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工厂笔记>三八、任重道远

三八、任重道远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9 11:45:31      字数:3595

  点火前的紧张气氛是空前的,各个部门人手缺一不可!有的汤锅之类的要打蜡,可是从昨天至今,我一直打画蜡的都没有人接听电话。早上我对歪嘴说了以后,歪嘴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去找打蜡的,用厂里座机一直打同样是没有人接。
  机修的也帮忙用他自己手机拼命打,打了好久对方才接。说好了会派人过来打蜡。
  上釉的赵东今天来的比较迟,我正要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居然先给我电话了。
  他说:“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窑边,你呢?”
  赵东:“我在上釉这边。”
  我说:“那我过来。”
  我带他去看堆着要补釉的瓷的地方,我拿一个瓷器看了看,原来是塌底的瓷器。踏底的瓷器怎么能补釉重新烧呢?于是我当机立断,不用补釉了,直接用烂瓷器进窑里去烧。
  在装了8车烂瓷后,开始装生胚,但是谁都知道第一炉烧出来的烧成不好,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血汗钱往火炕里扔,那些已经出厂的工人的点胚瓷就成了牺牲品。
  我开始叫杂工拉烂瓷。歪嘴说门卫门口一堆是烂的,我于是叫杂工去拉。
  正要拉的时候,刚刚老板出现在那边,老板问:“这些拉去做什么?”
  我回答:“拉去堵火。”
  老板说:“小窑那边有补釉的。”
  我说:“我刚刚去看,那是0421拼盘,都是塌底的。补釉拉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再说了,规格和盘子不一样,放不下去。”
  老板说:“那你安排吧!”
  我正真要搬门卫室门口的烂瓷后,歪嘴又跑了过来,指着其中两三柱说:“这些是好的。”
  我靠!好的与坏的混在一起,鬼才知道。我想,难怪账目不清不楚,连一点小事情都是乱的。就像这个厂里一样:坏人堆里的好人少,好人堆里的坏人多。
  我叫杂工把剩下的烂瓷全拉到窑头。叫装窑的边打板边装。
  狐狸眼拉着瓷,样子有点颓废和落魄。他的T恤衫的上衣袋里还兜着一包“黄山”烟,这是最劣质的烟。他对我说:“厂长,下午我真的要请假了,我没有一分钱抽烟了,我要出去向老乡先借钱。”
  我说:“不行!下午还很多事情要做。你衣袋里不是还有一包黄山吗?”
  狐狸眼:“再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没有烟抽我就没有力气干活。衣袋里是空烟包。”
  我说:“空烟包放衣袋做什么?真是神经,不抽烟会死吗?”
  狐狸眼说:“不会死,但是比死还难受的。我们有烟瘾的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抽烟。至于空烟包,你书读的多,知道望梅止渴是什么意思吧?”
  我一听望梅止渴就真的就淌口水了,说:“去你的,那你是望烟盒止烟瘾吗?既然说的那么严重,我去帮你借借看。”
  拉完了这堆烂瓷器,我写了一张借条,把借条送到歪嘴那边。
  我把情况对歪嘴说了,但是歪嘴说;“这个我不敢作主,因为没有先例,从没有人借过钱的。”
  这个歪嘴,把门户看的比他祖宗的风水宝地还紧,是员工说的“死脑筋”。
  从来就没有替工人着想过。歪嘴的脑袋就像人们说的猪脑壳,是石灰石中没有化的石灰石,是死石。我都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人当统计。我可以这么说,厂里的员工十有八九不想做都是因为他的账目是一笔糊涂账。
  八车烂瓷很快装完,开始装盘子。
  先装上次剩下的几车胚子。
  时间停放一久,颜色都变黄了,但是还可以看出镁质瓷和花土。我发现镁质瓷后立即叫停。
  我对才经说:“这镁质瓷不能装,它会粘脚。”
  才经说:“那就不要装吧。”
  上釉的小琼听到不能装,对我说:“那你就得给我们点数。不然我们的工钱向谁要?”
  我说;“点数可以,我点给你,工钱我叫厂里出,他不出我出,扣我工资也行。”
  我叫歪嘴过来。歪嘴看了看说:“点数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叫老丁过来。”
  我说:“行!叫老丁过来。”
  我见老丁正在厂门口给生锈的车刷漆。我大声叫:“老丁!老丁!过来一下。”
  老丁迈着蹒跚的脚步过来了,他一听要点数,对我说:“上手不在怎么点,谁能证明?会相信你吗?”
  我说:“我靠!我堂堂一个厂长连点三五十个胚子还要经得上手同意不同意?下手,歪嘴还有你老丁和我四个人还不能证明几十个瓷器?”
  我对老丁的提法有点生气也有点感到好笑,冲着他说:“你老就放心点,不关你的事情,要赔我来赔,一点鸡巴小时要兴师动众人手全齐,难怪办事没有效率!统统是死脑筋!伟恒厂招的统统是我们家乡堵水沟的腐朽木头没有吊用的东西!”
  我大发一阵牢骚后老丁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了,像是被人重重扇了句耳光,红了一阵又白一阵。
  一个上午就这样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中午我去打卡,看到大老板娘小燕在我前面走,我试着问她:“小燕,一个杂工来了很久了,说身边没有钱好抽烟,能不能借给他几百元?”
  小燕:“可以,不过现在是周末,估计要到下个星期才有钱。”
  我说:“好的!到时我写条先借三百给他。”
  小燕:“好的!。”
  中午吃饭了,我见到狐狸眼对他说:“金长,我给老板娘说好了,我打借条给她借三百给你,你下午就不用请假了!继续上班!”
  “好!好!好!”杂工狐狸眼唯唯诺诺地应着,好像托了我的福要感恩戴德似的。
  安顿好杂工,我的心事总算落了地。
  下午,我叫装窑的开始装胚,上釉的赵东因为有朋友拜访想请假,我没有同意。
  我说:“你要把点数的胚子全部一次性上完,才不会和其他人做同样的产品搞错!”赵东还是勉强答应了,我接着说:“我这样安排其实也是替你作想,不然到时数子非常乱的。”
  他也表示赞同。
  但是装到其他人胚子时卡了壳。
  因为拼盘是固定的板,必须装0421.可是上手和尚不同意。
  和尚说:“刚刚开始的瓷器没有质量,烧坏了没有钱,我的瓷你不要拿去上。”
  我说:“你的不愿意,他的不愿意,那就不要开工了。”
  和尚的态度非常野蛮:“我说不行就不行!不信你看。”
  我强着要进烤房去拉胚子,但是他两夫妻急急忙忙从后门跟上来,把胚子拉到他们上班的地方。
  我与他吵了起来!
  最后我异常生气:“你不愿意上釉就永远不要上。你也就不要做了!”
  话音刚刚落,和尚气势汹汹跑过来,横眉怒眼地点着我的鼻子道:“谁说不要我做,你说的是不是?妈的巴子,老子给你拼命!”
  说着他随手从身边抓起一个釉桶砸向我,歪嘴和几个老乡给挡住了。那家伙依然骂骂咧咧。还有他的死婆娘也在帮着出口成“脏”,满嘴喷粪。
  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无赖工人,我觉得这个厂毫无规章制度可言,这种冲撞管理的人情况在任何一个厂都必须处分。
  我把情况向老三汇报。
  老三对我说:“你叫志明下去!”
  我打电话给志明。
  他对我说:“你一点小事处理不了,来找我,摆不平怎么管理?”
  志明不愿意下来。
  不一会儿。老三下来了。
  他对我说:“你要把这件事情看成小事情,不要吵,一吵等下更多人说他们的瓷器不愿意烧第一车。他这样你以后慢慢来治他,有人就不要他做就是。”
  对于老板这处理方式我显然不满意,我的人身受到了威胁他居然说小事,是不是出了人命才算是大事情呢?还教我如何报复整他?这不是明摆着激化矛盾吗?
  对此处理我表示失望。
  老三见我闷闷不乐,他只好打电话给志明,叫他下来处理。
  志明被老板骂了一通,说他没有按照老三的意思下来处理。
  志明说:“工人说他的瓷器烧坏你就答应他要百分之百算给他。”
  我说:“你说容易,到时没有算给他是不是又要我与他打架?”
  记者在一旁听后摇了摇头:“你这样说出去到时就会引火烧身。去年也意思同样,烧坏的瓷器连保八成不到,老板娘只答应补四成,谁要?”
  我对志明说;“按道理这种情况要先罚他的款,不然你这厂永远就这样烂下去,我是没有办法!没有处理好我就辞工。”
  志明说:“辞工是你和老板的事。我不管!我就这样处理!”
  我对这次老板和志明处理都表示不满!可以说是敷衍了事隔靴搔痒。
  下班后我没有去食堂吃饭,我想好了,这次我不想再改变主意了,我坚决和伟恒厂一刀两断。不再留恋这个破厂!天地那么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我当隐士退出江湖归隐山林总是可以的吧!
  我去意已决,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伟恒厂,回首一望:伟恒的八层高楼在鳞次相比的建筑群里摇摇欲坠!夕阳西下,远处,残阳如血!
  晚上,我打了电话给老三,叫他另外找人当厂长,我向他提出辞呈,正式下课!
  也许,从此,我在伟恒公司的这段经历已经画上了休止符,但是我的《工场笔记》还远远没有结束!
  打工就是这样,像是蚂蚁找穴,在风雨中四处漂泊——出出进进;在黑暗笼罩的四野里胡乱地奔波着——进进出出……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打工的生活就像一列循环列车在周而复始地运行着,不断前进!我们打工的人也在这风风雨雨中不断洗礼,用坚强的意志构建自己心灵的城堡。
  望着夜空中的一弯新月,照耀着周边打工人建造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但是有几间是正真属于我们打工人所有呢?
  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唐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不禁黯然泪下,感慨地击节而歌:
  月儿弯弯照高楼,
  大厦本是民工修。
  我们血汗天天流,
  总有一天要出头!
  歌声一直渺茫地飘向远方……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