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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走出心的沙漠      作者:巧儿      发布时间:2015-04-03 22:00:32      字数:8342

   向来被丈夫宠着爱着的晓阳怎么都想不通,以往一见自己就打哆嗦的丈夫,现在居然敢大发淫威扇耳光。这一记耳光,如同记忆深处的一把铜锁,封住了一切美好的回忆,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怨恨;这一记耳光,也像高浓度的催化剂,将晓阳温馨的夜晚,通过化学反应生成了不眠之夜的沉沉思索。想夫妻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想工作上的成败得失,想前途,想事业,越想晓阳越觉得吃亏,不禁长叹一声,哼!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他不仅没有珍惜反而加倍摧残起来了,这还了得?张有岗,他太不通人性了,她觉得她以前也是个有志青年,热情大方,很想在事业上干出一番成绩,实现自身的价值。可自从结婚以来,他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不给她一点自由时间与空间。为了家庭的安宁,为了儿子能健康地成长,多少次她忍气吞声地把胸中的满腔怨恨,化作息事宁人的默默承受。没想到,他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发展到现在竟敢动手打起人了。哼!她要与他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能治服谁呀。
  两个人的对峙,在一个又一个的晨昏夜暗中,周而复始着。晓阳身体的伤痛在逐渐好转,而心灵上的创伤又能在短时间内好起来吗?因此,她用高强度的工作,愈合着家庭矛盾带来的伤痛。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回家,以此与有岗进行着顽强的较量。好在孩子上高中住校不用操心,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她在办公室负责通讯、报道这项工作就有了长足的发展。天天有新闻在电视上播报,每星期都有报道在报纸上发表,这都是她与有岗较劲的结果。
  今天,晓阳收到《晋中日报》寄来的稿酬,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并不是因为这几十元收入,而是因为文字印在纸上带来的那份荣耀。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抬手摸摸冰凉凉的脸,不由又想起有岗赐给她的那记耳光,心倏地一下子就又硬成了铁。哼!窝囊废,别想我眉开眼笑地对你。于是,一天的好心情,被垒在厚厚的婚姻围城之外。如一只斗志昂扬的刺猬,直起全身的锐刺走进家门——一个无言的世界里去了。
  天,渐渐暗下来了。繁星点点的夜空,灿烂出幸福家庭的种种甜蜜,而如水的月色又流淌出破碎家庭的许多痛苦。哦!山城的夜晚啊,总是在静谧中上演着一出或喜或悲,让人听不懂的动人乐章。
  可是,分床而睡的晓阳夫妻,一天的忙碌并没有使他们睡意朦胧,反而更加清醒异常,他们不同节奏的心跳声与起此彼伏的叹息声,化作一曲哀婉悲鸣的协奏曲,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爱情神话与传说。
  晓阳为什么会对他的爱置若罔闻呢?有岗百思不得其解。他暗想,如何才能博得她的欢心呢?整天围着她转嫌他没出息,放开手脚干事业,又嫌他不顾家。做晓阳的男人真是太难了,也许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那就默默地认命吧。已经分床一个月了,刚开始压抑着的冲动,经过时间的历练已经趋于平静了,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欲望了。躺在床上,他只静静地想着,夫妻共同走过的每一段路程。虽然与晓阳的相处,在更多时候像主仆关系,但对她深深的爱,使他为她赴汤蹈火都再所不辞。但是,也许是爱得太深,也许是自卑感作祟,所以他时时都被失去她的危机困扰着,终于这困扰在她迟回来的那个晚上爆发了。事后,那锥心的后悔,燃烧掉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使他整个人仿佛快要崩溃了一样。现在,任凭他怎么表现,都无济于事了,看来她真的很难原谅他了。唉!与其苦苦哀求,倒不如由着她去吧。反正他也受够她的窝囊气了。想到这里,他翻身下地,打开电脑走进他的网络世界里去了。
  一夜辗转难眠,使本来消瘦的晓阳更加憔悴万分了。但晓阳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从不愿意将她的落魄表现出来,于是匆匆梳妆打扮一番便走出了家门。早晨的空气,在清新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深深吸一口,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就深入进骨髓里了。晓阳走在街上,心便像海子的诗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正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
  走进办公室,副理事长王清正拿着文件,宣布理事会的决定。他说,根据市联社的文件精神决定,县联社要抽调稽核股陈利军、信贷股李有为、财务股武二清、保卫股那秀、办公室汪晓阳组成检查团,针对有的乡镇信用社财务制度不健全,账务管理不规范,而进行一次突击检查。这次检查由我带队,你们赶紧打整一下手头工作,下午我们正式入村,第一站去晓阳的联系点妙上乡信用社。
  下乡,对中年女职工来说是件极为头疼的工作,可晓阳却一改以往消极怠慢的情绪,真有了种口渴逢甘霖的痛快。她异常兴奋地想,张有岗,你不是不想让我出去吗?这次我就走个十天半月来治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紧张忙碌的一上午,在时钟十二次的敲击声中过去了,不觉又到了下班时间。晓阳照样慢腾腾地整理着每一篇稿件,让时间在慢悠悠的收拾文章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要用迟迟不回家的表现,表示对有岗的抗议和惩罚。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晓阳急忙接起电话,那头便传来有岗温和的声音,喂——
  晓阳一听是有岗,便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但心里恰似一缕春风拂过异常温暖,这温暖里掺杂了报复后的痛快,和想象中有岗失望的忧伤。这家伙已经有好多天不吭声了,今天怎么又主动说开话了呢?看来他是撑不住了,不过她觉得她现在还不能心慈手软,必须再坚持一段时间,让他缴械投降到五体投地,再也不敢对她举起愤怒的拳头为止。哼,真是人与畜生一个样,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东西。以前她迟回家一会儿,他都是理直气壮地盘问不止,现在她三更半夜回去,他也不敢吭声了,要早这样对她,能闹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吗?想起那个狠狠的耳光,她就怒发冲冠,当了半辈子座上宾,到快四十岁却挨起打来了。真就印证了老人们说的那句话——男人走的是上坡路,女人走的是下坡路。现在再不坚持住,说不定到老还要发生什么怪事呢。
  晓阳这样想着,就慢腾腾地走回了家。推开门,桌上放着一盆热腾腾的饺子,香喷喷的味道就诱使她更感到饥饿难忍了。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却不见有岗的身影,一种失去战争对象的失落感,就悄悄爬满了心头。这种失落里有无法泄愤的痛楚,有长久依赖的亲切,更有只可远观不可近取的失望。
  其实,夫妻关系很难被外人理解,更难用以理服人来解释。有时,常常吵架的夫妻却可以白头偕老,而那些看似相敬如宾的夫妻,却能在一夜之间各奔东西。因此,吵架夫妻在吵的同时,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郁闷,增进双方的感情。就像晓阳一样,当面对有岗的时侯,满腹怨气大有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感觉,只记得他对她的坏处,平时的种种好处,像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一样。可是,一旦离开有岗,膨胀的情绪得到冷静,便倏地想起他的好处,对他的思念也就像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冰冷的墙上一样,令她心里的气温回升起来了。
  晓阳简简单单地吃了几个饺子,便磨磨噌噌地整理洗漱用品,以期延长等待的时间,最终达到见见有岗的目的。本来她这次下乡最希望看到的是有岗那痴迷留恋的目光,不想到走也没见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于是,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给有岗留了言就坐车下乡去了。
  初秋午后的阳光,像娇柔少妇的脉脉温情,令人浮想联翩。连绵起伏的群山,罩了一件浅黄色的外衣,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将岁月的沧桑挂满了弯弯曲曲的树梢。是啊,秋天是丰收的象征,更是走进苍凉季节的跳板。你看,树上微微发黄的叶子,随着秋风沙沙作响,像在做着生命的最后告白一样,婆娑着将人生的留恋,写在慢慢地改变了的颜色上。
  载着桃源县联社下乡工作队的车,行驶在平展展的公路上,车身后面扬起的尘土,就随着车里人们的谈笑声,高高地飞上了天空。山脚下,一条叮咚作响的泉水,透过车窗钻入了他们的视线,清凌凌的泉水,就燃烧起了人们喝一口尝一尝的欲望。可是,谁都没有开口喊停车,一任小车飞奔着像匹脱缰的野马,向妙上信用社驶去。
  带队的王清,是个谈吐风趣幽默的中年人,由于年龄与大家相仿,说话自然就少了许多顾虑。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把欢声笑语载了满满一车。要知道这些都是过惯了紧张严肃生活的人,平时不论春夏秋冬,他们都穿着制服,打着领带,系着纽扣,在钢筋水泥的建筑中,用眼里的阿拉伯数字,丈量着手中的人民币,然后再设法将这些有限的资金,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他们在平凡的岗位上,都想做出不平凡的业绩,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信用社每个特殊的岗位上,行使着服务三农的职责。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投身到大自然的怀抱里,就都想忘却烦恼,尽情地享受这短暂的旅途快乐。
  小车在妙上乡东大街的拐弯处,驶进一座大院里,停在一棵大柳树下——这里便是妙上乡信用社。
  妙上乡位于县城东部的平川地带,太焦铁路穿村而过,村旁山角下,便是太长高速公路桃源服务区。这里交通便利,是桃源县与外界联系的重要关口,素有桃源第二城之称(除县城所在地)。进入九十年代以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紧跟时代的步伐,解放思想,更新观念,积极投身到商品经济的大潮中,使妙上乡成了桃源县经济、文化繁荣的重要集镇之一。近几年来,这里的人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冲击下,既经商做生意,又种田打粮食,表现出了非凡的经商才能和卓越的理财意识,最大限度地促进了信用社的繁荣,使这里的储蓄存款连年位居全县之首。
  工作队进驻妙上乡信用社后,晚上王清就主持召开了全体工作人员会议,进行了业务分工。次日,便从会计、信贷等方面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核实。
  看来妙上乡信用社主任伍志鸿,不仅是一位一流的管理干部,而且也是一位顶尖的业务能手。信用社各类账目齐全,每月的核对记录都非常清楚,柜台操作手续齐备,日接账目规范,支票审核严格。所有业务都操作规范、账务记录详实,一切符合县联社的规定。信贷方面更是手续齐全,账目清楚,无一丝一毫差错,大家不禁为妙上乡信用社,这扎实的工作作风竖起了大拇指。
  掐指一算,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可检查组才刚刚完成了三个乡信用社的检查工作。为了加快检查工作进度,确保照章办事提高工作效率,工作组在北岭乡信用社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再动员会议。王东在充分肯定检查工作的同时,要求大家要全力以赴,尽快完成各乡镇的检查工作。会议结束后,工作组一行人就踏着夕阳余辉,来到了兰村乡信用社。
  虽然,各县信用联社与农行营业所,早已成为单独核算机构,可是各乡镇到现在仍然沿用着两套机构一个办公场所的做法。所以,两个单位的领导检查工作时,常常会碰在一起。今天,县农行行长常新正带着两个副行长,在兰村营业所指导工作呢。他见王清一行来到这里,像久别重逢的好朋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并吩咐厨房今晚农行做东,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来个一醉方休。
  一顿饭,在和睦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常新带着两个副行长就要离开了,在送行的人中,一位中年妇女,特别引人注目。她中等身材,衣着朴素,留着一头齐耳短发,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始终追逐在常新的左右,满眼的慈祥,仿佛能融化数九天的坚冰。她一直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望着常新,直到常新的车不见踪影了,她才背过脸去擦了擦眼睛,低下头消失在暗夜里。
  送走常新他们,兰村乡信用社主任白重生,便安顿晓阳到会计小文的屋子里睡觉。因为,大家彼此熟悉,晓阳便少了陌生人一样的尴尬,与小文简单地洗了洗脸,烫了烫脚,便躺在床上。
  乡村的夜晚,静悄悄地像上政治的课堂,在寂静中笼罩着紧张。这里没有灯红酒绿里的躁动,远离了歌舞升平的诱惑,劳动了一天的庄稼人,大部分都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零零星星的灯光,散落在黑布一样的大地上,给漆黑的小山村,燃起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的希望。
  小文本来就是个年轻健谈的女人,今天检查的又都是她的会计科目,于是为了与晓阳拉近关系,便从记账的规格到字体的标准,到收贷、放贷中遇到的种种难题,逐一向晓阳请教起来。面对小文的求教,晓阳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在认真回答她提出的所有问题的同时,两个人便海阔天空地聊起来了。从服装设计到流行款式,从同事间的相处技巧到与领导的相处艺术,一会儿两人就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都说,女人天生就比男人长寿。这种互相倾诉、彼此分享、共同承担的天性,也许就是长寿的秘密所在吧。
  忽然,小文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幸福的红晕便倏地漫了一脸,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晓阳一眼说,家里来电话了。就披了毛巾被,穿上拖鞋,走到屋外接电话去了。
  静悄悄的屋子里,忽然一阵不安袭上了晓阳心头。噢!已有好些日子,有岗没有来电话了。是病了还是有事?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等这个声音落下,另一个声音马上就响起来了,不行,那样做就显得自己低了、屈服了。凭什么要臣服于他呢?于是,她又理所当然地重新躺好,拉长耳朵偷听起小文的谈话内容来,可惜一句也听不见。
  小文接完电话喜滋滋地走进来后,见晓阳呆呆地躺在那里,就笑了笑说,我常年在乡下,家里家外都靠二朴(小文的丈夫)支撑着,想想心里就不好受。你说一个大男人,本该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可整天带着孩子,你说委屈不委屈?可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也没有发过一句牢骚。我只好抽空偷偷跑回家,拼命地做家务。可是,这样做又怕被白主任发现挨批评,真是难为死了。说着,便陷入了无言的沉思中。
  小文对丈夫的关爱,像一面镜子照得晓阳无地自容起来,她不由也反省起对待有岗的态度。要说小文丈夫做的的确不少,但与有岗比起来还差一大截呢。可是,她为什么要对有岗操持家务,进行冷嘲热讽呢?为什么要把他的辛苦、他的勤劳,轻视成无能的表现呢?现在想想,有岗一定也不希望像一匹槽头马一样,只围着磨台与碾盘转,肯定希望自己能像千里马那样扬蹄奋起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是,为什么多年来她就没有这么想过呢?为什么只知道她的不满而忽视了他的忧虑呢?她终于躺不住了,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紫灵的手机。她要通过好朋友了解有岗的情况或者间接地给有岗捎去她的问候。当她听说紫灵还在加班就吩咐说,要注意休息,别累坏身体就不值了。
  紫灵笑笑说,我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地主老财家的千金小姐。晓阳就说,是怕姐夫心痛呢。你没事就好。星期天准备忙什么?紫灵略一停顿说,暂时还没有想到要忙什么,即使有事也比不过你的事大,说吧,是不是想让我去看看有岗?晓阳哈哈一笑说,真是我的好姐姐,我想什么你就能猜到什么。紫灵说,行,明天一定突击检查一下有岗,再详细地向你汇报。好了,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聊吧。
  晓阳喜滋滋地挂断电话,就进入到别人不知道的想象世界中去了。
  小文看看晓阳的神态,再结合她们刚才的谈话,似乎知道了点什么,可又不好意思直问。于是,便转移了话题说,晓阳,刚才你是给紫灵打电话吗?
  听了小文的问话,晓阳如梦初醒般回到了现实中来,她急忙回答说,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晓阳说着,脸上洋溢起了自豪,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小文,刚才送常行长走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小文说,是他姐姐。
  晓阳就惊奇地说,听说他姐姐嫁在梧桐村,怎么又会在这里呢?
  晓阳的问话,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小文的话闸子,她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常新姐姐的故事。原来,常新姐夫与小文是一个村子的人,他姐夫在一家不景气的乡镇企业上班,后来就下岗了,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三亩多地维持。
  小文说,村里人都说常行长是个好人,他姐姐全靠他接济才熬到现在。去年,他姐姐盖房子,常行长又给买砖瓦,又给拉木料,羡慕得村里男人们恨不得离了婚娶上他姐姐也沾沾光呢。今年年初,常行长又托人在这个乡卫生院,给她姐姐找了个药房管理员的工作,她姐姐家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接着,小文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啊。听说给他姐姐盖房子的人,就是给农行盖楼的工程队,一分工钱都没有要。唉!咱虽说是双职工,到现在还没有付完木匠工钱呢,害得二朴每年过年都不敢在家里。末了又叹息道,还是有个好亲戚好啊。
  小文的话,像一阵寒风吹来,不仅冷却了晓阳的热望,也熄灭了她眼睛里燃烧起的火焰,油然而升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可是,晓阳还是坚定地说,小文,你放心吧。我可不是个随便乱说话的人,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又怎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呢?不过,只是觉得紫灵姐有点太那个了……
  晓阳在关键时刻打住了话题,也许是想让小文接着说下去,可是小文却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她便继续说道,唉!要能找个既有本事,又对自己好的男人该有多好啊。
  别不知足了,有岗那么疼你,还不满足?好好珍惜吧!那种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啊。
  小文的一番话,说得晓阳心里暖洋洋地,一阵自责将她对有岗的所有怨恨,化作了深深的思念。心说,回去就想个既不下软蛋,又能让有岗服气的好办法,将两个人的关系调整到和好如初的状态。她觉得毕竟有岗对她忠心不二,对她娘家人关心无微不至,哪像常新两面三刀呢。
  静静的夜,像一首和谐的管弦乐,氤氲在人们的心底。山上猫头鹰的尖叫声,引来了一阵看家狗的狂叫,然后就归于一片沉寂了。两个女人翻翻身,各自将脸扭向墙头,就想着心事沉浸在夜的安详中了。
  时间在乡村的打场声中,从初秋走过深秋进入了初冬,晓阳他们的工作也像农民收割秸秆一样风卷残云般地进行完了。金融工作的特殊性决定着信用合作社工作,既与其它工作有相同之处,又有别于其它工作,因此需要他们付出比其它工作多几倍的时间与精力。这次下乡工作组的所有成员,除武一清回联社填了一次报表外,其他同志谁都没有擅离过职守。现在好了,九个乡镇信用社的检查工作,在松树岭信用社划上了句号。大家不等王清开完总结会,便都归心似箭地想连夜赶回家去。然而,天公并不作美,偏偏下起了鹅毛大雪。工作组只好推迟了回程。
  雪,整整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渐渐停下来。山坡上野地里,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各种树木枝头挂满了晶莹的雪球,像含苞待放的花蕾。空气特别清新,金灿灿的太阳光反射在雪地里,发出刺眼的光芒。觅食的麻雀,抖动着小巧的翅膀,吱吱喳喳地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树梢上,一会儿又飞向了空中,惊得树上的雪球扑通扑通地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窟窿。
  为了安全起见,工作组等到下午才动身踏上返城的道路。毕竟是初冬的天气,雪在路上还停留不住,再加上其他车辆的碾压,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成雪渣了。车走在上面,噗嗤噗嗤地溅起了许多雪水,像乘风破浪的轮船,航行在大海里。
  车,驶进县城,停在联社大院里,大家才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与家人团聚了,大家心情好得就像街上亮堂堂的路灯,谁也顾不上在大院里停留,就跳下车匆匆地走了。
  晓阳背着挎包与同事们告别后,也匆匆踏上了回家的那条小巷,她要悄无声息地回家给有岗一个惊喜。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她最想念有岗面对她时,脸上浮现出来的灿烂笑容了。当然,她也非常想念像与有岗从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儿子。所以,她要悄悄推开门走进家去,看看现在的他在做什么,是在暗然伤神地思念她呢?还是在无忧无虑地上网聊天呢?可是,当她真正伸手推门的一霎那,她就又犹豫了。要是有岗不理她,那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好长时间,他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行吗?可是,这么晚了不回去,又该到哪里去呢?
  一阵寒风吹来,晓阳在冰冷的楼道里打了个寒颤,裹紧单薄的外衣,咬咬牙就打开了房门。屋子里,静悄悄地像好久没人光顾的剧院,只残留着一片喧嚣过后的狼藉。沙发上,堆满了脏衣服;茶几上,散落着许多烟头,烟灰缸里更是满满的;电视柜上,东一个西一个地倒着两只白酒瓶子;地板上,只留着一道直直地通向卫生间的脚印。晓阳看到这里,火一下就冒了三尺多高,这分明是不常在家里住,更不清理卫生的结果。她咚地一声将皮包扔在地上,希望用这带着愤怒情绪的响声,将有岗引出卧室。可是,好半天也不见他走出来,她便将三个卧室打开,除儿子那间好像有人住过外,其他两间卧室就像她离开时那样,床单平展展地铺在那里,连枕头都没有人动过一下,更别说在上面睡觉了。怪不得,沙发那么乱呢。原来这么长时间,有岗都是在沙发上睡觉啊。
  听紫灵说,有岗这段时间正参加诗解课文的编撰工作,忙得脚不着地,可能还在学校加班呢。想到这里,晓阳便到卫生间洗涮干净,就坐在写字台前,整理好思绪,开始写这次下乡工作的汇报材料。不觉时间已到了十二点,三千字的报告已经写完了,可有岗还没有回来。晚上有岗不回家,对晓阳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今天晚上他去哪里了呢?难道他也在搞婚外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莫非他出事了?可转而一想要有事,学校早通知给她了。可是,为什么他还不回家呢?晓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到学校去看看吧,一来怕别人笑话,二来天这么晚了,万一出去碰个坏人怎么办?岂不是买不回粮食,连口袋也丢了吗?
  对。给紫灵打个电话,也许她清楚有岗的动向。可是,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晓阳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难道紫灵家也出事了?一阵不安袭上心头,她恨不得分身有术,飞去看看他们,好解开心中的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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