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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三篇散文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5-06 14:46:26      字数:5471

  
  1、丹江河奇异现象
  双休日我和两位朋友结伴而行,一起去近距离亲近丹江。
  我们沿着河道走着,清风徐徐,给人的感觉是:爽!
  丹水清流汤汤,曲曲弯弯,遇到石拦的舞台,唱起了动人的歌谣。挽起裤腿,置身于碧波之中的感觉,怎一个“美”字了得!
  我们欣赏丹江,当然也另有所图,图什么呢?
  如果说丹江河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鹅卵石,天上有多少星星,丹江就有多少鹅卵石,天上的星星夜里眨着眼,丹江河的鹅卵石白日闪着光。
  在鹅卵石堆中,有一种石头日益受到人们的青睐,那就是石头皇后黄蜡石!
  如果幸运,能在这里找上一两块奇形怪状的奇石或黄袍加身的黄蜡石,那种心情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随着南水北调步伐的加快,丹江河的鹅卵石群也会在北流的江水里找到归宿,若干年以后,拿出我手里的极品黄蜡石向晚辈,向远方的朋友炫耀:看看,这就是相当年我的家乡的特产,这才是正宗的古董!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自豪啊!
  我在水里走着,一块鹅卵石又一块地翻着,洗着,实指望自己能够有意外收获。
  当然岸上也有,岸上的石皇后大多在泥沙中藏身,她们任凭委屈,也不愿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显而易见,她们是怕石君子们觅得她们的芳踪,“好逑”到她们身上。
  突然,我发现了一种丹江河的奇异现象,一块水光山色的石头表面附着了好多虫子,它们紧紧地吸附在石头的表面上,它们在吞噬石头!
  那块石头,褐色,不规则,有茶杯子那么大,比普通石头沉,细腻、光滑,眉清目秀,气韵卓卓,属于蜡石类;那种虫子,黑色,外壳坚硬,扇形,状如河蚌,谷粒大小。我好奇,伸手想把它们挤掉,但取下来的只是一个外壳和一团石泥!
  朋友们马上制止,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观,他们要拍下来,可惜已经晚了,我已经把一半这样的石虫子弄掉了。
  我们为此唏嘘不已,朋友就开始找好角度,按下快门,拍下了虫子吃石头的景观。
  洗去石头表面的虫子和污物,石头的表面留下了很多凸凹不平的小坑,这些伤痕累累的地方,就是这种虫子酿下的灾祸!
  石头,人人都见过,坚硬,丹江的鹅卵石更坚更硬,把这样一块石头变成石泥,不费我们几身汗水,是达不到目的的,但石虫子却有这种本领!
  “丹江河的奇异现象真多呀!原来石头也有克星呀!”一位朋友感叹。
  “那哗哗的浪花饱含着真情,仿佛在向我们说,‘当心寄生虫!’”另一位朋友慨叹得很形象。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啊!”我总结。
  对于“虫子吃石头”这一怪现象的评价,你更侧重于哪种论调?抑或你有更好的感叹?
  
2、再见,老乡
  我爱睡懒觉,今天早上正酣睡的时候,妻子踹了我一脚,“熊,快起床,一会儿晚了!”
  这要在往常,我非吼她两声不可,今天却不同,我像一个乖顺的孩子,伸了个懒腰就起来了,马上去一号,马上洗脸,马上刮胡子,然后理顺头发,就和妻一起锁上门来到了公路旁边。
  五月,火热的五月,河南省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移民搬迁开始,老乡们要离开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热土,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开辟新天地。
  停车场和路边早已聚集了附近的村民,有拄着拐杖的,有相互搀扶的,有拉着爷爷奶奶手的,有匍匐在母亲怀抱中的,大家自发地聚拢在一起,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移民车队的经过,目送着这些相识的不相识的乡亲们。
  欢送仪式过后,礼炮响起,警笛长鸣,过来了,过来了,一辆,两辆,三辆,有开路车、指挥车、应急车,车速不慢也不快。
  客车过来了,上面坐的是移民,从车窗里露出了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一张张黛黑的脸上挂满泪痕,不时有手伸出来,向路边的乡亲们招手致意……
  不争气的眼啊,湿润了!老人们,孩子们,男人们,女人们相拥着向车队挥手,孩子们和女人们的喉咙喊哑了,还在拼命地喊,“老乡,再见,再见,老乡!”
  这是一个怎样愁肠百结的场面啊,谁能用三言两语描写出她的壮观,这是一个怎样挥泪送别的场面啊,谁能用千言万语表达出她的豪情!
  “老乡,再见,再见,老乡!”这是老人们的声音。
  “老乡,再见,再见,老乡!”这是中年人的嗓音。
  “老乡,再见,再见,老乡!”这是孩子们的心音。
  车队离去,人们还在目送着,目送着,默默地祝福着远去的移民老乡……
  
3、凯歌
  南水北调是跨世纪的一个大工程,关系到国家和受益地区的利益,库区的移民们以实际行动响应了国家的“舍小家顾大家”的号召,在精神上、生产上、生活上做出了很大的牺牲。2010年7月,渠首移民大规模动迁,演绎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东岳庙村的搬迁惊心动魄,奏响了一曲干部群众齐心协力战胜灾难的凯歌……
  ——题记
  盛夏的时候,你坐在温度可人的空调间里品着茗茶,你是否认为是一种享受?你和三五个朋友聚在一起打打麻将,是否感觉有无尽的乐趣?你吃一块水红水红的西瓜,擦擦嘴边甜甜的汁水是否觉得爽心无比?
  这个时候库区移民的日子是否会和你一样的舒心呢?
  2010年7月9日,东岳庙村的大搬迁正式启动。
  移民搬迁的前一天,天阴阴的,时不时还能见到白白亮亮的太阳。数百辆车开进了这个村,主要是货车,供移民们装运必用的生活物资的。家家户户的汉子开始往卡车上装东西,也有亲戚来帮忙的,新的移民点的工作人员和当地的地方干部在现场指挥或维持秩序,给移民发放生活用品,比如馒头,火腿肠,矿泉水,因为移民们的锅已经扒掉,通往各家各户的电已经停了,电灯、电扇、电热锅都成了瞎子聋子,要走了,移民们连赖以生存的房屋也拆掉了。
  家家户户男人女人们汗流浃背,一个个走马灯似的,累得像陀螺,但还不敢喘一口气。尽管太阳不太管事,但气温闷得让人发喘,好像是空气经过浓缩似的,又像是米饭锅里滋滋冒出来的热蒸汽。不过,大家都还有一丝希望,只要把东西装上车,暂时吃点苦,受点累,没什么。明天一过,情况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仍然是昏昏的太阳,天上开始下雨,扑扑啦啦的。人们抬头看看天,说,没关系,没关系,预报上说是阵雨,别歇气儿,接着干。
  太阳钻进云里,雨点子大起来,女人们的头发都湿了。望着放在残垣断壁处的一堆堆东西,老老少少谁也不敢停下来。女人们找出雨伞或塑料布递给了老人和孩子,拴在石墩子上的狗顺着脖颈上皮绳的劲儿在转来转去,好像也盼望着主人别扔下他们,也让他们早点上车一样。
  有人纳闷,移民们做出了牺牲,究竟牺牲了什么?就拿狗来说,它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这里的人已经知道早晚要搬迁,他们早已廉价卖掉了槽上的牲畜,牛羊鸡猪驴等活口让动物贩子们的腰包鼓起来,还有树木,本来可以卖100元一棵的,树贩子50元钱就能搞定。一个老人们的土棺材购置的时候用四千多元,可是前几天有人却只用500元就买走了。
  建一座农村的二层楼楼房需要多少钱,大家都清楚,但到了这里,房子拆迁队每一间按700块钱收购。如果你想自己拆掉卖房料,一块砖在太阳下面砍净灰口,现在能够卖到一半价,建房子的时候买砖离了每块三几毛钱,那只能望楼兴叹了!
  国家补贴在移民身上的钱,基本上用于移民买地、盖房、修路、架电、打井外,建房、运输和上车下车装卸等等开支。这是移民们在物资上所受的损失。
  移民的祖先都在这块热土下安息,移民的姑家姨家、兄弟姐妹不一定都是移民,有的走,有的留,距离上越来越远,亲情上越来越浓,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我们突然之间要打破亲情之间的平衡,我们会是什么滋味呢?这是移民们在精神上所承受的伤痛。
  为了国家利益,移民们还是服从了大局利益,东岳庙村要统一在规定的时间动身,前一天他们敢喘气吗?
  雨帘子射下来,像泼水一样,密密麻麻。雨点子似酒盅、似茶杯,砸在人们头上,背上,包袱里的被子、衣服全部湿完,卡车司机拼命而至,拿出帆布,帮着人们把雨布蒙在车厢上面,五分钟不到,雨布上面压满了积水,货车车厢顷刻间成了雨厢水仓。那些拴在石墩子上的狗四下找遮雨的地方,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转来转去只好吱吱咛咛叫一阵子,又转着跑,跑着转。
  女人们还在死死地抱着东西,男人们的脸吓得怕人,一把夺过她们怀里的包袱,狠狠地扔到水中,骂道,“你不要命了!快跑!”
  可是往哪里跑呢?
  牛棚、猪圈、柴房成了最好的地方。
  东西已经不重要,伞也没用,风一下子把伞掀翻,两下子就骨折架散。
  赵老二的媳妇正在月子中,赵老二无奈地用一块帆布把大人和孩子转入牛棚中,从窗口、檐下、屋顶飞进来的雨星子打湿了被头。赵老二的妈妈一身水一身泥地爬进来,抱着个塑料单,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地说,“老二,快给大人孩子搭上,别让你媳妇落下月子病。”
  一两声闷雷滚过,雨流如注,倾泻而下。到处一片迷蒙,雨水闪出来的光在断墙的角落处闪亮,司机的驾驶室里挤满了老人孩子,男人们,女人们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你拉我我拉着你靠在砖墙上,顶着雨点子的敲打,有的咬着牙,有的咬着唇。大姑娘小媳妇单薄的上衣已经彻底透明,里面的一切已经不再神秘,现在谁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自尊了,也没有哪一个男人再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好奇心了。
  有人想排泄,只好就在自己的阴暗角落里做文章,无论是成团的还是液体的,不一会儿都被上面浇下来的天河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平时委屈的时候,人们常常流泪,然而此时,这里的人们没有一个能够流泪的,抑或是流下来的泪被雨水又冲走了。平时人们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感叹,现在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伤感,什么叫恐惧!唯一拥有的只剩下一种喘气的本能!
  移民们呐,我的亲人们!
  空调、茗茶、西瓜是什么滋味?
  安居乐业是怎样的幸福?
  这个村被两山之间的一条溪流一分为二,人们靠着溪流两岸居住。平时小溪是干的,今天小溪汇集了两面坡上流下来的突如其来的雨水,开始时水头文文明明地从小溪流过,上游冲下来的塑料袋还要先打个旋儿探探路。不长时间之后,浑浊的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浩浩荡荡,沟通着村子的两岸处有一条宽宽的水泥路,洪水像一张大钢犁,一下子把路面、路基犁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肆无忌惮地扬长而去……
  张二栓的父亲去世不久,埋在对面坡上,打眼就能看见,此时能够看到的是面目全非的花圈飘在洪水上,翻卷着向下流去,那坟头上堆起的新土是不是也被冲刷下来,就很难说了。
  “爹……”有光着膀子的小伙子在雨中奔跑,他此时就是一个原始人,喊声被雨声淹没。
  “小宝……”有衣不蔽体的女人在雨中奔跑,她此时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喊声被雨声淹没。
  山洪暴涨,像暴怒的狮子,像狰狞的怪兽,呼啸着向这边袭来,袭向低洼的村子,很快淹没了豆荚架,柴垛……
  固定电话已经拆卸,手机进水了,只好随手扔掉,网线也已盘曲着被装进了行囊,低处的人们手拉手涌向高处,皮鞋、高跟凉鞋已经成了负担,狠狠地脱下扔掉,顺着小流冲进溪流。
  此时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一个不分男女,不分长幼的世界!
  此时这片天地已经成了天和地的粘合体!
  这个村子靠近伏牛山,紧靠两面坡,山边断墙处的小伙子们有所警觉,担心地说,“山体滑坡”,身边的人听不见,迷茫地看了看他,他只好腾出手来指,大家明白了,马上又向南边稻场转移,你拉着我,我拉着你。
  好多人都迷失了方向,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当然,还有头脑冷静的自动当头,一光一滑地沿着一块红薯地向南跑,因为到处是水,已经没有了路,只有穿过这青青乎乎的梁子才不会跌进埋在水里的水井和红薯窑中。
  乡干部、村干部、组干部以及移民点的接头干部也是没头没脑地在雨中穿行,有手机的已经把灾情向上级做了汇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要找到侯老大,侯老大是谁?他是一个五保户,特号人物,他现在还在他的那两间房子里呆着,他已经患癌症有很多日子,当他见到别人扒房子砍树的时候,他总显得极不自然,他重病在身,遇到这样的天气,如果是他自然断气,人人都好交代,如果出现意外,没有人敢承担这个罪责。当干部们冒着极大危险赶到他家时,他躺在床上,口中流着粘呼呼的粘痰,黑凹凹的脸上显出了两只电灯泡似的大眼。怎么办?怎么办?危难时刻,干部们不由分说,抬起床当做担架,上面盖上塑料,冒着滂沱大雨将他抬向公路,用停在路上的车把他送到医院。
  另一批干部每人都紧紧地抓着一根长竹竿,相互拉着,四下寻找零零散散的群众,让群众互相搀扶,集中转移到附近高处的学校里。当时学生已经放假,学校里只剩下三位教师,两位女教师忙着打开液化气烧水,电热壶、电磁炉因为没电都成了残废。一位男教师领着一位乡干部拿着一把榔头逐个教室地砸门。然后他们不顾一切地用榔头、石头、钳子把大门砸开,让它敞开着,他们顶着雨站在校门口,像两尊铁塔,给蜂拥而至的乡民们指路,把大家引向二楼。
  这个时候,方便面也不方便了,火腿肠也不火腿了,这些东西到哪里去弄呢,哪里还有呢?教师们所能够拿出的是几瓶酸酸乳牛奶、两箱啤酒、一兜子生黄瓜、一袋子花生、二十多个熟鸡蛋、十多个苹果和几根火腿肠,这些东西九牛一毛,只好优先老人、孩子了……
  一个个落汤鸡在陆陆续续向这里聚拢……
  盛夏七月啊,这个村的移民们聚在这里,干部、教师聚在这里,别开生面……
  不是相约却要相聚,不是相会却要相遇,此时他们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滋味了,他们连一句骂人的话也没有了!
  这里是个学府,是个教书育人的地方,也是一个库区干部群众同呼吸共命运的驿站,在这里演绎了库区移民扣人心弦的一场战斗,铭刻了库区移民战天斗地的一页历史!
  大雨整整下了五个多钟头,好则这是在白天,若是夜晚,后果不堪设想!
  当雨住天晴的时候,移民们又要分散到各家的断壁前,再从包袱里拿出整理好的东西,该凉的凉,该摔的摔,无论如何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登程,要到新的地区去开辟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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