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厂受伤

　　车轮滚滚，汽笛声声，列车一路向南行驶了约4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了终点站——广州。从一踏上南下广州的列车，李伟杰就开始提醒着自己，是时候该和自己的初恋——何芳说拜拜了。下了火车，李伟杰就坐上了一辆开往鸿发电子元件厂方向的公交车。
　　一个小时后，李伟杰便出现在了厂门口，迎面就撞见了满脸倦容的工友小张。不等李伟杰开口，小张就大声嚷嚷道：“李主任，才来呀！好多同事都在等你请客哟！”
　　“请什么客？”李伟杰苦笑道。
　　“地球人都知道，你可不要刻意隐瞒哟！”
　　瞧见有上十个工友全都停下了脚步，李伟杰立即“哎……哎……”起来，示意小张赶紧闭嘴。哪知小张一下子没有领会过来，又继续大声说道：“我的消息绝对可靠，不信，等着瞧好了！”
　　“那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就不要声张了！”李伟杰当即呵斥道。
　　可能是李伟杰的面相和语调稍显严肃，小张马上住了嘴。
　　俗话说：“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正当李伟杰快步走向寝室的时候，围观的工友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此事来了。
　　“听说一车间的王主任马上要辞职了，厂长非要他推荐一个车间主任的后备人选，难道是他？”
　　“不会吧！这小子才了几天，底子不牢，只怕接了车间主任的这个职位，干不了多久就会步王主任的后尘。”
　　“谁说不是呢！”
　　“那王主任为什么辞职呢？”
　　“是搞不下去吧？”
　　“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是因为王主任惧内！”
　　“不是吧！”
　　“哈哈……哈哈……”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声声怪笑。
　　李伟杰停下了身形，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小张一眼。小张这才领会到了李伟杰的意图，马上大声地叫喊着：“没根没据的话千万不要瞎说。都散了，都散了吧！”
　　众位工友平日里都惧怕小张混不吝的性格，此时，现场经他这么一喊，迅速安静下来，过不了多久，工友们便纷纷散去。而小张则朝着李伟杰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后便迅速地离开了工厂。
　　等到李伟杰回到寝室，刚放下行李，车间主任的电话便接踵而至，“小李，到了吗？”
　　“王主任，我到了。”李伟杰一改往日说话时的语气，低沉着声音说道。
　　“那你就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好的。”说完，李伟杰就放下了电话，快步赶往了一车间办公室。
　　“兴致不高哇！”五分钟以后，当李伟杰的身影出现在一车间办公室的时候，王主任随手就扔给了他一瓶矿泉水，然后笑着问：“何芳呢？把她带回来了没？”
　　李伟杰则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作答。王主任抬眼看过去，此时，李伟杰的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迷茫。
　　“怎么回事？有心事吗？”王主任继续问道。
　　“何芳嫁人了！”李伟杰冷冰冰地说。
　　“咳咳……”王主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口水刚进喉咙，一岔气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不是和你……”
　　“那全都是过去式。”李伟杰一个劲地摇着头，表情异常痛苦。
　　就在这个时刻，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李伟杰抬眼望过去，只见来人50多岁，一身运动装打扮，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张厂长，您怎么来了，我和小李正准备过去找您！”王主任连忙说道。
　　“张厂长好！”一听说是厂长来了，李伟杰慌忙起身招呼道。
　　张厂长进到办公室以后，就径直走到王主任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面，一面笑着说：“你就是李伟杰，大学毕业？你的名字老挂在你们王主任的口边，有幸第一次见到。”
　　李伟杰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话也说得不那么流畅了，“我……我是李伟杰。”
　　“不要紧张，坐下来，慢慢地说！”张厂长笑着点点头，轻轻地说，“小伙子，你大学主修的是什么专业？”
　　寥寥数语即刻消除了李伟杰的紧张情绪，只听见李伟杰大声地回答：“工商管理。”
　　“这个专业好啊！”张厂长微笑着说，“如果碰到企业员工无缘无故罢工，你作为一个管理者应当怎么处置？”
　　李伟杰稍加思索，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想法：决不能采取把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方法，而是要变“堵”为“疏”，想员工之所想，急员工之所急，我想这种过激行为的发生率就可以大大降低。当然，企业主就要损失一部分利益了。损失的这一部分利益可以通过提高生产效率来加以弥补，比方说……
　　王主任在一旁听得是胆战心惊，于是干咳了好几声，试图提醒李伟杰注意说话的对象。而李伟杰全然没有注意到王主任善意的举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的见解。听着近乎理想化的看法，王主任再也坐不住了，突然插话道：“小李，你歇一歇，喝点水哟！”
　　受到王主任及时的提醒，李伟杰像突然睡醒了一样，紧盯着张厂长的眼睛，瞬间保持了沉默。
　　“讲得很好，继续呀！”张厂长笑着说道。
　　见状，王主任在一旁圆场道：“张厂长，您这算是面试吗？小李太年轻了，书上是怎么写的他就怎么说！您可不要当真哟！”
　　“讲得真得很好！就拿我闺女说吧，她成天在我耳边念叨：‘做企业不能光追求经济效益，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职能也应当兼顾’之类的话。”张厂长大笑道，“看来我们这些人真的已经落伍了喽！”
　　听到张厂长说的这些话，李伟杰长舒一口气，一股久违的轻松感泛上心头。
　　“老王，你哪天离厂？”张厂长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问道。
　　“明天早上九点半钟。”
　　“哦。”
　　在和王主任进行了简短地交流后，张厂长边说边起身向门外走去。在快要跨过办公室的门槛时，他陡然像记起什么事情来似的，转过身又返了回来，从随手的包中拿出一摞钱递到了王主任手中。
　　“不要……不要！工资……我都已结清了。”王主任慌忙拒绝道。
　　“拿着！明天我不能够送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罢，张厂长话题一转，对着李伟杰说道：“小李，你可要好好表现喽！别辜负了王主任对你的栽培哟！”
　　“一定！”李伟杰有如军人般的回答即刻迎来了张厂长赞许的目光。
　　“呵呵……好样的，态度决定一切！”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从张厂长的手包中传了出来。他立刻微笑着拍了拍李伟杰的右肩，然后迅速地打开手包，拿出手机，边接听电话边向办公室外走去。
　　目送着张厂长离开的背影，李伟杰不由得感叹起来：“像张厂长这种具有亲和力的老板现如今可真是不多了。”
　　“罗嗦什么？还不想想，晚餐吃点什么？这可是最后一回了！”
　　王主任随手晃了晃张厂长递给他的钞票，轻叹了一口气。
　　李伟杰苦笑不答，随后摸出手机，拨通了小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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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5:30左右，王主任、李伟杰、小张出现在了一家功夫川菜店里。刚找了一个5号桌坐下，服务员立刻拿着点菜单过来了。
　　“各位老板，今天想吃点什么？”
　　“哟，还蛮积极的！”小张看了服务员一眼，抢先说道，“一个麻辣火锅，另加两样时令蔬菜。”
　　“你给我节啥子约！平时我经常占你们的好处，到离开时我不想还是这样。这一餐我请！”王主任立刻不高兴了，红着脸大声说，“服务员，多加几个菜！”
　　“还加菜，吃不完不就浪费了！”李伟杰笑着说道。
　　“那怎么办？”小张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李伟杰。
　　“不如将酒的档次提高点？”李伟杰的话刚说出口，就听见小张一个劲地说：“好……”
　　“不是我小气，是身体要紧。喝好不喝醉！”这时王主任一本正经地说，“那给我们来一瓶金六福吧！”
　　听到平时节约成风的王主任说出这样豪气的话语，小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主任，发达了？”
　　“嗯，我发达了。咋今天不差这酒钱！”
　　“王主任，看不出来你可真够一个爷们！”
　　“王主任历来都是一个爷们。今天中午张厂长才奖给王主任一摞钱。”
　　“啥，一摞钱！”小张惊呼道。
　　就在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间隙，酒菜全都上齐备了。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三人的激情被彻底地点燃，全然顾不了王主任先前的提醒，过不了多久，一瓶白酒已见了底。三个人全都微微显出了醉态。只见小张冲着服务台大声喊道：“给我们上十瓶啤酒！”
　　“还要喝十瓶？喝不了！”李伟杰急忙制止道。
　　“杰哥，你又在装。以前，特别是杰哥和嫂子来了以后，我们经常出来‘打平伙’，你的酒量谁都知道。杰哥，嫂子怎么没有跟着你来？”
　　此话一出，立即把李伟杰说得怔住了。见状，王主任赶紧接过话来：“你个没心没肺的，拿着喝酒也堵不上你这张臭嘴！”
　　小张倒也灵光，瞧这阵势不对，立马低头不语。李伟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服务台前，要了几瓶啤酒。正当他转身离开服务台时，餐厅的西北方向突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抬眼望过去，只见2名女生正和3名男子纠缠在一起。
　　此时，餐厅里闹哄哄的，在座的食客们都都把眼神齐刷刷地望向了西北向。李伟杰隐约听到了那2个女孩大声训斥的声音：“是你把我们给撞疼了，非但不道歉还胡搅蛮缠……”
　　一个穿着制服模样，像是餐厅保安的年轻人走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只见那三名男子恶狠狠地叫嚣道：“滚开！再啰嗦就要你混不下去！”
　　“本来吃个饭是件高兴的事情，你们非要撕破脸不可，万一要是警察来了，对谁都不好？”保安还在絮叨个不停。
　　“你在往哪打电话？拿过来……”三个男人中最高大的那个人一把推开保安，开始动手抢夺身材高挑的女孩的手机。女孩的同伴慌了神，立刻惊恐地叫喊着：救命……救命……但随即就被一个男人给捂住了嘴。
　　“不要乱来啊！”保安此时也被震住了，只知道说这一句话。
　　此时，李伟杰愤愤然地自言自语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干些持强凌弱的事，胆子也太大了！”一面快步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嘿嘿……你们是不是男人？干嘛要为难两个女孩？”
　　“你他妈的是谁呀？找打是不是？”另一个男人威胁道，一边挥出了右拳朝李伟杰打过去。李伟杰只是轻灵地一闪就避开了，反倒是那个男人由于惯性使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那个狼狈的样子惹得众食客们哄堂大笑。
　　志在抢夺女孩手机的高大男子见同伴吃了亏，于是便放开了女孩，叫嚣着朝李伟杰横扑过来。
　　“不好，伟杰要吃亏了！”王主任大喊一声，“小张，帮伟杰！”二人便下了桌子，迅速地向餐厅的西边角移动。
　　见李伟杰来了帮手，紧紧捂住女孩嘴的男人松开的手，伙同其他2个男人从三个方向围住了李伟杰。
　　“敢这样对我大哥，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张惶混是干什么吃的！”
　　只听见小张一通狂吼，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事情的原委我都清楚了，是你们三个故意冒犯了人家。要走也可以，必须说声对不起！”
　　李伟杰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惧怕的面色。
　　“你是哪颗葱、哪颗蒜啦！敢这样跟我说，我怕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边说边伸出右手，试图抓住李伟杰的领口。
　　“干什么！”小张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旋即6个人捉对扭打在一起。顿时，餐椅滑倒的声音夹杂着杯子、饭碗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周围的食客们都怕被沾了火星子似的，纷纷跳离了先前的位置，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喂！是110吗？步行街这里的功夫川菜店里有人耍流氓……”
　　身材高挑的女孩见机报了警。不一会儿，店外隐约响起了警笛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这捉对厮打的6个人全都停了手。
　　“大哥，警察来了，快跑！”其中的一名寻衅滋事的男子突然喊道，并作出了逃跑的样子，哪知李伟杰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情急之下，那三个人当中最高大的男子随手拿起了邻桌上的一瓶白酒，狠狠地向李伟杰的头上砸去。李伟杰当即倒了下去，鲜血透过头发慢慢地渗了出了。
　　“杰哥……杰哥……”见状，小张迅速移动到了李伟杰的身边，半跪着扶起他的头，喊叫起来。然而，李伟杰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显然，他已经被这狠命的一击给打晕了。这时，已脱离了控制的那三个男人飞速地向餐厅的后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