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四十四章节 酒后真情

　　真是吉人自有天象。正当王维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喝下这杯酒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拖延理由。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去掏兜里的手机，展现在眼前一看，电话是李晓雨打过来的。真不是时候，拖延了一杯酒，却换来了一桩更棘手的事。在赵小娟“是那个漂亮的妹妹打来的？”揶揄声中，王维处在是站起来走出去接电话呢还是坐在座位上接的犹豫中。在这样小范围的私密宴席中，特别是还有赵小娟在场，如果站起身走出去接电话，明显着是不合适的；可是电话那边的李晓雨将会有什么话要说呢？王维犹豫着，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接通了李晓雨的电话。
　　“嗯，嗯，我在同几个朋友吃饭呢。你过生日呢？怎么不早说呀！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好去蹭啊。”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听到王维的应答和询问声。刘倩和赵小娟都静静地望着王维，心里猜度着跟王维通电话的人会是谁。“你们那边好热闹呀，我又不认识他们，好，那好吧。嗯，嗯，我一会就过去。”在刘倩和赵小娟两双迷惑的眼睛监听下，王维关上了电话，有点尴尬地望着她们俩。
“谁的电话？”赵小娟的眼睛在说话，王维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李晓雨打过来的电话。今天是她生日，她邀了几个朋友一块聚聚，嫌人少了，不够热闹，想让我过去捧捧场呢。”王维稳了稳定有些尴尬的神态，故做镇静地看着赵小娟说道，显得非常平静。
“美人相邀，那就去吧。”赵小娟也平静地说道，尽管脸上已经显出明显的不悦，但还是表现得很是克制。
“她们这些南方开放城市的姑娘，很好弄这个的，以显示自己的身价。”王维看着赵小娟，依然平静地说道，像是要解释什么似的。
“那你也要放开了，好好地给人家捧场。我们姐妹俩是北方穷乡僻壤的姑娘，不喜欢这个。”赵小娟不愠不火地说道，绵里藏刀，三分恨，七分怨。
“我可没有看不起你们两位的意思哟，是事不凑巧。”王维说完顿了一下，接着又朝赵小娟和刘倩略含歉意地说道：“这个李晓雨，咱还得罪不起呢！”
“王总，咱们见面的机会多，你只管过去好了，得罪了她们，我的工作也会不好做的呢。”刘倩见赵小娟面带不悦，话里有话；王维又不好推脱，便站起来从中调和道。
听到刘倩说话，王维总算找到了一个退步的台阶，他知道：这一会儿，自己无论怎样解释都是多余的，任何语言在这样的当口都会显得苍白。于是，他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真是身不由己啊！咱们要的菜还没上完，你们两个慢慢地吃吧，想吃什么再自己要，帐已记到我的名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啊。”说着，就转过身往外走。刘倩连忙拉开自己的座椅，给王维让出出门的道来。赵小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礼节性地站起身，默默地看着王维走出门去。

　　王维走了，似乎也带走了玫瑰厅的浪漫。醉人的音乐还在多情地飘荡着，柔和的灯光依然毫不吝啬从艳丽的饰板后流出来，洁净的餐桌，淡雅的台布和玲珑的餐具还是那样天衣无缝似地相互映衬着，只是餐桌旁的两个人跟眼前的气氛显得有点不是十分协调。
“来，他走了，咱们姐妹两个今天就放开一次，来他个一醉方休。”赵小娟看着还没从王维走后的尴尬中缓过神来的刘倩，大声说道。
“好，妹妹陪你！”刘倩还处于王维走后的尴尬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想到：如果是郭强就这样走了，看我不跟他天翻地覆地闹。想象中听到赵小娟招呼自己喝酒，便高声应道。
“来，把他的杯子放到一边，把你的杯子拿过来。”赵小娟向刘倩命令着，自己也把自己的杯子和刘倩的杯子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满满地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刘倩，一杯放到自己面前。“妹妹，来！”赵小娟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刘倩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好，妹妹陪你！”刘倩也不示弱，兴奋地答应着，一口气喝下了满杯的酒。
　　喝酒是需要气氛的，或缠绵、或激动、或悲愤。亲朋至交多年不见，一朝相遇，千杯不醉，开怀畅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满腔的激愤，对酒当歌，壮怀激越；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把酒临风，胸怀坦荡。显然，赵小娟和刘倩她俩无疑是属于后者。两个同样是出身于农村，根植于黄土地的姑娘，有着几近相同的经历和生活轨迹的打工妹，同样憧憬着未来，向往着现代生活的都市白领，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如果不是嗜酒如命的酒徒，人们大都下在这种情况下醉的，特别是人生花季中的姑娘。在这样的情况下，洒还没喝，人其实早已经醉了；酒，其实只不过是令人沉醉的催化剂而已。
　　两瓶红酒已经喝完，桌上的杯盘也已狼藉，只有桌子中央的红玫瑰还盛开着。刘倩的脸儿早已像三月的桃花，腮已经快赶上餐桌上的红玫瑰了，说着、笑着、哭着，越发地显示出慷慨与激昂来，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赵小娟早已成了泪人，向来平静，沉稳，矜持的她，一改往日的白领淑女形像，脱去包裹自己的晚装，展露出真实的性情来，多少日子的委屈，忍让，压抑一下子暴发出来，犹如平静的河水跌入万丈悬崖，急转而下形成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瀑布。她不像刘倩，没有笑，也没有骂，只有无尽的泪，盛装下的脸颊早已被泪水冲刷成了两股清清的小溪，两只明亮的眼睛也成了幽深的秋潭，不知道里面蕴含了多少痴情的泪水。
　　姐姐搂住妹妹，妹妹依偎着姐姐，刘倩与赵小娟姐妹两个真地是忘情了。
“小娟姐，我还从没见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呢，想不到你也会哭。在我眼里，你可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呢。”刘倩好像是从沉醉中慢慢苏醒过来了，眼睛红红地向赵小娟说道。
“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呀，就是好想哭。”赵小娟依然哽咽着答道。
“都是王总惹的祸，他要是不走，那会有这一场呢！”刘倩抱怨着说道。
“我也不是因为他，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类似这样的事儿，可我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过。”赵小娟抽泣着回道。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刘倩一面用手拢着赵小娟的长发，一面自言自语地问道。
“怎么说呢，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莫名地感到好无助，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赵小娟向刘倩敞开了心屝，她还从未在刘倩跟前说过这样的话呢，总是以强者的姿势来看刘倩的。
“你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的吗？都是我这个妹妹连累了你！？”刘倩壮了壮胆子认真地问道。
“傻丫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没来的时候，我有时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自从你来了以后，整天跟我在一起，那种感觉就慢慢地就消失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忽然强烈的。”赵小娟答道，一点也没有埋怨刘倩的意思。
“那一定就是因为王总了，你是不是感觉到王总跟以前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刘倩机警地问道。
“也没有感觉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就是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赵小娟点点头说道。
“那一定是你爱王总爱得太深了，生怕失去他，所以你才会这样强烈地感到自己很无助。”刘倩认真地分析道。
“或许是吧，反正我也说不清楚。”赵小娟小声地说道。“他是个过来人，又有这样的地位和身份，能会真心对我吗？”赵小娟犹犹豫豫地望着刘倩问道。这在以前是这绝对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在刘倩跟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小娟姐，我觉得王总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呢。你看他吧，虽然那个李晓雨总是时不时地调一下他的胃口，但王总看中的是她的身价和她的背景，更多的是想利用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寄托在她身上。”刘倩从醉酒中醒过来了，她很有逻辑地分析着。
“谁能保证他不会向那个李晓雨发生倾斜呢，人家可是比我更具竞争力呢。”赵小娟淡淡地说道，眼中流露出无限的迷惘。
“不会的，小娟姐姐。你看，是这样，王总是结过婚的，更看重的应该是感情，而不是其它的东西；虽然李晓雨拥有的你不能拥有，但你身上所体现的也是李晓雨身上所没有的呢。”刘倩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分析的头头是道。
“唉，男人的心，谁能摸得透呢。管他呢，爱谁谁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赵小娟无奈地说道，似乎是刘倩的劝慰起了作用，赵小娟的情绪明显地好多了，泪水也不再流了。
“就是，她李晓雨有她的优势，咱也有咱的长处，尽人事而由天命吧！”刘倩朗声说道，又恢复了一往的性格。
“嗯，也只好这样了。”赵小娟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随即又对刘倩说：“你看妹妹，今天让你见笑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多情了，收拾收拾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特别是你，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呢。”
“嗯，好吧，给你的风衣。”刘倩一面自己穿上自己的衣服，一面把赵小娟的风衣递过去。
“就是，这酒醒了，还真感觉有些凉了呢。小妹，叫服务员买单位。”赵小娟一面穿风衣，一边对刘倩说道。刘倩听了，赶忙出门叫来了总台的服务员。
“二位小姐好，你们的账已经有人结过了，欢迎你们下次光临。”彬彬有礼的服务小姐很是热情地答道。
“这还像个人办的事。”赵小娟听到有人已经把帐结过了，心想肯定是王维结的，心里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打好了风衣上的衣带跟着刘倩就往外走。

　　“嘀嘀，嘀嘀。”就在她们俩刚走出餐厅，赵小娟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哪位呀？”赵小娟醉眼朦胧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好像是王维的电话，懒洋洋地应道。
“怎么，喝多了还是咋着了，连我也不认识了吗？”电话里果然传出王维的声音。
“是啊，喝得找不到北了。你不是参加人家的生日宴会去了吗？怎么又想起我们来啦？”赵小娟故意拉长了声音问道。
“那边的许多人我都不认识，应付了一阵我就回来啦，不是心里还惦记着你嘛。”王维也趁机殷勤地说道。
“那多不够意思呀，不怕人家生气吗？”赵小娟依然戏谑道。
“看你，真地是喝多了，不跟你逗嘴了。快说你们在哪呢，要不要我接你们？”王维终于耐不住了，急切地问道。
“我们在哪里，让我问问，妹妹，我们在哪里呢？”赵小娟跟王维说着，故意向刘倩问道。
刘倩笑了笑，故意大声说：“我们还在酒店呢，正在下楼梯！”
“噢，我们还在酒店呢，正在下楼梯，”赵小娟重复着。
“好，慢点啊，我去接你们，这就到啊！”王维急切说着，挂断了电话。

　　王维早早地从李晓雨生日宴会上急切切地出来，一半是为了赵小娟刘倩她们；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受不了李晓雨生日宴会上的气氛。别看王维在公司里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处处受到恭维。在赵小娟与刘倩眼里更是男人中的精品，倍受青睐。但在李晓雨的生日宴会上，自尊心好像受到了挑战，自己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全是什么行的、局的、委的公子哥、娇小姐。一个个气宇轩昂，娇艳时尚，尽管自己表现得得体大方，风度不俗，但终究是底气不足，倒显得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所以，周旋应酬了一阵后，便抽身提前离席了。
　　当刘倩与赵小娟走出酒店的大门，王维已经钻出汽车，站在那儿等着她们了。赵小娟顿时没了倦意，三分醉，七分娇，脸上荡漾起幸福的光彩来。刘倩也醉意全无，恭维着王维，拉开车门，让赵小娟和王维并排坐在后排，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然后吩咐司机开了车。路上的行人少了，汽车调过头，缓缓驶入快车道之后，便很快地融入夜幕下滚滚的车流中。
　　第二天，天气依然很好，刘倩与赵小娟照例结伴到公司上班。经过一次酒宴的洗礼，赵小娟仿佛显得更加成熟了，她和王维的感情就这样演绎着。刘倩也和她的财务部一起，随着春节的临近而忙碌起来。
　　
　　南国的天气已经有些寒意了，北方的陈家庄更是早已凝滞于隆冬的严寒里。大寒小寒，杀猪过年，喝过腊八粥，蜗居了一冬的村民们就开始忙活起过年来了，祭了灶火，年味儿就变得越发的浓了。赶集上店，卖东买西，置办年货就在这年终最后的几天里了。孩子们也大都放了寒假，加入过年的行列里，零星的爆竹声不时地从他们的手中响起，从来就不知道忧愁的孩子们如出笼的小鸟，陶醉在没有作业的烦恼，没有老师管束的自由天地里。他们三五成群地从一家走向另一家，串联起更多的孩子，陶醉于只有他们才能感悟得到的快乐中。
再过几天就到春节了，村西头的刘家也和大家一样沉浸在浓浓的春意中，刘伟的身体早就恢复过来了，依旧到郭老根的铺子里去帮忙，只是到了年底的这几天，郭老根铺子的生意淡了，刘伟不用再早去晚归的忙活了，就在自己家操持着，一门心事地过起年来。自从何静嫁过来，何刘两家的年基本上都是一起过的，炸丸子、蒸镆啥的不是在刘家就是在何家，反正是两家有一家动火就行了，这家有啥那家也有啥。这不，都过了晌午了，刘家的厨房还飘着浓浓的炊烟，一屉一屉的馒头不时地从厨房里端出来，晾在院子里高高架起的席子上。刘伟被两个孩子缠着，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在院子里荡来荡去；老亲家两个在厨房里忙碌着，认真地做着有模有样的馒头；何静身上围着个大水裙，不时地拍着手，在厨房与堂屋之间进进出出，偶尔也逗逗院子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