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乡长跪坟(一)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4-17 08:04:01 字数:6930
初春,乍暖还寒。
一夜北风吹过,虽不像刀子一样刺人,但仍给人们带来了寒气。天已经放亮,被窝里和外面是两重天,床上的温馨让人恋床,大山乡的代乡长赵天良早就醒来,但此时躺在被窝里是一种享受。
他闭着眼胡思乱想着。
他想到了他瘦弱的妈妈,想到了使他恶心的那个人,想到了办事太木讷的九天,想到了乡里当前的工作,想到了麻将桌上张乡长的超常发挥,想到了他摇摇欲坠的家庭,想到了他的仕途……总之,他想了很多很多。
远处的村子里零零星星传来鸡叫声,鸡叫听起来不陌生,但也让人感到新鲜,这要在去年,乡政府院里就能听到这种声音,但现在,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鸡鸣声消失了。
一直拖到床上也不是生活,赵天良伸了个懒腰,鼓足勇气开始起床,然后踢拉着鞋去排泄。
水泥地面被吹得干干净净,一些纸屑和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子还在白杨树跟上打着旋儿,白杨树枝上发出的褐色嫩芽懒洋洋的,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北风的肆虐,花坛里往年的大丽花开得轰轰烈烈,现在却仍是枯枝败叶,也没人去收拾……乡政府院里一切都是死气沉沉,一切又好像在寒风的晨曦中努力地摆脱着冰封的严寒。
老李养的那只大白狗还在狗棚里卧着,听见动静,也懒得出窝看看。说是狗棚,其实是一个旧鸡舍改造的,那里原来养着几只鸡,鸡舍上面放着废塑料,看上去很不雅观,严重地影响着乡政府的形象。
这个鸡舍必须得拆,但要拆除鸡舍,谈何容易,那是看大门老李养的一只公鸡和几只下蛋鸡。别看老李是看大门的,难缠,倒不是因为他是看大门的,而是他的女婿是县公安局局长,赵天良不敢对他硬来,就责成黄峰副乡长去处理这件事,黄峰却不买他的账,说:“你集党委书记和乡长于一身,这事,你怕得罪人,难道我就不怕?”
赵天良没辙,思来想去,他礼贤下士,怀里揣了两条烟,亲自到老李家里动员老李拆鸡舍,拆除的条件也相当诱人,每月乡政府额外给老李100元补贴。老李虽然很倔,但经不起乡长的甜言蜜语,他收了烟,但额外的补贴他不要,他说他丢不起那人。
老李亲自拆了鸡舍,赵天良自鸣得意自己成功地办了一件实事。
赵天良刚走过楼房的拐角,见几个人打着呵欠从张乡长的住室里走出来,一个个像做了贼一样,探头探脑,然后鬼鬼祟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赵天良假装没看见,但在心里说:“这些人通宵玩麻将,成何体统?这种态度如何能出色地完成得本质工作,这种歪风必须得刹!”
在避难所,赵天良遇到黄峰,他正蹲在那里吭吭哧哧运气,见他来,开始打招呼:“你起来了?天真冷啊!”
“你早,可不是,温度又下降了。”
“今天还下乡?”
“说不上来还有什么鬼事情,干咱们这一行的,是县里的遥控器,人家想看哪个台,咱就要播放哪个台。怎么,昨儿个晚上玩了通宵?”赵天良以为黄峰也参与了夜战马超,搭讪着问。
“玩什么?玩周公呢!”黄峰说话声音粗粗的,“你别说,还真梦见了一件好事情,梦见上面又拨给咱们一大批扶持款……”
正说着,赵天良的手机响了,他开始接听。
“喂……嗯……嗯,好!”
别人听不到他电话的内容,但他知道是马县长的秘书约见他,说是马县长找他,让他抽时间赶到马县长那里汇报工作,赵天良心里一阵激动。
隔壁是女子收容所,看不见那厢的镜头,但咳嗽声能让人听见,赵天良知道,金凤也在那里新陈代谢。
“王姐,是你啊!你早!”这是乡妇联主任郭芬。
“你也起来了?没开始做饭吗?”
“一会儿梳洗了到食堂里,一早起来什么也不想干。小宝上学走了吗?”
“还没有。”
赵天良无心听他们嘀嘀咕咕,就急忙整顿衣冠,开始打电话给司机小刘,让他快来。
赵天良梳洗完毕,开始翻看办公室里的备忘录,然后到门口喊了两声蔡乐,没见动静,就自己拿出一支粉笔到外面黑板上写通知:“通知:乡里各职能口工作人员注意,务于今明两天把工作计划补齐上交给蔡秘书存档,两天后没交的,将在这里通报。”
下面落款是乡政府,某年某月。
赵天良忙完一切,匆匆到乡政府食堂里吃了饭:两个小馒头,两个鸡蛋,一碗玉米糊。
大山乡北临伏牛山麓,南接丹江河流,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然而由于交通不便,区域优势发展跟不上,所以大山乡和它周围的几个乡镇都很穷。
大山乡原来的乡长姓周,一年前由于犯错误,被召回到了县里,为了不影响乡里的工作,县上临时指派赵天良任大山乡代乡长。
赵天良的处事逻辑是:现在在社会上打拼,才能就是关系,关系就是才能。有关系没本事也许能够独当一面,有本事没关系寸步难行。当然,拉关系必须要有一些能够让自己炫耀自己的资本,那就是必须把领导安排的工作干上去,要有有目共睹的政绩,要讨领导的欢心。本着这个工作思路,赵天良凭借他的天才、魄力,踏踏实实在大山乡干了一年,实指望一年以后领导给自己扶正,然而依然是风平浪静,县组织部一直没有在任何场合下透露要给他去掉“代”字的信息,眼看人事调动又要开始了,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朝县里有关部门跑关系,得到的答复都是他在招商引资方面没有建树,如果近阶段在这一方面有一两次大的举动,那个“代”字肯定会不翼而飞,甚至仕途会更为宽阔。
马县长这个人很正派,赵天良向他扔过几次糖衣炮弹,可他就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赵天良暗骂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处男”,但为了自己的鸿大抱负,赵天良还是单独找了马县长。
马县长很关心他的进步,语重心长地说:“群众无小事,基层工作的重点必须是立足各地实际,关心群众温饱,而群众温饱的前提就是拉动经济的发展,你要理清工作思路,加强工作作风的建设,狠刹吃喝风,多在宣传发动,务实求真方面下下功夫。”
“马县长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赵乡长虔诚地一脸微笑,不停地点头。
突然,马县长话锋一转,说:“要搞好工作,必须摆平家庭关系,一个连小家都管不了的干部,如何管得了大家?更不能因生活作风影响自己的前途!”
赵乡长拍着胸脯说:“县长,你说的对,我一定照你的指示办事!”
“别光耍嘴皮子,我听说你有一个引以为豪的家庭,但你却没有摆正关系,你是家里的主人公,你有责任对父母、对老婆、对孩子抱着负责的态度去处理好每一个环节。”
赵乡长心里在盘算,这一年多他踏踏实实地工作,却都很平凡,要想青云直上,必须重新改变工作思路,在招商引资上做一做文章,不过,他又有点纳闷,县长是不是闻到他家里的火药味了呢?
最后马县长郑重其事地说:“现在自上而下都在反腐败,老百姓对腐败现象恨之入骨,你前一任那个姓周的,论活力有活力,论才能有才能,可他最后还是在美女方面栽了一个筋头。我马一鸣向来看重才能和人品,谁在下面背着我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是拆我的后台,他和我过不去,一旦犯了事儿,我绝不护犊子!”
赵天良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像母鸡啄米似地点头。
马县长继续说:“现在有些基层干部,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他不在工作上使劲,却偏偏沉溺于麻将、酒场、美色、金钱,迟早是自己要毁了自己啊!”
“马县长提醒的是,我一定会不辜负老领导的栽培!”赵天良连连称是。
赵天良在县上办过事情,打手机给司机小刘,小刘为他开了车门,他若有所思,又好像要办什么,顿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就挥挥手,示意小刘开车回家。
在车上,小刘习惯性地为他打开了MP3,赵天良心烦,让小刘把音乐关了。他仰靠到车座后背上,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了。
一阵颠簸把他惊醒,小刘说:“赵乡长,到咱的地面上了!这段路该修修,车子到了这里老颠来颠去!”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我还想把这路面拓宽,可惜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赵天良自言自语哀叹道。
车子到了乡政府大门口,看门的李老头见是赵乡长的小车,就拿起身边的遥控板对着门锁开了大门,车子到了院中,赵天良让小刘停下车子,自己拿着一个公文包,下了汽车。扭头看,老李又和周围几个老头老太太聊开了。
迎面管基建的张乡长迎了过来,一阵寒暄之后,张乡长边走边对赵天良说:“赵乡长,刚才来了一批农民工,要他们去年给乡政府盖大楼的钱,我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请示你了!”
“你也知道,现在乡里没钱,谁不当家谁不知柴米贵!你看着推了就是了!”
“可是,咱说过的话,总得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吧!他们说,他们明天还要来呢!”
“先付百分之20,不,按百分之30,其余的你看着办!说大话撑不死人!”赵天良显得有点不高兴。
另有孙主任,刘主任和吴主任三个端着茶杯在楼梯口侃天,赵天良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几个又是要约着去凑场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在工作上下下功夫,你说这些人,真想“呸”他们一口。
赵天良回到自己办公室,洗了一把脸,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先看看QQ空间里的留言和聊天记录,接着在百度栏内输进了“招商引资先进经验”,看了几篇有关这方面的报道,然后着手起草了一份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修改后,他亲自打印了若干份。
在赵代乡长的主持下,乡领导召开了讨论会,赵乡长把他起草的文件传给了与会的每一个乡干部,让他们讨论讨论。
在拍板定案以后,他又对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进行了修改,下发到每一个乡干部和村支书手里。然后他又采取了一些强有力的措施。除了给招商办下达了具体任务外,后来又召开了好几次土地办、文化站、村支书会议,广泛发动群众,然而收效仍然不是太好,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
为了切实调动下属的工作积极性,赵天良又召开了包括村支书、村主任在内的扩大会议,会上他慷慨陈词,我们干部要切实放下架子,俯下身子,把招商引资的工作走到前面,只要有门路,即便让我喊爷下跪我都干!为了表示诚意,中午时分,他把所有与会代表都请进乡招待所,亲自为各路神仙把盏敬酒,这让各单位的负责人受宠若惊,文化站的金凤却没有买他的帐,根本没在宴席上露面。
九天暗暗对赵乡长说,我给金凤打个电话吧,赵乡长白他一眼,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大家吆五喝六,尽情尽兴,土地办的张主任喝的红光满面,连说话都口无遮拦了,他问坐在旁边的后山屯支书九天:“赵乡长真能为招商引资下跪吗?”
九天白了他一眼,答所非答问:“张主任,夹点菜换换频道,别扯远了,喝酒,喝酒。”
赵乡长不愧年轻,办事总是风风火火,两天来,他不停地搜集从大山乡走出去的名人,亲自登门找同学、朋友、亲戚为他引荐企业家、开发商,好话说了不少,笑脸赔了不少,但也没有多大起色,他深有感触地说:“招商引资真比登山还难啊!”
尽管如此,他的“下跪”许诺在大山乡的角角落落却出了名。
赵天良是本地人,是靠山屯村的,和九天同住一个村子,年龄也仿上下。
有一天,九天骑上自行车来乡政府找赵天良。门口的老李仍在那里卖他的山海经,吸引了旁边几个老头老太太支着耳朵听。
九天停好车子,饶有兴趣地听了两句:“那时候啊,是大集体,家家户户都穷,一到开过年啊,全村都是清一色的侄女随姑。”
“什么是侄女随姑?”九天忍不住问。
几个老头老太太笑了:“就是锅里扔几块干红薯干,和上红薯糊糊,再扔一把干红薯叶子,那时候咱这里就红薯还收成点。”
“河南三大宝:南瓜、红薯、龙须草!”一位老女人补充。
“老李,你知道赵乡长去哪里了?”九天问。
“你没到办公室去找他?”老李说。
“去了,办公室没人!”九天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今天好像他没从这里出去过。你打他手机!”老李头说。
九天到赵天良常去的澡堂问,那里没人,到饭店去看看,也没人。打他的手机,他手机上有拒接设置。最后九天扭身要走时,才见赵天良衣整不洁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什么事?”赵天良有些冷漠。
九天对他说,有一个红极一时的著名企业家,手中资产几个亿,老家是山那边的人,和咱不是一个县的,怕不好接头。
赵乡长一听,两眼放光,立即来了兴致,急问,快说,他叫什么?怎样搭上这条线?
九天说:“他姓杜,叫什么‘宝’的,好象听说王大叔和他很熟。”
赵乡长突然又象泄了气的皮球,对九天拉下脸来,说,九天啊九天,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没意思,这是条死胡同,死胡同,你懂吗?别异想天开了。
九天说,除此之外,他实在没辙了,赵乡长铁青着脸,显得很生气。
为了把工作落实到位,赵乡长定期召开各单位碰头会,他最不满意的是靠山屯村的九天,为此,他在碰头会上慷慨激昂,大发雷霆:“为了振兴我们的地域经济,必须引进活水,有了活水,才能养活我们乡的大鱼小鱼。我和九天是一个村的,私人感情上我们没有任何过节,但在工作中,我不知道九天是怎么搞的,连一分钱的外援也没有引进来,甚至还变着法儿糊弄我,所以,今天在这里我就不讲任何情面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乡里不得不考虑靠山屯村的其他人选了。
九天暗暗叫苦,瞪了金凤一眼,心里说,乡文化站是乡政府直属单位,也没有拉来一分钱的赞助,为何不拿他们开刀,他真想站起来争论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们有的干部就是没有俯下身子的作风,”赵乡长继续说,“引进外资是我乡目前的重头戏,手头上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这项工作的发条却要上得紧紧的,多找一些企业家、开发商、商人到咱这里来考察,见了大款嘴放甜一点,腰放弯一点,见了富婆,多喊几声姑奶奶也掉不了我们身上二斤肉。大家看着,今后如果我赵天良遇到这种情况,我在不放弃原则的情况下是怎样和外界名人拉上关系的!”
在会上,抓基建的张乡长倒是发了一通感慨:“发展经济我不反对,招商引资我也赞成,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过激,一旦过激,咱连转身的机会也没有了。有目共睹,就招商引资来说,招商办这几年做了不少工作,办了几个企业,但是我们在后期政策扶持上,似乎少了点笔墨,产品不过硬,基本上现在都瘫痪了,这样下去,还有谁敢来这里投资呢?”
“那依你之见呢?”赵乡长问了一句。
“招商引资的事仍然交给招商办,交给他们,咱们放心,关键是我们齐抓共管的就是招商办引进来的鱼,如果我们把它养大,让这些企业在质量、销路、品牌上多下功夫,同时,又不耽误其他方面的工作,岂不更好?”张乡长说。
“招商引资和其他工作平行,互不干涉啊!”赵乡长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装得很大度。
“我不怕大家笑话,”张乡长激动起来,“我父亲是个农民,喜爱种西瓜,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瓜农们问他是怎样种的,他神秘地笑笑说,‘种瓜如做人,别贪心!’他介绍说,一个西瓜秧上会有很多西瓜娃娃,每天早上,到地里看看哪个娃娃最大,最有发展前途,就把它留下来,其余的全部掐掉,让瓜秧从根部吸收的养分全部输送到这个西瓜上,这样,这个经过优生优育的西瓜就别出一格了!至于其他,都是明白人,我就不说了!”
“张乡长的意思是各位立足于自己本质的工作,在不影响自己工作思路的情况下,可以配合招商办工作!”主抓教育的侯乡长插言。
“我们的工作绝不应该是写写报表、上上电脑、写写总结、听听汇报,农民种庄稼,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多少也能卖些粮食,增加收入。前年周乡长在时,大刀阔斧让全乡老百姓种黄姜,1斤黄姜种子一块三毛钱,二年种植期,种到地里还要施肥、除草,收获时出手价是两毛五分钱,种来种去,发了卖种子的,坑了做庄稼的,老百姓骂,骂得难听死了,难道我们没听到?如果现在在招商引资上再去一刀切,再走老路,我们就会被群众的唾沫淹死!”一位姓黄的农业乡长说。
“那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赵天良问了一句。
“谁说坐吃山空了?你发展一个项目,就别去用那么多框框进行行政干预,如果想行政干预,就必须沉下心来去找货源,找市场,我们光在这里敲敲键盘,耍耍嘴皮子去搞一些异想天开的开发,还不如打麻将去!”黄乡长有些激动。
“这是一种腐败!”赵天良发火了,“我们中有些干部,正事不干,歪门邪道却学了一套又一套的,打麻将成风,吃喝成风,这样做老百姓就不骂我们?这是党的作风?这是腐败!整顿党风党纪时,每个人的自查自纠报告上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但遇到工作时该避就避,遇到争荣誉时,一个个论功请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遇到有人喊打麻将时一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说谁?反正我一不会来赌,二不会打麻将,在位的敢不敢来个面对面‘纠’一下?”姓黄的也开始抬高声音。
“赵乡长又不是说的你,黄乡长,”张乡长开始打起了圆场,“请不要对号入座嘛!”
“你们以为这是我的意图?说实话,这是县里布置的工作,马县长亲自过问过这类事情!”赵乡长也开始转移话题,“你们以为我想干这个代乡长?说实话,我早就不想干了,可是不干不行,这是工作,咱干了这个差事,拿了属于自己的俸禄,就要尽咱的一份努力!同志们啊,以后我们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收敛收敛自己吧!”
九天是个小官,连芝麻大的官都不是,他心里虽然窝着火,但不敢吱声,这时看平时这些一脸严肃的公务员们内讧起来,心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碰头会上,还在吵,赵乡长一脸铁青,右手有些发抖,手中的笔不停地在会议记录上写着什么,九天偷偷瞭了一眼,是满满一页子“代”字,奇怪的是却又被自来水笔重重地画掉了。
九天实在想不出“代”什么,代表?代替?还是代乡长?他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散会后,最先离开会议室的是文化站的金凤,赵乡长愣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