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本鬼子来了

　　九、日本鬼子来了
　　
　　南河底党支部还在地下活动，群众都凝聚在了还未公开的党组织周围。李茂富越来越急眼了，常文华都把人们拉拢过去了，以后我说话还有什么份量？不行！还是要从抗日方面给他们降降温。他又让田懒小换了个说法恐吓人们：
　　“日本人来了先杀抗日的人们。不抗日的人不但不杀，而且还会被保护没事。抗日分子的家属也要受牵连受害，统统死了死了的……”
　　日本人杀抗日分子，这消息人们早已听说了。田懒小说的也不假，在一天天传闻鬼子要来榆社的时候，本来已经紧张的人们更恐慌了，还真有些胆小怕事的人撑不住气，托词不想参加抗日活动了。
　　1939年日本鬼子来了榆社。
　　在延安窑洞里，共产党的决策者们选定了在太行山开辟抗日根据地。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陈赓旅长等八路军高级将领在榆社、武乡、辽县开展抗日游击战，八路军兵工厂和医院也选址在榆社县岚峪乡的韩庄、王家沟，后来才迁到辽县，后来更名为左权县。八路军总部在太行山上，吸引了日寇大量兵力来太行山上围剿扫荡。有一部分鬼子驻扎在云竹村一带，杀人放火、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真是兽性魔鬼。
　　八路军在抗日救国会配合下多次打鬼子，打死不少敌人。八路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西周村战斗中牺牲了一位团长丁思林。日本鬼子进行疯狂报复，在10月份制造了桃阳惨案，杀死老百姓多人，还抢走了牛羊粮食。
　　南河底村党支部配合全区行动，宣传支持八路军抗日，声讨鬼子惨害百姓的罪行，掀起了抗日高潮。老百姓眼见为实，鬼子的残暴使人们丢掉了幻想，不抗日真的没法活，害怕也没用。鬼子的残暴从反面教育了群众，抗日有可能死，不抗日也逃不过死，真的需要牺牲救国！常文华书记安排党员分别在老中青妇女儿童中大张旗鼓发动抗日，全村能动的人几乎都加入了各类抗日组织。党员和抗日积极分子们的威信越来越高了，一呼百应。

　　共产党是给老百姓谋幸福的。这一年的秋天，抗日政府在党的领导下推行“四一减租”和“五二加薪”政策，同时开展反对亲日运动。
　　常文华带领党员们挨家逐户做群众动员工作。减租加薪对长工村南河底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开始人们还不敢相信，东家真能给减租？还要加薪？这次运动全县统一行动，对拒不减租和不给长工加薪的地主富农们予以惩治，减租加薪政策得到落实，工作还算顺利。抗日政府做主对穷苦人们的实惠，使群众有了靠山，群众也更加靠近共产党。这年秋天由于少缴租和加了薪，家家有了粮吃，有了钱花。有了活向，人们对抗日工作更加热心了。
　　国民党员李茂富和常文堂也缩头了，躲在家里不出门。常生元转变了话头，也喊支持抗日，主动配合减租加薪行动。田懒小蔫了，被村里人骂得灰溜溜的，闭上臭嘴了。青救会长常文珍又对他的亲日活动给予严厉警告，他夹起尾巴了。
　　常志禄的顺口溜又多了起来：
　　“减租有余头，加薪有甜头，抗日有熬头，日子有盼头。”
　　“穷人拧成一股劲，东家败了兴，穷人保证还能租种地，大家要相信。”
　　“日本人杀中国人，中国人要打日本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同心抗日是好人。”
　　抗日形势刚有好转，国民党总不忘打共产党。1940年2月，国民党阎锡山部队制造摩擦，挑起事端进攻八路军。阎军师长金宪章率领一个全副武装师，沿泉水河向榆社城袭击。八路军陈赓部队和游击队在赵王村一带伏击阎军，打了一个漂亮仗，全歼金宪章师，师长金宪章单骑从蛤蟆沟落荒而逃。
　　这里战事刚结束，6月16日鬼子侵占了榆社县城。离城仅四公里的南河底村，人们又紧张起来。田懒小又活泛了，在村里边讨饭吃边发泄不满：
　　“哼，我说日本人厉害你们还不相信。你看看人家把县城都占领了，还修了炮楼，那是要常驻哩！等人家消停了就来打各村呀。八路军是引火柴，通八路死啦死啦的……”他还在李茂富的教唆下，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他在一个夜间跑到常老五家吓唬：
　　“抗日要杀头的，你赶快退出抗日农救会吧，带个头，日本人来了也没事。你要不退，日本人来了你能躲得过？你要是死了，老婆孩子怎活呀……”
　　常老五被吓住了，找到常文焕、常志禄要退出农救会。没过几天，他的几个哥哥和他的儿子媳妇都提出要退会。
　　李茂富也对常老五等几个给他打工的人施加压力：
　　“哼，减租加薪？我看到底谁说了算？我就不加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长工多的是，揭不开锅了看你们不来给我干活！和共产党唱一个调，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他又出门了，拿个蒲扇和水烟袋到大门口乘凉，眼里却瞅着街口。
　　果然常老五弟兄几个人又来说要给他打工锄地了。李茂富吐了一口烟斜眼瞅着常老五：“工钱照旧！”
　　“照旧，照旧。”常老五忙不跌点头应承。
　　“我就不信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能变了！都一样就没有穷富了。跟着共产党瞎折腾，连日本人这一关也过不了！”李茂富冷笑着，又摆起了架子。
　　“仁兄少说两句吭前话吧，谁胜谁败还拿捏不准呢。不能犯了众恶，留条后路吧。”常生元提着皮包过来了，他是在跑村收买卖账。
　　“老弟是不是被共匪赤化了？说话沾了共匪味道，你再让着他们，人家又是减租又要加薪，下一步就共你的产了。啥时候也和咱们尿不到一个尿壶里！”
　　“外面的抗日形势……”
　　“打住，打住，你甭给我讲形势了。日本人已经住到县城了还形势个啥？先让日本人收拾了共产党再说，上峰说先安内就是高明。”
　　话不投机，常文元摇了摇头走了。他按照抗日政府的减租加薪规定收租和发工钱。

　　风吹草动，村里人抗日的热情减退了，各抗日组织里都有要求退出的人。日寇已经出城扫荡了，制造了王家沟惨案，杀害八路军伤病员百余人，杀害群众60余人。杀人惨案的恐怖消息笼罩人心。
　　常文华召开党支部会，传达上级指示：巩固抗日组织，打击汉奸活动。组织群众坚壁清野，严防鬼子扫荡。对国民党分化瓦解，组织抗日统一战线。他们对村里三个国民党员最近的表现作了分析：李茂富是顽固反抗日、反共产党的；李文堂老奸巨滑，还在看风向；常文元逐渐向抗日转变；田懒小是亲日分子，活动猖狂，肯定是李茂富在做他的后台。针对此具体情况做出了几项决定：
　　一是对敌斗争方面，分化瓦解反动势力，孤立打击李茂富，先从打击田懒小狗腿子着手，汇报区分委协助行动；统一战线方面，争取常文元抗日，团结一切抗日力量。监视常文堂活动，根据他的表现采取相应措施；二是行政管理方面，继续推行减租加薪政策，做常老五等人的工作，不再给李家干活，同时由村干部出面警告李茂富；三是抗日工作方面，立即做反扫荡准备，立即疏散群众去村外窑洞躲难，藏好粮食，民兵战斗队做好打鬼子准备，保护好乡亲们。
　　党员们分头行动，常更福、安爱仙组织群众疏散，帮助行动困难的乡亲们转移。王效玉、刘金维去区分委汇报惩治亲日分子活动。常文珍负责安排放哨和侦探敌情。常文华直接去警告李茂富，火力侦察国民党动向，开展面对面斗争。
　　王效玉和刘金维领来了区游击队，赵启华带两个队员来找田懒小，田懒小被吓蒙了。1938年4月，八路军在岚峪村召开军民大会，枪毙了汉奸王清亮。这消息也传到了南河底村，田懒小也知道此事，他以为是枪毙他来了。赵启华劈头就问：
　　“你一直搞破坏抗日的汉奸活动，该当何罪？”
　　“没有，没有破坏，我不是汉奸，连日本人还没见过呢。”他转向王效玉和刘金维求告：“大伯大兄弟，给咱求个情吧。我是听上李先生，不，李茂富说了几句日本人厉害的话，看我这臭嘴……”说着就啪啪自打嘴巴。
　　警告田懒小的目的达到了，毕竟他还没有汉奸行为。游击队押着田懒小游了街，目的是刹反抗日的邪气，给抗日群众鼓气。敲田懒小震李茂富。
　　常文华到了李茂富家。李茂富先是一愣，接着挤出笑容：“大兄弟，不，大村长，稀客，不知登门有何贵干？”一对滑溜溜的眼睛在常文华身上扫描猜测。
　　“李先生，现在全国都在抗日，你是知道的，破坏抗日按照汉奸罪论处！田懒小说是你教他散布汉奸言论的，不让人们参加抗日组织。”常文华单刀直入挑明田懒小人证，将李茂富逼向死角。
　　“田懒小是条疯狗乱咬人，他的话你也信？党国也是抗日的。”
　　“那不给长工加薪的事是真是假？”
　　“那，那，那是有人愿意照原薪干，这和反对抗日挂不上钩吧？”
　　“减租加薪是抗日政府的政策，你是干过村长的，违抗政府政策是啥行为？对汉奸罪政府是怎样惩处的，你比谁也明白，希望你真正拥护抗日！乡亲们都在看你的实际行动。”
　　“抗日，抗日。”李茂富胡乱应答。常文华刚出门，李茂富转身就吼上了：“抗日个屁！加薪没门！刚当了几天村长就教训起我来了，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看你还有啥招？”
　　常文华是有准备的，他已经派人到李茂富家的地头，劝走给他挽谷（间苗锄地）的常老五兄弟们。当时正是挽谷的紧要农时，迟挽一天效果就大不一样，结果几天下来他的谷就蒿（因不间苗使苗细弱）了。李茂富像热锅上的蚂蚁，左等右等等不来打工的人，再也等待不起了，站到街头大喊：“加薪，加薪！五二、五三也行……”
　　依靠党的领导和群众的力量，又掀起了抗日热潮。国民党反动势力越来越孤立了，都怕担汉奸的罪名。退出抗日组织的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