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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午夜事件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7 09:33:00      字数:5627

  今天到厂里后,又见一个滚压主力病倒了,我暗暗叫苦,江西嫲人是来了,但是无心做工,一天到晚总是接听男人的电话。叫她做盖子嫌工价低,她说天气那么热窑边更热,不如翘脚吹风扇。没办法,关健时候还是得自己上阵,我挽起衣袖帮做点小盖子。
  上午的时候,保安队长阿苏来到我跟前,他对我说:“晚上六点到逢春大排挡去吃饭。”我知道是老板请我们管理层的吃饭。据说老板每年要请管理层的吃上两顿饭,我没有吃过老板请的饭,心想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中午的时候,盖十二寸的瘦子又凶着脸对我道:“厂长,听说是不是镁质瓷不做了?如果镁质瓷不做我就不来上班了。”
  瘦子的意思非常明显,他盖黄土不赚钱,盖镁质瓷要高一倍多的价钱,比较划得来。其实要不要做镁质瓷我也不知道,老三是有对我说过,做出来的瓷质量不好就干脆做烂土。
  老三说:“这个厂就是做烂土,做不出高档的瓷。”
  老三还拿出一个其他厂的瓷器对我说;“你看人家做的镁质那才叫美质,我们的只是次品做下去也是亏本。”
  我想歪嘴传达老板的意思,不要再叫镁质土了,许多工人就跑去问歪嘴:“是不是不做镁质瓷了?”
  歪嘴这倒很灵活,他回答工人说:“是炼土机坏了,大概要三天才能够修理好。”
  一个工人问我怎么不叫镁质土了。
  我说:“质量不过关,不叫了。”
  工人就开始哇哇叫,说没有镁质瓷做了没有意思。
  工人一走,歪嘴装着很聪明地对我说:“这不可以乱讲。要做不做还没有决断。”
  我刚刚走到成型车间,瘦子又在和志明说没有镁质土不做的事情。志明听都听烦了,他说:“只是暂时不做,过几天还是要做的。”我相信这是志明的缓兵之计,因为有几种瓷器在赶货,要是工人不做更是糟糕。
  工人不大相信志明的话,嘟嘟哝哝勉勉强强去上班了。
  下午,江西嫲没有来,志明对我说:“这个江西嫲老是不上班,打她电话也关机,到发工资我拖死她。”志明这些天被这些事情搞的是焦头烂额毫无心情。
  傍晚时分,志明也走过来对我说:“晚上到逢春大排挡去吃饭,老板请客。"
  我说:“好的。”
  到了六点,歪嘴叫我一起去吃饭,我和他在门卫室等机修。等到机修后开始出发,因为以前没有去过。机修载着歪嘴,我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从后面跟着,绕了几个圈才寻到逢春大排挡。
  我见到志明在那边,问了一下:“在几楼?‘
  志明说:“202房包厢里。”
  里面有三张桌,第一张是老三他家人亲戚等。老二去福建德化了,没有在场;第二桌是办公室的女士、小妹等,一个个穿得是风摆杨柳,美丽动人;第三张桌是我们管理人员,有几个是胡洋厂做的。
  大家说说笑笑地开始吃了起来。
  我和大家吃了一杯酒,也和志明吃了一杯酒,最后走到老三的桌前,端起酒杯道:“老板,以后工作上我会尽力!”
  老三笑着说:“谢谢,谢谢!”
  晚上我喝了不少酒,我到厂里去查看他们干活,带班的小弟对我说;“晚上没有什么盖子。”
  我回答:“没有盖子就没有办法,少装一点。江西嫲没有来,我自己都一直在上盖子。”
  我离开后回家。
  一点多的时候,突然接到老板电话,第一句是非常颓废的:“我受打击啦。”
  我感到奇怪:“老板,什么事情啊?这么晚没有睡吗?”
  他说:“现在他们用熟胚进去烧了,你赶快去厂里指挥。”
  “啊?!果真有此事?”我感到势态严重,“好,我马上去!”
  我骑着摩托车赶往厂里。叫了很久的门,门卫依然听不见,我只好又打电话给老板,老板说:“我以为你在后门,你在前门啊?”
  我说:“是的。”
  老板说:“那你等一下!”
  不久门开了,新门卫打开厂门,我从容地进入厂里。
  我从侧门进入窑边。
  来到窑头见烧窑的正在睡觉,我大喝一声:“谁叫你睡觉!”他听得我喝声一个激灵就翻身坐起。我问:“你知道他们进熟胚吗?”
  烧窑的小个子挪着惺忪的睡眼道:“我没有看到。”
  我拿起桌上的手电道:“我看看有几车是这样的?”
  我用手电在窑头查看,有7车是装了有熟胚。
  我大声对他们说:“赶快拿下来!这怎么行?谁叫你们这样装的?”
  装窑的一听到窑头我的吼叫声,知道大事不妙,很快从窑后赶了过来。他们见我凶巴巴的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大发雷霆一阵后也无济于事。
  听我对他们毫不留情地大声骂着,其中一个新来的年轻人恼火了。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瓷器恶狠狠地朝地板上摔去,向我示威:“老子大不了这个工资不要了,反正坐过一回牢,再坐一回又何妨?”
  他们开始气急败坏地威胁起我来。想要打我的意思:“你敢对老板说我就敢打死你!”
  我见三人气焰嚣张,只好先冷静一下,对他们说:“现在的世道谁怕谁呢?我只不过是履行我的责职。希望你们好好反思,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下我也难做。”
  三个人对我异常凶狠,放出狠话:“知道都是打工的为什么要出卖我们?你想怎么样我也不怕,大不了不干了!”
  我只好暂时避开锋芒,我跑进了门卫室,赶紧打电话向老板求助。
  老板说:“我在福建德化,你赶紧找阿苏和志明,让他们一起到窑边处理。”
  我说:“好的,我在门卫室等他们。”
  可是我等了许久,不见他们过来,烧窑的小个子打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催促我说要进车了,一个劲儿问我:“要不要进?”
  我说先停在窑头不能进。等志明和阿苏过来。
  志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阿苏则来电话说他没有那么快来,叫歪嘴过去了。我不放心歪嘴,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过去,我谅他们也不敢打我。
  我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大不了被他们打一顿,那他们的工资也就泡汤了。
  我见歪嘴在窑边毫无主意。我果断地说:“这样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赶紧把熟胚拆下来,然后重新装上生胚。”
  这个班的胖子说:“关键是没有胚体来装啊!”
  我说:“把车速放慢些,少装几车。没有了就让它空着等到白天有胚体才装。”
  他们没有办法,只好乖乖滴重新拆装窑。一个满腹怨言。
  我很困了,在窑头的红木椅子上躺了一下,在四点多时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人走动,起身一看是保安队长阿苏,他正用手机拍照,见我起来,淡淡问了一句:“你和他们吵什么?”
  我说:“他们烧过的瓷器又拿来重新烧制。你说行吗?”
  阿苏说:“老板会在明天下午回来。”
  我一直跟晚班的到5点多。一个人又疲又倦,昏昏欲睡。只好骑着摩托车回住屋先休息一下。
  听阿苏说,老二明天下午会到厂里。我不知道这件事如何向他交差。
  第二天一早,
  门外巷道里传来几个女人的议论,一个叫东兰的女人说:“做工做工,紧做紧空,好好的说停就停,现在搞的我们工人没有事做。”
  东兰是我们同一个乡村的,长的普普通通,唯一的特点是头发有点像非洲人,刘海自然卷曲,我们叫她“乣毛嫲”,从小我们就认识。
  听她说没有事做,我接过话问道:“东兰,你没有事情走要不要到我们厂里来帮工呢?”一听要找帮工的,东兰喜出望外,她说:“我不大会上釉,你那边要吗?”
  我回答:“可以的,做多少,算多少,我叫统计的给你计起来就可以。”
  东兰说:“那好,我先把衣服洗好,趁今天太阳大,我顺便把被子也给綄了,你等我随你去看一下。”
  等东兰洗好衣服,已经快八点了,我催着她快点,然后她坐我摩托车一起到了厂里,安排她做了一种盖子。
  昨天招的杂工也早早地来窑边找我,这是一个形容猥琐,有一点像狐狸眼睛的老男人。没有办法,27元只能找这些“老弱病残”的老人,我安排他先去搞卫生。
  还有一个昨天来找工作的年轻人,他也说来上班,我安排他做了另一种盖子,他们很快进入角色,但是我发现年轻人三心两意,没有想用心做事的意思,相比之下,东兰则耐心的多,果不其然,没有做到半个钟,年轻人便借机偷偷溜走,不声不响就没有了人影。
  昨天保安说:“老二下午要回来。”但是老二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老二没有出现,老三倒是出现了。
  老三相比老二,样子没有那么凶,但是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叫“砸东西”。关于这些在厂里呆了七八年的老周很是熟悉,他给我们讲了关于老三的许多“典故”。
  有一次,老三强调装窑的工人瓷器下窑时不要在平板车上堆的太高。但是工人没有听,依然我行我素,他看见一个工人拉着堆得小山似的瓷器刚刚从窑边出来,看着非常的恼火,一步上前指着一堆盘子道:“谁叫你们堆这么高的?”
  见工人吓的没有出声,老三飞起一脚朝盘子踢去,但是盘子没有被踢掉,估计他的脚趾倒伤的不轻。他恼羞成怒用两手把一大堆的瓷器推掉,只听哗啦啦一声声叮叮当当的瓷器互相碰撞的声音,一个个盘子全成了碎瓷片儿。推完瓷他又急急找来志明,冲他骂儿子骂孙子一样骂。嗷嗷叫着指着地板上的瓷器道:“谁打烂的?谁打烂的。”
  旁边立着一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工人。志明长期在这种高压紧张的气氛下习惯了,他的承受能力也是超前的。他也知道砸瓷是老三发泄不满的一个习惯了。
  这次老三老没有砸瓷,但是他却给我们带来一个比砸瓷更为严重的信号——停窑。
  停窑是厂里员工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一停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没有一段时间是很难恢复生产的。工人的时间就是金钱,工人没有工做就好像猪八戒没有饭吃。他们会不断地“跳槽”到别的地方,这样就等于要重新招工。
  老三在窑头问烧窑的车数,然后找到志明和我,当这志明的面问我:“现在一个班推多少车?
  我如实说:“二十三。”我这个人天生不会弄虚作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是我的处事和处世的原则。我的话一出口。老三就冲着志明发飙道:“听到没有,才23车,我对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停窑!停窑!你们为什么还要做?做出来的瓷器都是垃圾你们还在做?”
  话音未落,听得哐当一声又是一个瓷器被老三砸在地板上。他冲我们道:“明天最后一天,烧过明天就先停!再烧我就把窑推到!”发泄完老三气咻咻地去了。
  老三走后,志明拍着我的肩膀道:“老兄,你赶紧把要货的先上釉起来,把它烧掉,你不烧掉停窑后就更加的麻烦,”
  我点着头,去催促江西嫲他们快点上。
  江西嫲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苦于工资在厂里,她不得不在厂里佯装上班,她在这里“磨洋工”,一天下来做不了100块,她见到我来就对东兰说:“你这老乡老是欺负我,把不好做的老叫我去做,我做得烦死了。可是没有办法,早知道不进这个烂厂,这个厂土烂瓷烂人也烂。”
  我笑着说:“你说对了,包括你在内,都是烂的,因为你姓兰,人称小兰。对吧?呵呵。”
  “是是是,我烂,你厂里的人都是我带烂的,你还找我上釉,有本事早别人去上釉,不要找我。”
  我没有好心情与她吵,信步度到窑边。
  小谢在一边吹着风扇一边泡茶,他说:“我本来打算6号回去,7号是我父亲的”圆七忌日,我做儿女的不在身边总是不好吧。”
  我知道小谢的父亲过世不久,因为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堂嫂子(父亲那一代连宗),又住在我的后一巷,和阿彩一起。
  我对小谢说:“回不去就干脆别回去,回去也是花销大,对吗?”
  小谢道:“确实没有办法回去就算了,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撑起个面子来。”
  小谢话说的非常的顺耳。
  我们聊兴正浓时,打蜡的“帅哥”又来找我:“你去找个风扇来!你窑边这么热怎么不找个风扇给我,在不找我就走了。”
  我只好去找门卫老丁。
  老丁说:“没有,这里的风扇你找歪嘴,我自己的风扇都是自己买的,”
  我只好去找歪嘴。
  歪嘴听后把嘴一歪:“你总共有多少个人上釉啊?你们上釉的已经拿去六个了。再拿你叫我怎么报?”
  我说:“你得买个备用啊?”
  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我说:“是打蜡的,再没有风扇他就不做了。
  我离开了歪嘴,来到打蜡的地方,对帅哥说了以后,打蜡的直窑头:“唉,没有办法,来这个厂就是我窝囊,要什么没有什么,打完这批我不过来的。”
  谁知道,歪嘴这时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里找来一个风扇,说:“今天有一个工人没有来,我给你腾了个风扇,做完还我。”看来,歪嘴对领导的还是很有点马屁精的味道。
  歪嘴说:‘现在有杂工了,你叫拉兰釉的也拿出来给杂工省得另外花钱。“
  我说:“以前谁在管我不知道。”
  歪嘴说:“以前是老陈在管。现在老陈走了就是你的事。”
  “对了,他那男的上釉的报餐就不要了,他走都走了。”于是把那张当废纸扔了。
  我来到窑边与小谢喝茶,讲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小谢说:“没有想到这个厂这么烂,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我说:“所以我说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了,当这个厂长真没有意思。”
  这个时候杂工找我:“厂长,你得把我们房间的电灯给解决了吧?我昨天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蚊子多,热,闷的人头晕脑胀。上班都没有精神了。”
  我说:“我去找电工看看。”
  话音刚刚落就见电工从门卫室出来了。
  我对电工说:“我带你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帮工人装灯。”
  当我带电工去后,看那些电线到处像蜘蛛网一样东拉西扯。他说:“宿舍我还没有来过,怎么这个鬼样子,到处是垃圾。”
  电工试了一试点惊呼起来:“妈的,那个地方串电了,这样好危险。”
  他试给我看:“看,这两条都成了零线了。”
  我说:“可”装是可以装。只是要买电灯电线之类。”
  我去找歪嘴。他说:“仓库没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可以自己七买,买了直接找小燕报销。”
  一个大厂要什么还要自己去买。找张三推李四,真的是活见鬼了。我心里暗暗骂道。
  阿苏说:“宿舍都要改建了,还去接电。”
  我说:“但是工人一天也难过呢?老板说要改建有时几年也不见动静。”
  阿苏说:“不然叫工人自己买个接头从他人的房间拉出来就好。”
  对此我没有了言语。我觉得这个厂从头到脚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烂!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工人基本要求也得不到满足。怎么会招得进工人呢?
  我经过车间时,胡子叫住我,对我说:“是不是要停窑啊!如果要停窑,我们这些人都可能不想做了,我这次进来老陈打了几十个电话给我我才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说停窑。”
  我不好回答他停还是不停窑,因为他们两个老板一个在加油门一个在踩刹车,弄在我这驾驶员不知道如何驾驶这台“伟恒”的破车。
  “停窑”已经是必然的了,几时停窑却还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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