铺，在地铺上的庆余在不知不觉中入睡了，看来乘坐一天的小河轮也够累的，一睡睡到大天亮。
　　次日庆余一行4人，去了温州地委组织部报到，据云：要等待温州各县的同志到齐后，一齐去杭州，庆余等是最早到达的4人，据组织部同志说：还需等些日子，嘱同志们安心静侯，而大家却都感到在温州空闲，闲得慌。那时交通不便，家乡与温州好像是遥远的北方一样，不然，也不必这样早来干着急了，大家既来之，则安之，又过了几天，大家闲不住了，都向组织部要求做些工作。组织部一位同志打来了电话，要大家一齐来帮忙整理地委机关档案，大家满怀热情，接受了这个新任务，庆余等一进入敞亮的搞案大厅，专柜上罗列着数不尽的档案卷宗，看来要待一一整理就绪，大家见到都很高兴，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待殊的任务，在组织部同志欢迎下，即拿出一大摞的干部档案来了，经过数天的精心操作，庆余等首先将地委书记龙跃同志档案开始，一直整理抄写至科级干部，大概经过了一个礼拜左右，该需要整理的档案也很快的完成。其它时间真的没事干了，空闲只有逛大街、游公园了，只得横下一条心，耐心等待！在这段时间里，虽然很短但过起来却很漫长，庆余始终在惦念着镇里的同志朋友们，回忆起往日在一起工作的幸福日子，如今与他们互不通信息，好像隔了一道墙，犹似千山万水似的，不然的话，像当今一个电话，就知道了，贴近了。庆余又想起了琴儿来了，心中默念着，亲爱的，你在哪里？您有想我吗？他在缱绻的思念中，只好将一切美好的心愿藏于心底了。
　　时间匆匆而过，经过了10多天，各县同志陆续到了温州，等齐了一共有18人，有来自学校的学生，有来自部队的游击战士，有来自地方的干部，大家欢聚一堂，喜气洋洋，春意融融。离开温州了，乘上了去丽水的舴艋舟，庆余望着江面上升起了茫茫的晨雾，蓝天下的瓯江一直向着群山婉蜒延伸着，犹如一条弯曲的白色飘带，远眺江面上飘流着星星点点的船只，一直消失在山水之中，与庆余同行的3只船，己沿着瓯江逆水北上了，一个劲地从下游乘风破浪而上，小舟在湍急的江水中颠簸着，飘荡着，渐行渐远，再见了，温州。开始，船主打着桨，经过2天才到了青田，碧绿如玉带的瓯江水呵，己经代替了黄浊的江水，由原先咸水变了透明清澈的碧水了，夕阳的余辉照射下，染红了江面，腾起了无数朵欢笑的浪花，迎接到埠的行舟，泊船在青田滩头过了夜，黄昏的江水懒懒地在冥冥的暮色中淌动，庆余格外的舒心，与同伴欢快地在滩头，撩着甘冽的江水，欢快地洗了个冷水脸，经过一番洗嗽后，觉得脸孔格外地暖和起来，一张张脸蛋都红红的，女孩子的笑脸上更绽开了桃花似的，真美！看那江水洁净、风平浪静，明天将又是一个美丽的艳阳天，这时皎洁的月光照到江面水上，泛起波光粼粼，夜来浓霜重重，大有感到“月落鸟啼霜满天”的滋味来。庆余躲在船中的被窝里，探出头来，真被船外的景色迷住了。
　　翌日清晨，船家早早在船头烧开了饭，柴爿的松烟直上，透出一股松香味，已将大家从睡梦中催醒了，看真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船开始沿江而上，由于水流急，急水在浅滩顺流而下，清澈透底，水底卵石可数，偶见游鱼群群欢跃，这时船主非用篙撑不可了，真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味道，撑篙人再不怠慢了，用力撑着篙，另有二人还拉着纤，似若轻舟向丽水方向驶去，大家都像快乐活泼的小鸟，有说、有笑、有唱，百灵鸟碰到鹦鹉会唱的遇上会说的。有一位女孩子展开了欢快的金嗓子，唱着《快乐的春天》、《南泥湾》的曲调，与大家的心情十分合拍，什么事都将它当枕头置之脑后了，大家尽情观赏了江两岸的风光，天光水色真是柔和极了，江水像微微拂动着的丝绸，在水天极目之处，凝成一种透明的薄雾。晚上继续行舟，望着江面升起茫茫的雾气，滚滚的瓯江在漆黑深沉的夜里奔腾不息，在寥静中只听见了舟缘湍急的水浪声，庆余身感小舟在湍急的江水中摇晃颠簸着，像小宝宝的摇篮，在山水相连的转弯处，又跃上一个航程，直至大天亮。船主老大是辛苦的，正因为他们一夜没睡撑篙不停，才到了另一个天地。看瓯江出峡的非凡气势，在云遮雾绕的重崖叠翠的深处，一道碧玉簪般的江水滚流奔腾而来，激浪翻滚，江涛打舟，随同舟中之人的心带向远方去。
　　如此，每个人吃在舟中、睡在船上，一路上冷风飕飕，透过船舷，打扰了每人的安睡，紧缩在被窝中，白天看两岸高山林深、看江水潺潺，足有一个星期在舟中度过，一路谈笑、看书、下棋、歌唱、到了丽水已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寒夜，大家住上了丽水招待所，经逗留二天，还须等侯去金华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