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乡情（十三）

　　361）
　　色光家里。
　　【也凤靠在床塌上静坐着】
　　色光：【走进来】去看过病没有？
　　也凤：涛涛舅舅看过。
　　色光：他舅舅怎么说的？
　　也凤：还不是说贫血，开了几包补血药。把锅里熬的药端过来。
　　【色光把药瑞来】
　　【也凤苦着脸把药喝完】
　　色光：【手机响。掏出手机】喂，啊，邱老板，你好。上回的橙子一定赚了大钱。哪个做生意的赚了不是都说亏了。邱老板，上回你看过那家有药害的橙子要不要？价钱可以降一些，什么？一块二，太低了，能不能加一点，一块四，这个价还要他本人同意。他同意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好，就这样。
　　362）
　　野菊家里。
　　野菊：【撕去几张壁上的挂历。冲着旁边的大杯】后天就是冬至了。
　　大杯：冬至过后要霜冻了，橙子给冻坏了，一年的汗水和投资就打水瓢了，真让人着急。
　　野菊：【忧心仲仲】这……唉！
　　大杯：我说过橙子不是捡来种的，说不定没人要呢。
　　野菊：就真的卖不出去？我就不相信。
　　色光：【进来】橙子还没卖呀？
　　野菊：没卖啊，正为这事着急发愁呢。
　　色光：上次来的邱老板他要，价钱……
　　野菊：哪个邱老板？
　　色光：就是买我的橙子的那个秃顶的，他刹价一块四，车子我们请，车费他会付，你们愿不愿意松手？
　　大杯：比你的差了八九角钱，差的太远了，太亏人了。
　　色光：你的遭了药害，价钱肯定要亏了。邱老板他要也是个好机遇，
　　野菊：【思忖后】卖。
　　大杯：一斤就少了八九角钱，价差得太大了，亏得够重的。
　　色光：我也主张你们卖了，马上是隆冬来临，怕橙子雪冻冻坏，再说迟了卖或多或少会影响明年的产量。
　　大杯：没办法，卖就卖，确实怕雪冻，钱进了口袋才是财，心里也踏实了。
　　363）
　　野菊家的果园里。
　　【山芋，催婶等十来个人忙着剪橙子，他们把剪下的橙子放在自己胸前的竹篓里】
　　【珍珍剪着橙子，二皮拿着剪子走过来】
　　二皮：珍珍我跟你共一头。
　　珍珍：【悟着了他的话意不高兴的】你说的牛屁话。
　　二皮：【嘻皮笑脸】不是床上共一头，而是同一头树剪果子。
　　催婶：【拿着扁担走过来】二皮去挑橙子。
　　二皮：要我挑？没力气。
　　催婶：【举起扁担】去不去！男子汉大丈夫躲在这儿偷懒。
　　二皮：我去，我去，你别动手。
　　【二皮接过扁担走开了。催婶和珍珍笑了】
　　364）
　　载着橙子的汽车驶到离野菊家稍远的公路上停住了。色光从驾驶室里下来。
　　色光：【冲着司机】小陈，吃饭后再走吧。
　　陈司：【机探出头来】赶到江塘吃饭。
　　色光：野菊弄好了饭菜。
　　陈司机：赶时间要紧。
　　【色光直往野菊家里走去】
　　【野菊拿着碗筷从厨房里来到堂屋放在台桌上。大杯端着菜来到堂屋放在台桌上】
　　【色光进来】
　　野菊：村长吃饭，陈司机呢？
　　色光：陈司机说车子赶时间，到江塘吃饭，你家要去一个人押车。
　　大杯：要去一个人押车？
　　色光：一定要去一个，大杯，你去。
　　大杯：我，我闻到汽油味就吐就呕，路上要你来侍候我呢。
　　野菊：你村长押车子不就可以了，我们相信你。
　　色光：叫珍珍去。
　　野菊：珍珍感冒好几天了，她拿感冒药去了。
　　大杯：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色光：叫陈司机等珍珍回来行么？
　　野菊：晓得她什时候回来。
　　大杯：去广东什时候能回来？
　　色光：车不误事，明天傍晚能回来。
　　大杯：珍珍阿妈，你去，明天傍晚能回来没关系，你去吧。
　　野菊：【犹豫】我去合适吗？
　　大杯：我让你去就放心去呗。【冲着色光】村长真的什时候能回来？
　　色光：车子不误事明天下午一定能回来。
　　大杯：【冲着野菊】去，我放心你去。
　　【传来汽车喇叭的一阵响音】
　　色光：陈司机等急了，菊菊去就菊菊去，咱们走。
　　【他们往外走去】
　　365）
　　夜空明净繁星闪烁。这辆载着橙子的汽车疾驶在公路上。
　　【驾驶室内，陈司机手操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头。野菊点着头，打盹】
　　野菊：【醒过来】哎呀，好困。
　　色光：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
　　【野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睡着了】
　　【车子一直往前疾驶】
　　色光：【摇摇野菊】到了惠州啦。
　　野菊：【醒过来】到了惠州，听珍珍说惠州离东莞很近。
　　色光：快到东莞了。天也快亮了。
　　【汽车在繁华的市区疾驶】
　　366）
　　同是这个晚上。催婶的家里。
　　【睡在床上的催婶她阿婆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隔壁睡着的催婶听到这声音立刻起来走到她阿婆的床前，开了灯。】
　　催婶：阿婆，你怎么啦？
　　阿婆：【拍着腿】脚又发痛，钻心钻骨的痛，哎哟哟……
　　催婶：涂些风油精就不会痛。
　　阿婆：涂过好几次了，照样痛。
　　催婶：我再给你涂。
　　【她拿来桌上的风油精，在她阿婆的脚上边涂边搓】
　　阿婆：上回野菊买那少数民族的风湿药管用，好些日子没痛过，不知现在有没有卖了。
　　催婶：明天给你买几包回来。
　　367）
　　第二天上午。车子开进了“荣达果业公司”，在门坪上停住了。
　　【色光和催婶从驾驶室下来】
　　色光：菊菊小陈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找老板。
　　【色光到楼上没走多远推开一间房门。那戴长舌帽的高经理坐在沙发上吸着烟】
　　色光：高经理。
　　高经理：哟，阿光来啦，坐坐坐。【给色光上来茶递来烟】
　　色光：邱老板呢？
　　高经理：他到香港结帐去了，刚走，还不到半个钟头。
　　色光：什么时候回来？
　　高经理：这就不知道啦。
　　色光：请你拨手机跟他说，我们的货到了，要他快点儿回来。
　　高经理：好的。【拨动了手机】喂，阿邱呀，阿光的货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嗯，好，嗯，好，好好，等你回来。
　　高经理：阿邱过几天才回来。你的货过磅，放进储存室，待他回来验货，付款。
　　色光：这不是为难人吗！
　　高经理：没办法呀，这不是为难呀，货早一个钟头到就好啦。
　　【色光出去。高经理也跟着出去】
　　368）
　　同是这个上午。圩街上。
　　【人流。店铺。。在街上走着的催婶左看右看】
　　卖药女：风湿药、怀孕药，祖传秘方，吃了见效……
　　【催婶走上前蹲了下来看着药】
　　卖药女：嫂子想买药？
　　催婶：风湿药，多少钱一包？
　　卖药人：九块钱一包，买四包送一包。
　　催婶：我买四包。
　　卖药女：【把药装入尼龙袋装】饭后服，感冒的时候不能服药。药熬两回就可以。
　　【催婶付过钱走开了】
　　卖药人：风湿药、怀孕药，祖传秘方，吃了见效……
　　催婶：【嘀咕】怀孕药……
　　催婶：【回到药摊】你的怀孕药是真是假哟？
　　卖药人：不骗你，嫂子，男的吃了男的见效，女的吃了女的见效，写来的感谢信可不少。【她从袋里掏出一大迭信】
　　催婶：信，不用看，来两包。
　　卖药人：是丸子，最少也得吃上三盒，这也是一个疗程。
　　催婶：多少钱一盒？
　　卖药人：十块钱。
　　催婶：来三盒。
　　369）
　　催婶家的厨房里。
　　【催婶把熬好的药从粗钵里倒入碗里，随即端着药来到堂屋】
　　催婶：阿婆，吃药。
　　阿婆：【接过药】这是那少数民族人的药？
　　催婶：嗯，你趁热喝，我给野菊买了一点药送给她。
　　阿婆：给她买的什药？
　　【催婶笑而未答。她拿来台桌上那三盒丸子出去】
　　370）
　　市街。色光和野菊走进一间小餐馆。
　　【他俩在一边的台桌前坐下来】
　　女服务：【上前来斟茶】请二位喝茶。
　　色光；好好好。
　　野菊：好。
　　女服务：请问二位要吃啥的。
　　色光：两个饭，炒一个肉片，加一个汤，再一个炒白菜。
　　野菊：加一瓶张飞好酒。
　　女服务：对不起，没有这样的酒。
　　色光：菊菊不要酒，不要酒。
　　野菊：要，来一瓶劲酒。
　　女服务：请稍等。【她走了】
　　野菊：已等了两天了，邱老板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今天回不回来。
　　色光：【掏出手机揿动几下】喂，邱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等得我们够烦了，你得赶回来，越快越好，好，拜拜。
　　【女服务员端来饭菜，摆开碗筷、放上一小瓶劲酒】
　　野菊：邱老板他什时候回来？
　　色光：下午五点左右。吃饭。
　　【野菊把一小瓶劲酒放到色光跟前】
　　色光：【拧开盖子】你喝上一点。
　　野菊：刀搁在脖子上也不敢喝。
　　【色光笑了起来，随即往杯斟酒】
　　371）
　　晚上。旅馆。
　　【色光和野菊走进旅馆。他俩来到楼上307号房间野菊掏出锁匙开门进去】
　　野菊：【高兴地把提袋放在床上】没想到能卖上这么多钱。
　　色光：要是没药害和我一样的价钱，能卖上更多钱，你更高兴。
　　野菊：这邱老板算是个好讲事的人。
　　色光：是个可以交往的人。好吧，早点儿休息，我在隔壁睡，把钱放好，把门关好。【他走了】
　　【野菊把门关好。随即把钱放在枕下，用手拍了拍枕头】
　　372）
　　同是这个晚上。野菊家里。
　　【在房间里的大杯显得有些烦燥，他走过来走过去】
　　大杯：【喃喃】还不回来，四五天了还不回来，他们在外边到底搞什鬼名堂【他来到堂屋开了灯，从抽屉里拿出催婶买的丸子嘀咕】一个也不留给你吃。【把丸子抛进嘴里】
　　【外边：夜空繁星闪烁，残月西坠，夜鸟啼呜】
　　【睡在床上的大杯梦见：野菊背靠着床榻，色光走进来，轻轻地把门关上，随即来到床前脱了衣服，冲野菊笑眯眯，野菊慢慢地躺下……
　　大杯：【醒过来惊恐地爬起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你色光不是人。
　　373）
　　【这辆卖橙子的汽车在田野的公路上疾驶】
　　【坐在陈司机旁边的色光的手机响了】
　　色光：【掏出手机】喂，是我，啊，珍珍，你的阿妈在这里，有事你跟她说。
　　【他把手机给了野菊】
　　【另一边：珍珍旁边站着昌涛】
　　珍珍：阿妈，橙子卖完了没有？
　　野菊：卖完了，现在是在回家的路上，事情回到家里才能说清楚，别浪费了话费。
　　珍珍：【冲着昌涛】关机。
　　珍珍：我阿妈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担心她会出事。
　　昌涛：我阿爸跑过好几回广东，有我阿爸在，你尽管放心，不会出事的。
　　【他们相视而笑】
　　374）
　　野菊家里。
　　【大杯在厨房里切着萝卜】
　　【野菊显得有些疲惫，提着小提袋进了家。她把小提袋放在房间里的床头的枕下边】。
　　大杯：【听到有响声走来】回来啦。
　　野菊：嗯。
　　大杯：我担心你们会出事呢。
　　野菊：会出什事！
　　大杯：村长说第二天傍晚就回来，怎么弄上个四五天呢？
　　野菊：事情很不凑巧，我们刚到那里，那个邱老板到香港去了，等他回来验货付钱，一弄就好几天。你以为我们愿意在外边呆，吃要钱，住要钱，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
　　大杯：你们晚上哪儿住？
　　野菊：住旅社呗，还会青天下过夜不成。
　　大杯：和村长同住一个房间？
　　野菊：你说哪儿去了。
　　大杯：我梦见你们……
　　野菊：梦见什啦。
　　大杯：嘻，不好意思说。
　　野菊：神经病，快弄点儿酒菜请村长吃饭，他为咱们辛苦了好几天。
　　大杯：来不及啦，过后两天就不行？
　　野菊：也好，我困得很，要息一会儿。
　　【大杯回厨房里切着萝卜】
　　珍珍：【走进厨房】阿爸，阿妈不是回来啦？
　　大杯：在房间里。
　　【珍珍来到她阿妈的房间看见阿妈在床上睡得香，笑着退了出去】
　　375）
　　晚上。野菊的房间里。
　　【野菊把床上的被子往里推，然后取出枕头下的小提袋子，随即把里的钱全倒床上，再瞅瞅袋】
　　大杯：【惊喜地】哟，全是百元票子新拉拉的，说不定有假的。
　　野菊：全都验钞机验过的，不会假的。
　　大杯：我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百元票子。【摸摸票子】这到多少钱？
　　野菊：一万八千多
　　大杯：一次到手这么多钱还是头地回呢。做豆腐一天能挣十块钱就心满意足，真是蛙子不见天。明年又一个一万八千，咳，真没想到种橙子有这么大的奔头。
　　野菊：明年不止一万八千，要翻翻哩。一千元一叠。
　　【他们叠着票子】
　　大杯：要是没有药害，这回有好几万进柜。要是早一年种......
　　野菊：你不是把果园卖了了呀。
　　大杯：嘻，还是你的步子走得准。我家鸡婆啼，啼得有准儿。
　　【笑】
　　376）
　　【交叉路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告示，不少的村民围着看。大杯也上前看】
　　【他们议论着：
　　“给果园拉线挂电对我们果农有益。”
　　“一棵树收三角钱不算多，我赞成，我会拿。”
　　大杯：挂电？挂个屁，说到挂电我心里就发毛。【他走开了】
　　村民丙：河标是买电动喷药机出了事，说到电大杯心里抖着呢！
　　村民乙：不能怨电，是命里注定的，也怨河标粗心，这个点子村长出得好。
　　377）
　　野菊家里。
　　【野菊在厨房里娴熟地斩着鸡肉。斩完装入盘里弄侍几下，然后端到堂屋的台桌上】
　　【野菊到门外，踮起脚往远望望，随后又返回厨房里，往锅里一勺一勺舀水】
　　大杯：【走进来】村长没叫来。
　　野菊：他到哪儿去了？
　　大杯：听也凤说他们几个村干部去看什的线路，准备给全村的果园挂线拉电，挂电挂个屁。
　　野菊：给大家的果园拉线挂电有什不好，不要因为河标的事去反对挂电的事。
　　野菊：【思付片刻】吃饭。
　　野菊：珍珍，吃饭啦。
　　珍珍：好呐。【从房间里出来】不是请色光叔来吃饭呀？
　　野菊：他忙，不来了。
　　野菊：【把那盘鸡肉端到菜橱里】留着晚上村长来了吃。【她抓上一块放到珍珍的碗里。珍珍冲着她笑】
　　378）
　　色光家里。
　　【消瘦的也凤端起台桌的药欲喝又放下来，好不耐烦。终于下定决心把药喝了下去】
　　【野菊提着一只鸡和蛋走进来】
　　也凤：菊菊，你这是干什呀？
　　野菊：村长为我家卖橙子苦了几天，靠了他卖了个好价钱，请他吃饭请不来。这鸡给你补补身子。
　　也凤：你拿回去，你送来的东西没少吃，我打心眼儿过不去。
　　野菊：鸡自己养的。蛋是鸡生没花钱【放到厨房里。返回来】你的病多去几家医院看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见着让人心寒。
　　也凤：一个医师一个术，有的说贫血，有的说肾有什问题，药也没少吃，还是手脚没劲，整天觉得疲倦，头有时会发晕。
　　野菊：村长没少帮我家的忙，卖橙子苦了他好几天。【从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这拿着。
　　也凤：都是邻里邻亲的，能帮的该帮。【推着她手里的钱】这钱你怎说我不能要。
　　野菊：你拿着，你拿看，我不是没心没意的。
　　也凤：不不不，这样好，钱你收回去，鸡你拿回去，蛋我收下。再不听，我连鸡也要你拿回去。
　　野菊：哎呀，看你的。【只好把钱袋进袋里】
　　379）
　　起初家里。
　　【老人协会会长起初在家里看电视】
　　色光：【走进来】起初伯。
　　起初：哟，大侄上来呀，坐呀。
　　【色光坐下来】
　　起初：给你泡杯茶。
　　色光：茶不用泡，有件事请你老会长帮个忙，请你们老人协会出面……
　　起初：什事？
　　380）
　　老人协会的误乐室。
　　【会长起初戴着眼镜在台桌前收着村民的钱。下边村民在议论着什么】
　　【有个村民手里拿着钱上前来】
　　起初：叫什名字？
　　村民：叫云山。
　　起初：啊，云山，是樟古的大崽吧？
　　云山：没错，我有四百七十六棵果树。
　　起初：村里每棵果收三角钱【拨弄几下算珠子】一百四十三元八角，八角舍了，交一百四十二元。【收钱收】
　　村民丁：一定是村干部没钱进馆子了，借着挂电的名来刮村民的钱。
　　起初：【严肃地】你说话没根没据得有一点良心，挂电对村民有益，挂电要多少钱，是算斤打两的，我这把年纪了，不会把事情办歪，钱在我过手里错用不了。
　　村民丁：【几分害羞】我家三百八七棵果树。
　　起初：你叫什名字？
　　村民：金和。
　　381）
　　【岔路口有几间店铺。有个小食摊。拉水泥柱的汽车驶过来停住了。】
　　色光：【从驾驶室下来】小陈下来吃饭吧。
　　陈司机：【探出头来】哪儿吃饭呀？
　　色光：就在这儿吃。
　　陈司机：小食摊？
　　色光：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
　　【陈司机从驾驶室跳下来】
　　摊主：吃什东西？
　　色光：一个馅豆腐、一个炒白菜、半斤白斩鸭、一瓶啤酒、两个饭。
　　摊主：先用茶。
　　陈司机：【苦笑着】说实话，给人拉货从来都是大鱼大肉名烟好酒，碰上你这个穷汉拿你没办法。
　　色光：给咱村里果园挂电，这钱来得不容易，也是量着屁股裁衣服的，不敢大手大脚，等橙子有收了，到我家来保证吃脚鱼喝龙凤汤。
　　【摊主上来菜饭】
　　382）
　　野菊家里。
　　【野菊和大杯坐在台桌前吃着橙子】
　　大杯：别人说橙子又甜又香，窗外走过的人就能闻到屋里的橙香呀，我以为是吹牛，吃过了才知道这不是吹牛，确实好吃得很。
　　野菊：这橙子越吃越爱吃，吃了叫人舒服，不腻人。
　　大杯：真的只有我们这个地方才能种着这橙子，别的地方就真不能种？
　　野菊：这还有错呀，人家做过试验的，有根有据才能讲这样的话。
　　【昌涛走进来】
　　野菊：涛涛，吃橙子。
　　昌涛：珍珍呢？
　　野菊：她到什地方去了没说。吃橙子。
　　昌涛：【接过橙子吃】
　　大杯：好久都不来大叔家里，不知什地方又得罪了你，往事可别记在心里。
　　昌涛：忙。
　　野菊：橙子施什冬肥好？
　　昌涛：桐枯、菜仔枯、农家肥都可以。珍珍回来告诉她，明天到镇里开会，要她去参加，不能缺席。
　　野菊：好的。
　　昌涛：我有事我走。【出去】
　　大杯：【小声】昌涛跟珍珍又好起来了。听说他又想上咱家的门。
　　野菊：你瞎说。
　　大杯：听说二皮又想上咱家门来。
　　野菊：都是瞎说。
　　大杯：什的瞎说不瞎说，没有光就不会有影子，没有风就不会有浪。
　　383）
　　昌涛的房间里。
　　【昌涛和珍珍嗑着瓜子】
　　珍珍：阴天晴天、晴天阴天，人生就是阴阴晴晴的天。
　　昌涛：说得有道理，每个人的人生不会全是阴天，也不会全是晴天。【喝过一口茶】：有件事在我阿妈跟前总是开不了口。
　　珍珍：什事？
　　昌涛：我上门的事。
　　珍珍：你真的还爱我？
　　昌涛：还要我在你跟前发誓不是。
　　珍珍：在你阿妈面前千万开不得口，别再把她气倒了，我到你家来。
　　昌涛：万一你阿爸又不让你出门呢？
　　珍珍：到我阿爸阿妈为我的婚事很着急的时候，我把事情说出来。到时候也许他们会同意的。
　　珍珍：我以守为攻。
　　昌涛：到我阿妈阿爸为我的婚事发急了，我把上门事的说出来，到时候也许他们会同意的。
　　珍珍：对，我也以守为攻。
　　【他们相视而笑】
　　384）
　　野菊家的果园里。
　　【野菊在果树蔸边挖穴，大杯提着肥料桶跟在后边放肥料】
　　二皮：【扛着锄子走上来】菊婶，有工做也不叫一声。
　　野菊：没工钱给你，我心里不踏实，怎好叫你来呢。
　　大杯：二皮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挖肥穴。
　　二皮：好呐。【往往手心里吐上涶沫。挖得起劲。】
　　二皮：珍珍怎没来呀？
　　野菊：她有别的事。
　　二皮：有件事总想对你们说，又不好说。
　　大杯：有什不好说的。
　　二皮：【几分害羞】嘻，嘻，不说不说。
　　【大杯冲着野菊递了个眼神并冲着她耳语一小阵】
　　385）
　　晚饭时分。野菊家里。
　　【大杯从高桌拿来一瓶“张飞好”酒放到台桌上】
　　【野菊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放在台桌上】
　　野菊：珍珍吃饭啦。
　　【珍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大杯:【冲着看着电视的】二皮来吃饭。
　　野菊：二皮，没什好吃的。
　　二皮：有酒就行。
　　【大杯给二皮斟来酒，自己也斟上一点点】
　　大杯：喝。
　　【二皮不时地看看珍珍。他伸过脚偷偷地踩了一下珍珍的脚。珍珍盯了他一眼】
　　大杯：【给二皮斟上酒】喝呀。
　　二皮：【转过神来】喝，我喝。
　　野菊：卖了橙子多少有了钱。二皮呀，给十块钱工钱你。
　　二皮：有工钱给我也要，我又有钱喝酒啦。
　　路上。
　　【夜空没有月亮，只有星星】
　　二皮：【高一步低一步的走着，时而嘻笑，时而喃喃】珍珍，珍珍，你真好看，我上门，我上门……【叠影：珍珍甜笑姿影，时而出现在他的眼前。】
　　386）
　　第二天，野菊家的果园里。
　　【珍珍蹲在果树旁边，用放大镜看着叶片，看过这棵树，又到另一棵蹲下来看】
　　【二皮从果树丛里走出来，冲过来紧紧抱住刚站起来的珍珍。
　　二皮：珍珍，我爱你，我愿意上门来。我爱你，我上门来，你答应吧。
　　珍珍：【挣扎着】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阿妈在上边，再不松手，我喊人啦。
　　【二皮松开了手】
　　珍珍：【转身盯着他忿忿地打他两个耳光】你真无耻，你真下流，滚，快滚，往后不准你再踏我家的门。
　　二皮：【摸着脸】哼【走过十多步回过头来骂】二婚货，有什了不起，呸！
　　【珍珍顿时愤恨和苦楚交织在心里，泪水慢慢地涌了出来】
　　387）
　　路上
　　【野菊提着一条草鱼和几根蒜子往前走。后边的山芋追上来】
　　山芋：亲家母。
　　野菊：【心里几分悲伤】你也去赴圩？
　　山芋：家里来了人么。
　　野菊：请来人装个电话，总不能没点儿腥。
　　山芋：卖了橙子有了钱，应该装个电话，方便，信息灵。唉，想起来……
　　野菊：过去了的事别提了，让它过去，有空上来玩，我们还是亲家。
　　山芋：那也是，我们还是亲家。
　　野菊：果园忙的时候，捎个信，我和珍珍会来帮你。
　　山芋：你们忙的时候也捎个信过来，能给你帮的尽力帮。
　　【他们走到岔路口】
　　野菊：两边走。
　　山芋：好，两边走。
　　388）
　　野菊家里。
　　珍珍：【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着电话】后天利芳举行婚礼，她是我们同学也是你的同桌，你去不，没时间，说什也得请个假，好，嗯，你的摩托来搭我去，好的，拜拜。
　　野菊：【走进来惊愣】珍珍，电话这么快装好了，跟谁通电话？
　　珍珍：昌涛。
　　野菊：装电话的呢？
　　珍珍：他们到别处去了。
　　野菊：怎不留他们吃饭呢？
　　珍珍：他们到别处去安装电话，不在这儿吃饭。
　　珍珍：阿妈，要不要跟舅舅讲上几句？
　　野菊：好哇，讲上几句。
　　珍珍：【揿着电话】阿妈，你讲。
　　野菊：【接过电话颤抖地】是呀，阿妈身体好吧，嗯，那好，全家回不回来过年？什！你们不回来？留着的橙子让便车给你带下去。好的，唉，没办法……【挂断了】
　　【大杯走进来】
　　珍珍：阿爸，你早来一步就好，跟舅舅讲上几句。
　　大杯：你们跟他通了话不就一样。
　　大杯：【摸着电话感概地】以前只有单位上有电话，做梦没想到我们家里也有电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实现啦。
　　野菊：要不是种了了脐橙，哪有钱装上电话。
　　大杯：明年收了橙子，我要卖手机，和打工仔一样潇洒潇洒。
　　389）
　　镇长办公室。
　　【色光驾驶着摩托在镇政府门坪上停下来。他径直去进镇长办公室】
　　【万镇长看着材料】
　　色光：万镇长。【递上一支烟】
　　万镇长：坐。种橙子发了财，抽你的发财烟。
　　色光：发什的财哟。现在就叫苦来了
　　万镇长：果园挂电的事办得怎么个样子？
　　色光：碰到一个难题，现在电线水泥柱都涨价，这是没有估计到的。现在钱还缺一个窟窿。镇里能不能再给我想个办法。
　　万镇长：【思忖了一会儿】办法嘛——果农这边再收一点呗。
　　色光：再收就犯众怒了，工作不好做。
　　万镇长：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呀。
　　色光：这......啊对了，现在不是进行农网改造吗，能不能在里头给我们想个办法。
　　万镇长：【思忖后】可以，把你们这件事纳入农网改造的计划中去，帮你们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
　　万镇长：你们村里不是一个姓催的，听说她丈夫早年去世。
　　色光：嗯，对。
　　万镇长：听说姓催的四十五、六，人长得好看。
　　色光：你问这个干嘛？
　　万镇长：我有个堂兄，在县环卫所搞副职。去年丧偶，想继上一个，你能不能把她介绍过来。
　　色光：镇长委托的事怎敢不办，不敢打包票就是。
　　万镇长：包票谁也不敢打，要及时去办，等你回音。
　　390）
　　催婶的果园里。
　　【催婶给果树松着土】
　　【色光顺着梯道上来】
　　催婶：村长来啦。
　　色光：来看看你的果树，顺便跟你聊一件事。
　　催婶：聊件事，别把人吓着。
　　色光：果树长得还不错，枝剪得标准，明年试挂，试挂不能多挂，挂多了影响来年的产量。
　　催婶：嗯，听你的。
　　色光：你一个人管这片果树，会碰到不少困难，喷药一个人就是大难题，你跟山芋的果园连在一块，你就不知道两人一块过日子，两块果园合成一块？
　　催婶：村长真会笑话人。
　　色光：这不是笑话，说的是真话。
　　催婶：【小声】我阿婆有风湿病，丢下她没人照料，我心里过不去。再说，我儿子在外打工成了家，生了孩子，我做奶奶的去出门也会被人笑话、戳指头儿、吐口水。
　　色光：就让山芋上门来嘛。
　　催婶：不知道他乐不乐意上门来，他真的乐意上门，我还得征求儿子的想法，他不同意我也没什好说。
　　色光：山芋的工作我去做，若他真会上门来，你儿子的工作我也会做。
　　【婶笑而不答】
　　391）
　　山芋家门前。
　　【山芋在洗衣服。色光上来】
　　山芋：村长，坐。【他进屋里挪来一把椅子】坐。
　　色光：洗衣服会你想到什的？
　　山芋：别提啦，没有老婆够可怜，灶头锅尾洗洗刷刷都成自己的事，进一个影子，出也是一个影子，孤孤单单，冷冷静静，唉......
　　色光：晚上被窝热了，更是想老婆想得烦恼的时候。
　　山芋：【笑】你这村长……
　　色光：我们都是精壮的男人，不会没有同感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山芋：谁呀？
　　色光：还不是催婶。
　　山芋：她要我去上她的门。
　　色光：上门有什不好。
　　山芋：河标他去上门的。我又去上门，会被全村人耻笑，说我是个孬种。
　　色光：谁不知道你山芋精明，能说你是孬种吗？再说你租种她的山地。你一片果园她一片果园。你到她家去两片合成一片，喷药施肥果树合着管。两人过日子有说有笑，日子甜甜蜜蜜，这有什的不好。
　　山芋：这也是，待我考虑考虑。
　　色光：不要考虑了，你不答应，别人抢着催婶要，到时候你再想也想不来，你要主动进攻，只有藤緾树，没有树緾藤懂吗。
　　山芋：催婶答应不答应......女人的心很难摸。
　　色光：催婶早就答应了你上门的事。你犹豫什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嘛，【手机响】喂，万镇长，好好，我马上来，马上来。【冲着山芋】我有事，走。
　　392）
　　镇长办公室。
　　【万镇长和色光交谈着】
　　万镇长：今年的橙子你能搞到多少收入？
　　色光：除去投资六万块钱不成问题。
　　万镇长：你们村有多少户人种了橙，并且有收入的？
　　色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农户都种了橙，百分之九十的有收入。
　　万镇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回去你把这表格填好，多少户人种了橙子、多少棵、折合亩数、今年纯收入、估计明年的纯收入，数据要实。后天把表交上来。
　　色光：好的。
　　万镇长：另外，你们挂电的款上边拨到了镇里，叫会计来领。
　　色光：多少钱？
　　万镇长：一万五元，够吧？
　　色光：差不多。挂电的钱另立帐，老会长管钱，让他来领行么？
　　万镇长：还是村里的会计领回去，再把钱转到会长手里。对了，上次跟说的那姓催的事，问过没有？
　　色光：问过，她已经有对像啦，我就不好捧打鸳鸯咯。
　　万镇长：算了。
　　色光：对不起镇长。
　　万镇长：没什么。
　　393）
　　野菊家里
　　【珍珍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堂屋里的珍珍和野菊同时进来】
　　珍珍：【接过电话】喂，是我，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野菊：谁的电话？
　　珍珍：村长的。
　　野菊：他说什的？
　　珍珍：【往外走】帮他摸数据，填表。
　　野菊：早点儿回来吃饭。
　　珍珍：好叻。
　　394）
　　路上。
　　【昌涛和珍珍走着同时看着表册】
　　珍珍：【指着表册】没想到三猴的橙子能收三万三。
　　昌涛：三猴脑子好使，管果树很有心计，原来是有名的贫困户，种了橙子甩了贫困的帽子。
　　珍珍：涛海种了六百棵，今年试果就收了两万七，明年翻翻。
　　昌涛：再过两年，他们的收入更大。
　　【他们进了屋里】
　　也凤：珍珍等你们回来吃饭呢？
　　珍珍：大婶，大叔不回来吃饭呀？
　　也凤：他一日东一日西，做好饭有时候也不回来吃。
　　昌涛：我们吃。
　　珍珍：等一会你阿爸。
　　也凤：别等他，你们先吃。
　　【珍珍给也凤盛来饭】
　　也凤：哟，我自己来呗。
　　珍珍：谁都一样。
　　【色光进来】
　　珍珍：大叔吃饭。
　　色光：表册有没有统计好，今天下午就要交。
　　珍珍：统计好了。
　　色光：数据没有水分吧。
　　珍珍：数字都是挨家挨户问得来的。应该准确，有些果农还很保守，不敢实报呢。
　　也凤：【冲色光】还不吃饭。
　　【昌涛已盛来饭给色光】
　　395）
　　【鸟瞰：连绵的小山尽是果园】
　　396）
　　野菊的果园里
　　【阳春三月有，脐橙花一团团一簇簇，散发着幽香，小蜜蜂时而沾这朵的花蕊，时而沾那朵的花蕊，花蝶在花中飞舞】
　　【大杯和野菊还有珍珍在剪着枝条】
　　大杯：【冲着珍珍】镇里招聘你搞宣传工作多长时间？
　　珍珍：暂时两年。
　　野菊：今天能回来？镇里没事？
　　珍珍：今天是星期六。
　　野菊：能招聘到镇里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在那一定要认真把自己的事做好。【想呕想吐，捂着嘴走过去蹲下呕，吐不出什么东西】
　　珍珍：【走过来】阿妈，你怎么啦？
　　野菊：【拭着泪水】闻着这花香儿，就恶心，就想吐。
　　珍珍：不会食物中毒吧。
　　野菊：没吃什东西，中什毒。
　　397）
　　晚饭时分。催婶的家里。
　　【催婶独个儿在吃饭】
　　二皮：【进来】婶。
　　催婶：吃饭不？
　　二皮：吃过一点儿。
　　催婶：没吃饱就吃。
　　【二皮盛来饭吃起来】
　　二皮：阿婆呢？
　　催婶：睡着了。
　　【二皮的目光不时地勾愣着她】
　　二皮：婶，今年多少岁啦。
　　催婶：你问这个干吗？
　　二皮：扯闲谈就是这样扯呗。
　　催婶：【笑了】四十五，老啦。
　　二皮：你比我大六岁，婶，果园有活儿就捎个信，卯时叫我卯时到。
　　催婶：快点儿吃，早点回去。
　　【吃完饭。催婶在厨房洗着碗筷】
　　二皮：【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很想你，来一次……
　　【催婶用力一甩，把二皮甩在一边。她随手用碗舀来一碗水狠狠地朝他脸上泼去】
　　【二皮摸着脸上的水，催婶的身影在他跟前模糊起来】
　　催婶：再不快走，我就喊人啦，往后你别再上我家的门。
　　二皮：我走，我走。【慌乱的往外跑】
　　催婶：【忿忿】你这个死赖皮。
　　398）
　　山芋的果园里。
　　【催婶和山芋坐在锄柄上。催婶给山芋缝补着衣扣子】
　　山芋：村长来过两次我家。
　　催婶：他跟你说些什的？
　　山芋：还不是我们俩的大事。
　　催婶：村长告诉了我，你在他跟前答应了上门来的事。
　　山芋：是答应了，我还有顾虑。
　　催婶：答应了还有什顾虑？
　　山芋：在外打工的儿子会不会同意我去上门，河标虽然人走了，他到菊菊家上门，我又去上门，一定有人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催婶：这样的大事，一定要考虑清楚，马虎不得。
　　山芋：没错，是马虎不得，【笑】定就定下来吧。
　　【催婶站起来给山芋穿上衣服并扣上扣子】
　　【山芋深情地看着她】
　　399）
　　中午。野菊家里。
　　【野菊刚盛来饭，催婶端着大碗的粄果进来】
　　催婶：糯米粄，你们尝尝。
　　野菊：哟，催催，你真是什的东西都忘记不了我。【她把粄果倒到自己盘子里】
　　大杯：多谢啰。
　　催婶：有什值得多谢。【她出去了】
　　【野菊拿来粄果吃。吃上几口便蹲下来又呕又吐】
　　大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胃不好，石炳大叔他也是见着菜饭不是呕就是吐，后来到医院检查，说是犯了胃癌。几次看你又呕又吐，我放心不下，明天陪你到医院去检查检查。
　　野菊：别说得这样吓人。
　　大杯：吓人不吓人，一定要去检查，不能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