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品名称:那些年,那一片广阔天地 作者:老船还行 发布时间:2015-05-01 08:14:44 字数:4311
的确,光武孑等三个知青伢子在蚕豆地里忙乎一会儿,就完成了任务。尽管夜色笼罩大地,但凭着年轻人的好眼力,再加上一支手电明明灭灭的辅助照明,在蚕豆苗里上下其手,左右翻转,连拉带拽的,没两支烟功夫就摘得盆满钵满了,不,不是什么盆什么桶,而是几条裤腿特别肥大的裤子,裤腰紧锁之后,从两个裤脚口把蚕豆倒灌进去,然后逐一扎紧,往肩膀上一挎,毫不影响你大步流星赶夜路。
三个夜行人急匆匆地走着,却并不是直接朝鸭棚方向走,而是横过去朝东面的四队聚居区行进。走着走着,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的工头突然熄了灯,回过头来朝身后的雷满子肩膀上的裤腿拍了一下。
“有情况?”
“有情况。你听那边油菜地里悉悉索索地响个不停,还有人的声音,你们听咯!”
两人一听,果不其然。除了油菜叶子被挤压的声音外,还有那种压低了的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不知是搞么子鬼的,但至少不是针对我们三人的。都轻手轻脚缓缓行进,朝着那奇怪声音的源头摸去。
近了,近了,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了,原来是从两个人口中发出来的。
“哎哟,你轻一点,一双手像锉一样,锉得人家肉皮痛死了。”女声,有点尖利,但绝不娇柔。
“你又不是什么细皮嫩肉,么子锉不得?”男声,粗门大嗓,却压得很低。
“你做么子哦,莲蓬子都被你搓得火辣辣的,滴滴头都给你捏得站起老高了……唔唔唔……”唔了好一阵,那女声又尖利地响了起来,“刚刚你那臭烘烘的嘴巴堵住我的嘴,都快被你憋得出气不赢了。”
“你别假正经,我又没把你绑起来,还不是你自己跟我约好到这里会合的。来了还有别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再说你那滴滴头邦邦硬,不就是说这会儿你特想干吗?”
“你这个骚鸡公,又搞么子咯。哎哟,裤子,我的裤子!别扯我的裤子哟!”
“看谁骚得厉害?你那蚌壳里面都水汪汪的了。好吧,一切就绪,螺蛳蚌壳的活动正式开场了哟——”
再听下去更是不堪入耳秽不堪言了。光武孑早捂着耳朵,躺倒地边头闭上了眼睛,雷满子虽然也闭上了眼睛,可耳朵还支楞支楞地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搜罗着这些从没进过他耳轮的声讯。而工头这小子,眼耳并用,整个身子匍匐在地,悄悄地向声源处靠近、靠近,恨不得趴在那对男女眼前,看看螺蛳蚌壳的表演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工头素有侦察兵或者是间谍的潜质,还是那一对野合的男女过于忘情而把来自周围的一切声形都给屏蔽了,总之,工头得以近距离观赏这一场夜幕下的野战而无从发觉,以致若干年后,这小子回顾起这一场成人游戏时,仍然是那么津津乐道。用当年当地的“黄话”说,那白亮挺翘的莲蓬子、肥美扎实的大肉瓣,还有那毛茸茸鼓蓬蓬亮汪汪的黑三角二青洞都是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映入他的眼帘,再加上施压其上的急剧而热烈的活塞运动,弄得他简直要流鼻血了,这是何等刺激的视觉享受啊。但同时又是一种残酷的折磨,胯下老二早一怒冲天,却又无处发泄,恨不得把压在女人身上的那个莽汉掀开,自己取而代直捣二青洞。
啪的一掌落在后颈上,把正在朝天自慰的工头吓了一大跳,仿佛做那件见不得人的事的不是那对狗男女,而是自己一般。一个激灵,工头转过身来,一股白色液体倏地喷射到了雷满子的前额。后者连忙把额头蹭到前者衣襟上,抓起擦了好几把。然后打了这家伙一拳,道:“干什么?你这骚牯子!哦,原来你在看戏,看二人转二人翻二合一呀。好家伙,看我不告诉张支书……“
“你告诉他,他一问你又何事晓得的呢?岂不把你自己带进去了?”
这时,光武孑也悄悄移过来了。在两人肩头一按,轻轻说了声:“好啦,今晚老母鸡有得吃了!”
两人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愣愣地面面相觑。
“你们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看我的。”说着一把多工头手中沉默的手电,刷的一下亮出炫目的光柱,直射忘情野战的那一对鸳鸯。
“捉奸啦,捉奸啦!”光武孑早抛开了害羞(他心里在说为什么我要害羞,不晓得羞耻的是眼前这一对呀),一边大叫,一边照射,把两具扭成麻花状的肉体暴露在六只童蒙未开的眼睛下。
“呃,原来是连长阁下和桂菊嫂子,在这野地里练的是什么功夫呀?”
野鸳鸯立马一分为二,昔日威风凛凛的民兵连长胡三娃(郑鑫他们这一届知青都叫他吴三桂,所以时而是胡连长,时而又是吴连长)此刻只剩下筛糠的份了,而早在全队破名远扬(破者,破鞋之谓也)的风流女人桂菊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是荡妇我怕谁的姿态,不但没有穿上衣服,反而站起来,挺着沾了好些油菜花粉的莲蓬子,扭摆着腰臀,朝光武孑迎了上去,且张开双臂作势要投怀送抱。
光武孑脸都吓白了,连忙往后退去,同时大喊一声:“来人,不准她发骚!”
雷满子和工头从两边窜上来,工头抓住桂菊的双手,雷满子在油菜杆上找到一件花衬衫,就往她身上套。可工头一不留神让她挣脱,立马便感觉到一个光溜溜的身子磨蹭到自己怀里,便趁势在那鼓鼓的弹性十足的莲蓬子上摩挲了好一会,直到雷满子把衣服袖子递过来,才配合着给她穿上。
直等到那对奸夫淫妇都穿上衣服后,光武孑才从炫目的白光中解脱出来,顿时恢复了起先的威风,大手一挥,对两个同伴下令道:“把这对野鸳鸯押送到队部去,让支书队长和所有民兵都来看看他们的连长和什么东西连在一起长。”
可这时连长也从慌乱中恢复了镇定,看到几个毛头小子,还以为自己能够对付得了,想打翻一个再逃之夭夭。心念一起便朝个子最矮小的光武孑发动袭击,一拳捣向他下巴,殊不料雷满子早一个箭步跃上前来,飞起一铲腿踢向他的胳膊,连长胳膊一麻,只差一分就要到光武孑下巴上的拳头立马垂了下去。正要举起另一只拳头,雷满子一记勾拳闪电般砸向其面颊,顿时牙床松动,一股血腥味儿从嘴里冒了出来,身子摇晃个不停,终于支撑无力像一滩烂泥一般倒了下去。
以后的行动,就完全是按着光武孑的心计运行的:雷满子和光武孑在地里找了几根藤蔓,说了声骚女人委屈点,就把她手脚绑上,然后留下光武孑这个正人君子看住她,雷满子便和工头两人押着连长回去弄吃的去了,先在鸡窝里捉出3只老母鸡,再从灶台房梁上割下几大块烟熏火燎黑乎乎的腊肉,用两个装尿素的袋子装好,背着重返野战现场。而其时光武孑早用一把油菜叶子堵住桂菊那张脏话连篇的嘴巴,伸长着脖子,焦灼地遥望夜色中满载而归的几个黑影。
黑影变成几个肩扛手提战利品的真人后,光武孑立马为女人松绑松口,朝连长身上一推,说了声你们好自为之,咱们两不相欠,正欲走人,工头叫一声且慢,怎么才能叫他们听话?赶紧让雷满子铁拳相向,对他们形成高压态势,然后叫这对野鸳鸯脱下贴身短裤,他一把夺过,往自己裤兜里一塞,立马开步。很快,三个知青背着蚕豆和“战利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鸭棚里,郑鑫的故事在继续,不过叙述者不是郑鑫本人,改成其好友梁智了。
那一个学期,我们排的老鼠尾巴在全连也就是全年级算是交得最多的了,而创下个人“灭鼠”数量之最的就是那位被郑鑫怜香惜玉的女同学喽。你们要问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我想这没有必要了吧?不不不,我这不是替郑鑫保守秘密,而是这名字的主人成了郑鑫人际交往的一段历史,如果没有特别意外的话,以后你们永远也不会听见关于她的片言只字,既然这样,那又何必非要让一个与你们无关的名字来干扰你们对郑鑫人格的认知呢?
当然,郑鑫授权让我继续他的那段故事,我还是不辱使命给你们讲讲这位女同学和郑鑫交往的几个镜头吧,因为这牵涉到我要代替郑鑫回答一个小小的悬疑——从你们开始到队上来的那天起,薛明娟、杨眼镜等几个女生,不是对郑鑫年纪没达到下放年龄就下放的原因多次发问吗?
好,为了叙述方便起见,借用一代数方法,设那位女同学为X吧。
也许是我们这个班(还是不盗用部队编制,不说什么“排”了)上的同学都是一些剥削接家庭出身的人吧,相对于一般人家的孩子,家庭书香味熏陶得比较浓,文化底子厚实,学习成绩比其他班高出一截。这倒没有引起过任何班级任何同学的妒忌,这几年不还是流行读书无用吗?黑板上种田、作业本上车零件一直成为工宣队对我们这些酸秀才的笑柄。郑鑫的智力超群、学东西快这是大家伙儿早就领教过的,而X同样是课外书看得多、春秋左传诸子百家都略知一二的女秀才,他们两人惺惺相惜趣味相投,能走到一块儿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算没有老鼠尾巴这个媒介,迟早这两人都是能发生点故事的。
不过,要说X的长相,依我看依我们这一大帮同学的眼光来看,只能打个五分制的三分半罢了。就是那双眼睛还有点抓人,其他部位也一般般而已。刚才杨眼镜说同我们的薛美女比怎么样,我直说了吧,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桂妹子你说和敛屏比?也没可比性,不在一个档次。可偏偏我们的小情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几次老鼠尾巴一交接,这两个小家伙居然无师自通地暗通款曲,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谈起恋爱来了,不过因为毕竟还在读初中,郑鑫不到15岁,X也不到17岁,所以那些个幽会什么的都是极其机密的“地下活动”,连我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快要毕业分配了的时候才证实的。原因是一张用英语写的约会纸条从X的一本作业本里飘出来,不偏不倚落在我的脚下,还好,除我之外,没人看见,那上面的英语单词我也不认识,只有一个表示时间的能引起我的好奇。我回家把那些个单词一一写出来,问老爸,才知晓原来是古时候人约黄昏后的几个词语,时间地点人物之外还有几许花前月下的温软暗香。我想来想去,我们班有这等文学修为的就只有郑鑫和X两人,不管出自两人中谁的手笔,不都能证实他们的故事已经到了有点意思有点味道的时段了吗?
看来郑鑫读那么多中外文学名著不是白读的,那些个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场景早在印在我们这位小情圣的心中了,尽管“恋爱”之于我们这一代人,是一道宽宽的深深的雷池,是被当做洪水猛兽一般被严厉禁止的,可越是这样,对于这一对从小说里“中毒”非浅的少男少女来说,恋爱的诱惑力就越大,拿我们眼下流行的话来说,简直是门板也挡不住的。
既然在我面前露馅了,郑鑫只好对我和盘托出他们的“地下活动”已进入情书情诗互通款曲的境地。郑鑫这小子多才多艺,大家也已经领略一二的了,除了吹拉弹不唱(郑鑫不是完人,搞乐器是有两下子,可不知怎么的,一唱起歌来完全像个乐盲一样,跑到他外婆的外婆那里去了)以外,写作文写诗也是才情横溢的,不但文采斐然,而且倚马可待,又好又快,出口成不了章,而只要提起笔来,不一小心就成了文成了诗。可以想见,这小子玩这个肉麻的劳什子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是郑鑫差不多要跟我翻脸了,他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不该说他是“玩肉麻的”,是真真切切中了丘比特的神箭,是爱情的力量让他文思泉涌。我说既然这样,你就把几首不肉麻的动了真情的拿出来让我拜读拜读,学习学习。他扭捏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禁不住我软泡硬压,不得不吟诵了几首他的“情诗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