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131《愤恨至极》
　　这人闻言惊怒的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十几个人，见他们个个面露恐惧。顿时心里一阵不快。冲动间，竟自己拔出长剑刺向张天默。张天默迅速的抽出身上的剑‘啪’的一声抵开了他手里的长剑。这人一脸怒气，向后面的人嚷道：“都愣着干嘛呢！”说完，后面的人一起举剑刺了过来。张天默一把抱过程诗意。左手准确的抵掉了几把伸过来的长剑。室内顿时发出一阵铜铁交格之声。
　　十多个人只在一瞬间，已经有七八个都倒在了地上。
　　那人口中怒道：“都是怎么了？连个病人和姑娘都对付不了。”
　　他又怎知此刻的张天默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张天默暗中用尽了全力故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他自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双腿已经开始发软。胸口里一阵一阵的疼痛，每用一次内力，疼痛就更加的严重。他紧紧的咬着牙齿，感到就连头都有些发晕了。心里不禁暗自恐慌。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身边的程诗意。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程诗意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双腿用力的站直。可是哪里还由得他自己，他的腿竟然不听她的使唤了。这么稍一用力，整个人不但没站直，反而更加的无力。
　　那人一见张天默退后一步跌坐到了床上，立刻狠狠的转动手中的长剑。剑身青光一闪，对着张天默刺了过来。张天默急得吐着气，可是身体一阵剧痛竟然起不来了。眼看着长剑一到，程诗意也是一阵惊慌，她惊得喊了一声。这一声惊得张天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探出身子用剑隔开了那人的剑锋。那人一着力道，身子摇晃一下险些歪倒。但却不料这正是一计，那人迅速的从怀里又抽出一把短剑直直刺向张天默心口处。这时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过两步远。张天默额头渗出了一大片汗水。他‘啊’的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又提起了手中的剑。不料身体发虚，喉中腥甜，身子一摇晃，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身前的衣襟顿时一片暗红。程诗意急忙探身向前，那人手里的短剑‘哧’，狠狠刺入她的胸口。
　　张天默双目瞬间惊呆了。他像是受到了严重打击的猛兽，发抖的手攥紧了冷血剑。
　　他怒声痛吼道：“都给我死。”
　　伴着一声嘶吼，一剑狠狠的劈了下去。周围寒光凛冽，像是流星一般耀眼。仅三四秒钟，眼前的地上已是尸体一片。
　　程诗意脆弱的发出声音：“大哥......”
　　张天默摇晃着俯身坐下来，他抱住了程诗意。程诗意安静的躺在张天默怀里，无力的睁着眼睛望着张天默的衣服，道：“大哥，你的衣，衣服都坏好多。诗意要是能留在大哥身边，该，该多好。我一定要，要给大哥买上一件新衣服穿。
　　张天默的心似乎彻底的破烂了。他痛得将嘴唇咬破了。眼睛里满是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来。
　　程诗意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模糊。她断断续续：“大哥，诗意.....这辈子......遇到......”
　　她话未说完，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嘴里流了出来。
　　张天默痛苦的望着她，眼泪无止的流着。
　　程诗意痛得皱紧了眉头，微弱道：“大哥，冷，好冷，抱紧我......”
　　张天默紧紧的搂住了她。直到她头一歪断了气，他才伸出抖动的手轻轻的帮她闭上了眼睛。
　　张天默重重的吐着气，心里撕裂般的疼痛着。他紧紧的抱住程诗意，颤声道：“是我害了你，我早说过我是个不祥的人。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只会害人为什么......”

　　这时门外已遍布了两队人马，带头的一人正是双渐。他高声道：“张天默，束手投降吧。”
　　见张天默默不作声。他索性更提高了嗓音嚷道：“如果你还有良心，就选择自行了断也是个好办法。你把小姐害成那样子，难道你还能继续无愧的活下去吗？”
　　张天默缓缓抬起死人般空洞的眼睛，发出一阵凄楚的苦笑声，道：“投降？呵呵投降。今天，我就破戒了。要你们所有的人，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
　　这句话出自张天默的口里似乎很有威力，所有的人闻言匀是向后退了退。
　　张天默瞪起血红的双眼，瞳孔里充满了可怕的杀气。
　　双渐阴冷的望着张天默，口中默默自语道：“我早就恨不得让你死。”只听双渐一声令下，两队人一起涌上，个个手中都拔剑向张天默砍过来。张天默缓缓地握起冷血剑，一脸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呀’他只挥了几下，便有十多人纷纷倒下。紧接着第二波人又一起涌上。张天默剑锋斜侧地面五十五度，左手猛地翻转。双渐急忙卧地高呼道：“小心他的散魂夺命剑。”众人闻声有的立刻抛开，有的则未反应过来。不料张天默猛地卧在地上，剑尖向下，狠狠地杵进地里。
双渐立刻起身，大笑起来道：“都这样了还撑着用剑吓人，快给我上。”人们四下里像是收了魂一样，他们一起反冲过来。手里的利剑狠狠的扎进张天默的肩膀，那灰白色的衣服瞬间血红一片。
双渐站在一旁，脸上说不出的兴奋。心里喃喃道：“终于大功告成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和我争抢藏宝图。”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发红的盯着张天默手中紧握的冷血剑。

　　晴天一声霹鸣，顺着巨响之后便是一道红光闪过。霎那间，周围土地翻起，光是尘土都能令人窒息。烟土中，柳寂凭空落地，站在张天默的身边。他急忙伸手掺起张天默，不料他身体已经软弱无骨。一探才知，口鼻中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惊怒之下，柳寂目光里射出一道死命的凶光。双渐自从看到柳寂一到，便知事情又要失败了。聪明的他匆匆起身没有逗留。剩下的都是一些身残体伤的人们。柳寂扬起带着怒气的烈刀，刀光一闪。一瞬间，剩下的所有人全部都倒下不动了。
　　
　　132《决战前夕》
　　柳寂匆忙的抱起张天默离开了，在附近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这才立刻掏出解药为他服下。接着从自己身上狠狠的撕扯下几条洁净的衣布，为他系上了身体上的几处伤口。接着速度极快的开始用自己的全部内力为他疗伤。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张天默才微微的苏醒过来。柳寂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由于用了过多的内力，全是也是微微一晃。
　　张天默似乎没有彻底的醒来，他微眯着眼睛。潜意识里发出来一丝小小的声音：“程诗意......她......”
　　柳寂沉沉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守着张天默直到过了两个多时辰以后，才看到他终于醒过来。
　　张天默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空洞无神。不但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也是铁青色。
　　柳寂见他醒过来，道：“服过解药，你应该不会有事了。”
　　张天默感激的说了声谢谢，柳寂竟然莫名得一阵心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该杀的人。可是每次当他有危险的时候，他却总是没有理智的救他。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恐惧自己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情。对于一个武侠而言，最怕的就是‘情’这个字。柳寂始终都不承认自己是个有情的人。可是自己的做法，每次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胡乱的纠结起来。他知道，无论对谁，特别是张天默。这个人，是他最不该心软的对手。
　　张天默用微弱的声音道：“她走了。”
　　不知为什么，张天默的这句话竟然让柳寂有种渴望保护他的感觉。在他心里，能够深深的感觉到张天默其实是一个很脆弱的人。面对寂寞，他会恐惧。可是喧嚣快乐的生活，他更是无法接受。也许这也正是自己的曾经吧。在没有遇到将如风之前，自己和张天默又能有多少区别呢。不同的是，他比眼前的这个人要坚强一些。至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想到用酒来醉死自己。而张天默，他始终都在逃避着现实。清醒的每一刻，他都会受尽折磨。或许，是他的意志力不够坚强吧。
　　柳寂抬起头，看着张天默，道：“其实她走的很快乐，因为死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你放心，我会去收拾那里的残局。”
　　一连五天，柳寂每天都要一个人悄悄的来这里照看张天默。在他的帮助下，张天默的病情终于渐渐的好转了。
　　这一日，张天默换了身洁白的长衫。和柳寂两人一同下葬了程诗意。
　　清风中，扬起一些寥寥的回忆。他在坟前矗立很久很久，直到柳寂说了几句开拓的话，两人这才离开。

　　自从那日以后，秋晚玉彻底失去了自由。她一连几日都不进一粒饭食，秋枫为此被逼得无可奈何：“你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堂堂一个丞相，怎能将女儿嫁与一个江湖浪子。你叫秋家日后如何面对世人。”
　　秋晚玉低垂着脸，双臂骨瘦如柴的耷在身前，道：“我不能没有他，我只要张天默。爹。”说着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上滑落。
　　秋枫心中一痛，长长叹息道：“好，过几天我去见他。若他要是同意为了你，放弃从此远离江湖，参进朝廷，我就依了你，让他做我的女婿。”
　　秋晚玉呆呆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道：“好。”

　　张天默的身体差不多痊愈了。柳寂这才提出了决战的事：“半个月就快到了，你也应该有所准备了。”说完头也未回的离开了。
　　柳寂离开以后，张天默买了酒。关起门，一个人独饮起来。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好过，他甚至有了宁可死在他刀下的念头。
　　柳寂回到断言山以后，开始整日眉头不展。
　　江如风忍不住问道：“你还在为决战的事情发愁？”
　　柳寂点头道：“嗯。时间过去的越长，我就越急。他现在已无伤，我们的时间也快到了。”
　　江如风侧头微微一笑，道：“柳大哥，决战是必须的吗？”
　　柳寂道：“对。”
　　江如风故作吃惊的望着他，道：“好，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活着回来。”
　　柳寂转过头紧紧的盯着江如风，道：“师妹，唉！很久没这么叫你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人生有生有死。生有何欢，死又何哀。”
　　江如风泪光滚动的看着他：“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柳大哥。如果这样，我倒宁愿张天默死。”
　　柳寂垂下头：“你放心吧，我会的好好的活着。我还没喝够你煮的粥呢。”
　　江如风紧紧的靠在柳寂怀里，目光闪烁着。

十多天的时间真是快。一转眼，明天就是约战的日子了。
　　张天默喝过酒，仔细的擦拭着冷血剑。不禁喃喃自语着：“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同我一样的破碎。”他知道，很多人想得到它的目的，大多都是因为藏宝图。而自己如果没有继续保护它的力气。那么，这心爱的宝剑是不是就要随着自己的生命一样的衰竭。今晚，剑被他擦得很亮。透过剑身，映晃出了自己这双已经满是泪水的双眼。他哭了，这泪却不知是为谁而流。
　　一个人的一生中，要走过多少匆匆的过客。而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是绝对的两个极端。在感觉的困扰中，他的心真的很疼。岁月匆匆过，人在快速的衰老。可是物色却依然的绚丽。这对于人而言，确实是太过残酷。回忆着儿时无知的欢乐，昨天的繁华，和今天的冷漠。细数着看一看吧，你的身边还有谁在。此刻，他的身边空空的。除了几个熟悉的酒壶和一把剑，在没有任何了。这就是自己的一生吗？除了这些，我真的还有什么。想到这里，他的泪水更加的酸涩了。
　　这一夜像是煎熬一样，彼此都不知对方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有着一种破碎的心情。
　　
　　133《掌风暗器》
　　这一日，天气阴晴难定。一会是火红的日头，像是染了血一样的绚烂。一会又开始阴沉沉的如一口大大的黑锅一样，死命的扣着拼命呼吸的人们。
　　凝神谷，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只是今天人们都纷纷的赶来了这里，每个人都像是有将要在这里办的事情一样。
　　清风中，张天默身上洁白的长衣飘飘舞动着。二更的时候他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他一夜未眠，背着冷血剑在微风里赏了一夜的星星。他记得姐姐曾经对他说过，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死去的人。他一直在找，在找今天或许会属于自己的那一颗会在什么位置。他很清楚，今天的决战非同一般。因为自己的内心里已经出现了矛盾。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对柳寂这个救他多次的人下手。
　　柳寂也已经擦亮了刀身。他今天没有吃早饭，直接收刀就去和江如风道别了。临行前他没有多说，他似乎开始逃避着什么。武者的内心，应该是空的。否则不用决战，就已经被对方击败了。
　　淡蓝的天空下，柳寂终于缓缓的向这边走来。到了不远出正对着张天默的地方，他停下了。两人目光都冷冷的对视着，彼此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出招。良久，彼此却都不情愿先出。
　　“张天默。”这时远处竟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张天默心中本就已经微乱，这熟悉的声音，不禁让他更加的乱了心绪。
　　不错，来人正是秋婉玉。她算过日子今天是他们决战的日子，这才焦急的赶来了。秋枫身后跟着二十来个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
　　秋婉玉瘦弱的站在风里，叫到：“张天默，我来了。为了我不打了，行吗？求求你。”
　　张天默目光开始闪烁，手中依然握着冷血剑，等待着对方发招。
　　秋婉玉继而又道：“张天默我求求你，为了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张天默终于开口道：“对不起。”
　　这时秋枫怒道：“玉儿，你都听到了。张天默，他就是个自私的人。”
　　秋晚玉喊道：“不，我知道，张天默，你是有苦衷对吧？好，今天，你就放心的决战吧。你若能活着，我就跟你一起去浪迹天涯。你要是死了，我就陪着你一块走。”
　　秋枫身子一软，险些跌倒：“玉儿，你......张天默，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
　　张天默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我始终都是个不详的人。该死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秋婉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就应该好好的生活。”
　　秋婉玉道“不，我好累。”
　　“这里今天就是热闹。”闻声看过去，那个黑衣紧裹的蒙面人也来了。
　　张天默无奈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今天不是看热闹的时候。看危险的热闹，是要用生命做代价的。”
　　“有的热闹必须得看。只要精彩，生命算什么。”另一人道。
　　张天默仰起头苦笑几声，道：“看来今天，要看热闹的人还多着呢。”
　　黑衣人道：“一人难敌众手，哼。”
　　张天默不在说话，紧紧的握住了冷血剑。日头一晃，今天的剑竟亮得有些刺眼。修长的剑身充满了血气，剑锋令人一触目便有中寒烈的恐惧。
　　柳寂这才开口道：“张天默，出招吧。”
　　只见张天默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手一抬，冷血剑即出拿在手中。
　　两人对视几秒后，伴着一道青光，冷血剑已然挥起。再看时，柳寂手里的刀也狠狠地劈了过来。张天默在空中翻了一圈，斜剑横扫，顿时周身尘土飞扬。柳寂双手合十，猛力展开。顿时天地间劈出一道紫光。两人刀剑之间虽然已经搓出了火花，但不难看出，彼此都留了一丝情意。四周亮如闪电，声如雷鸣。光亮的刀身扫过来的时候，张天默抬起长剑，猛然击下。他的剑光如影随形，已经狠狠破解了柳寂的刀法。旁观者自是难懂，但柳寂却明白了。所谓的散魂夺命剑，确实非同一般。它无法与平常的快剑相比较，是因为在快的剑无非也是用剑杀人。剑未到血封喉，也正是散魂夺命剑的可怕。柳寂身体忽然变作扭法，用出了扭转乾坤霹雳刀。张天默便使出轻柔真武剑来破解。柳寂猛的落地一刀间，劈开一条路。此刻犹如翻江倒海，顿时天地间一片尘土包围了整个空气。张天默身体一翻，整个人直向空中腾起。直吹得那身上长长白衣迎风鼓动，而竟是一尘不染。

　　这时黑衣素裹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的决斗，心里不免开始不满。因为这个黑衣人已经看出了张天默和柳寂虽说是决战，但却是谁都不肯使出令对方致命一招。也许在张天默和柳寂心里，都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是对方。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总是那么难以捉摸。之间一旦有了某种感觉，那所有的做法就会改变。做法改变了，结局总是难以预料的。
　　柳寂挥起刀，夹杂着一股尽力扫起。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些招式都是不可能要了张天默命的。黑衣人直看得双眼渐渐发红，眸中满含愤恨仇杀。
　　见柳寂一刀砍过来，张天默急忙刺剑应对破解。就在这一瞬间，自他身体斜侧呼来一阵掌风。顿时身体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落地时扬起了尘土，已经将他围绕在中间。远处所有的人匀是暗里惊诧道，甚至已有人惊呼出声音。
　　柳寂心知有人使诈，便忙收回出去的刀锋。其实他本无意伤害张天默。可这一来偷袭，确实是暗道难防。而且这股掌风快得惊人，在面对柳寂那一刀的时候，张天默自然好似难以躲开了。似乎每个人对于偷袭，都是始料未及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惊惧，就连柳寂，都有些不知所措。
　　张天默皱起浓眉暗自垂首，显然这一掌着实不轻。不过这一刻，他像是等待了很久一样。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倒是有些无奈。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掌的掌风虽然厉害，但并不致命。而是之后的这一刀，倒是真让人难以想象。掌风里面夹着一柄不过寸把长的匕首，正狠狠地刺进了张天默的胸口中间。
　　所有人顿时都面露惊色。
　　只见秋婉玉大声哭喊着扑过去：“天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