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乡情（二）

　　21）
　　山牛家里。
　　大杯：【卖完了豆腐挑着空桶来到山牛家门前】山牛，山牛呀。
　　山牛：【从屋里出来】啊，我以为是谁呢，进来坐。
　　【大杯从桶里拿来‘张飞好’往屋里走】
　　山牛：你带这东西做什的。
　　大杯：咱俩好长一段时间没喝过，拿杯子来。
　　【山牛拿来两个杯子同时端来半碗花生米。大杯咬开瓶盖斟上酒吃喝起来】
　　大杯：【碰杯】全心全意。
　　山牛：这酒有劲慢慢喝。
　　大杯：哎呀喝了喝了【大杯斟酒】
　　山牛：你来……
　　大杯：我有话直說，是向你借钱来的。
　　山牛：你天天卖豆腐天天有钱上手，你怕我问你借钱不是。
　　大杯：做豆腐没钱赚，做了这行的知道。别人我不敢开口，你老婆儿子媳妇在外打工有钱，我才敢选你这目标向你开口。
　　山牛：钱是有一些，十多天前儿子骑摩托在街上撞着人，撞的是本地人，被他宰得够呛的，不是不借你，眼下实在没办法。
　　大杯：是真话？
　　山牛：实话实说。
　　大杯：那也没办法。
　　山牛：实在对不起。来，这杯酒喝完。
　　大杯：嗯。【喝】
　　山牛：慢走
　　【大杯挑着桶子往前走。路上碰着山芋】
　　山芋：豆腐卖完啦。
　　大杯：饭碗给你砸啦。
　　山芋：说到什地方去了，你做你的豆腐，我做我的豆腐，怎会砸你的饭碗呢？
　　大杯：装了电磨，豆腐做得多，来一个薄利多销，这不是砸饭碗是什的呀？
　　山芋：话不能这样说，现在兴改革开放，咱们做豆腐也不能原样子，要改革嘛，你也可以装个电磨。
　　大杯：你一天能做多少豆腐，实话说来。
　　山芋：不瞒你，出十板不会有问题，想请个小工帮我卖豆腐哩。
　　大杯：有钱就是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唉！苦我手上没钱，有钱也装个电磨。
　　22）
　　巴田镇政府镇长办公室。
　　【万镇长和色光村长交谈着】
　　万镇长：经农业专家论证的，我们这里的气候自然条件很适合发展脐橙产业。你们巴田村多数是馒头山面包山，种脐橙有独天特厚的自然条件。这是一件富利民富的事，我们一定抓紧抓实。
　　色光：脐橙是个什样子大家都没见过，村民是不是愿意种这得打个问号。
　　万镇长：利民富民的事只要把道理讲清楚，做好宣传工作，村民会乐意做的。但是不能搞强迫命令，不搞一刀切。
　　色光：我保证第一个种。
　　万镇长：进你村的路太难走，首先要把进村公路开通，这是新农村建设的第一步。‘要想富，先开路’这句话很有道理。
　　色光：我的万镇长，现在动不动就要钱，村里穷得叮当响，开公路是一件利民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办事不能没有钱呀？
　　万镇长：就看你这个村官有没有决心，办法靠自己想，钱镇里多少会给，但全部是不可能的。
　　色光：【点点头】第一步开路，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吧，我回去和村委商量商量
　　23）
　　村道上。
　　二皮：【敲过锣，破着嗓门】村民听着，吃过饭到村委会门前开大会啰，各家各户主要人一定要参加，有重的事情商议。
　　二皮：【敲着锣来到野菊家门前】吃过饭到村委会门前开大会啰，各家各户的主要人一定要参加，有重的事情商议。
　　【不少的村民从家里出来看】
　　大杯：【从家里出来】二皮开什会呀？
　　二皮：会议很重要，去了就知道。【敲着锣走开了】
　　【大杯回到厨房里】
　　野菊：【刷着锅】外边敲锣开会。
　　大杯：嗯，听二皮说，各家的主要人一定要参加，是重要会议。
　　野菊：你去不？
　　大杯：我不去，你去呗。
　　24）
　　村委会门前的坪地上。
　　【门前放着两张会议桌，桌面上的VCD放着流行歌曲】
　　【色光坐在会议桌前时而望望挪着凳朝会场走来的村民，时而看看离会场不远或坐或站或说或笑的村民】
　　二皮：【来到野菊旁边掏出五块钱】菊婶，拿上五块豆腐钱，还欠八块钱。有了钱付给你。
　　野菊：【笑】交了好运来了钱。
　　二皮：给村里敲锣给了十块钱，还留着五块钱买酒喝。
　　色光：【关了VCD。】大家静下来，开会啰。
　　【静】
　　色光【拿着送话器】今天请大家来就议一件事，村通公路的事。要想富，先通路。交通方便，买也容易，卖也容易，现在我们巴田村交通不便买也难卖也难，重要的是往后村里要搞山地开发种脐橙……
　　【下边有的村民窃窃私语】
　　“……”
　　“……”
　　色光：……开路肯定会损坏一些村民的利益，希望大家都要谅解，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补偿是有限……
　　25）
　　大杯：【挑着空桶来到山芋家门前，放下桶子，往屋里走去】山芋、山芋。
　　山芋：【往电磨里放着豆子】在这儿呢。
　　大杯：磨豆腐。
　　山芋：嗯，上来有事。
　　大杯：别的事没有，特意来看你的电磨。【冲着电磨左瞅右瞅】哎呀真神，没钱磨推人，有钱鬼推磨。【他用指头粘来磨浆拢了拢说】又细腻又光滑。
　　山芋：这很简单，你搞一个嘛。
　　大杯：没有钱，有钱还用得着你说。
　　山芋：你家有钱也不知道要。
　　大杯：你说到哪儿去了，白银子黑眼珠，有钱谁不要，钱又不会咬手。
　　山芋：村通公路，你家的桐子树要砍去，一棵补一百元不算多，你菊菊只要了个二十五元的低价。
　　大杯：【睁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呀！
　　山芋：你没去开会？
　　大杯：没，没有。
　　山芋：是你菊自己报的价。
　　大杯：这……憃货，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山芋：你不能为这事回去跟你家菊菊吵起来，说是我拨的油点火，这可不行呀
　　大杯：哪会呢。
　　26）
　　大杯：【挑着空桶走进自己的家急促地】菊，菊菊。
　　大杯：【到厨房里放下桶，随即来到房间，便嘀咕】她到哪儿去了。
　　【他离开自己的家来到不远的催婶家】
　　大杯：催婶你见着菊。
　　催婶：【扫着地】没见着，要不就在菜地里。
　　【大杯离开了催婶的家】
　　27）
　　晚饭时分。野菊家里。
　　【野菊和大杯在吃饭】
　　大杯：村里通公路要砍咱家的桐子树是有这回事？
　　野菊：没错。
　　大杯：一棵树补多少钱。
　　野菊：二十五元
　　大杯：是村里给的价，还是你自个儿报的价。
　　野菊：是我自己要的价。
　　大杯：【没好气地】就你学雷锋学得通，你不想想，一棵桐树一年收入不少七十元，十二棵树一年八九百，十年八九千上万，你还没要上一个零头数。
　　野菊：色光村长两间寮子要拆，他没要一分钱的补助。
　　大杯：我是我，他是他，他当村长，当然要起表率带头作用，他还敢说要补钱。
　　野菊：他村长过日子就不要钱？昌涛读书要钱，他老婆有病要钱……
　　大杯：多要点儿补助，有钱装个电磨多好呀，眼下豆子跌价有钱多买些囤着有什不好。钱不会扎手不钱刺眼。哼。【把手里的碗筷忿忿地往台桌上一摔，走开了】
　　28
　　第二天。大杯步履匆匆地来到色光家门前。
　　大杯：村长，村长，他到哪儿去了呢。【他只好往回走。没走多远碰着了二皮】
　　大杯：二皮，见着村长？
　　二皮：你找村长有什事？
　　大杯：你别管，见着么？
　　二皮：色光村长在路边拆他的寮子。对了，上次五块豆腐钱给了菊婶。
　　大杯：【走着】她告诉了我。
　　29）
　　色光和他的妻子也风在路边拆自己的寮。
　　【色光在寮顶把瓦块装进粪箕里，然后用绳子把粪箕往下吊。也风把吊下来的瓦放在一边】
　　大杯：【走过来】村长。
　　色光：是给我帮忙来的。
　　大杯：村长别打岔，说正经事。
　　色光：什正经事说来听。
　　大杯：有事我直说，我家桐子树补助的事，你倒着指头算。一棵一年不少以七十块钱收入，十二棵树一年八九百，十年八九千上万，十年时间不算长，现在一棵树，只补二十五元，现在不过就两三百元，实在补得太少了。俗话说亏众莫亏一。
　　色光：【坐下吸烟】铺进村公路是公益事业靠大家支持，补助是补不足的。
　　大杯：我知道是公益事业大家应该支持，说什也不能让我吃这么大的亏呀。
　　色光：损失不光是你一家，好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只要把目光放远一些，损失就变得小了。
　　大杯：这件事你总不能不给我考虑考虑。
　　色光：要给你补多少？
　　大杯：三千块钱不算多。
　　色光：吓倒人。
　　也凤：哟，大杯你真是……
　　大杯：开这公路听说上边拨了钱，给我多补钱不要村长衣袋里掏，咱们是同喝一口井水的，这点儿大方你也不做真是……
　　色光：镇里是拨了一点钱，不能光用来补助呀，再说你老婆自己报的价，你闹着多补助，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口子不能开。万一张三李四都跟你这样闹，你说我怎么做工作，你说是不【他把粪箕吊上来】
　　30)
　　野菊家厨房里。
　　【野菊洗着沙布，洗后凉在壁上。大杯进来】
　　野菊：你上哪儿去了，还不早点儿挑豆腐去卖。
　　大杯：找色光村长有事呗。
　　野菊：你找他有什事？
　　大杯：还不是桐树补助的事。
　　野菊：价钱是我断的，你还有什话可说，弄不好他会将你一军呢。
　　大杯：千错万错就是你的错。当时你报价三千色光村长不是不会答应的。
　　野菊：你找他要补多少。
　　大杯：三千呀，不算多。
　　野菊：你瞎要价。
　　大杯：什瞎要价。我跟他掐着指头儿算的，算得他心服口服。
　　野菊：村里通了公路是一件好事，眼光不能只看到自己脚尖上。
　　大杯：我多要来钱对你有什不好。有钱可以装电磨，多买豆子，不会扎手。
　　野菊：不跟你拌嘴，快挑豆腐去卖。
　　大杯：【拿来构担挑起豆腐往外走生气]卖，有钱你也不要。
　　野菊：笨鹅。
　　31)
　　晚上。野菊家里。
　　【大杯坐在电视机前（没开电视），苦思冥想着】
　　大杯：【突然眼睛一亮，手拍大腿】嗯，好办法。
　　野菊：【从房间出来】你在说什的。”
　　大杯：没说什呀。【开电视】
　　32)
　　色光家门前。
　　【色光在石头上使劲掼几下锄柄，然后按按锄子。看稳不稳当】
　　大杯：【提着一个乌尼龙袋子】村长下地干活去？
　　色光：到山地转一转，看一看。
　　大杯：【遮遮掩掩地】有点事……到屋里跟你说。
　　色光：有什事你说呀？在这里不就一样。
　　大杯：……到屋里跟你说。
　　【他们进了屋里】
　　色光：【看见他提的乌尼龙袋在抖动】你带来什东西？
　　大杯：嘻嘻，给也凤补补身子。【凑近色光身边打开袋口给他看，一只大善鸡飞了出来】
　　大杯：【急促】村长，快抓住它。
　　【他俩张开双臂操动着鸡。色光冲过去差点儿抓着了。鸡跑出了门外，他们追到门外，鸡飞上了矮墙。大杯扑过去抓着了鸡尾巴上的毛，鸡飞下墙，他手里留下一撮鸡毛】
　　33)
　　野菊家门前。
　　野菊：【端着盛有饲料的盘子从屋里出来把饲料撒地上】咯咯咯。【十来只鸡飞跑过来抢吃食】
　　野菊：【看着这群鸡，自言自语】哟少一只善鸡呀。【呼唤】咯咯咯。
　　【大杯提着那乌尼龙袋回来】
　　野菊：你到哪儿去了，尼龙袋里装的什东西？
　　大杯：在外转了一圈，没，没什东西。
　　野菊：奇怪一只大善鸡不见了，你见着么？
　　大杯：找找呗，它会到哪儿去？【他进了屋里立即把乌尼龙袋里鸡倒出来并把鸡往外赶】善鸡在屋里呢！你也没见着。
　　野菊：【觉得怪，冲着那只鸡】咯……。【抓一把饲料撒在地上，把善鸡引出来】
　　34)
　　野菊家里。晚饭后。
　　【大杯坐在电视机前喝着茶用牙签撬着牙齿】
　　二皮：【进来】大杯叔玩五十四号文件去。
　　野菊：【从厨房里出来解下围裙擦着手】二皮，叫你叔去赌博么？
　　二皮：甩扑克，赌纸烟的，输了的出两支烟，这能叫赌博么？
　　大杯：【犹豫地看野菊】
　　二皮：【拉着他】菊婶不会骂人的，快走。
　　【他们来到一户人家厅屋】
　　村民乙：快快大杯就等你叻。
　　二皮；大杯叔很怕老婆，菊婶不食话他敢来。
　　村民甲：怕老婆的是歪种。
　　【他们四个边拿牌子边聊着】
　　二皮：大杯叔的桐子树补到了钱，今夜你请客。
　　大杯：别说补助的事，提起我满肚子是火。
　　村民甲：我知道你到村长那里闹着要多补，没闹着是吧？你就不知道到镇里去找姓万的镇长，在他跟前叫一阵子苦，保管会多补钱的。他说话这才管用。
　　村民乙：哪也是。
　　35)
　　在路上。
　　【大杯匆匆地往前走。一会儿碰着山芋】
　　山芋：大杯，上哪儿去？
　　大杯：有点儿急事。
　　山芋：你往镇里走有什急事说来听。
　　大杯：用不着。
　　山芋：不说我也晓得。
　　大杯：你晓得个屁。
　　山芋：嘻，现在求人办事可难啦，你要人家的钱，两手空空的，能要得来么？怪不得你老婆说你笨鹅。
　　大杯：这……【犹豫起来】
　　【山芋冲着他耳语片刻】
　　36)
　　圩市的一角。
　　【这有卖黄鳝、泥鳅和田鸡的。小盆的黄鳝在蠕动着，泥鳅鲜蹦活跳。大杯这里慢步走着瞅着，没有走多远又返回来】
　　卖泥鳅的：大杯老俵，你想买什的？泥鳅又鲜又粗。
　　大杯：想卖脚鱼。
　　卖泥鳅的：今天只见有一只脚鱼上市，早就给人买走啦。
　　大杯：【跺脚】哎呀，运气差一点点，什价钱？
　　卖泥鳅的：吃了这东西能抗癌，大家抢要，难买，价也高。
　　大杯：高到多少？
　　卖泥鳅的：一百五十块钱一斤，不过价再高也有人买来吃。
　　37)
　　大杯匆匆地走进山牛家。
　　大杯：山牛，山牛。
　　山牛老婆：【从里屋里出来】他刚出去，找他有什事？
　　大杯：是有事。他上哪儿去了？
　　山牛老婆：不晓得。
　　大杯：听二皮说，你家山牛在水沟里捞着一只脚鱼是么？
　　山牛老婆：前天在地里干活是捞着一只脚鱼。
　　大杯：会卖么？
　　山牛老婆：这事我做不了主。
　　【大杯只好往外走。他没走多远便碰着了山牛】
　　山牛：大杯上哪儿去？
　　大杯：有急事来找你。
　　山牛：有什急事来找我？别吓人。
　　大杯：有话我直说，听二皮说，你在水沟里捞着一只脚鱼是么？
　　山牛：哟，你们的耳朵真灵。
　　【他们进了屋里】
　　大杯：想卖不？
　　山牛：卖呀。这么贵的东西你吃得起？坐。
　　大杯：吃得起吃不起你别管，我问你多少钱一斤。【坐下来】
　　山牛：这东西价高。
　　大杯：说个价。
　　山牛：一百五一斤。
　　大杯：吓跑人。
　　山牛：不信，你到圩上问问是什价，要是我开的价高，不要你一分钱。
　　大杯：问什的问，一斤给你一百四。
　　山牛：这……好吧，这是个人情价，上到市一百五十元斤一分也少不了。
　　【大球到厨房里拿来用小网袋网着的脚鱼】
　　大杯：【掂掂脚鱼】多重？
　　山牛：两斤半差一两。我称过。
　　大杯：拿秤子称我看看……
　　38)
　　野菊匆匆地往前走，一会儿碰着催婶。
　　野菊：你看着我家那只笨鹅么？
　　催婶：见着他一个影子往村东去了，有急事？
　　野菊：事不算急。
　　39)
　　野菊家里。
　　【大杯提着一个盛着脚鱼的乌尼龙袋，兴冲冲地走进家里。直来到厨房里，随即把袋里的脚鱼倒入桶里。他惬意地用手指挤挤它，脚鱼把头缩了进去】
　　野菊：【突然走进来】你上那儿去，四婆家有几百斤豆子，叫我们过去看看，会赊的。
　　大杯：【怕野菊看着脚鱼，连忙走过来推着她往外走】去看就去看呗，走走走。
　　野菊：【生疑】你怎啦。
　　大杯：没什的，走走走。【他们直往外走】
　　40)
　　野菊挑着水走进屋背后的菜地，随即浇着绿油的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