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异国同人
作品名称:新警世通言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15-04-25 07:51:11 字数:4149
井上由里去了,昙花一现,但活在金正叶心里。除开上床,日常生活中对待丈夫俨然一个陌生人,但夜里被窝里,万般性情把丈夫当作井上由里已成为心理习惯,给了丈夫极大的满足,只怕贪杯过量损身了,极大地弥补了日常对丈夫的冷谈,丈夫也就不以为然了。虚幻的白马王子化为了金正叶的人生精神食粮,而井上由里并非处处丢下情种,只因眼熟于金姑娘而因此及彼生喜爱心,说来是太帅气惹的祸,谁叫这世界亊物皆有利弊两面性呢?但也怪不得这世界属性。
年轻气盛的金正叶如肥沃的土壤,春种秋收,肥沃的土地很快点上了生命的种子,已有身孕三个月,三个月还不大凸显肚皮,依然劳动如常,婆家在山那面普阳河边,河对岸一条汽车路通往边城,那是日本人来后修的。
一大早,金正叶过桥上了公路回娘家,东北的秋风味道可有点儿劲道,迎风扑面。步行约五里里,身后军车队跌跌撞撞趟过坑凹而至。金正叶赶忙靠边让车,见前面三辆军卡并非军人,而是与她相同的年轻女人,只是服饰怪异,后面四辆才是穿日本军服的。抬眼与第一辆车驾驶室里一靓丽女子眼光相撞,那女子露出惊讶表情,驶过前面十米处嘎然刹住,后面跟着刹车。女子与司机下了车,来到金正叶面前,后面便有军官模样的四五人下车而来,一面说着金正叶不懂的话。女子细细端详着金正叶,看得金正叶摸不着头脑,却发现对方长相、身段醋似自已,金正叶当然有梳妆镜熟知自已的长相,已明白对方下车的原因,能令车队为她停下,想必身份不低。道:“你是啥人,咋的跟我像双胞胎?”陪同司机懂中国话,皆觉二人酷似,只是雅俗有异,哈哈大笑,对女子用日语说:“她问你是什么人,怎么长得一样?”女子投机地一笑,便与军官交谈起来。军官露出坚决的表情,女子随即露出难为的表情,拉过金正叶的手鞠躬,似有欠意又不舍。军官用日语喝一声:“把她带上车!”女子便要求把金正叶交给她,拉着手上了司机台挤坐着。金正叶不以为意,心道今天运气真好,遇上个相貌相同的女子,搭上个便车回娘家。
金正叶并不知晓,与她酷似的女子是日本人,名叫木下英子,前面三辆车上的女子是从日本本土招来的军妓——慰安妇。
井上由里离开日本后,木下英子与他的婚姻关系由光明变得暗淡了,虽然井上由里许诺三几年定回故国,这一从军,命运天知道!两亲家关系也渐浙变成普通关系。木下英子也收到过几封井上由里来自大洋那边的信,这信的连续也就延续着她爱的信念坚守,可好看的花儿总是扎眼,愈来愈多的采花蜂她几乎招架不住,而去年夏接到的一封信却是最后一封信。井上由里信中说,他的工作性质己不能再向国内家属通信,我的英子,我未卜的前途,你改嫁吧!木下英子偷哭了一整夜,直到哭睡着了。醒来见妈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妈妈!”她叫了声,坐起身来。
“英子,”妈妈抚着女儿的头说,“你实在离不开由里君就去找他吧。去报名从军,军队正在招女子从军,说是为帝国军人服务。”木下英子说:“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去当军妓。”
“英子啊,不走险棋怎么能去那边?你是军人家属,翻译官妻子,想必会区别对待。”
“那好吧妈妈,我去报名,好多女子都主动报名,说献身帝国军人就是献身祖国,无上光荣,我才不那样看呢!”
木下英子就这样漂洋渡海,乘军之舟上了中国海岸。她特殊的美人胚子与翻译官妻子的报价,果然没落入慰安妇下流阶层,但得服侍军官阶层。虽然东洋小日本有着不介意女性贞洁与否的风俗,但是人总有吃醋的本性,亦有忠情专一的人。木下英子违心地答应下来,但护送慰安妇的军官管原大佐却不答应,想吞独食。一朵美丽的花朵岂肯让众多军官共赏!一路极尽讨好,故木下英子一女子能使车队路途上打住。那会讲中文的司机就是管原大佐本人。
车上,木下英子总想与金正叶套亲热,只有通过翻译。
木下英子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于是,二人报了名字。“我俩长得太像了,你名字里有个叶子,我就叫你叶子吧。太巧了。”
金正叶说:“我哥有个拜把子兄弟,他也说我像极了他的妹妹,我把他叫二哥,我今天穿的这身花布衣裳就是哥的拜把兄弟,我二哥送的。”
“什么?这是我们日本布料,送你布料的人长什么样?”木下英子有一种感觉,觉得就是她要找的井上由理,急急问道。
“他个头中等,长得俊极了,俊得.....俊得,我都没法形容,可惜我没福份......”说着低下了头,很伤感的样子。木下英子听金正叶的述说,更觉得可能就是井上由里,扑扑心跳,连他是中国人或者是日本人都不敢问了,生怕金正叶说是中国人。只婉转地问道:“叶子姐,他穿的什么衣服?”
“他只来过两次我家,穿白衬衣,长统裤,衬衣扎在裤腰里,脚上穿的凉皮鞋。是个富家公子。可惜他走远了,去了关內,说连信也不能给我家写了。这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越说越像,也曾说信也不能写一个,肯定是他,我的由里君啊!近而远之,像是梦,总算有消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相信井上由里巧遇叶子,因她而喜欢叶子,而叶子爱上了我的由里君。木下英子好激动好激动,呜呜哭了起来。这可使金正叶与管原大佐皆惊愕。管原问:“美丽的英子小姐,我的英子小姐,你怎么啦?”木下英子说:“叶子姑娘说的那人,凭我的感觉,就是井上由里。”管原道:“听起来不错,一个传奇的故事。你现在投身皇军,就不要想多了,我会保护你的,帮助你的,我的英子小姐!”管原一再用“我的”之说,是不断向木下英子输送爱的信息,每每她都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金正叶听不懂二人说的什么,问:“英子妹妹,你怎么哭了?”但管原不翻译。木下英子只是笑笑。
“英子妹妹,谢谢带我,请停车,我要下车了。”金正叶很想与这个英子交好,邀她去家里玩,但彼此的差别,她知道不可能。但管原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
金正叶又道:“我该下车了,停车!”
车轮依然在滚动。金正叶急了,直搡木下英子“英子妹妹,叫他停车!”直指车门。管原笑笑开口说道:“叶子姑娘,你被皇军征用了,跟皇军去,大大地好!”
“啊?”金正叶这才明白,便车不是好搭的,日本兵没那么好的心,她不是上了贼船是上了鬼车。就这样猛然离开家人,原来的一切习惯的平静生活顿时被破坏,面临全新的生活,一般人脑子都无法急转弯。金正急更急了:“这怎么能行,这咋整?我......我肚子有孩子!”管原听到这话开腔了,先用日语对木下英子讲过,再用中文对金正叶说:“这不难,到我皇军医院打胎就行了。”木下英子说:“叶子姐姐别怕,有我关照你!”
金正叶心想,也许他们要在边城停车。
车队真的在边城刹脚了,但只歇了歇用了餐,耽误了两个时辰就上路了。车队的目的是达哈市,然后上火车,再转送到当前战事最火的华北,交到野战师团手中,如同出厂的商品,算是直销到了终极消费者手中。车停边城时,木下英子说:“管原君,请去问问关东军驻军,打探一下井上由里的下落,拜托了!”管原大佐道:“好的,英子小姐,为你服务再所不辞。但你得对我亲热一点。”木下英子沉默。然后沉色道:“羊羔不是在狼嘴里吗?去吧。”管原高兴得啪地一个军礼:“嗨!”金正叶却被士兵看管着。
管原大佐真就找到驻军。关东军向来自恃老大,态度傲慢。好在管原的军级不差,这才有了平等的接待、对话。
“噢,”驻地军官拖长了声调,“是有个翻译官名叫井上由里,奉调执行皇军的特殊任务去了关內,支那后方腹地,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明白!告辞。”
管原大佐给木下英子回了话,木下英子再一次激动于自已判断正确,造化弄人,茫茫路途,大海捞针,竟恰好经过心上人曾待过的地方,没走怨枉路。金正叶依然蒙在鼓里。木下英子又一次埋头哭了。管原安慰说:“时间会治好英子小姐伤痛的,让我来为你抚平伤痛吧,由里君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要与你绝离,他是为帝国献身。”金正叶见木下英子不到一天时间两次伤心,似有明白原因,叫管原大佐翻译她的话:“英子是不是在寻找她的郎君?她......她的丈夫?”
管原料了金正叶一眼,伸出大姆指,所问非所答,道:“你的,叶子小姐,长得与英子小姐一样,很有趣,我同样不会亏待你的!”
四天的汽车,又上了火车,哐哐嘡嘡声音晌过了两个白天又一个夜晚。木下英子说:“中国到底有多大呀,要是在我们日本,早就飙进大海里去了。”管原被逗笑了。是啊,无论金正叶与木下英子,对她们来说,祸兮福兮,不幸的遭遇成全了见世面的机遇,面对广袤的世界生出了对大自然的敬畏感,心境不再那么狭隘,咀味人生哲理。
不再像汽车驾驶台那么挤,火车上,金正叶与木下英子闲得无亊,不禁彼此教学外语,比比划划从生活日常用语开始,管原便是语岸的桥梁,语言媒体。不时倒也开心地趣笑。慰安妇群体则在另一车厢。
到了!华北,中国的华北,进了军营,举目皆鬼子兵,举目皆杀气,这里完全是另一种世界,金正叶与木下英子与众慰安妇一样,惧怕又好奇,鬼子兵见慰安妇一个个下车,如狼见羊羔般狂燥兴奋。
“报告司令官!本土慰安妇一百人全部安全送到!”管原交差。
“好的,”司令官高兴地说:“这下可大大地鼓舞皇军战士的士气,留十个上色的在司令部,其余的与朝鲜、支那的编在一起!“
近水楼台先得月,木下英子被管原私自收藏,对外说是顺便回国带来了夫人姐妹俩。这个谎扯得够圆的了,谁能说不是?金正叶被安排打胎也是悄悄地干活,这也算幸运地得到正常对待,沾了木下英子的光,否则,管你有胎没胎,先上你十几个排队的鬼子连续狂轰滥炸,不炸死你也得小死一次。
“别怕,叶子姐,”日军医院里,木下英子亲自守候。“有我。”二人继续互相当外语教师,成了一种乐趣。
木下英子很久没有唱歌的兴趣了。与金正叶朝夕相处,暂时忘掉了忧思,精神恢复,坐在床沿,用刚学得的生硬中文比划说:“叶子姐,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其实我爱唱歌的,战争压制了我的歌声。”金正叶胎己被堕,比划着以姿式助说话,道:“好哇,英子妹,我也喜爱歌,但嗓门不好,你小声唱吧!”
于是,木下英子小声歌唱起来:“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晴空里,万里无云多明净;花朵烂漫似云霞,花香四溢满天涯,快来呀,快来呀……”
木下英子美妙的歌喉,唱着唱着,情不自禁想起了心上人,如倾如述,声音也放大到正常音量,反复地吟唱,从敝开的窗户敝开的门传出,唱得病者竖起了耳朵,唱得杀恶成性的武士唤起了良知,肃然起敬,不忍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