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燕子

　　此时，喷薄而出的朝阳染红了绚丽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因为麦田就在河边，只要河里有水浇地很方便。河里的水荡漾着轻轻浅浅的柔波。有袅袅的水汽在水面奔腾。拖拉机支好，母亲就去放水袋子，我和父亲稳好拖拉机，收拾停当，摇着拖拉机。开始上水了，等水进了地就轻松了许多。扛着掀在水袋子旁巡视。看是否有水漏出。虽然过了春分，清晨的天气依然微寒。麦苗已经拔节了，碧绿的麦苗在晨风中起伏。几只长尾巴的喜鹊在空中盘旋，薄雾依然未散去，笼罩着苍茫的原野。晨光勾勒出远处几棵树的轮廓，有一种诗意在心里升腾，我掏出手机记录着心灵迸发的诗句。
　　母亲去送女儿上学了，太阳升起来了，温度也开始升高，和煦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由于是第一遍水，水在麦田的推动很缓慢，虽然前几天下过几场雨，但依然无法减轻旱情，我扛着铁锨在田塍旁查看，水灌进田鼠的家园，泛起一个个泡泡，糟糕，水从田鼠的密道里流出，顿时我和母亲手忙脚乱的堵漏子，一只田鼠泅着水，瞪着黑亮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被水淹没的家园，小小的鼻翼不停地抽动着，恼怒的母亲举起铁锨拍死了它，另它肚烂肠翻，恶心的我想吐，忙挖了个坑，把它葬在它日夜穿行的密道旁。
　　水漫过这块地方就不在漏水，我坐在田塍旁整理那些诗句，一篇题目为《田园》的诗歌写成了，
　　我把这首诗歌发给了白鹭和那个记者姐姐，不一会，白鹭就打来电话：“相公，你这首诗歌写的真好！田园气息很浓厚，语句质朴，意境很美，最后的诗眼点的极妙，余味悠长，值得玩味。”我说：“是吗？你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你的眼光越来越独特了。”白鹭呵呵一笑：“看到你的诗歌，我心里十分向往，我真想去田野里走走呢！我多少年都没去过田野玩了。”我说：“好啊，有空我带你来玩，今天可不行，没空陪你啊！”又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到了十一点，已经浇完一块地了，而那块地不在一起，需要停车拖水管子，可也到了接女儿回家吃饭的时候了，而挪水袋子我和父亲两个人又忙过不来，我掏出手机，边拨号码边给父母说：“要不这样吧！我给萱萱她干妈打电话，让她去接萱萱。”母亲不安地说：“这还要麻烦人家，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接，多不好啊！”我拨通白鹭的手机，对母亲说：“放心，她可疼萱萱了，你让她天天接萱萱她才高兴呢！”白鹭说：“怎么了相公？”我说：“白姐，中午你有空吗？你帮我接一下萱萱好吗？”她高兴的说：“太好了！我这就去接萱萱，下午她几点上课啊？”我说：“她们下午一点半上课，麻烦白姐了。”我挂了电话：“搞定了，咱开始改口吧！”
　　改口很顺利，一切又正常起来，母亲说：“萱萱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妈啊？这事咱怎么不知道？”我说：“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她是张影的一个客户，一个单身的女人，和男人离了婚，孩子也没有了，她签了张影的单子，可她没有第二受益人，我就从中撮合，让她认了萱萱做干女儿。她可喜欢萱萱了，”母亲说：“你们两口子都在城里，可别胡闹！尤其是你小子，太花心！”我明白母亲的意思：“我知道。父亲又说：“我们上了年纪，也不图你们什么，只要咱一家老小平安和顺，就是老天爷高看咱们了。”我看看手机，已经一点多了，就说：“娘，你们饿了没有？要不我去买点东西吃吧！累了老半天，不吃东西怎么行？”父亲说：“行，你去买几根火腿喝几瓶啤酒，垫吧垫吧就就行了。”
　　我回到家，一摸兜，遭了!忘了带钱！刚换了衣服，钱包放到换下的衣服里，我只有给父亲打电话：“爸爸，我的钱都放到换下的衣服里，家里有钱吗？”父亲说：“哦，你到里间屋柳条箱里去拿吧！钱在那里面放着呢。”我挂了电话，走到里间屋，打开那个暗黑色的柳条箱，这个柳条箱是母亲陪嫁时的嫁妆，里面放满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我看到底层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手绣书包，布色已经泛黄，我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双手工做的虎头鞋，红缎子鞋面，老虎头做的栩栩如生，还有一张胖嘟嘟的小女孩的照片，只有两三岁大小，模样和母亲有几分神似，我知道，这是母亲的私人物品，可母亲从来没有给我提起过，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隐秘的故事。我拿出书包，电话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我一看是白鹭，忙接听：“送女儿上学了没有？”她笑着说：“刚送她到教室，萱萱可听话了，你们吃饭了没有？我在红房子买了包子，怕你们没时间吃饭，你在哪里啊？”我说：“我刚想去买东西吃，那好，你在桥头上等着我，我一会就到。”我拿着那个书包出了门。
　　白鹭早已经在桥头上等着我了，她打开车门：“相公，去哪里啊？”我把书包给她：“放好它，呆一会你当着我父母可别再喊我相公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书包说：“这里面是什么？”我说：“有空再给你说，你从这个路口往南拐弯。”走到一个小水潭前，正好有一块平地，用来停车。我下了自行车说：“开始进入角色了。”白姐，把车放到这里吧！”白鹭停好车，拿出一个大方便袋，我接过来，我们一同说笑着前往，白鹭今天穿得很朴素，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库，白色的素花衬衣，下摆扎进腰带里，黑色的方口布鞋，白色的丝袜，将头发扎成两个辫子，格外清新精神。她抿嘴轻曼一笑：“看什么啊，傻头傻脑的。”我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看来你还有怀旧的心理，七八十年代就流行这样的装束。”她笑吟吟的说：“很土吗？”我说：“很好啊，我喜欢你这样子打扮，清新自然。”
　　拖拉机还在抽水，父母坐在阳光下聊天。我给父母介绍到：“娘，这是萱萱她后妈。”我猛然意识到说错了，忙掌嘴：“对不起，口误，嘿嘿，是干妈。她怕咱没工夫吃饭，就给咱们捎了些吃的。”白鹭白我一眼，笑着说：“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在红房子买了些包子，还有一些鸭脯。”她从方便袋里一一掏出来两瓶啤酒，四瓶矿泉水。母亲说：“孩子让你受累了。”白鹭客气的说：“伯母不要见外，我和张影都很熟悉，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快吃吧，我四处看看。”她转身走向河堤，欣赏风光。
　　我吃了四个包子，喝了瓶啤酒就说饱了。我拎着铁锨说：“娘，你们慢慢吃我看打漏子没有。”我穿过河堤，向麦田走去。白鹭摘了一朵蓝格莹莹的马兰花，看着不断飞过的燕子。我大喝一声：“小心有狼啊！”她吓了一跳，回身给了我一拳：“有狼也是你这个大坏狼。”我纠正她：“错！不是大坏狼，而是大色狼。”她索性不理我，看着翩翩起舞的燕子说：“你看这些燕子多好啊！身无牵挂的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我叹息一声：“唉，我觉得我也是一只燕子。”她撇嘴嘲讽道：“我看你像一只鹅，呆鹅！刚才居然敢说我是萱萱的后妈，你居心何在？”我没有理她，一句诗冲口而出：“
　　我觉得
　　我也是一只燕子
　　为了生活而四处流浪
　　游离于城市和农村的边缘
　　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白鹭说：“相公，我懂你的心。我们每个人又有谁不是燕子？相公，你修饰一番，说不定真是一首好诗呢？你接着说，我回去给你整理出来。”我吟着：“
　　一进入到三月
　　我就能听到
　　燕子在远方
　　鼓动翅翼的声音
　　
　　燕子
　　你这鸟类世界中
　　流浪的平民
　　每年三月
　　从南方飞回北方
　　九月
　　又从北方飞回南方
　　寄居在人家的屋檐下
　　始终没有一个
　　属于自己的家
　　
　　我觉得
　　我也是一只燕子
　　为了生活而四处流浪
　　游离于城市和农村的边缘
　　前进不能
　　后退不得
　　白鹭鼓掌道：“好诗！只不过透露的忧郁太沉重。”我放眼望去，叹息一声：“唉，这也许就是我的内心写照吧。糟了，漏水了。”我撇下她，飞奔过去。白鹭也跟过来。我三两下除土堵上漏水处。听到白鹭尖叫：“啊！相公，我陷泥里了！”我好笑的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白鹭慌乱的不知说什么好。我一瞅四处没人，哈腰抱起她。她惊叫道：“臭相公，我的鞋。”我把她放在小路上，又回去给她捡陷在泥里的鞋。白鹭狼狈极了，鞋上袜子上沾满了泥巴，裤腿也湿了半截。她看着满是泥水的鞋袜欲哭无泪。我取笑她：“我去堵漏，你起什么哄啊？这可怎么去见公婆啊。”她恼羞成怒，上来捶我几拳：“我让你取笑我，我走了。”我说：“真恼了？”她狠狠瞪我一眼：“废话，这让我怎么去接女儿啊？”我点点头说：“也是，你车里还有衣服吗？”她苦笑着我说：“没了，我今天刚洗了。”母亲走过来，说：“怎么了，闺女？”我说：“刚才地里漏水了，我跑过去堵漏子，没想到她也跟过去，结果，给陷泥里了。”我摊开手耸耸肩，母亲好容易憋住笑：“那你赶快领闺女回家里换一套小影的衣服去啊！”我点点头：“我这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走吧！”她脸红红的跟在我身后。
　　车停在大门前，我打开大门，等她进了门，我又随手锁上门，她好奇地问：“你关门干什么？”我笑嘻嘻的说：“你换衣服的时候，要是有人进来，你不怕春光乍泄么？”她哼了一声，随我进了屋，我从衣柜里拿出张影的衣服给白鹭：“将就着穿吧！”她一声不响的换衣服，这是一身黑色的衣裤，她看着我说：“不许对我图谋不轨啊！”我坏笑着说：“那可不一定，要不锁门干嘛？”等她换裤子时，我作势欲求欢，她惊叫着躲开我，并随手拿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你过来我就拿这个打你。”我呵呵一笑：“嗬，学会自卫了，逗你玩呢！你看吓得你那样子。”我看看表：“快到接女儿的时候了，我们快走吧！”她答应了一声，飞快的换好衣裤，我找了个方便袋，把她的衣服装起来带走。
　　路上我问：“璐璐，小玉怎么样了？”她叹息了一声：“能吃能睡，就是不说话，吸烟还吸得很凶，你可要好好跟她沟通一下，”到了路口，我下了车：“你接了女儿就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她说：“那你呢？晚上还会去吗？”我说：“看情况再说吧，没大事就回去。”她启动车子说：“我等你回来。”
　　我回到地里，地已经浇完了，父亲熄了火，开始装车，一切收拾妥当，到了家又安排放置好，天已经黑下来了，母亲回家做饭去了，我买了一包啤酒，几个小菜，开始和父亲对饮，没喝几杯，白鹭就打来电话：“袁野，你女儿想你，闹着非要见你，”电话里传来女儿的声音：“爸爸，你在哪里啊？我想你，也想妈妈，你不要萱萱了吗？”我说：“女儿乖，我在家里陪你爷爷奶奶呢，明天我就去接你。”女儿哇的一声哭起来：“不，我这就要爸爸！”父亲说：“谁啊？”我说：“萱萱吵着找我，”母亲说：“要不，你去把她接回来吧！孩子一个人在人家那里，怪不方便的。”父亲也附和着说：“也是，这不是让人家作难吗？你路上小心着点，别骑这么快，到了那里就给我们回个电话。”我只好赶回去，对女儿说：“萱萱别哭，爸爸马上就回去看你。”女儿收住哭声说：“爸爸你路上慢着点。”我挂了电话，出去推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