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狱中拒开脱 京城险现身
作品名称:严光传奇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15-04-05 18:53:51 字数:4189
严光问吴县令为什么又把他给放了?柳长青认为他是多此一问。为了转移话题,柳长青嚷嚷道:“该吃饭了!我们三人何不来他个一醉方休。”柳长青说着,朝房门口走去,喊道,“老板,有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越快越好!”
没有一会儿工夫,整鸡、整鸭、整鹅、羊排、猪肘、猪耳、猪踢、糖醋鲤鱼、清蒸鱼、乌龟汤等十几个菜,摆满了桌子。柳长青把酒盅一一斟满,拿起筷子道:“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严光看着柳长青和吴县令大口大口地吃着鱼和肉,他自己却毫无食欲。他知道他们吃的如此香甜,是他们为朋友取得了开脱而欢心喜悦。但被开脱的他,却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们开脱了自己,难道他们就没有风险吗?他不愿意看到别人为自己去冒风险。
柳长青见严光只是呆呆地坐着,连筷子也不拿,忙道:“庄先生,你怎么不吃啊!是不饿,还是嫌饭菜不好呀?”
严光道:“都不是。只要吴县令把为什么放我说清楚了,我就和你们一起吃。”
吴县令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严光道:“我不想为了我毁了别人的前程。”
吴县令道:“庄先生原来是为我担心。不用说是柳老弟都给你讲了。”
严光道:“是的。”
“若是这样,那就大可不必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吴县令说着端起酒杯道,“庄先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来,咱们干一杯!”
严光道:“你还没说呢?”
“看来我不说为什么放你,这顿饭你是吃不下去的!”吴县令放下酒杯道,“在牢里,那个王五不是把你穿的那件红褂子抢去穿上了吗?就是柳先生家被盗的那一件,也就是赃物了。当时狱卒让王五脱下来还给你庄先生。我为什么没让他脱?让他穿着我有用场。当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移花接木的妙计。你想啊。既是赃物,穿到他身上,他就是怀疑对象。于是,我把你们打发走以后,就开始了升堂审问……”
柳长青插言道:“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怕管饭躲起来了呢!”
“哪能呢,我不是说了晚上见嘛。”吴县令拿起一个猪蹄子啃着道,“那王五一看抢来的褂子原来是个赃物,知道脱不了干系,就承认是自己买来的。开始宁死不承认是偷的。我把惊堂木在案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把我的手都给震麻了。接着就大声喝道,不老实招来,大刑侍候。他马上趴倒在地上,头如捣蒜。说不就是偷了一件衣服嘛,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你可冤枉?王五连说‘不冤枉、不冤枉。是我偷的,我认罪’。就这样划了押。现已打入大牢,明天就可以解往上诸郡。我的事也就完成了,你也没事了。不放你走,还想让我老管你饭呀!”
柳长青笑道:“这回可以放心地吃饭了吧?”
严光端起酒杯,与吴县令同饮。感慨道:“谢谢吴县令为我费心!”
严光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又道:“我还是不能走。那王五是替不了我的!”
柳长青一听急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站起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吴县令搅尽脑汁总算把你给开脱了,你还不走,什么意思?”
吴县令也劝解道:“你又不是盗贼,搅和这个干什么?”
严光深情地道:“吴县令,柳先生,你们为我好,我十分感激。但我不能为了自己一走了之。一来,那王五也不是盗窃柳先生家的贼人,那衣服也不是他买的,他不可能提供出什么线索。这叫做与破获此案不利;二来,那王五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当他一旦知道了那件衣服的严重性时,他必然翻供,说出实情。这就会对吴县令不利,甚至还可能祸及柳先生。我去,对破获此案有利,因为我买衣服的客栈我熟悉。这样不但不会对吴县令带来办事不力之嫌,朝廷反而会认为吴县令对侦破此案有功。这种情况我能走吗?”
柳长青和吴县令听了严光的一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被惊呆了。他们相互看了又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严光身上。
柳长青道:“这样你会吃苦头的!”
吴县令道:“再说,你不走,这案也不一定能破得了。”
“二位甭再劝我,我主意已决!”严光说着,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喝酒!”
柳长青、吴县令对视了一下,慢慢端起酒杯,再慢慢放到像似失去了知觉的唇边。
吴县令无可奈何地道:“庄先生既主意已定,我只好尽我微薄之力,让你少受些苦痛!”
柳长青深情地道:“你走到那儿,我跟你到那儿,誓死保护你的安全!”
第二天,吴县令破例派两名官差骑马去上诸郡解送严光,并有柳长青陪同前往。吴县令还特意给郡守修书一封,交于官差带上。不到半日,严光他们就到了上诸郡。
上诸郡太守看了吴县令的信,百思不得其解。待一个人犯,竟要视如上宾。还不要过堂,只需朋友式交谈。怪怪的信,也只能怪怪地理解。交谈就交谈吧,谁叫他是吴县令要好的同学呢。郡守这样想定,就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宴请严光。严光看着满桌丰盛的酒菜,不由得想起住在驿馆里的柳长青,心想:“他与自己生死与共,岂不把他请来一起享用?”
上诸太守道:“庄先生,请上坐!”
严光没有坐,却心不在焉地走到餐厅门口,向外东张张、西望望了一阵,就又走回餐桌旁站着。
上诸太守再次让座道:“庄先生,请入席!”
严光刚要坐下,又心神不定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张望。
上诸太守又跟着走到门口,笑道:“庄先生有事?”
严光道:“没大事,我有个朋友,约我今晚出去吃饭。我想告诉他一声,说太守您请我呢,没有时间去了。”
上诸太守道:“庄先生,你在上诸还有朋友?”
严光道:“是的。也是吴县令的朋友。要不我去对他说一声,不能让他老等我。失约不就是失信于人嘛?”
上诸太守道:“庄先生,既是你的朋友,那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进餐吧?”
严光道:“谢谢太守,那我就去把他叫来?”
上诸太守心想:“你是嫌疑人犯,虽说是看在吴县令的面子上得以特殊照顾,其实我对你又不甚了解。若让你去,你趁机逃之夭夭,岂不害苦了我。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呆着吧!”于是笑道:“岂敢劳您大驾,我差个人去把他叫来便是。”太守说罢,便差人去叫柳长青。
不大工夫柳长青便随官差来到餐厅,跪拜道:“小民柳长青,叩见郡守大人!”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原来是你这位大财主柳长青呀?我还以为是庄先生的朋友与你重名重姓呢!”上诸太守说着,忙上前扶起柳长青道,“咳!你家被盗的案子虽然风声不小,甚至是惊天动地,可就是没有进展,很是对你不起,本官无能!现在吴县令又把庄先生作为线索交来本郡,可望有所突破。想不到庄先生竟然是你这个失盗者的朋友,这样事情就好办了。但本官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柳长青随太守入席就坐。把严光从借宿他家,到太太发现那身被盗的衣服,背着他偷偷到县衙报告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太守拿起筷子道,“来,我们边吃边说。”
交谈中,上诸太守发现严光谈吐果然不俗,不得不刮目相看。再加柳长青一席话,他也认定严光决不是盗贼。但当严光提出不到京师,先让太守按照他提供的客栈老板线索,去淮南捉拿老板时,郡守却极力反对。说他没有这个权力和能力,说这个案子是由御史中丞直接管的。不管严光怎么陈述理由都无济于事。
严光本想在上诸郡了却此案,抓来卖衣服的老板,他就可以脱身了。尽管柳长青和吴县令都曾对他讲过,这个案子是由朝廷亲自抓的要案。但他还是按照他的想法去想。认为去淮南县令不容易办到,而郡守是可以办到的。先抓到真正的贼人,哪怕是那个卖衣服的人,再去报京,岂不更好,或许是大功一件。没料到郡守也不敢先斩后奏,也是那样‘唯上’是从。当然,这些都关系到他能不能开脱。柳长青看出了他不愿意去京师的心思。于是说道:“庄先生,去趟京师又能怎样?反正你又不是贼人。”
严光道:“去淮南抓来那个客栈老板,解送京城岂不比我更好?”
柳长青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是那个老板不是贼伙的人,也比你了解的情况多。可那是李宪的天下,眼下恐怕是不容易办到的。”
严光道:“到京师就能办到了?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御史中丞给这个案子定了调子。好像很重视,其实是捆住了郡县办案的手脚,束缚了他们的积极性。”
柳长青道:“事已至此,只好去京师走一趟再说。你别怕,万一有什么不测,有我呢!”
严光道:“那我就仰仗柳兄了。不过,你要切切记住:到了京师,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柳长青道:“请庄先生放心,我记下了。”
在去京师的路上,上诸郡太守虽然也给了严光马骑,但却带了枷。怕上面追究玩忽职守之责。至于骑马,可以说是为了抓紧时间。仍由柳长青陪伴左右,从被盗者的身份来说,他只会帮助官府,而不会去帮助严光。所以,上诸太守也十分放心。
经过三天的鞍马劳顿,严光他们终于踏上了皇宫前的繁华大道。时正值早晨宫殿散朝,人不免显得有些拥挤。柳长青见严光只是低着头,还以为他是碍于脸面。但他警惕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那个骑马带枷的人不是严光吗?”柳长青扭头一看,见是个大官模样的人,以为是认错了人。严光心里清楚,这是他的好友侯霸的声音。当然他还不知道侯霸已是尚书令。于是他两脚朝马肚子上一磕,马快速迈开了小碎步。
“是子陵,没错,怎么带着枷?快追上去!”柳长青一扭头,见又是个大官模样的人。心想:“难道是他们都认错人了?”他越发糊涂。可严光知道,这是他的好同学邓禹的声音。但他不知道邓禹已是三公之首的大司徒。
御史中丞道:“什么严光子陵的,怎么能会是他?人家可是陛下最要好的同学。陛下还要请他伴随左右呢!陛下常对我提起他。眼前带枷的这个囚徒,你们知道他是谁?”
侯霸、邓禹着急地问道:“他是谁?快说!”
“他是盗窃上诸郡大财主柳长青家财宝的江洋大盗首领庄井,今天由上诸郡押解至京城……”
没等御史中丞说完,侯霸、邓禹就不耐烦地道,“你罗嗦个球,什么江洋大盗,到时候有你小子的好看!说罢就朝严光追去。
侯霸、邓禹边追边喊道:“子陵,子陵……,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幕,柳长青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见后面有人追来,更是不知所措。他不由地向严光靠拢过去。小声问道:“怎么办?”
严光道:“看我眼色行事!”
眼看侯霸、邓禹越追越近,就快要抓到马尾巴了。只听“咔嚓”一声响,枷锁被分作两半。严光说一声“走”,就向前直冲了过去。柳长青迅雷不及掩耳将两个官差捅下马来,紧追严光而去。严光又朝马屁股上一鞭,他们顿时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
邓禹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半天才道:“难道他不是子陵?”
侯霸气喘吁吁地道:“是子陵他还会跑?”
等两个官差爬上马,等散朝的大臣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严光和柳长青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