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伏
作品名称:义薄云天之风云再起 作者:破天道 发布时间:2015-04-07 03:12:05 字数:6000
还不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函谷关的大门上突然落下一道重逾千斤的闸门,尘土四溅、将正在进关的大军分割成两段。
“上当了!给我冲!拼死也得把进去的兄弟们接出来!”铁面判官怒吼道,他心中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不能冲,其中有诈!等看过再说!不然冲上去,只是白白送死。”单庄媚拦住铁面判官说道。
关中传来滚滚厮杀声、惨呼声、兵器交鸣声......关外老七没有进完的部队,疯了一般的撞击着千斤闸,但城墙上落下无数的石块、滚木、火油......顿时伤亡过半。
“闭嘴!”铁面判官顿时眼红,向着军中吼道:“儿郎们!给老子冲!谁第一个冲上城头,老子我兄弟相称!”
“杀!杀!杀!”大军异口同声的吼道,声势响彻天地!所有待命的将士起拔,向关口移动着。
一位旗手站在临时搭建的旗塔上将手中的红旗舞动。三十六面战鼓齐响,声震云霄!
将士们听得鼓令,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展开了攻势。一部分停下搭弓引箭向城墙上射去,一部分趁着弓手的掩护抬着云梯就向函谷关口冲去......
可是就在此时,“嗡”的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颤动着每个人的心魂。
从城中飞起一片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刹时天黑了一片,众将士的眼中顿时一暗,满天的箭矢遮天蔽日、如雨般的急射而来......
“原地待命!举盾防御!”铁面判官大惊,顾不得进关的老六和老七高声吼道。兵卒就是资本,没了资本拿什么去救老六和老七?!
他一面吼着,一面策马前行几步将马鞍边挂着盾牌高高举起,想护住身边的几个兄弟姐妹。但那一面盾牌又能遮挡多少支成千上万、密集而来的箭矢?!
铁面判官腿上不但中了几箭,单庄媚和老四虽然急闪,但身上也已经中了四五箭。三人的战马顿时成了刺猬,在哀鸣中倒地不起,猝不及防中连带着三人也倒在了地上。
手举将旗的侍卫身中十几箭,命在瞬息,但还想把将旗稳住!无奈身体打了几个趔趄,又有几支箭矢透体而过,连吐几口血水、悲愤而又不甘的倒下了。
刀可断、血可流、兵可死、将可亡,但战旗绝不能不立!这是军魂之所在、士气之所在!
单庄媚不顾身上的箭伤起身一跃,伸手接过将旗一声闷喝,两丈长的大旗摇摆了一下入土三分,依旧屹立在大营中,像似不曾移晃!
大军中哀嚎连天,声声入体的闷响带着声声倒地的惨叫连成一片。
一些兵卒嚎叫着离开方队向四面逃窜,想躲过这场避不可避的箭雨,但只能加快自己的死亡。
没有一点防御的肉体瞬时被箭雨射成了一个个刺猬状,倒在地上做着最后抽搐挣扎,证实着这团活动着的物体曾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第一波箭雨方未停息,关中又是“嗡”的一声,天空又暗,又一波箭雨遮天蔽日的攥射而来!
铁面判官一脸铁青,喝到:“合盾!防!”
一些将领带着箭伤在军中舍命的奔跑将命令传达下去,砍了一些想跑的兵卒,慌乱的大军开始稳定下来。
所有持有盾牌的士兵高举手中的盾牌向一起合拢,合成一个个巨大的壁垒,没有盾牌的士兵蹲在这些士兵的身后,等待着裁判命运的箭雨到来。
“哆!哆!哆!”的穿刺声,每一面的盾牌重了几许,仍有一些箭矢穿过盾牌的缝隙、穿透了木盾射杀了一些盾兵,但所有的盾牌依然高高的举起,血从这些将士的身体中流出,但更多的手持紧了这些盾牌。
侍卫们舍死举盾护住了铁面判官、单庄媚和老四。
有效的防御使得伤亡减少了一半,铁面判官心中缓了口气。但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更大的灾难将要降临,一时的冲动疏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要是没有下令前进,也不会使得大军进入到对方的射程中。
铁面判官心中急急地思索着,对方有备而来,若是自己用兵必是首尾包抄,那将会是全军覆没下场!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在对方围堵的军队来临前,还能来得及退出这关口,
“后军撤退!前军坚守防御!”铁面判官红着眼吼道。
他的心中在滴血,知道事情已经坏到了极点,官府能够同时在老三的手中夺得情同咽喉要道的函谷关、并打击漠北草原的老六,在关中的那些兄弟想必已经凶多吉少,眼下就是如何能多保存些实力以待卷土重来的事情。
身后一声炮响,山峪口处黑压压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兵卒,将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又是“嗡”的一声,漫天的箭雨又一次光临。生命在瞬间不断的消失着......
前进不得、坚守不得、后退不得!
“老四、五妹!我带兵冲出条口子,你们退!”铁面判官仰天悲笑!
老四挥手拔掉身上的箭矢,伤口顿时扩大,鲜血喷了出来,他咬着牙说道:“我不退!我去要救老六、老七!”
“娘的李四!你给老子先退再说!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关口短时间打不下来,后面又有大军围困,只有冲出去才是生路!”铁面判官急吼。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函谷关既然不是老三在把守,想必已经阵亡,断了后路的大哥天涯也凶多吉少,”老四惨淡的笑道:“兄弟们不能同进退,还不如死在一起,我要去和老六、老七一起!二哥!你足智多谋,我们的仇就由你来报了!”
“混蛋!我们中伏了你知道吗?!死了能改变什么?!一起活着冲出去报仇才是正事,死能解决什么?!”铁面判官大怒:“你们死了我能一个人独活?!娘的!我是那种人吗?!”
“二哥!我听你的!”单庄媚用浑身的力气扛着大旗说道:“我要为六弟、七弟报仇,我要看着天涯大哥把旗帜插在皇城上!”
“听我的先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活着,他们的仇终有报的时候,若是我们也死了,只会叫那些官宦皇室笑的更开心一些!”铁面判官沉痛的说道。
带来的十几万大军还没有杀敌,却已经损失过半,老六和老七身陷重围,天涯和老三也生死未仆,这是拉旗反抗朝廷一来从来也没有的败绩!
“所有将士听令!弓箭手向后集射!骑兵冲锋!全部人马随着冲出去!活着就是胜利!兄弟们跟我冲啊!用我们的热血为众兄弟们开路!”铁面判官吼道,抢过一匹战马手持银枪带着仅存的五千骑兵向关外围剿他们的大军杀去。
天阴下来,乌云滚滚,一道道闪电撕裂长空,闷雷在空中炸响,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临去时,他回头持枪而立,向着单庄媚说道:“带老四去找丑婆!无论谁活着都在那里相见吧!”
第三章逃难
天阴沉沉的压在道路上逃难人们的心上,一条看不到前途的路向前面不断的延伸,两边是无尽的荒原。
一辆简陋的驴车吱吱呀呀、不堪重荷的行驶在人群中。
道路泥泞坎坷,车上的人不时被震离座位,又重重的落下来。
车上的人咧着嘴坚持着,抓紧了车帮,以免被抛落车下。
即便这样,赶车的人也没有放慢车子的速度。
赶车的是一个老头,旁边坐着一位五六岁的小姑娘。显然两人已经习惯了颠簸,老头迷茫的望着前方的路,小姑娘却不时的回身去看后面的车厢。
后面的车厢里卷着厚厚的棉被,严严实实的裹着一人。那人蓬乱的头发从棉被中露出,看不出摸样。
车尾狭小的空间堆积着乱七八糟的家伙事,锅碗瓢盆衣被一应的物品应有俱在。
小姑娘不是担心被子中的人,而是担心那些家伙事掉落。那可是全部的家当,若是丢了,可就是巨大的损失。
像这样逃难的车辆在道路上不止一两辆,有十几辆这样的马车、驴车一样的行驶在道路上。还有更多的衣衫篓缕、赤脚走在泥水中难民,背着硕大的包裹,赶着牛或羊、甚是还有几头不安分的猪,一步一滑,艰难、而又匆匆的赶路。
“何大爷,照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函谷关。”走在驴车旁的一个年轻人向驴车上的老头问道。
年轻人只是年轻,一身书生打扮、面目清秀,身体状况还没有年老的何老头好。苍白消瘦的脸上一对黑眼圈,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和驴车并行。
“不急不急,只要我们坚持走下去,一定会到的。”老头一张老脸堪是焦虑、担忧,但却不紧不慢、斯文的捋顺了一下凌乱的山羊胡须说道。
老家伙努力不去看年轻人,现在的状况决不能心软。若是心软,自己的毛驴已不负重荷,一但累垮,自己和孙女带着家伙事靠着两腿可走不出函谷关。
“前有守军、后有追兵,若不能及时离开这战乱之地,我们这些人的性命甚忧啊。”年轻人看看被中人忧愁的说道。
体力不足以使他继续和驴车并行,他有些气喘,又看了一眼车上被褥里的人,慢慢落后,但也没有就此停下前进的脚步。
“爷爷,他们打仗,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呢?”小姑娘忽然问道。连日的奔波使得小家伙已经厌倦了看四周新奇的景物,把注意力放在了刚才两人的谈话上,虽然不是太懂,但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谁都来问我为什么!”老头忽然来气:“谁知道他娘的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老头泄愤的一皮鞭抽向已经不再强壮的毛驴,一道血痕出现在驴屁股上。
毛驴受了惊吓,向前急跑。速度似乎又快了些,但更加颠簸起来。
小姑娘从没有见过爷爷这样的生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圆圆小脸上的明亮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
“爷爷不好,吓着小雯了。”老头向着自己的腿猛捶了一下,有些悔意的握着可爱孙女的小手说道:
“咱们不过想安静的好好过日子,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了他们的一己之利,就兴兵征战、抢地夺城、百里横尸......咱们小老百姓只能背井离乡才有一丝活路,不然只能沦为他们案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他们要杀了咱们吃肉?”小姑娘吃惊的睁大清澈的双眼,有些恐惧、有些茫然。
“吃肉?呵呵!你小脑瓜想什么呢?哎,你现在还小,还都不懂,大了就会明白。”老头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揉了揉小雯的发:
“小雯别想那么多,有爷爷在,啥都不用怕。爷爷一定带你到最安全的地方,找个鸟语花香、永远没有战争的地方安度下来。”
多天没有梳理,小姑娘的头发本就有些凌乱,这下更加的蓬乱。
但凡是女人,不管年纪大小,但从骨子里都有着爱美的天性,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脸可以不洗,饭可以不吃,但发型却不能乱。
这下小雯不干了!哇哇的哭闹起来。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委屈的叫道:“娘......娘......你和爹爹去了哪里......爷爷老欺负我,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把我的小花辫弄乱了,你快来给我扎起来啊......”
何老头一脸郁闷,爱抚怎么就成了欺负?不是不叫吃喝,是粮食和饮水若不节省,逃都不用逃,等着饿死好了!不过他却解释不得,自己的食物都已经压缩到一天只吃一顿,但孙女的一日三餐却没有少过,可是量少了许多。
听到小雯喊娘,他神色一愣、一悲,眼中的老泪差点流出来,心中更是一颤,他们能回来吗?
他望向身后暗淡灰蒙的天地,在那个遥远、曾经是家的地方,从烽火燃起时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了。
小雯的哭泣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赶紧的从有些肮脏的小马褂中摸了半天,摸出一小块抹去棱角、黄黄的蜂蜡,强笑着填进小雯的嘴巴中:“小雯乖,小雯不哭,爷爷给你吃甜甜......”
“我不要吃甜甜,我要娘......”小雯含着泪咀嚼着,但不依不饶。
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来,也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逃难最怕见到的就是兵匪,所以他们不敢走大路,走的就是小路。即便走的路程会远一些,可是安全。但现在一队骑兵追了上来,等待他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磨难,可能被抓走做壮丁、也可能会被杀死、也可能会侥幸的交上一些财物离开......
为首的那人本来就面目凶恶,又有一道醒目的刀疤贯穿了他的脸颊,显得更加的强悍狞狰,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身高马大,穿着皮甲,背着弓箭,腰间别着一柄砍刀。他一手持着长枪,一手勒住缰绳使马的速度缓下来,他边向前移动着,边大声的吆喝道:“都停下!给老子站住!”
他身后的那些人和他的装束几近相同,不过有些残破。兵器有些不全,有的没有长枪,拿着一柄砍刀;有的只带着弓箭;有的没有皮甲;有的身上还带伤,鲜血渗透了包扎着的绑带......
他没有命令,但他身后的那些骑兵训练有素、或快或慢、鱼贯的超越了他,赶到这支逃难人群的最前面,截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所有逃难的人都惊恐的停了下来,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这些士兵仔细审视着每一个人,就连女人也没有放过。手中的马鞭挑起姑娘们的下巴,脸上带着轻佻的笑,但是没人去进一步的调戏。
那些人检查完向着刀疤脸都轻轻的摇了摇头。
刀疤脸皱起眉头,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将这里控制,再次开口喝道:“能说话的站出来!”
他把长枪插在马鞍上,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刀。
他骑着马在人前缓缓的走过,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像是被一条毒蛇在身上缓缓爬过,浑身都颤栗起来。
逃难的人来自天南地北,虽然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能顶住这人的目光敢出来讲话。
场面一下的安静下来,连那几头猪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不哼哼,叉着小短腿呆呆的愣在泥水中。
所有人都紧张、胆怯、又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个刀疤脸。
何老头从听到马蹄声就脸色大变,急忙叫小雯也钻进车厢中,拿起被褥将她盖住。又小声的叮嘱道:“不许说话!这些人不离开,你一个字也不许说!也不能发出一点的声音!”
小雯从爷爷慎重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乖巧的止住哭闹,老实的蜷在被中和那个只露着长发的人躺在一起。
安顿好小雯,那些骑兵就完成了对人群的包围。
“没有人出来说话吗?!”一位骑兵吼道,一刀砍向他身边的一位难民的脖颈上。
一篷热血喷出,那个倒霉人的头飞旋的离开身体,在地上骨碌了几下,掉进泥水坑中。坑中的水瞬间被染红......然后他的身体也轰然倒在泥水中,他所背扛的行李一地的散落。有吃的、用的,但大部分都是一本本的书籍。
刀疤脸的马打了个响鼻,在原地踏步,将那些物品踩进泥浆中。
一个年轻人本就受不了压抑良久的恐惧,这颗血淋淋的头颅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疯了一般的大叫一声,丢下背上的包裹,向旷野中跑去......
破空的声响带着一声绝望的哀嚎,那人被一支长枪贯穿,钉在黄土地上!手脚不断的弹腾,从口中不断喷着血浆,显然没救了。
刀疤脸马鞍上的长枪不见了。
众人更是心惊,来不及悲痛,麻木的都把头低了又低。
这些日子里的死亡已经太多,只要不牵连到自己身上,没人会愿意出头做那个最有可能被砍死的人。还有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出来说话,只要不是自己就成。
逆来顺受、苟且偷生印在这些善良人们的心中。
“好!好!既然都不想说话,那你们永远也不要再说话了!”刀疤脸喝到,把手中的刀一挥就准备屠杀。周围的那些骑兵都默契的扬起了手中的刀枪,还有一些人架起了弓箭。
这种行为在征战的非常时刻非常多见,没有任何将领会谴责自己的部下,甚至还有些将领为了锻炼部下杀戮的血性,会有计划的派士兵去杀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大老爷且慢!”何老头终于开口叫道:“小的可以和老爷们说说话。只要大老爷们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一切都好说。”
他知道自己这一叫可能会死,但他知道没人叫的话,所有人都会立刻去死。他还有一个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的孙女,就算不管那个半路救助的伤者死活、以及其他人的死活,但小孙女一定要想方设法叫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