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受讯问

　　妈妈见他有说辞，又不便争论，马上又转移话题，进一步讯问：“现在校园里到处传播你和某班女生的事，真的假的啊？”
　　杨刚吓得不轻，忙回道：“听谁胡说的，都是谣言，讹传。我们歌手大赛出了名，肯定会有一点负面新闻的，你怎么连这也信？”又接着说“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学校，怎么会受外界干扰呢，一直好好学习是我的态度啊！再说，我也不跟女生打招呼什么的，谁会看上我呀？”见妈妈相信了，才松了一口气。
　　“纸是包不住火的！”妈妈的一句话，让他产生了恐慌。你这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谈恋爱。唉，她叹了一口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刚觉着妈妈把他看成了罪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你拿出证据来啊！”他忿忿说道。原想妈妈只是说一下，定然没有什么证据。
　　妈妈的一句话让他的梦幻灭了，像奥运圣火完成了它的使命要熄灭，下雨前总是要黑上一会儿，让人们做好心理准备一样，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不是现在都不理你了。”
　　杨刚轰的一下，头大了，露出了窘相，支支吾吾地反驳：“不，不是。”他的底气不足，像白娘子喝多了雄黄酒控制不住自己变回巨蟒一样，被他妈妈一棒子敲回了原形。
　　看来妈妈已经知道了，或许三班的老师已经跟陈琳谈过话了。杨刚什么也不说了，自己编织的谎言被别人用事实证明了，再多的语言也就变成了狡辩。妈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从学校搬出来，回家住，反正家离学校也不远，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杨刚吓了一头汗，惊诧道：“什么？让我回家住？”
　　杨刚最害怕的就是父亲，整天阴沉沉的，话不多，而且每一句都称得上一个响雷。
　　“凭什么啊。”杨刚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在学校太贪玩了，找个人来约束一下，顺便再给你补补课。”
　　杨刚问了句：“谁呀？”
　　“我也行，你爸也行，当初让你进我的班，你显不自在，太拘束，怕影响学习。现在看来，你自制力太差了，再不好好管教恐怕考上普通高中都难，更别说重点高中了。”
　　杨刚不想住在家里，苦于没有说辞，处境又是那么的被动，不得不接受从头苦到脚的决定。跟二战中的日本在遭受重创之后无条件投降一样，没有半点回还的余地。
　　杨刚郁郁不欢。妈妈过来安慰：“好了，别不开心了，你不是要奖励吗，那就给你买几本书吧，说想要什么书？我尽量给你买来。”
　　杨刚刚才的笑话是给妈妈说着玩的，奖励的事也是随口说说，都这会儿了，哪还有什么心思要奖励呀，他唯一想要的奖励就是妈妈收回成命，让他回到学校住，显然已经没有可能了。
　　杨刚又想：“你说给我买书，那我就挑几本贵的，买套装书。让你们买武侠，玄幻之类的你们也不会买，那就买外国名著吧！反正又不花我的钱，是你们硬给的。”
　　他写下了书单，递给妈妈，妈妈冲他笑了一下，他却还了一个冷脸，说了句：“我瞌睡了。”就躺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的他越想越不爽，越想越来气。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出屋子，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一寝室人见大红人走过来，纷纷围上去，攀亲戚似的打招呼，看到杨刚脸上的倦容，怀疑杨刚生病，一个个把手贴上去，捂着杨刚的额头，仿佛自己是个大夫，嘘寒问暖，还辛勤地为杨刚倒茶端到嘴边，美其名曰，生病了要多喝开水，多喝开水加强胃肠的蠕动，对身体有好处。
　　杨刚心烦意乱，见一帮子人围过来，心里更加乱，想发火，看到这么多人殷勤地为自己一个人服务，心生怜悯，只说了句，别闹了，我没事，便走进了寝室。
　　沈兵和罗亮也跟随着进了寝室，看到杨刚无神的眼睛，赶忙关怀道：“怎么了？不是才得了大奖吗？够我们兴奋一阵子了，你怎么这表情啊，谁敢欺负你呀！”
　　杨刚不言不语。
　　“唉呀，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不像你风格呀，平时的活泼劲都哪儿去了，跟个小绵羊似的，谁又没惹你。”沈兵啰哩啰嗦说个没完，语速不减，也不给别人留插嘴的空。罗亮觉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伸手拉了拉沈兵，示意他不要讲了。
　　有些人就是属于链子嘴，只要一开口，就不停歇，嘴跟卖碎鱼的一样。古代唱戏的大部分也是这样，出来跑江湖卖艺的，总是真本事还没亮出来，话却一大段一大段地说，也没个头，东西南北地乱扯，没有逻辑性。不过沈兵讲的都有一个主题，就是想套出杨刚嘴里的隐言。也怪他嘴太松，没把住门，竟然觉得罗亮打搅了他的雅兴。
　　“你拽我干嘛？没看到我正问杨刚话吗？”看到沈兵向自己翻眼，罗亮抖了抖衣服说：“走！我们去吃饭吧。”
　　杨刚朝着食堂走去，他们俩也都跟了过去。
　　穿过一排排房子，走到水龙头边刷碗筷，沈兵看到地上有五元的钞票，心里一激动，“哎，地上……。”才喊出口，突然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弯腰捡起了钱，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哥们有福气吧，一来食堂，就捡了钱，我觉得我应该去试试手气，买张彩票，说不定我运气一好，又能中上个五百万，那就够我一辈子花的了，到时侯，我就天天请你们吃大餐！”
　　“得了吧你！还想中五百万，我看你中个大头鬼，说不定就跟着你回家了，天黑走夜路小心别磕着，要不然，说不定那天，你就被鬼控制了。还请我们吃大餐，哼，你省省吧！就你还说，哪次不是我们请你呀，一到付账的时候就溜厕所，知道的是你想躲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你懂的。”罗亮向沈兵挤了一下眼。
　　沈兵听了罗亮对自己的评价，连连叫屈，反驳道：“哪有啊，那是我有事好不好。”
　　“就你事多，你这就叫吃饱溜，对！就叫吃饱溜。”罗亮想了想说道。
　　“瞧你这德性，还吃饱溜，今天就让你做一回真正的吃饱溜，随便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今天我请客。”说着沈兵开始大笑。
　　罗亮翻出不信的眼神：“真的假的？你说的话，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罗亮边笑边说。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保证说到做到。”沈兵说着竖起两根拇指，指向天空。
　　天昏昏的，看样子快要暗下来，井池边水哗哗地流个不停，干燥的空气里夹杂着些烟气，食堂的锅炉里还在燃烧，站在露天的饭棚里，寒冷无比。黑色的钢架结构，灰色的顶篷，透露出些许寒意。
　　食堂内部雾气蒸腾，缭绕的雾气笼罩着小屋，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散，弥漫在上空，罗亮有点迫不及待。
　　跑到窗口挑选菜时，窗口已经站满了人。没有人排队，一拨人挤来扛去，谁的力量大谁先抢，谁能打到好菜。
　　虽然偶尔有人喊出，不要抢。谁会听他的呀，社会本来就是一个竞争的社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在1859年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就阐明了，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呀。再说，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小社会，这一条定律也体现在学校的方方面面。
　　杨刚心情不佳，自然站在后面，不愿再去争来抢去。冲锋陷阵的事光荣地落到了沈兵和罗亮的头上。考虑到罗亮身子骨弱，再加上胆小，沈兵便自告奋勇，独当一面，上去便挤开了，听到喊自己的名字，罗亮从沈兵杀开的血路走进去。看着眼前一盘一盘的菜，罗亮心里犯了难，一边是贵菜，一边是便宜菜。按沈兵说的，随便点，似乎不大可能，罗亮知道沈兵的性格，你宰他一次，他能宰你十次，这样一来，不划算，而且他爱浮夸，你吃他一块钱的东西，他能说成是十块钱的。罗亮一直都怀疑沈兵，每次开玩笑都说，大跃进是经过了沈兵的煽风点火才夸得那么的高。考虑到是沈兵自己提出请客的，并且杨刚不高兴，罗亮还是狠心跟师傅要了一份荤菜。
　　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他们进去以后，又来了一群人，将整个窗口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罗亮在里面被挤成了肉干，前胸贴后背，喘不过气来，两只手里掂着菜和馒头，高高的举过头顶，沈兵连忙接过菜，碗里的菜差一点没泼到别人头上，听着旁边的人说小心点，沈兵罗亮胡冲乱撞，果然奏效，一番折腾，他们俩被神奇般地挤了出来。
　　杨刚赶忙过来接住饭菜，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蹲了下来，沈兵罗亮手握馒头像打拳击似的比划着。杨刚制止道：“吃饭还不老实，别把饭菜打翻了。”两人停止了战斗。
　　“唉，学校真抠，饭堂连餐桌餐椅都没有，每天吃饭都得蹲着，腿直疼，学校整天喊着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口号喊得那么响，那么亮，怎么一点都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弄得跟犯人差不多。”沈兵抱怨道，“嘿，杨刚，你妈不是咱学校里的老师吗，不如你跟你妈说说，让她建议学校整修一下饭棚吧，这也算为咱学校做了一件大好事吧。”
　　杨刚苦笑道，“我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那破事。”
　　“你咋了，又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怎么就自身难保了。”沈兵不解地问道。
　　杨刚咽下正在咀嚼的馒头，咳了一声道：“我可能以后要搬回家住了！”
　　沈兵一听傻了：“为什么？为什么呀？”他急切地问道。他从来都是这副德行，遇到问题总是那么多的为什么，说话也总是一惊一咋的。
　　“你是胆汁质型的人吧？”罗亮问道。
　　沈兵急了：“我是什么类型的人不要紧，现在是杨刚不在寝室住了，这是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