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病房里的倒影

　　古人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今夜的月亮又是那个月亮呢？是古时月，是今时月，月亮告诉我们，它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今时月照在古人的身上就能够赋诗一首，能作词一曲，能做到今天的人不能够想象的事，古时的月还在今天继续绽放它的光彩。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户，廖晴能够看到皎洁的月亮，那洁白的光辉洒在窗户上，洒在阳台上，洒在正在酣睡的盆景上，洒在月亮想要洒在的事物上，月亮明白每一个人的心事。
　　廖晴轻轻地挪动左脚，那疼痛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的是真实的。遇到唐风是真的，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也是真的，此刻的廖晴会想到什么呢？“出门遇贵人”？这倒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唐风怎么会是自己的贵人？廖晴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每一个故事都会有一个不知所以的开端，伴随着不知所云的故事情节，最后催生一个不知所然的结局。
　　出来这些天，爸妈还好吗？手机也没有了，联系不上他们，在几千公里外的他还好吗？今天是不是很累、今天穿的什么衬衫、什么颜色的领结？有没有想起我，想起我这个深深爱着他的女人？想到这些，廖晴有些倦怠，微微闭上眼睛，享受这安静的时光。此刻，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自己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月光的光辉，是正在慢慢凝结的露珠，身轻气畅，吐纳芬芳，慢慢地、慢慢地，时光从月光中溜走。
　　可能是习惯了，今夜的廖晴能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在敏感的另一个世界，入睡，这比她自己意识里抗拒的一切，抗拒从别人哪儿得来的关心，自己不付出就会得到，被别人照顾，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睡着了，呼吸均匀，气息平和。

　　第二天，唐风早早的醒来，昏昏沉沉走到冰箱。打开，取出一分牛奶和昨天的面包，坐在椅子上，吃起来。谁家的猫，早已经在窗台走起了猫步。猫步是平时猫必须的课程，就像每一个人每天都会工作、会学习、会活在这个世上。唐风看见黑色的猫，朝着自己偷偷地瞄了一眼，接着就要离去，猫从阳台往下跳跃出去，不见了踪迹。唐风知道，这只猫，可能还没有吃早餐，唐风从餐柜里取出一个蓝色碟子，往碟子里倒上一些牛奶，撇了一小瓣面包，放在阳台上。
　　唐风家里的阳台，可以坐上一个人，可以弯曲脚，两个人就会有难度。唐风有时候会坐在阳台赏落日、看日出，尽管看见的风景都是三分之一。因为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是浮躁的，每个人的心都会有起伏，能够在这里看风景就只有三分之一的风景，风景呈现给我们依然是百分之百。
　　现在是清晨六点，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去看看廖晴，反正她会无聊。心里想着这样，便有了行动，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可以看见昨晚又下雨，还不小呢，街道上都有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一辆车飞驰而过，水滴飞溅，溅在路过的流浪狗身上，这只流浪狗疯也似的跑掉了，这倒是洗了个澡，还是那么突然的。流浪狗边奔跑，一边抖动身上的水滴。整个城市开始热闹起来，伴随着一声声的卷帘门的响声。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医院，这一家医院是向来门庭若市，才六点多一点点，就有人在挂号、有人在取药、有人在走廊上赛跑。转过几道弯，就来到住院部的楼梯下，乘坐电梯的人还真是多，少说也有十几号人，唐风见状，就打算走楼梯。刚走上楼梯，就望见一位身材极好的护士，白色的护士服，手拿着一分文件夹，平底鞋和地板发出一声声平和地摩擦，和同事讨论着病人的状况。听见另一位护士说：“蔷薇，你不知道，昨天收治好多的人，忙的我半夜才下班。这工作真的是好累啊，假如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倒想转行。”听的护士只是轻微的点点头，脸上带着微微倦意的微笑。那个笑容很是迷人，多一丝显得多，少一缕显得少，刚好，刚好。
　　唐风和蔷薇擦身而过。唐风觉得这是一种很清爽的感觉，那叫做什么？对，叫如沐春风。蔷薇微微地点点头，唐风也是点点头。在点头的时候正迈向台阶，一不小心，差点摔一跤，手里的早餐差点甩出去，还好唐风反应及时，才避免悲剧的发生。这一个尴尬到是为唐风博得蔷薇的一笑，另一个护士就只是觉得这好笑，一个劲的笑，当然没有在唐风的面前笑，只是唐风没有察觉到，急匆匆地跑向303病房。

　　当唐风来到303房间时，看见病房里出来一行人，看样子应该是昨天刚刚接收的小萝莉一家人。唐风走到门口，看见小萝莉今天精神格外好，好的比今天刚升起的太阳还要好。小萝莉今天穿着小洋装，头扎两个小辫子，像个芭比娃娃。小萝莉就兴奋的叫起来，“妈妈，就是这个叔叔，昨天把隔壁的大姐姐背到医院的。”小萝莉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口齿不清，一连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家人们都乐开了花。只见老人都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对着唐风、小萝莉的父母说道：“小伙子，现在像你这样的不多了，这么关心那姑娘，那姑娘是你的女朋友还是妻子？你是好样的。”话语之中无不流露着由衷的羡慕和赞赏。唐风只好挠挠后脑勺，傻笑在那儿。刚想开口说话，说那不是我的女友更不是妻子，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小萝莉就闹着要叔叔抱抱。
　　唐风迟疑了几秒，一把搂住小萝莉，小萝莉高兴地用手环绕着唐风的脖子。叔叔身上有香香，家人们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小萝莉，小萝莉就这样和大叔叔黏在了一起。唐风说：“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爱闹，很可爱。”
“叔叔说我很可爱，耶。”小萝莉往病房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唐风的耳朵说：“叔叔，我叫青青。”唐风笑了笑。就这样和唐风黏几分钟，家人才把小萝莉从唐风的身上活生生的拉下来。
　　在和唐风交谈了几句后，小萝莉的家人就离开了。望着离开的小萝莉，唐风挥着手，小萝莉在爸妈的手拉中离去，还不时回头望望唐风，大眼睛还有些许不舍，笑着，笑着，就忘记了正事。摸摸手里的早餐，都快冷掉了。急忙推开303的房门，那个房门是活动的，唐风进了病房。
　　这时候的廖晴还在睡觉，其实在小萝莉离开的那一分钟开始，廖晴就醒了，还帮小萝莉扎了头发，也就是那个发型是廖晴扎的，所以刚才在门外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知晓。望着在睡觉的廖晴，唐风看见床单快要掉在地上了，顺手把床单往床上挪了挪，这时候，廖晴缓缓睁开了眼睛。唐风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廖晴的左脚，一脸不好意思，手迅速收了回去。廖晴明白了这一切，知道机会来了。唐风见状，就问道：“饿了吧？早餐在这里。”廖晴看看早餐，再看看脸红的唐风，两个人沉默了半分钟。
唐风知道这半分钟是相当漫长的，说道：“好了，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听到一阵敲门声，请进，唐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没有错，就是早上在楼道上遇到的美女护士。唐风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这是惊呆了的表现，冷静了一会儿，小声说出一句：“早上好。”护士由于训练有素，听到了唐风这轻微的话语，用标准的普通话回应说：“早上好。”其实，护士早就知道这个人是楼道的那一个人，可遇不可求，这时候的护士还有几分冷峻不禁。护士说：“病人需要有个人专职照顾，您看现在医院人手也短缺，就由我来照顾这位女士吧，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唐风傻在哪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没有说话。护士示意唐风，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好好……”唐风说。
　　在一旁的廖晴把这些点点滴滴，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这只是普通的对话，普通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廖晴轻轻对护士说：“护士小姐，能得到你的照顾，我很荣幸。”说完对唐风坏坏地笑起来，蔷薇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希望您身体健康，早日出院。”说完，交代了一些事情，离开了。蔷薇的言行对唐风来说都是一种享受，陶醉在春风里。
　　看着护士离开了，唐风紧随其后，来到门外，和护士说了起来，病房就留下廖晴一人。早餐早就冷掉，都走！都走！我不需要你们的关心，想到这些用被子把头蒙住，从被子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早餐还在那儿。
　　唐风从门外探出头来，“喂，我要迟到了，先走。”
“唐风，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我得走了。”
　　“没事了，你走吧。”
　　“哦。”
　　唐风笑着说：“有什么要帮忙，你就找刚才那位护士，下班后再来看你。”
　　“不用了，你直接回家吧，我这儿没事，有护士姐姐照顾我很好了，不像你，大手大脚的，一点也不会照顾人，况且护士姐姐多好，人美心细。”那个美字廖晴故意拖拉的很长。
　　这些话说的有那么丝丝的别扭，唐风能感觉到。“那好吧，好好休息。”听完这话，廖晴知道自己成功了。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重色轻友，一见美女，不能自已，严重鄙视。
　　唐风看看了手机：“啊，快迟到了，拜拜。”等到门口时，唐风停留住，这时太阳照在唐风的身上，一个倒影出现门上，也出现在廖晴的心里。
　　“记得，早餐。护士。”
　　“快走啦。”说完，把枕头扔向唐风，唐风闪避过，一溜烟消失。
　　廖晴想起昨晚和小萝莉的话，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奇心油然而生。下次再问唐风，无聊的一天，真难过。
　　阳光照在廖晴的左脚，像妈妈的双手，温柔、暖暖的。阳光恰到好处，照在扔在地板上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