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又是一个柳絮纷飞的季节，高一就这么过去了。
　　高二的生活匆忙又充实，填满了这群男女的心。盼了一年，熬了一年，宛林琳终于挨到文理分科这天了。对化学、物理的头痛加上对数学的恐惧，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被分到29班，也就是地理老师的班。文恋艺和游英黛都选择了理科，只是在不同的班级，文恋艺在30班，游英黛在31班。荷依颜与石玉可都选择了理科，荷依颜在26班，石玉可在30班。不过宛林琳没工夫管他们了，自己虽然舍不得与荷依颜分开，但也不会学别人为了他去选择不喜欢的理科。毕竟，自己的前途、命运，不能开玩笑。而且，荷依颜，不值得她那么做。
　　分科其实也不是真的分开，因为当时处在分不分科的激烈讨论之时，学校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说是文理倾向，为分科盖上了一层遮羞布。分科之后语文、英语还是在27班上，其余的在各自的新班级上。学校为了避免分班带来混乱，叫原来的班级叫“行政班”，新的班级叫“学习班”。
　　习惯了荷依颜与石玉可的卿卿我我，习惯了周围人对他俩的起哄，习惯了两个人装作互不相识，擦肩而过。埋头学习的宛林琳除了会悄悄凝望荷依颜，关心他，在背后默默看他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做。说到底，还是放不下。除了伤心，还能做什么呢？
　　时间总是在人感觉到痛苦地时候走的非常慢。宛林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荷依颜与石玉可分手了，是石玉可提出来的。本来是应该开心的，虽然荷依颜不喜欢自己，但自己也没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是一个人就好。宛林琳看到他们分手后的一个周日，荷依颜喝了酒，把石玉可叫到自己课桌前，让她坐下，周围还有一群哥们儿。荷依颜醉醺醺地与石玉可说着话，那受伤不舍的表情让宛林琳很心疼。那种伤，她懂，只是，轮不到她操心。宛林琳收回黯淡的目光，放回面前的试卷。无奈，耳朵里还是异常清晰地回荡着荷依颜的话……
　　过了好久，宛林琳和荷依颜间的僵局才被打破。因为要填表，宛林琳不会填，就去问荷依颜。宛林琳直到过去了很久还是会想起那天他的笑。荷依颜展开大大的笑容，似乎两人从没有过不愉快，轻轻回答了她。只有宛林琳自己知道，拿表的手从靠近他开始就开始颤，到回到座位上之后才发现两条腿发软。不就是一句话，一个笑吗？那天，宛林琳突然决定，要把练笔拿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的执著。在钟蓝的帮助下，练笔事件圆满成功，宛林琳看着自己练笔本上荷依颜潇洒的笔迹，激动不已，一会儿，泪滴满课桌。像是得到荷依颜的肯定一样，宛林琳开始不定时塞纸条给他，全都是暖暖的关心。后来，凭着自己当课代表，她每次都把荷依颜能用到但是没有的资料整理好给他，希望他有所提高。其实她知道，他不会看，不屑看，还很反感。只是自己真的很关心很在乎他，希望他好。那天他感冒了，宛林琳很担心，问：“怎么了？”“感冒了，说不出话来了，待会儿请假回去。”宛林琳写了张纸条：“注意保护好自己。”趁他经过她的座位时给他。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没必要的。可是，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全心全意傻傻地对一个人好过呢？
　　日子平淡如水，除了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再没有什么可以言说的事情。就在宛林琳放下高一时的痛全心全意对荷依颜好时，又一个消息让她发蒙：荷依颜在追米清珊。米清珊是宛林琳的下铺。宛林琳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怎么那么耐不住寂寞！不过米清珊不喜欢他，这应该算作好事。每天宛林琳的心情都跟着荷依颜起起伏伏，累了。被几次伤过的宛林琳忍不住哭，冲过去抱住米清珊，在她怀里觉得很安稳。天，这是什么情况，荷依颜喜欢米清珊，宛林琳怎么觉得米清珊很像大姐姐，还觉得安稳，她不是应该嫉妒她吗？真的很奇怪，但……更让人气愤的是，针对宛林琳的纠缠荷依颜让米清珊给她带了一张纸条，大意是他和宛林琳只适合做普通同学，别的都忘了。而当时宛林琳还不知道荷依颜在追米清珊！知道后觉得自己像上次一样，自己傻傻地被人看笑话……
　　不过宛林琳还是傻傻地对荷依颜好，默默关心他，不管心多痛，只想，喜欢了，就要让他快乐，不能做他的负累。
　　平安夜，荷依颜分别送了三个平安果给米清珊、钟蓝、宛林琳。米清珊的那个最特别，宛林琳知道。而钟蓝的，只是因为她帮他带给米清珊，不含什么感情。宛林琳知道，自己的这个是荷依颜不让自己尴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她还是哭了，狠狠地哭了，有感动，也有伤心……哭过后宛林琳不得不让自己重新认识荷依颜，认识这段感情。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让荷依颜在意，而她，也不想在荷依颜面前小心翼翼，压抑自己对荷依颜好，让自己卑微。她想，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再也不理他，因为他的绝情、滥情。
　　宛林琳和米清珊其实处得很好。宛林琳没有因为荷依颜喜欢米清珊而仇视米清珊，而是千方百计护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宛林琳伤心的时候会去找米清珊，只要抱一抱米清珊，就会有力量。米清珊也会大大拥抱宛林琳，宛林琳娇小大的身子让米清珊觉得，这个女孩好柔弱，需要保护。唉，荷依颜，你怎么偏偏喜欢我，她对你那么好，你伤她那么重。
　　宛林琳从不在游英黛、文恋艺面前表现自己对荷依颜的态度。因为在所有人眼里，石玉可追荷依颜是倒贴，他俩在一块儿是便宜了荷依颜，而荷依颜追米清珊，米清珊要是答应也是倒贴，至于宛林琳，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
　　“喂，宛林琳，荷依颜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恋艺问神游的宛林琳。“我怎么知道。”宛林琳忍住，不动声色。“你不是……嗯……嗯？”知道她要说什么，宛林琳淡淡看她一眼，说：“我喜欢的是灰太狼。”对，她喜欢的，是那个纯纯的灰太狼，那个会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细腻，只有宛林琳才懂的细腻的灰太狼，而不是现在这个会追女生、张扬、傲气的荷依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从喜欢上荷依颜之后，自己不再活泼，没有了以往的凶悍，也没有当初抢他书的可爱，只剩下眼泪、安静。而这个喜欢，承认了，也晚了，没意思了，他不是他了。其实，她也不是她了。
　　算了，谁都不是谁的谁，谁都没有错，只是她的情，给错了人。
　　文恋艺说：“荷依颜跟石玉可分手的时候，石玉可很伤心，虽然是她提出来的，因为影响了学习，但她哭了一下午，回到学校也很难受。她也不好受。而且，荷依颜一直喜欢的都是米清珊，一点都没有喜欢过石玉可。”宛林琳听了，没有忍住，说：“我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还应该同情她吗？我还应该感激她吗？”文恋艺脸色一僵：“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宛林琳不明白，好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搀扶吗？自己这么可怜了，为什么游英黛和文恋艺不帮自己，反而对荷依颜和石玉可、荷依颜和米清珊的事津津乐道？真的如张爱玲所说：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晚上下了晚自习，忙得昏了头的宛林琳急匆匆往宿舍赶，却发现游英黛没有和文恋艺一起等她。没办法，只好又和文恋艺一起又回教室找，碰到荷依颜想也没想就问：“看到游英黛了吗？”说完后懊恼不已，不是说不再理他了吗？荷依颜走出一步后又回头看她，说：“没有啊，在教室里吧。”“唉，人不见了。”宛林琳自顾自跑回教室，不顾荷依颜眼底的担心。外边操场上，荷依颜碰到游英黛，说：“文恋艺在后边找你。”直接换人了，就那么不愿意提她的名字吗？虽然文恋艺和宛林琳一起，但是开口问的是她宛林琳好不好，什么人，真是的。匆匆冲下楼的宛林琳和文恋艺看见了游英黛，松了一口气：“可找到你了……”
　　下课铃声一响，宛林琳急匆匆地跑出教室，不想撞上了一个人，踩了那个人一脚。那个人“哎呦”一声，宛林琳下意识地想道歉，刚一抬头发现那个人是荷依颜，当时就愣住了，“对不起”三个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慌慌张张看了荷依颜黑黑的眼眸，终于什么也没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