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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焦头烂额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6 18:50:39      字数:4825

  前天晚上问弟弟房子的事好了没有。
  弟弟说:“说好了,阿彩急着要付钱,我叫他别急着付,怕做不下去。”
  昨天一早,我写《工场笔记》迟了一点去厂里,顺便过后巷去叫弟弟,弟弟正在阿彩家吃粥——猪肉粥。他们都吃的接近尾声了,哩哩啰啰的吃粥声很是勾引我心里的馋虫。两人同时招呼我吃,我毫不客气地风卷残云般吞下剩下的粥,然后叫弟弟:“走了,快八点半。”
  按理也将迟到,只是我还没有打卡,迟早一点没有关系。弟弟叫我先走,他说会同阿彩一起来。
  我一到厂里,首先从后门进入窑边,一进门就见碰地一声响,我赶紧上前。
  “怎么回事?”我问烧窑的小个子,他正费力地用铁钩子子使劲拖一辆被震动的已经歪了一大半的窑车,小个子急的满头大汗。他回答:“我也不知道,进去就卡死了。”不知道谁告诉志明,志明下来查看,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他说了声:“叫人重新搞好。”
  我叫装窑的帮忙,才经说:“我都忙的要死了,还给我找事。”
  我说:“再忙也得先换胚子。”
  才经过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大声嚷道:“叫他自己搞,是他没有注意推车,履带钩子没有下去就急着往里推给掀翻的,以前出现过这事情,还说不是,不是叫他自己装。”才经当小个子的面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我对才经说:“这倒窑车的我会另外补还给你,”
  他回答:“按老规矩要补三个工。”我也不知道以前的老规矩怎么算,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搞好,肉也由人割了。
  大家七手八脚帮忙紧着处理好了这辆车。
  我见昨天没有上班的新工人红背心来了,我便走过去问他:“怎么昨天没有来上班。”
  红背心说:“我……我……想休息一下。”我现在才发现红背心说话有点大石头。他说的困难,我听起来更加困难。
  我开门见山地说:“以后有事必须请假,同意才允许离开工作岗位。”
  红背心似乎不买账,他振振有词道:“我是做计件,我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
  我提高嗓门道:“不行,国有国法厂有厂规。假如全厂像你这样那工厂岂不是乱套?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这样一天罚200元,我说话算话。别给我说其他的理。”
  红背心挨了批评不再言语,默默去做他的事情。
  刚刚离开红背心的机台,盖小件的一对小夫妻又来找我:“厂长,我们不做了,你那烧坏的怎么算?”
  我说:“你出厂经过志明同意没有?”
  我知道这些工人很难缠,有会闹情绪的我都推给志明,事实上目前也是志明在总负责。
  那女的说:“我与志明说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烧坏了又要叫我多做,这做到猴年马月啊?烧坏的又不知道怎么算,做了我心里慌慌的没有底。”
  我说:“不管你出没出厂,按理是有算的,但是现在货还没有出完,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烧坏的,到时一起算更加合理,对吧?”
  这对小夫妻不大信任我的话,心存疑虑地去了。
  我见到志明时也对他说了这对小夫妻的事,他回答:“剩下的叫罗锅他们去盖了,现在小件没有什么单子,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算了。看着这对夫妻离开厂门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揪心般的痛,因为自己在潮州20多年打工生涯中,也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出出进进。我的心渐渐有了种恻隐之心。但愿他们出去能找到更好的厂。
  快9点了,弟弟还是没有来,我正要打电话给他,电话就响了,正是他打来的,弟弟说:“林哥,昨天听他们说做工千难万难,我不想来了,就在附近走走,明天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家。”
  我没有想到弟弟还没有做事就变卦“脱轭”,看来知识分子想从脑力转换到体力也是一道难以迈过的坎。我理解弟弟的心理,说:“那随便你啊,我是没有空陪你玩,你自己去玩吧!”
  放下电话装窑的又找上门来:“厂长,没有胚子好装啊?”
  我看了看车间,是没有什么胚子。但是工人陆陆续续来了,今天换班估计装十多车不成问题。我说:“应该够吧?才十来车。”
  “够个卵啊够!不要等装到下午他们下午来接班了我们还没有装好。”
  我向高压车间走去。
  径直走向记者,记者是个多面手,经常性来顶替盖胚的。
  我对记者说:“今天能不能再过去顶一下?”
  他似乎很不耐烦顶班了,说:“我不顶了。”
  我说:“不顶就有可能停窑了。”
  他的老婆接上话:“停就停,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有事做。大家跌落屎缸平笑。我也想休息一下了。”
  我从高压处无功而返,出来刚刚在通道遇上志明,对他说了目前情况,他说:“不用顶了,烧没有就先停,反正要换煤气,也要整顿一下。“
  要停窑其实是老板早就布置好的一步棋,但是什么时候停就要看具体窑炉的运行情况。老板给我们的底线是低于48车就停,所以为了保住48车,我们一直不敢推快。
  我不无忧虑地对志明说:“昨天三对没有盖盘子,今天不知道跟得上不?”
  志明很自信地说:“跟得上,你不用担心!即使跟不上也没有关系,停就停!你尽快招工。该招什么就招什么。这里你马上要接手过去,不能老是依赖我。这些工人要是太拽,你一个个把它们替换掉。”
  志明和我说完又回转他的新厂了。我看着车间墙上到处贴着:“车间吸烟罚款200元”和车间的到处烟雾缭绕形成极大的讽刺,不禁感到:“说话容易做起来难。”
  近午时分,机修老杨又过来了,想修轮子坏了的窑车,但是瓷器还没有拆,他说,你们拆好我下午来。于是我与装窑的说要拆21号车上的瓷器,他们说要下午才轮的到车号,下午才经那个班接班。要他们拆。
  中午,江西嫲又来找我:“厂长,你答应我做到今天,我今天做完就出厂。你给我算工资啊?”
  我说:“现在人手不够你还不可以走,得再帮忙几天。”
  江西嫲一听我说她还不能走就很是恼火,说:“上次不是给你说的好好的吗,你说现在你管理了,可以帮我办出厂手续的。”
  我说:“你不要断章取义,我当时是说30号以前如果有人接替得上你的班就可以让你走。问题现在工人没有稳定下来,少一个人这窑炉就没有办法装起来,你叫我怎么同意你。”
  江西嫲口气很冲:“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的。”
  我也恼火了,说:“谁证明我答应你呀?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我负责,是志明,你找志明。”
  ……
  我们就这样吵了起来。
  她最后说:“反正我做到今天为止,明天我就不来。”
  我也对她放出硬话:“你不来就一分钱拿不到!”
  她气的脸都变了形:“我的工资不要从你这拿。”
  我回答:“那你就走啊!不要再问我就可以。有本事现在就走。”
  见我们在吵得凶,一个挑瓷的刚刚好在窑边和烧窑的小个子吃茶,他们来劝我们:“有话好好说嘛,吵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我说:“这里是志明总负责,我没有权利同意让她辞工。”
  他们连忙对江西嫲说:“厂长说的有道理,你找志明就可以。”
  江西嫲依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然后打电话给志明说:“志明啊,我早就与刘厂长说好,他答应我做到今天就可以,现在又不同意。”
  志明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连忙说:“你说好就行嘛,问我干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对方,这让江西嫲无话可说。
  中午,志明过来刚刚落座我就和志明讲江西嫲想出厂的事情。
  志明说:“她要走就让她走,但是今天的汤锅要先上起来。”
  我说:“没有打蜡怎么上?”
  志明:“打蜡的呢?”
  我说“打蜡的是要先打双耳的盘子,说剩下两车了。”
  “现在江西嫲回家了。”我说。
  志明:“那怎么办?”
  我说:“还有怎么办?我老婆现在厂里没有什么事情,叫她来帮忙一下。”
  志明说:“你不是说弟弟来帮忙吗?”
  我说:“他一个教书的看了这里环境就怕,还没有做就打退堂鼓。”
  志明说那你现在赶快写招工直接贴出去。
  我说:“什么写啊?没有黑板。”
  志明指着计温度的表格——就用着A式纸。说就把它用箱头笔写大点字贴出去。
  于是我用那旧的烧成运行记录纸背面写了几行字。直接用胶纸贴了出去。很快有人来问,但是都是些社会低能儿,目测都不过关。我只好耐心地等待。
  下午,才经一上班我就叫他们先拆窑车轮子坏了的21号车。才经看着21号车很久,好像发现什么怪物似的怔了好久,突然一拍脑门说:“哎呀呀!真她妈见鬼,上帝送灵码也不要。昨天香港六合彩刚刚开21。拆完瓷不久,老杨就来了,老杨喜欢把妻子带在身边,好像她的妻子很耐看,带着一起有点自豪感。他来后到窑头抽屉里找上次没有用完的轴承,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看他老鼠翻箱子般找的一团糟。我说:“下次要自己放好。”
  没有找到有好替换的轴承只好又去买了十个。很快就换好了。
  我去门卫室小憩。见歪嘴与门卫老丁在汇报用轴承的事:“老丁,杨宝明来修窑车,买了10个轴承,用了一个,还剩9个。”
  老丁一听轴承就恼怒:“还有九个在哪里啊?上次剩下的又没有见,以后没有用完的要退回仓库,再不能由着他们乱来。”见老丁把这些公司财物看的紧,我暗暗佩服老板选对人了。我去把剩下的轴承交给老丁,老丁这才把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神情缓和了不少。
  下午见江西嫲又出现在上釉台边了。我估计她也怕得罪厂里工钱难拿。她继续上她的汤锅。我们这里有两种拿工资的方式:一种是你工人不做了,得发工资时才拿。耗时很长,有的要几个月才拿得到;有一种是厂里不要工人做,直接从财务就给对方。相比之下,如果不得罪管理,想一次性哪完工资是可以的,只是要管理出面。这也是作为厂长的一种特权。所以为了好拿工资,工人往往要听从管理人员的话,如果想出厂就可以变相为“厂里不要他做”。钱就好拿的多,反之就千难万难。也因为这样,工人也不好随意与管理对抗。
  我刚刚从厂门外贴完“招工”红背心又来“辞工”。
  我开始是以为早上说了他昨天没有上班的事情,原来不是。他说:“我老妈生病了,已经很严重了,要我们回去,至于多久我也说不准。”
  我有点不大相信他的话,对他说:“也没有医院证明。?”
  他眼里含着泪花:“要医院证明可以。我会去打。”
  我看不像是骗人的,谁会无缘无故诅咒自己老妈死呢?于是对他说;“不用证明了,你去和志明说一下就行。他于是找志明去了。
  回转我问他:“志明怎么说?”
  他答:“我回去就行,志明说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
  我说:“那就好!”
  看着红背心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也感到酸酸的,很多外来工都是在外面辛苦忙碌,通常没有做上几天就接到家里电报什么的,就急匆匆返回家,钱也没有赚到,工作也就丢了。在草草办完丧事后又重新背起行囊踏上远行的客车……这种远离桑梓抛家别子漂泊在外的辛酸我体会很深,很深……但愿红背心一路顺风!我默默地祝福着。
  见我急着招工,电灯泡走过来说:“以前的老工人有的可能想回来,我给记个电话号码给你,你试一试,也许管用。”
  我问:“电话号码在哪里?”
  电灯泡说:“办公室有,在这里做过七八年的。我带你去。”
  我随着电灯泡进入办公室,照着电灯泡说的电话号码,一个是滚压的龚新平,另一个是叫依恋。
  龚新平说他进厂了,依恋也说有事做。
  我一时感到非常的失落和无助。
  这时,老板来到窑边,又招呼我过去。一边指着出来的窑车道:“你看,这里可以多装两个,这里面是空的,外面看来很饱满,这是他们在骗你,骗你,你懂吗?!”
  我机械地听着老板的唠叨。
  老板还在与我说着话,老婆又打来电话说:“你怎么不接电话,我在你厂门口了。”
  我知道我的外援来了,心里暗喜,说了句:“知道。”就挂了电话。
  我对老板说:“我出去等一个上釉的工人。”
  我没有直接说老婆。老板关心的是有没有工人做而不管你是什么人在做。也不管你七大姑八大姨的。他气呼呼坐在门卫室。
  我把老婆接了回来。老板还在门卫室,见我领回一个工人,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刚刚好看见歪嘴从挑瓷那边走来,说:“这是来帮工的,做好给她登记结账。”
  歪嘴点着头进了办公室。
  我领着老婆从门卫室老板的眼皮下招摇过市进入窑边上釉车间。
  叫老婆先上两车盖子起来。
  我也紧着帮忙。到晚上连我帮忙三车一共上了六车。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妻子欣慰地笑了……我也从心里由衷地感激妻子想:世上还是老婆好啊!在危急时刻只有她才心甘情愿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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