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月（完）

十二月

一
李婷婷把外套穿好，细腻得葱花似的双手埋在她那满头乌溜溜的头发中，不时斜眼看了看窗外，她觉得楚航即便是和温小寒分手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别人不能代替的，但是她也不能退缩。
网络上的传奇游戏已经不能安慰她那颗骚动的心，她宁可到处乱逛，看别人在路上走来走去，看野狗在打架，不能安静的关在屋子里。
她必须找到一个方法让自己安静下来，看《东京爱情故事》，看《冬季恋歌》，看几遍了。
她不甘心自己如羚羊般的去栖息在一篇冬季的枯地里了，她改了一个网名叫娜拉，原因估计是因为鲁迅写的一篇《论娜拉出走》的杂文吧！二十多年来，二十多了春夏秋冬，没有享受过完整的母爱、父爱，只是庆幸自己没有沦为街头乞丐般的生活。
看了看镜子，里面了趁着她的柔美，脸雪白如星光。身上穿着一件紫罗衫，很轻很薄，似一层淡淡的雾。
娜拉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漂亮还是漂泊，迷人还是迷茫，伤感还是袖感，让人不可理解还是不能言语。
温小寒突然在这一刻闯了进来，“手里拿着草超市里买来的香蕉和瓜果，楚航前天住院了，你去看看他吧！顺便把这个带上，不要说是我买的。
“你……”李婷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他已经分手，你们在一起才合适。”温小寒坐在李婷婷的对面，“我以后的生活已经被命运定型了，你以后的生活还是可以自己主宰的。”
“但是他喜欢的是你啊！”李婷婷给温小寒拿了一瓶饮料，“我虽然喜欢他，但是我却希望他和你在一起。”
“当爱情拍在你身上的似乎，你才能把握住。”
“可是你没有发现，在你受到困难的时候，他是第一时间出现的吗？”
“别说了！我和他是没有结果是。可就是在这么美好的时候，总是有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边。总是要争吵，要吵架，谁希望这样子呢？如果你爱他，就去找他吧！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个样子！”
爱情的牺牲精神，牺牲就会变成成就别人感情的意义，其中的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真不奢望他能爱我，只能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了，六姐。”
温小寒喝了一口饮料，”铁石心肠的人终究会被真情感动。”
“六姐，那你不爱他了吗？”
“别说我！。”温小寒一本正经的看了她，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哎！”那个饮料似乎成了一瓶烈酒，似乎只有喝完之后才能释放心中的痛苦，“有些事情是不用考虑在太清楚。”
这世上的事情总有许多的两难之处，她如果不和楚航分手，那家里大哥的婚事恐怕就要泡汤，更可能一辈子连个媳妇也娶不到。她已经为家里人分担痛苦的。楚航以后一定可以找到新的恋情，他会过的更好，忘记温小寒是谁。她的现实里容不下假设了，面对不同的路，活过，爱过，也就够了。

二
白主任清晨到医院看楚航，买了些水果，他的位置容不得他想太多人情杂念，他来是别有目的，先问一些伤口怎么样了，含糊的问了一些事情的经过，见楚航答不出来什么？到了正题，就是那个《法律视角》的稿子问题。白主任看过楚航在《南方周末》发的一些文章，写的很有见地。如果他的身体恢复的不好，那么学校的事情不是办不成了吗？不过这几天楚航的状态看来不错，心里一时的担心也平定下来，他的看望是有一些作秀才成分，但做领导哪个不得作秀呢？
“楚航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找我？你的背后还有系呢？放心这件事，主任一定要帮你纠察出来谁是凶手。”
“我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想不起来了。主任，我昨天写的一些草稿，你看看吧！
“你以后写这样的文章才对呢？这样对于你的前途有利，你知道吗？”白主任坐在椅子上翻了翻，“不错！不错！不过你的案例还是太少了，今天我又拿来一些书，你一定能用到。写文章我觉得，还是建设性强的好，世俗世界里的一些是与非，不是你这个年龄能明白的啊！”他又把几本书递给了楚航，“我看你现在就做我们系，副主席吧！为系里多出出力。”
在床上的楚航也受宠若惊，自己瞬间身居要职，白主任为何如今对他这样的好，转了180度转弯。如今这种现象是福是祸呢？
“刊物第一期，序言得是校长的，往期的你可以自己是安排一下，编后感你就自己去写吧！我和几个咱们系的教授都可以是顾问。”白主人又从怀中拿出黑色的笔记本，“封面怎么样，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你可以先看看。”
楚航这时候觉得白主任，并不是以往他理解的样子，他对这个刊物也是这样的用心。楚航以前总是认为，做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做一个没有心机的人，做一个平平淡淡生活的人，就是一个快乐的人。起码认为自己是这个想法，不算是自己的缺点。其实对于生活在激烈的竞争社会环境里面的人来说，这就是他致命的缺点。

学院里的景物如昔，但小寒她的人呢？看看日历有过了很多天。
楚航几乎踏遍了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数尽了城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
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雪花已经飘到了他的肩头，这是今年的下雪的第一天，但雪天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他不相信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人间蒸发也要留几滴水珠。
又一天虽然没有阳光，也没下雪，气温微微的升了一点。他想了他们在图书馆时候，聊呀、聊呀，说了很多很多的心里话，彼此间有了亲密的情感。云开雾散，相互掸去身上的雨水，笑容满面，就这样欢乐竟然一去不复返了。

三
“这几天你一直在找她吗？”李婷婷坐在自习室温小寒曾经坐过的地方。
楚航说，“没有！我不过是随便的走走。”
“你不要装的这样潇洒好不好啊！”
二姐坐在他的另一边说，“这些天我也一直没有见到老六，她连寝室都不回了。”
楚航却说：“冬羚这个名字不错，为什么要改成娜啦呢？”
“这个名字不好吗？”叹了一口气。
“这个有点太反叛了。”
“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好。”
“我没说什么啊！怎么生气了啊？”
“没有。”李婷婷偷偷把手提电脑拿到自习室，如果没有这电脑，等于没有兴趣，没有联络，没有说话的地方，没有了韩国的电视，没有了游戏，没有了ＱＱ。她格外喜欢上网，她的生活圈子应该说网络里多于现实中。
二姐二话没说，把自己的ＱＱ挂在了网上，“听说ＱＱ升级啊！帮我挂着啊！”
楚航偶然发现自己的ＱＱ上小胡的留言，“我由于过于沉迷网络游戏，我有点管不住自己了，我不想在上学了。这几天一直没看见你，如果你见到我的留言，我已经离开学校了，我以后也不知我想做什么？我让我的父母失望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当然我还对不起叶子。”
一个人真正的富足应该是肉体、经济、精神三个方面都可以独立。而学校竟然没有发现小胡这样的心理，应该是有点责任的，楚航在想，教育总是在将大多数，于是少数的堕落，可能就淡化了。
李婷婷在ＱＱ上给楚航留言，“难道你不相信有新的奇迹出现吗？爱情如果真的缺氧，别人可以拯救你的。”
两个人也真有意思，距离那么近，偏偏在ＱＱ说话，楚航并不想随便的忘记小寒，她在他心理是不可替代的，为了保持这原有的爱情又不能卤莽的打破未知的爱情，他无奈的打了几字，“换了话题吧！”
“你这是逃避自己。”
“不能面对，逃避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你不怕你最后是双重的失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台电脑上一条他一句的回来回去，也真默契，都那么有耐心。谁知道楚航他再爱一次，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惊讶，可能彷徨，可能兴奋，可能好奇。
但是楚航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凝思许多又打了一行话语，“如果我轻易的选择了一份爱，那么我的之前的爱，是不是太脆弱了，这样的爱，是不是有风吹草动就会土崩瓦解。”
李婷婷看了这段话，说了一句：“真累！”
“什么累？”
李婷婷在电脑上打了一行字，“六姐有没有说过和你在一起很累，你是一个怪人。”


四
雪！又下雪了！
雪花轻轻地洒在窗子上，宛如情人的悄悄细语。北方的雪不比南方，南方下雪，看起来都温温柔柔，秀气得像刚出水的芙蓉。但北方的雪片大，下起来雄浑、豪放，真是“北国风光，万里冰封”。
长街被雪花洗劫了一地，积雪昨夜已经被清扫了，今天又覆盖了一层。
一辆警车驶进了校门，打破了一个冬天早晨的宁静，天色还是很暗，但透过雪地的反射，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明亮。
八公寓下公安推出了一个青年人，尽管从那个青年的脸上看，显得是那么无辜，但是在证据上他不能抵赖。
警察在录象里放出一段视频，透过那个视频里看了看，似乎就在学校外面不远的街道上，一有男生似乎威胁一个女生，男生那天的酒没少喝。
夜色降临，残冬初临。这个男生突然把这个女生拉到一个胡同的角落。画面上的视频切换了一个位置，可以看出来，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女生想走，但一直被个男生拉着。男生很上道，粗鲁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霓虹的灯光照到了那个胡同里，这个男生的表情似乎是心焦如焚，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他想稳定一下情绪，却突然一个甩刀伸了出来，结果那个女生倒在了雪地上，男生也吓够戗，不知道跑哪去了。
看了这段录象后，马明远只能供认不讳。他可能不知道那天的冲动，著成了大错。天网恢恢，谁都跑不了。他曾经想逃几天，置身事外，但是不知道警察破案，竟然如此的快。
他昨天还在恐惧之中，不停的意识里，听她说“你疯了你疯了！”他的眼中不知道什么的有了几分凶光，她拔出尖刀猛刺女生，不知道插了多少刀。

温小寒背后小腹手臂刺了９刀，她躺在病床上，那充满活力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情。表情上似乎想说什么呢？但又开不了口。
黄昏的微光一分一分地在屋里消失，一沉阴深深的死气充满了房间。她现在不想见到楚航，现在是她最难看的时候，她想用最美丽的表情去见楚航。
楚航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坐了一下一句也没有话，只是口中拌着急促的呼吸声。“我……”
“想不到我又害你还照顾我，不过这次比较严重，不是感冒了，前一阵子你还在病床上呢？可现在？”小寒表现的很坚强。
“我等你起来，我等你康复，我们一起去公园，去逛街。”
温小寒那柔弱的身子竟然还可以发出这样坚强的笑，“我可能活不了多久？胸口一直很疼。航儿！你要答应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我都答应。”
“婷婷是一个好女孩，我看好的。”又咳嗽了两声，“我不能陪你了……”，接着又是咳嗽。
楚航此时情绪有点失控，突然站了起来，紧紧握出她的手，“不！其实……”，他在压制不了自己的泪了，“原来是我太笨，我现在对你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留下我一个，我爱你！我爱你！”
小寒又发卡摘下来，轻轻地放在楚巷是左手，“这发卡是你给我的，你可以存起来，以后再给婷婷戴上，我知道她也一定喜欢。”
楚航还能说什么呢？屋里只可让死的静寂占有了。
“航儿！再给我唱一遍《老情歌》吧！人说情歌总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说情人却是老的好……写的多好啊！”
楚航握着她的双手，“我唱！我唱！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让回忆再涌满心头，当时光飞逝已不知秋冬，这是我唯一的线索，人说情歌总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说情人却是老的好，曾经沧海桑田分不了。……”
歌唱到一半，发现她把眼睛闭了。楚航走到门口，那脚步又退后走，不肯出去。他又回来，悄悄到小寒床边，见她显着昏睡的状态。那泪点怎么也滴不下来，只挂在眼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