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怀一种痛（五）

第七章：情与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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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萧澜的家门口。两人都停下脚步。萧澜邀请说：“上去坐会么？”
陈缘说：“改天吧！时候不早了。”
萧澜挽留：“家里只有妈妈和我。”
陈缘说：“也不是不行，还有事情要做。”看着萧澜的脸，“进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萧澜想起明天是周末，就提议说：“那明天一起去教堂吧。”
陈缘想不到拒绝的理由，点头答应：“好！明天教堂见。”
萧澜高兴的说：“明天见，拜拜！”
“拜拜！”
陈缘走向自己的住处。萧澜一蹦一跳的打开大门，走进院子。
刚进院子就见哥在浇花，高兴的叫：“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哥叫萧彬，和爸爸萧董云在广东做生意。
萧彬回头，微笑着大声的说：“老妹啊！上哪儿去耍呢？”
“从书店回来。”萧澜奔过去。
“知道用攻啦！好！”
屋里的爸妈听见，走了出来，妈说：“大早上就出去了，疯到现在才回来。”
“我是去书店了！”撒娇似的嘟着嘴说。
爸爸后面走出来，“小（萧）澜！”
萧澜更高兴的跑过去：“爸！”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里。妈妈说了萧澜的懒和一些错事。萧澜报告家里这一段时间来遇到的情况。哥哥说着广东和生意上的事情。爸爸大多是倾听着他们的话，偶尔穿插几句，算是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当问到萧澜的学业，得知成绩还不坏，就放宽了心，但还是告诫她多上点心。
聊到最后，想叫哥哥也去教堂。哥哥说生意忙，好不容易回躺家，要好好休息，也要访友，时间安排得紧。却也说：“我一向是拜关公，时常也上香给诸位神仙，他们应该会保佑。至于教堂，没那个时间去，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澜无法，只得自己去。再说学校里也很多人去教堂的。哥哥不去也罢，她见陈缘倒也自由，自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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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晨星和杨晨霞在书城买了资料就回家。不想家离陈缘的住处也不远。
陈缘回到住处，显得无聊，写了一段回忆性散文。没写完自己就觉得写得散，散得毫无头绪。拿起来就撕了。
在屋里踱着步子，越显烦躁，拿起桌上的《红楼梦》，就单对着封面上的字发呆，浸淫在那古典悲情的意境里：
都道是金玉良姻
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对着
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
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
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齐眉举案
到底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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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是千古第一著作，写不尽的情，也是写不尽的悲。
文章如此，作者更甚。所以，曹雪芹是集大情大悲者。而外人并不容易窥探和理解他心中对悲情的彻悟，所以他坦言道：满纸荒唐言，一把心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既是如此，写下的当是告慰自己，心中的幻境留下了，不企求人人体会。况且人生匆匆，本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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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缘拿起笔在纸上写：谁能知我愁？谁能明我心？

想想撕下，用现代诗做一首：
我，忍受孤独
在风里消瘦
消瘦往日的情愁

你，不仅有美
还有苦涩
苦涩是今天的思念

思念，孤独，彷徨
我在这个凄美的季节里
思念，沧桑，荒凉
第八章：洒脱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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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又撕下，丢在角落的垃圾筒。
站起来走了几圈，闷得慌。打开门，走向大街上。
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萧澜邀请，本可以到她家坐坐，但就是不想见除她之外的人，以为不过是本没有关系因她在其中而牵连的陌生人。
说起与萧澜的相遇并熟悉也是很偶然。
那是半年前的一天午后。陈缘正在公园的一处草地上躺着看天空的风筝。
一个女孩骑着一辆自行车从远处使来，不知何顾，在陈缘的身旁摔倒，车框里的书散了一地，女孩的脚也崴了。
陈缘起身，扶起女孩，帮她捡起书本，扶好自行车，并送她回家，就这样认识了。再碰到几次，就当是熟人。
陈缘的举手之劳和没有非分之想让萧澜很感动，心里也渐渐留意了他。不过陈缘毫无所觉，也早已忘记了当初怎样的相遇。他的执着也早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李玉红。他平日里的义举也从不放在心上，所以，他只当她是一个朋友。她当他是好朋友，他自然也同样
陈缘漫无目地的逛，想起要买些日用品。就朝眼前的一家超市走去。行人很多，迎面而来。一个乞丐穿着破烂且肮脏，前兄套着一个布袋，右手拿只铁碗左手握袋，逢人便举碗，偶尔说：“小哥，给几个钱。”或者，“小姐，给几个钱。”
常年见这些所谓乞丐的人出现在大街上，时间一久，看见多了，也会疲劳和厌倦他们，走过去很不以为然，因此给的人很少。
陈缘习惯性的走过去，在口袋里摸出五元或十元就放在他的碗里，看到碗里只有几个硬币，深吸一口气，不好说什么，只得接着走开。乞丐的言谢，陈缘总是用点头来回复。爱心是没有大小的，也是不须言谢的。施舍的人灵魂得了张显，被施舍的人物质得到满足：所以，大家是平等的。而若谈报答，则是反过来重复一遍。这样，大家既平等又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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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晨星和杨晨霞回到家，各做起了事。
超市在杨家的门外。
陈缘施舍的那一目正巧被出门买东西正准备开门的杨晨霞看见。她在后面悄悄注视，目送陈缘目不斜视的往超市走去才打开门。
陈缘步入超市，挑选了必须品，后在营业台交了钱，就提着大包小包回住处。
一个人自在、洒脱，却也是孤独、寂寞。
陈缘心中想：也许该回家了！离开家近一年，不知道家里怎样了。虽然有打电话联系，但电话里总也说不清。爸妈总说，家里很好，不要挂念。其实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好好做事。出门在外总是不容易。但自己，太没用了！一年之中换了好多个工作，就没有剩下多少钱。也许，应该回家一躺了。
夜里，常从窗口望着街上的霓虹灯出神。桌上摆有几本书，旁边的纸上写着一些字。这是他最后的坚守，不期望日后能否发表和被人传送，全当是此时难耐的心路旅程，只言片语，所以容易忘记撕掉也不可惜。也是不想留下痕迹吧，而且所写的都没有意义。个人的爱恨情愁，多愁善感，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无聊。
他写写画画，写完又撕，极度矛盾。他曾定义自己所写的，短的为现代诗，有故事且长的为小说，写了感情而不长但有篇幅的为散文，别的没有用心去摄猎。他觉得诗是难写，是语言的精华，但也是毕生的追求；散文是书写灵魂的真情实感所不可缺少的文体，也是最佳最自然的一种方式；小说是构造心里的梦境和现在最容易赚钱的文字。三者不是缺一不可，却也是共同存在的必要。正如让人研究是靠诗歌，让人了解是得散文，为了生存就要小说了。
他还觉得如果生命中没有追求，那人只不过是一具空壳，等着覆灭，哪怕是出生和正年轻的人，都是一样的命运。所以，人要奋斗。他奋斗的目标就是写一本诗集，一本散文集，一本小说集。哪天实现，哪天就可以离开了，去到永恒的国度；如果不能，那将是遗憾，是绝望，是真正的死亡。
他由此努力奋斗。但不知为什么，他又总亲手毁灭掉自己的心血，那些刚刚还留在纸上，突然一时间化为灰烬的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多久了！他总如此。也许，他心里有一种痛。是他不自信？或是一种怪僻？暂且如此概括。
因此他的目标遥遥无期。
他望着被灯光映成迷蒙和灰黄的天空下的高楼，直向西边，那是故乡的方向。
第九章：承受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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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不知道，比家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他喜欢的人正遭受怎样的病痛，怎样的难熬这样的一个夜晚。
她坚强的忍受，用毅力挑战病魔。
她没有绝望，只是有一点伤感。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但一定拿出勇气走下去，坚强的面对。
她也回忆往事，思念故人。当想起多年的朋友不能再见，心底就像用刀子在划伤。当想起生命不再久远，心底就像缺少氧，前面有一个深渊。
她害怕，因为她知道这个深渊没有出口，黑暗无光，而且只有她一个人不得不跳下去，跳下去了就永远的阻隔掉现在的一切。
她不想离开家人，她还有梦，所以她害怕。
那个远在千里的人也不是没有想，为了他的未来和幸福，她唯有选择决绝的离开，不留给他幻想和希望。
缘即是相逢的希望，也是割不断的情感。

弟弟总发觉李玉红突然间的沉默，和夜里她注目星空时的眼神。寻了机会问她：“姐，你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
李玉红望望身后，看没有爸妈，才拉住弟弟的手坐在身旁，说：“姐姐没有什么事情。你以后要好好努力，爸妈的未来是依靠你了。”
“你会好起来的！一定。”弟弟有些激动，他不容姐姐说丧气话，也从没想过姐姐某一天会离开。只不过现在生病了。就算是癌症也不是那么可怕，不是有人治好而活下来了嘛，哪怕这机率是万分之一，他姐姐就是这个万分之一。
他说：“你要乐观，不要过多烦恼，等过些时候，就会好转，就会好了。”
姐姐高兴他的乐观，顺他的意说：“好，我不多想，天天高高兴兴的。”说完她却望着远方，那个她曾经待过的城市，和那个需要人关心，让她喜爱又不能在一起的男子。她的心里呼唤：缘，你还好吗？我想你！
她在梦中常梦到和他在一起的情景，却总是在突然间消失，让她惊醒。
那个初次相遇的画面更是无数次播放，那些邂逅的时光也是多么的留恋。
一次陪伴他上街。故意在花店前不走，他问：“怎么啦？”
“花好漂亮哦！”
他走过去仔细端详，“哪里？都一样，还贵得要命，难怪没人买。”……
他有时很细心，有时很马虎，而且该细心是总马虎，该马虎时却细心。真让她又爱又恨。
她当面说他：“你脑筋里装的什么？怎么净是跟别人相反的！”
他嘿嘿直笑：“这是个性，天生的。”
她生气时他会哄：“咯咯！不要生气咯，那么漂亮的脸蛋，笑一个才可爱。哈哈哈！笑。”
有时也浪漫，“我以后有了钱，咱俩在山坡上的空地上种片桃树或者别的花花草草，咱们早上看太阳，傍晚看晚霞，夜里看星星。”
一次在海边散步，他突发奇想，说：“要是我们能有一艘船或者海边一座房子就好了。”
“怎么？”
“咱们就可以边钓鱼边聊天还能做其他的。”
“什么其他？”
他狡猾的看看她的脸，“很多哦！哈哈。”
一同走在沙滩，牵着手。他说着天马行空的奇思怪想，时而浪漫，温馨话连篇；时而呆板，任她怎么启发都愣愣的，还说：“你不要这样搞！本来就不灵光的脑袋变得更傻了。”
但更多时候他是沉默，他总是忧郁，仿佛害怕受伤又不知所措。沉默时就像是一个孩子，让人不忍伤害。而他也是总孩子气，在她面前高兴时手舞足蹈，忧伤时低头不语。她每见他沉默了，就逗他说：“孩子，不乖咯！”他就会笑起来，她是这样的了解他。
一次是带他去酒店见一起工作的姐妹们。他跟在身后害羞得像个小姑娘。别人问他，他答什么，不问就干脆看天花板。让姐妹们说是傻小子。但都知道他心地善良，模样也可以，就纷纷对她说：“不错的小伙子，就是需要练练。你见识比他广就带他练练。”
“什么啊！”她装生气，“你们太坏了！”
“哈哈！”
……
这些点点滴滴都在心里，嘻笑声还萦绕在耳旁，可就是越来越遥远了。像是流星划过天空，朝无际的天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