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渠首风情》、《窒息》

　　1.渠首风情
　　我是淅川人，我的家乡在丹江河岸，属南水北调的渠首。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怡人，淅川美景多多，最美当属夕阳下的碧波池塘了。
　　每当盛夏来临，川道上一碧万顷的莲花池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夕阳西下，一张张荷叶彼此簇拥着，像一把把向天张开的绿伞在接受晚霞的洗礼，又像舞台上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微风摇曳着那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身躯，多情地展现着大自然的无限风韵。莲花从绿叶层中伸出头来，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含着苞的，有调皮地歪着头的。粉的、白的、红的喷射出充满生命活力的激情。看那花瓣，仿佛是纯白的玉，抑或是天织的绸，嫩嫩的、滑滑的、柔柔的，真如在洗面乳中洗过，又仿佛是打扮一新等待花轿上门的娇女……没有再比这样的风景更浪漫，没有再比这般的风光更醉人，没有再比这里的诗情更有神韵！
　　池塘岸边，裸露着一块块草滩，黄牛在低头吃草，有时高兴地哞哞狂吼两声，还有那一群狂欢的山羊，一会儿奔跑，一会儿温顺地聚在一起谈情说爱，那些牧童光着腚在水边戏水，不时地惊走飞落在荷叶上面的蜻蜓和蝴蝶，不远处，俊男靓女们潇潇洒洒慢走着，悄悄地说着情话，有点酸，有点甜，有点醉心。
　　鸭子凫着水，呱呱呱叫个不停，她们一个个探头探脑，追逐着、嬉戏着，比着看谁傻得可爱，傻得有特色，鱼儿在水里无忧无虑地徜徉着，寻找着属于她们的乐园，远处的水鸥扑棱扑棱直飞上飞下，仿佛嘲笑好事君子：“看，我就在你面前，你追呀，追呀，看能追上我？”
　　那边，老头们端个小凳，身边放上杯茶，像模像样地在那里钓鱼，事实上，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钓鱼是他们选择消磨时间的营生，他们的一门心思则用在聊他们当年的山海经上，说他们当年的本事，说他们当年的浪漫，说他们当年所遇到的坎坷。
　　“唉，可惜了，都随时间消失了！”一老人感叹。
　　“可不是，连留下咱影子的地方要永远成为往事了。”另一老人接腔。
　　……
　　太阳沉下去了，月亮升上来了，那光，那水，那天都是柔柔的，河道里的清风也慢慢地，悄悄地把荷叶的清香送过来，让人心旷神怡，让人流连忘返。
　　前年，荷叶层中珍藏了多少爱的故事，谁也说不清楚，去年，荷塘岸边又镌刻了多少初恋的脚印，谁也弄不明白，今年，这连天的碧荷收藏了多少情的歌声，已经没有细心人去统计，只知道这里又多了一道风景，那就是滚动在幸福的老人眼眶里的珠泪，洒落在少妇裙角上的泪珠，滚落在黑脸汉子脊背上的汗珠。珠泪，泪珠、汗珠混合在一起，粘到了荷叶的伞心，荷花的花蕊上。
　　为了南水北调工程，这里就要搬迁了，要到新的地方去找浪漫的风景了，要到新的地方去欣赏夕阳西下的碧波荷塘了，要把曾经初恋的热土永远留在心的大海里了，年老的，年轻的人们在笑声中留下了热泪，在热泪中唱响了心歌！
　　一阵微风吹来，洒落在荷叶荷花上的泪水随风滴落，荷塘发出沙沙沙的婆娑声，荷叶、荷花仿佛是在唱，仿佛是在喊，“老乡们，再见，让我们的心永远相聚！”
　　
　　2.窒息
　　豫西是个好地方，不但是因为有一条弯弯的丹江河，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民风淳厚。举个例子说，这方水土养育的我，就是一个血性汉子，对情感的把握很有分寸。
　　我是一位“一头沉”教师，妻子没有工作，为了挣俩油盐钱，妻子在学校附近的街面上开了一家裁缝店，她和左邻右舍的关系处理的都很铁，尤其是右邻的韩女士，她经营各类种子，是季节性的生意，空闲时间特多，有事没事总爱凑到妻子的店里，和妻子唠些家长里短。有时我出门学习或开会不在家，夜里她干脆就和妻子睡在一起。她和妻子玩的投机、谈的投机，真比亲姊妹还亲。她比妻子小一点，妻子喊她小韩，她管妻子叫嫂子，对我，她则喊李老师。韩女士是个闲不住的人，她经常帮妻子剪布、设计图案，甚至帮我们生炉子、烧水、做饭，当我过意不去向她道谢时，她总是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那笑灿烂、妩媚、火热。
　　让人不解的是韩女士已经三十出头了，可还是一位单身贵族。她长得说不上是天仙，但也不脱凡俗，加上挺赶时髦的一身打扮，更透射出她的青春魅力和超人的妩媚。一次，妻子关心地问她为什么不成家，她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岔开了话题。当然我们心里清楚，肯定是她情感出现过危机，她的隐私、她的伤痛不愿意向外人透露。妻子是个热心人，曾提出帮她介绍一个，可她说早着呢，并恳求妻子以后别再提及这件事情。从此，妻子对她倍加疼爱和关心。
　　除了我和顾客，她从不和任何男人单独交往。在我面前，她显得特别精神，尤其是那眼神，让人很难读懂其中的内涵。妻子曾单独地开玩笑对我说，“你和小韩在一起时，她的话特多，你离开时，她比我还失落，你们俩年龄相当，真好像是天生一对！”我笑着说，“那你把我让出去好了！”妻子不失时机地亲我一口，“想的美！”
　　有个星期天上午，我正在家里玩电脑，妻子忙着做衣服，韩女士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李老师，嫂子，快去看，街上出车祸了！”
　　我们马上锁上店门，和韩女士一起去看究竟。原来是一辆摩托和一辆大货车相撞，骑摩托的人已经断气，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交警已经控制了现场。韩女士紧紧地抱着妻子，吓得脸色煞白。妻子也吓呆了，直到我说了声“咱们回家吧”，她和妻子还未回过神来。
　　下午，妻子的娘家打来电话说岳父病重，被送进了人民医院。医院离我们这里有四十多公里的路，乘公共汽车得一个多钟头。我要陪妻子一起去，妻子不让，她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咱的店门夜里也需要人照看。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临走，她多情地亲了我一下。
　　妻在时不觉得，妻不在时，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一个人吃饭，索然无味，一个人散步，孤孤单单，我无心上网和看电视，早早地上床了，当我懵懵懂懂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我问是谁，对方说，“李老师，我过来倒杯茶。”是韩女士，我没多想什么，摁亮床灯，穿着睡衣起来开了门。她也穿着睡衣，一进屋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嘴里不停地说，“李老师，我怕，我怕！一闭上眼我就看见了那个骑摩托的人。”我措不及防，不知所措……
　　她身上的味儿真好闻，看着那身薄得透明的睡衣更让人想入非非，她的嫩嫩的柔柔的皮肤贴在身上简直使人窒息……我真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是一种享受，我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傻傻的僵持着，互相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突然，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打了个激灵，想到了妻子走前的那一吻，理智迫使我用力扳开了她的手，我说，“小韩，冷静点，别怕，今天夜里你睡我家，我到你的店里睡。”真没想到，她也控制住了情绪，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苦笑了一下，“李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委屈你了。”
　　我依依不舍地到了她的种子商店，刚躺倒床上，她床头的手机响了，她是从我的家里用我的手机打来的，我问为什么，她说她要听听手机上的彩铃，让我以后别接……我想着也许这是安慰她的最好办法，就由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手机，直到半夜……
　　也难怪，她的种子商店老鼠特别多，闹腾的厉害，一个单身女人住在这屋里，夜深人静时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那天夜里我没睡好。第二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街上为她买来了老鼠夹子！再后来，在我和妻子的多次劝说和帮助下，她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
　　这就是我——一个对感情把握得很有分寸的丹江汉子，但我珍藏那一刻幸福的窒息。
　　这就是她——一个有情感底线的丹江妹子，她肯定不会忘记那一刻幸福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