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工厂笔记>三九、破釜沉舟

三九、破釜沉舟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9 11:46:27      字数:5048

  虽然和老三说要离开伟恒,但是在没有新管理来之前,还是由我来例行厂长的职责。
  成型的员工又来了,聚集了一大圈。他们估算着我们点火的时间,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点火。我怎么回答呢?就这两天吧!鬼会信我的话。
  我来了之后先冲洗地板,因为老三最注重卫生,他昨天一再叮嘱我要把地板洗一下。有人在窑边装窑虽然不大好洗,但是我还是在员工的帮助下先把地板冲洗再说,省得让老三再过舌。
  上釉的赵东把点数的算完后问我有什么产品好做,我说那孔雀盘可以拿去做的。但是一时忘记了叫他上兰釉。
  上了50个左右,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去问他老乡小琼,当小琼告诉他是上兰釉时他才大吃一惊,来问我。
  赵东:“这上什么釉啊?厂长?”
  我说:“上兰釉啊。”
  赵东:“坏了,我上成白釉了。”我一看,真的上成了白釉,简直傻眼了。
  我说;“啊?那可怎么办?要是让老板知道了会该死。”
  我一听上错了,额上冒出了冷汗。
  我马上去征求老工人小琼的意见。
  我对小琼说:“糟糕,小琼,刚才我叫新工人上孔雀盘忘记了吩咐上兰油他上成了白釉。”
  小琼:“不会吧?他刚刚还问我上什么釉呢?”
  我说:“是的,我几天前是说过上兰油,可能他忘了,现在上了50个左右就有怀疑所以才来问你的。现在怎么办?”
  小琼是个瘦长的中年妇女,岁月的侵蚀让她脸上暗淡无光,她见我着急的样子,帮我出主意说:“刘厂,你别慌,反正也不多,不要让装窑的拿去装,趁早给工人点了胚扔了就是,不然等烧出来麻烦就大了!”
  我想了想,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看来只能出次下策了。
  于是我走近赵东,帮忙把上好的胚子打了,拉到废土堆,神不知鬼不觉的。
  办完这一切,我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有惊无险,我一办完老三就来到了窑头,他看上次磨硅板的板碎还有许多残留在窑边,因为是垫脚板脏得地板到处是石棉花。老三最看不惯的就是地板脏。他把我叫到身边道:“你给我老爸联系,争取下午前把这些烂板处理掉。”
  我连忙去办公室打电话给老板的老爸。
  在电话本上很容易找到老板的老爸名字,因为这老板的电话本上写的是“老头”,工人背后也叫他老头,老头已经不太利索了,身体微微发福,他和老三一样,有着相同的大鼻子,一生气都是通红的酒糟鼻。脸上的老人斑多如星星,但是他是很注重仪表的,经常穿着黄兰相间的花上衣和花西装短裤。
  好不容易老头才接听电话,他说等下会过来。
  不久,他就举着太阳伞过来了,随同而入的就是那几乎全包了厂里的废品的江西父子。这江西父子长得到挺“苗条”——黑而瘦,脸型有点像张艺谋的兵马俑式。
  老头和兵马俑在窑边指着烂板在讨价还价。
  老头的大鼻子在讨价还价中不断地泛红,最后几乎变成了紫色,他气呼呼地朝厂门外走去。我见老头气的不轻,连忙追上去问:“老板,怎么没有谈成?”
  老头气鼓鼓地说:“他要杀我了,一块五钱我也不卖给他!”
  我只好回到窑边,问兵马俑:“怎么给价那么低,让老头生气了?”
  那兵马俑搐动着嘴唇道:“我是真没有办法做呢?我刚刚打电话买家。对方说垫脚板时间烧的特长,里面没有金丝了,不值钱,最多给我7毛,那总要给5分让我赚吧?所以没有谈拢。他老就生气,他生气归生气,要做生意总不能亏本的,对吧?像这样的硅板粘了那么多的棉花,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姑娘脸上长着疤,你说好看吗?”
  窑上工作的才经一听笑着对那兵马俑道:“要是黄花闺女那怕是脸上长疤你牙齿碰出血你也要,你不要也很多人要,没有人我要!”
  “哈哈哈哈……”窑边的工人哄堂大笑起来。
  兵马俑苦笑了下:“我没有用了,机头都不启动了,要也是你们年轻人的福气!你们要也是会嫌贵吧,脸上没有疤的总比有疤的好!”
  另一班装窑的矮胖墩在窑边做计时,故意插诨打科:“是是是,我听人说,泡妞就是泡面目,面目都不上镜的玩了也反胃。”
  才经的弟弟插话道:“这不一定!听说有的带疤女人很长财,以前我做的一个老板娘就脸上一个疤,家大业大发达的很!”
  我也调笑道:“也不一定哦?要看那疤长在什么地方,听老人说要是长在太阳穴就不好,因为我听过说过老古话说:‘太阳穴一个疤,没有十家也九家。’那意思是克夫的命,要制它还得上山抱九头松树呢!”
  才经笑道:“迷信,这绝对是迷信!”
  正在这时,老三来了!
  老三一来工人连忙止住笑,一个个把手里的烟头烟蒂往身后甩,但是来不及踩灭,最后还是给老三发现了。
  老三脸色很难看,大鼻子开始泛红,郑重对工人道:“你看你们,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能抽烟,你们还是不当回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确实想抽就到厕所门口去,那里是你们的吸烟处,以后再发现就要罚款了。这次警告你们!”
  说完老三把红鼻子朝向我:“怎么没有把烂板拉走?”
  我指着还在另一堆烂板上犹犹豫豫的兵马俑道;“你且去问他与你老爸怎么谈的。”
  老三上前紧着问兵马俑:“我说江西,你也不要把价钱说的太低让我老爸生气。差不多就好!”
  兵马俑视乎忙的几天也没有刮胡须,胡子拉碴的,在老三面前装着一脸委屈:“三老板,你有所不知,你们当老板的是赚大钱的,我们是收废品。我顶多也是赚点工钱,不信你就叫人来去一起来卖,我没有做明明知道亏本的生意对吧?你这很多石棉我还要花很多功夫去清理。”
  老三不再言语,自己去了。
  兵马俑也有点生气,老三去之后,我打电话给老头。
  老头说:“你叫其他收烂板的来收看看多少价。”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就有一个收石膏模的在叫卖。是一对夫妻,看女人40上下年纪,长的黑,脸上很粗造,像是女包公,男的不爱说话,像是犯了“妻管严”。
  我把他们请进窑边。
  我装着对女包公说:“刚刚有个人出1块钱我没有卖给他,现在你开个价。”
  他们把板碎捏在手上左看右看,东嫌西嫌,然后也是说:“这些板烧太久了,不值钱了。最多7毛。”
  我说:“7毛不用谈,。如果是8毛我还可以给你打个电话问老头。”
  见对方出价太低,我想起了市场竞争的效果,于是叫我一个偶尔做一下烂板生意的堂兄过来看。看两个抢收是什么结果呢。
  就在我堂哥到厂后,正查看栏板时,老三又到了窑边。
  我对老三说:“又来了收烂板的,看他们收的如何?”
  老三问那先来的夫妇怎么收?
  那婆娘一不说多少钱,二不说钱多少。一个劲儿嫌人家板不好!
  老三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和他们磨嘴皮?说不好听一点你收破烂的在他眼睛就是“外省狗”。他不耐烦地问:“你说其他做什么,我只问你多少钱一斤。”
  那女包公答:“最多出六毛。”
  老三一听气的酒糟鼻子简直要打翻,把鼻门张的如山洞大,嘴里不断喷着星星点点的口水道:“你们赶快走!去去去!小刘,马上把这些烂板拉出去扔掉!”像是赶鸭子一样把这对夫妇往门外赶。又转回头对我使劲吼:“以后不熟悉的人不要让他们进来!快把他们赶出去!”
  我连忙叫他们:“老板生气了,你们快走吧!”
  这些收破烂的都是厚脸皮,人家都做脸色了还在纠缠说;“那你们说多少钱还个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没有好声气道:“老板都发火了你们还纠缠。我叫你们进来都算是倒霉透了,生意没有做成还落下一个土头灰脸。”他们在我的驱逐下出了厂门。
  那女包公一边不死心地嘟哝:“怎么有这样的老板。”
  堂兄一看这情形,也没有心思再谈了,只是临走说了声:“如果是7毛肯就我就来收。”
  我说:“好的。到时通知你就是。”
  望着堂兄的背影,我心里道:“都是一路货色,想得便宜货,就我这石屁股老板——门都没有。”
  刚刚把他们赶走又来一个推销办公用品的,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口口声声要找我们老板。
  我直接对他说:“老板说,不是什么人可以见的,快出去吧!省得我们都挨骂!”那人悻悻而去。
  我叫杂工道:“等下把这些烂板拉到后面的棚下去。”我以为一时半刻收不成,堆久了老板老是嫌我怠慢。
  杂工刚刚拉了一车烂板出去,阿苏见到后觉得很不对劲,他找到窑边问我:“你怎么叫杂工把烂板拉到棚子下?这样三天三夜也拉不完,浪费时工。现在老头在生气,等他气消停了回头他就把这些烂板卖了!”
  阿苏一句话,杂工又把烂板拉了回来。
  老三又来到窑边,见窑车已经装好成一条长龙。问我:“为什么后面不装了?”
  我说:“已经进了十车。装了38车,超过一半了,再进就到高温段了。”
  老三:“继续推,让窑车绕一圈。”
  我说:“不行,我刚刚问刘师傅,只能把第一部装烂瓷的停在低温火枪边。”
  老三撕着嗓门:“你总是问这问那,以后不要问谁,是我说的,你就按我的做,给我推。”
  我当然不会傻到“明知会出错,还要进行错上错”的行为。我断然不接受老板的指挥。再次致电调窑炉的刘师傅。
  刘师傅说:“不行啊!你推进去,一点火全部会炸掉,到时你我都承担不起!”我想起老二说的‘老三是负数’哑然失笑。觉得老二是有先见之明。
  我没有听老三的,依然把窑车停在轨道,任老板如何叫嚣就是不进,工人也不敢贸然推进。他们人人都知道这是犯了大忌,不要说工程大。还没有有打稳的板有可能会散架,到时倒窑了谁也承担不起!
  我们先借口刘师傅明天要来调火枪把车停在轨道。窑车装满满当当的犹如一长龙卧在轨道上,样子很是雄伟。就不知道这“万里长城”是不是豆腐渣工程。
  我们在窑头稍事休息。
  这时,盖大盘子的大个子又来找我:“厂长,我上个月盖的大盘这里挑出来是三级,拉过去就成次品。次品不算钱,那我几千个去了半个月工资,如果这个不算钱我就不搞了。”这大个子不搞了,那全厂就得停了,因为一共5个人盖盘子,有两个是他带出来的徒弟,连他自己是三个,绝对的生力军。
  我反正豁出去了,也是准备出厂的,所以也拿出初生牛犊不拍虎敢把皇帝拉下马来的勇气打电话给大老板娘小燕,电话很快接通。
  我问:“小燕,这里挑三级拉过去打次品,次品不结算工资,工人不干怎么办?”
  小燕说:“次品是不结算工资是公司规定的,你那裂的厉害的他们不收也是正常的。如果数量的确多可以商量怎么处理。”
  老三刚好查看窑炉情况,坐在我们窑头红椅上,大个子趁机露出“不给我搞清楚就不上工”的神态倔着脸。
  老三就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这里三级的瓷器拉过去变次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老三听后说:“这件事情,你得找老二,当时就是老二在管,你找小燕干什么?”
  我说:“找老二,老二不答,他说现在是你老三在管,他还叫我要找你呢?”
  我一不做二不休,心想:你兄弟几个不是喜欢踢皮球吗?我就把这皮球叫你们踢个痛快!激化你们的矛盾,随便你们牛打死还是马打死。踢到你脚尖出血,看你们是不是“专业的球员”。
  老三道:“老二不管你找志明,当时是志明在管,问他怎么处理。”
  我说:“当时就是志明叫盖镁质瓷。明明知道镁质瓷的硅板不够还叫做,才出现这情况的。”
  在老三都指使下,我打电话给了志明,志明解释说:“不是粘板的是裂脚的。”
  老三也接过我的电话听志明解释了老半天,放下电话。老三也故意避重就轻对大个子说:“我还以为是粘底,原来是裂脚。这是你们做的不好,按规定是没有钱,现在我帮你解决!算一半也比黄土强,就算一半给你吧?”其实什么问题都有,只是他们都在推诿搪塞而已。
  大个子非常无奈地答应了,他说:“一半就一半吧。总比白做好。到时没有我就找你三老板啊!”
  老三答:“可以!可以!”
  就这样,把这件烦心事解决了。
  老三说:“现在盖盘子的人数够吗?”
  我说:“好像是5对还差一个没有下手。”
  大个子趁机说:“对,麻烦你贴个招工广告出去帮我找个下手。”
  我说:“好的!”
  说干就干,我马上写招工出去,老三想得细致,他说:“成型老候在管,你写他的电话上去。”
  我说好的,于是老三找到老候的电话号码。
  写好招工回来。
  老三说:“明天九点钟你召集大家开会吧!准备一号点窑!”
  快下班时,我看见上次和三老板一起喝茶的那混血儿一样的戴眼镜的瘦子在保安室喝茶。我估计是明天来接替我的,我故意进去坐了一坐。探了探口风,果然是想过来这里管理。
  我心里没有一点危机感,是我自己提出的辞呈我希望老板早点找到一个可以“替死鬼”前来。
  混血儿非常客气,他自我介绍道:“刘厂,我叫曹勇,来协助你工作,以后多指教。”
  我呵呵一笑:“客气了,我是要马上下课的人。你来正好!”
  他明知故问:“哦?不会吧?你不是做的好好的?”
  我苦笑道:“好是好!就是没有被累死!”
  他说:“怎么会累啊?”
  我说:“你做了就知道!是心累。”
  这时我发现他镜片下的瞳孔有点黯然失色……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