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该还时
作品名称:新警世通言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15-04-27 08:53:22 字数:4107
赵根娃安全来到沙滨村,生怕物易人非。
事实上他还多了一种惊喜,那一夜喜从天降,就正巧播种上了生命的种子,未进门,首先看见一个歪歪走路的娃娃,而丰克梅正在旁边扬簸箕筛黄豆。
那个彼此的惊喜呀,“丰姑娘,这是我的娃吗?”不由得解释,赵根娃己一把将娃娃抱起甩圈圈。“你是……哎呀,我的天啦,娃爸回来了!娘,娃爸回来了!”喜极而泣。
老娘从屋里出来,望见穿便服的赵根娃,似像非像,比当初的印象成熟老练多了,也壮实多了。“是兵哥哥回来了吗,怎么没穿军服啊?”
“娘,”赵根娃道,“你老身体还行吗?我回来了!”
亲人团聚,本来多话的赵根娃有说不完的话。“娘,这回我回来就不走了,就陪娘陪媳妇儿,就在本地干大亊,闹革命也一样,两方其便。”
另一边,侦察班带着黄货还未赶回伏苓山根据地,贺夕山所在的团己奉命奔赴华北战场,支援平原抗战,其实无异于割肉补疮,哪里都吃紧。
平原,那一望无际无遮拦的平原,至多只有起伏的小丘包,那是鬼子兵机械化运动的优势,怎比得山区的地理条件?然而明知如此,也要硬着头皮亮剑。但弱者并非没有利用的因素,不是就有了地道战之法来扬长避短吗?
华北,木下英子、金正叶还在那里为日军当慰安妇呢!
作为先遣营,曾营长令皮铁、贺夕山连分别派出了一个侦查班,组成先遣分队,在一个阴天的夜临时先行到达了平原地带,由皮铁、贺夕山分别担任正、副队长。天上的星己带着凉意,远处视野己模糊,无边的地平线黑得深不见底,战士们只觉得置身于无尽头的征程起点,慷慨的,是那为民族生存的战斗召唤,生死随便。
现在所处的地点是无人烟的野外,依稀有树隐隐见田坎。舍此不用猜想就知道是大自然造化的一马平原。在山区与平原的临界处,战士们的心理也在临界点骤变。他们要避过鬼子设防的封锁沟与遥相呼应的炮楼,去各子庄与本地游击队取得联系,人生地不熟,只有等待接头人到来,待大部队到达,端掉各子庄与垣庄两炮楼,然后集中兵力消灭来自封县县城增援的鬼子中队,打开局面,暂且立足,开展人民战争工作,大部队依然依托山地。这是一厢情愿的预设,战役成败往往取决于细节,最怕出意外。
分队就地休息,注意从习以为常杂乱的哈蟆叫声中倾听连续八下的叫声。约摸两个时晨,这声音终于等来了。有战士立即回应了八声。片刻,对方的哈蟆声越来越近,战士也不断回应,一问一答。微弱的月光已照见了双方,对方说了句:“白天累了!”八路战士回答:“晚上好好睡一觉!”
暗号对上了,两来人喜道:“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战士们何尝不欢喜?皮铁问道:“你们是怎么过封锁沟的?”来人说:“封锁沟再长总不可能是万里长城吧,总有绕开的地点。其实封锁沟也就我农家的长楼梯那么长,梯子放上去,就当桥过,只是谁敢?”贺夕山说:“这不错,可用这办法为大部队通过封锁沟。”
来人是游击队长与一身手好的游击队战士。皮铁说:“我们团长是这样计划的,敌人有坦克或骑兵的平原优势,一方构筑战壕阻击另一方冲锋,这是蛮干,挨死打。你们游击队在我们攻打炮楼时,动员老百姓借出四百个小木板,并拿上铁锹帮助大部队作业。我们分队二十多个战士与你游击队合力阻击来自另一个炮楼的增援,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地端炮楼,一口吞两个馍不行。两个炮楼必须在两小时内解决,否则鬼子机械化部队赶到,这仗就打成烂仗了。我们的大队明日下午赶到,傍晚发起进攻。”
游击队长说:“好,有你们洋八路二十多个与我土八路并肩战斗,我们就有底气了,现在跟我们走吗?到我们庄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贺夕山问:“现在可以给团部发报吗?”皮铁说:“可以了,发!”
夜,并不沉寂,生与死在悄悄地搏斗。
日华北师团早己嗅出八路正规部队挺进的味道。八路还不懂得,他们的发报信号,也被日军捕捉到,确定了方位,只是并不知晓具体军情。科学这东西亦是有利必有弊,道高一丈魔高一尺。
“命令,运城骑兵连、坦克战车二队火昼夜兼程,赶往运县,”日师团司令下达命令,“命令运县中队速派侦察,寻找来者不善的八路大部队!”
井上由里的哥哥井上异郎自戈老山战斗后,这两年消失踪迹,原来去了华北,而今统领日军骑兵营,已是中佐,正所谓不是怨家不聚头。
敌我在运动,就看时间的交错了。
运县县城鬼子中队连夜派出便衣侦察,一面电令各子庄附近两炮楼鬼子、伪军派出搜索。如遇八路侦察分队交上明火,对八路军的战斗预案可就额外生枝了。
夜半时,进入各子庄搜索的一个班伪军,由伪军排长百树声和两鬼子兵带领,首先来到村长家。百树声说:“奉皇军命令挨家挨户搜查,可能有八路军和电台潜入!”村长说:“不用费神搜查,歪嘴娃刚才来给我报告说,有四个外地人进了村东风老头小院子,有人好象背的有啥电……台,狗也叫的,歪嘴娃是我的眼线。”百排长说:“歪嘴娃呀,我认得,常在我们炮楼前面捡破瓶破罐,皇军有时还故意甩给他些剩食品。就四个人?”
“歪嘴娃说的肯定不假,四个人。就叫歪嘴娃带你们去。”
皮铁他们确实进了凤老头小院,确实只进了四个人,假装鬼鬼祟祟而进实则大大方方。其余的则待后隐蔽进入,游击队员散佈在周围。皮铁对大家说:“大家吃过后,听我佈置……“贺夕山则忍不住兴奋。
敌人敲开了院门,一轰而进,只见屋里有灯光,以为有戏。待十几个敌兵进院,忽见二十个游击队员跟着一拥而进堵住了退路,同时院内四边草堆里睡觉的十个八路军嚯地窜出,围墙上、房上出现哗啦啦枪栓声,屋内皮铁、贺夕山四人闪身而出,大吼一声:“敫枪不杀!”跟着院内,房上一齐吼道:“举起手来!”半明不白的月光下,两鬼子可不是伪军,大叫一声“八嘎!”就要胡乱射击。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我方早己扑身近前夺枪,五六人对付一个鬼子。一阵剧烈的骚动,伪军全被制服,院内也点起了火把。伪排长被审问。
“各子庄炮楼有多少伪军,多少鬼子?”
“我们一个排,皇军十人。”
“还皇军呢!垣庄炮楼呢?”
“哦哦,叫惯了嘴,小鬼子十二个,皇协军六十人。”
皮铁道:“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帮没人性的小鬼子打自已人,迟早一天鬼子要滚蛋,他们也会带你们去小日本享福喝大海水吗?告诉你们,我们八路军一个军的部队就要开来了,别说你小小的棺材似的炮楼!”
“八路长官教训得是,我们是没法子混口饭吃。长官需要我们作什么,我们定照办,将功恕罪!有八路一个军来,我们也放心了,跟你们打不把我们当人的鬼子!”好像这辈子有娘养无娘教,首次得高人开窍,如茅塞顿开。
“好,那就好好地配合我们!若有二心,只要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贺夕山道:“同志们,不好意思,今晚叫你们睡不成觉了,准备出发!”
换上被打死的两鬼子军服,换上伪军服,善后由游击队长安排骨干乡亲处理,侦察分队二十多人与九十个游击队员带上伪排长百树声出发了。
“我们也回去帮八路!尽个力”被制服的伪军士兵纷纷要求。皮铁犹豫。贺夕山说:“赌一把吧,我相信他们还有人味儿。”令空手跟随其后。
月亮下山了。队伍亮起了十几支手电筒。鬼子就是比八路玩得起,要是只有八路军,恐怕只有火把照亮或摸黑了。
各子庄炮楼前,百树声成了导演主角。炮楼的探照灯验明了正身,吊桥放下了,楼门打开了。与其说是百树声带八路军而上,不如说伪排长被身后枪口抵着前行。进入炮楼到二层,百树声命令道:“叫二班、三班兄弟兄集合!回来的弟兄随八路军上四楼帮助消灭鬼子!”
“怎么回事啊,排长,怎么这么些生面孔,后面的弟兄们没穿军装没拿枪?”快速集合的伪军纷纷发问。百树声说:“这几位拿枪的是八路军!”
“啊?!”立即有士兵挺枪。留守的八路战士急喝“别动!”百树声急道:“弟兄们别慌,听我说……”
四楼顶,鬼子有玩牌的、睡觉的、执班的。“报吿太君,我们在各子庄抓到……”被俘伪军班长去屋内向鬼子小队长报告。话音未落,拥上了八路军、游击队员、没了外套的伪军士兵。“这是怎么回事?”小队长起疑,嚯地拔枪。
“打!”贺夕山狂吼一声。十多个分散的鬼子兵身边立刻拥涌上来以寡敌众的场面。
一场打斗,我方无一死亡有轻伤。一个炮楼在战斗预案外被拿下了。控制了电话通讯。“给首长照常发报,”皮铁说,“就说各子庄的罐头已被我吃掉,留给伙计们的只有垣庄的罐头。”
一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至五更才打了个盹。被俘伪军的武器物归原主。
翌日傍晚,八路大部队到,读懂了半明不白的电文,向垣庄炮楼展开了攻击。百树声名正言顺地支援垣庄炮楼,带领八路军、游击队、反正伪军进入了垣庄炮楼,如法炮制,肚子里开花。攻击部队立即撤兵,增强打援力量。炮楼野外一里地,几百个老百姓与八路军在紧急作业。一小时不到,完工,一切又归于平常。
敌增援来了,五辆坦克开路,碾过八路军作业阵地,不小心一头掉进三丈宽的壕沟被卡住,表面上却是绿草如茵的草地。十个八路战士趁机跳上了坦克,掲盖投弹。但还未闪身,已被密集的子弹射中,与坦克同归于尽了。八路正面的阻击枪声并不稠密。鬼子的骑兵中队冲锋了,企图以快速冲垮八路正面小小阻击。忽然,鬼子兵阵营中,四百个八路军战士忽地掀开复盖着青草的木板,从地洞跳出来,个个带着口罩、玻璃眼罩,将点燃的带有胡椒粉的鞭炮就地放起来,战场倾刻火爆连天,敌骑兵、后步兵马嘶人叫,流泪带咳嗽,乱了阵势,而八路军战士受害甚微,趁机挥杀鬼子、砍马腿,阿弥佗佛!大占上风,正面的八路趁机冲锋。率队冲前的中佐井上异郎未受其“毒气弹”,马头机关枪向着迎风飘扬着八路军旗的炮楼扫去,一颗子弹穿进炮楼射击孔,贺夕山额头中弹,轰然倒下。皮铁也手腕中弹。
贺夕山,这个以“打不死的人”成名,似枪林弹雨不伤身,这回却莫明其妙中弹致命,井上异郎见射击孔里八路倒下,狂喜地叫道:“打中了!”
井上异郎乃前生韩员外二公子韩可、贺夕山乃曹员外佃户人格桑木,两方因争水械斗,格桑木火枪打死了韩可,含恨而亡,若有不报,时候未到,今日是还命债的时候了。”
野外,一场失去枪炮威力的拼死大战,比的就是个人战斗素质了。战马嘶鸣,人声怒吼,兵器声、哀嚎声,声声震撼灵魂。鏖战中,侦察分队率游击队与反正伪军飞出炮楼,冲向前去,向目标大的鬼子骑兵射击,胜负砝码倾斜了,重重倾斜了八路军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