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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巧遇的命运(六)

作品名称:半枚军功章      作者:吉林老兵      发布时间:2015-03-28 20:04:23      字数:4714

  又是一天一夜的长途旅程,钟浩跟逃跑似地“逃”回了部队。战友见面少不了土特产的招待,几个同部门的哥们又吃又说又乐,一切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日头照样升起,工作照常进行。
  山区已是“晚秋”时节,冬天的影子就徘徊在离秋韵几步远的地方,伺机窥视并随时准备吞噬这美丽的秋色。山间早早就泼上了层林尽染的色彩,满地的落叶一片的金黄。在士兵们扫帚的挥动下,落叶很快地聚成了一堆,然后一把火焰化作青烟,给山间带来了一丝的暖意。第二天,又是一片满地的金黄。
  士兵们边打扫着落叶,边发着狠地说:“鬼地方,冬天天天扫雪,秋天天天扫叶,整个一个清洁队!”  
  “钟干事,主任找你。”回到部队不到一周。一天,钟浩被同事喊到了领导的办公室。报告后钟浩立正笔直地站在主任的办公桌右侧方。
  “小钟啊,集团军有个专业会,你去参加下,一周左右时间结束,去准备下。”主任抬眼看了一下钟浩,又低头改着材料。
  “啊?主任,我刚回来,又……”钟浩没说完。那意思是想说我刚从家回来才几天,又折腾往外跑哇。
  “怎么?让你再顺便回家瞧瞧你不愿意呀?不知好歹,就这么定了,准备下吧。狗咬吕洞宾。”主任不容质疑地说,头都没有抬。
  其实,不是干部不想出山,也不是不想回家,而是这一路的折腾真够要命的。几个小时的山路汽车,运气好有坐,命不好就得站着。然后再坐上一夜的火车,没几个能受得了的。所以,干部当中都有这样的想法:出了山不想回来,进了山不想出去。况且钟浩不是第一次相亲“失败”了吗,这阴影刚刚散去,还没缓过来劲呢。  
  “妈,我又回来了。”开完会顺道回家,一进家门钟浩就又喊了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你这是瞎折腾个啥呀?这不是刚走半个月吗,咋又回来了?”钟嫂吓了一跳,嘴上是埋怨,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开会,开完会就顺便回家看看你,反正是顺路。咋了?不愿意让我回来呀?那我马上就走。”钟浩说着装着扭头要往院外走。
  “你个死小子,给我进屋,气妈呀?”钟嫂一把把儿子拽进了屋。
  “我说你这老太婆,儿子是公事,回来还不让,不回来还总叨咕,发贱!”老钟端着报纸,眼镜滑到了鼻子尖,翻着一双厚厚的眼皮看着老伴。
  “看你的破报,这老干部的架子算是让你摆足了,真是报不离手,烟不离口,哼!”钟嫂转身去给儿子弄吃的了。  
  不一会,一碗面条又端了上来。这是娘俩的约定,每次回来第一顿饭,一定要下面条。
  “儿子,能呆几天?”钟嫂端上面条问钟浩。
  “三两天我就回去,单位事多着呢。”钟浩一直没抬头,只顾着吃了。
  钟嫂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着实喜欢。四个孩子当中她最喜欢钟浩,可还是最惦念钟强。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这可是中国人的传统。
  “哎呀,对了,儿子你看看。”钟嫂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在箱子上翻找着,然后从钟浩看过的《三国演义》书里拿出了一照片。“儿子,瞧瞧,你王婶前几天刚把姑娘的照片送来。我还以为这事就完了呢,没想到这还盯上不放了。”钟嫂叨咕着。
  “哪个姑娘照片呀?不看,肯定成不了。过两天我就走,哪有时间相亲?不看不看。”钟浩没大上心。
  “就是你王婶的外甥女,上次不说没敢来吗。这不又咋地了,还把照片送来了。”钟嫂继续唠叨着。
  “她呀!妈,那肯定没戏。上次休假一个月都没成,这次更够呛,算了吧。”钟浩也没再往深了想。  
  “哎呀?这小子咋又回来了?真是缘分呀,哈哈。”钟浩的饭碗刚撂下,王婶就那么寸劲地闯进钟嫂家来串门。她是一天不跑两趟就像没完成任务一样。
  “王婶,快坐下,我这是赶上出差,开完会顺路回家看一眼,马上就走,嘿嘿。”钟浩站起身,并给王婶递上一支烟。
  钟浩吸烟有两年的历史了。当兵时眼看着就要学会了,可一上军校,立即就被“管制”起来。军校有规定,学员禁止吸烟,他也就学了个“半拉架子”。可毕业到部队后,想不吸都不成。哪个战士吸烟都得先“孝敬”一下领导,回家探亲也带回两盒家乡好烟。这久而久之,慢慢还真出徒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哇,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这就是命,就是缘份到了。上次是没到,这事儿差一天都不行,月姥用手掐着算呢,分秒不差才行。”王婶神神叨叨地说,眼睛瞧着桌子上她外甥女的照片问:“钟嫂,你和儿子说了?”
  “说了,可这小子说两天就走,觉得缘份还没到呢。我觉得这缘份也没到,要不以后再说吧。”钟嫂看了儿子一眼,又瞧了眼他王婶。
  “到了到了,这事还用几天呀?明天咱就见个面,后天你该回部队回部队,不耽搁事儿,等着呀,等着……”王婶抬屁股一阵风地离开了钟家。
  “这他王婶,整个一个老妖婆子。”钟嫂收拾着桌子进了厨房。  
  天空中太阳被一片片过往的云彩遮挡着,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的,钟浩还以为是火车站又来了火车。有时候火车喷出的浓烟遮住光线,小镇子的半边天就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钟浩才把目光挪到那张照片上。那是一张长方形四寸单人全身彩色照片,姑娘穿着一件深色的长大衣,梳着一条高高的马尾辨,标准的瓜子型脸,面容白晰和善,或显得有些苍白,体形匀称,王婶说姑娘今年二十二岁。照片并非专业摄影的,画面有些发虚,人也小了一些,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钟浩捏着照片的一角,心中有着一种渴望,但也说不上是激动,他并没有一眼认定这就是他的缘份。
  “看一眼吧,省着你王婶白忙活。”钟嫂坐在儿子身边,盯了一会照片,又看了一眼钟浩。
  “妈,这赶上了就瞧一眼吧,成不成再说,有些事不就是命吗?”钟浩不信命,可解释不了的东西他也就用“命”来解释了。  
  回来快两天了,一直没有动静,明天钟浩就要回部队了,他心里还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担心是否又是一场虚惊。这两天,他一直心神不定的样子,心里在琢磨:是啥样的女孩,竟然如此的高傲?
  可老钟像是没事一样,整天不是看报就是伺弄那几盒连花带草一块怒放的花。他凡事都讲求个自然,一生没求过人,可也没人求他,他就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当起了皇帝。其实他是不太关心孩子们的婚事,因为他的大功已经立下了,那就是把孩子养大就万事大吉。至于将来孩子如何发展,如何成家立业那就不归他管了,他也真管不了。
  当天下午,钟浩就要返回部队了。上午九点多,王婶终于急切地冲进了钟家。
  “好了好了,钟浩呢?走走!见个面去。”房门没拉开,她就喊了起来,把厨房里的钟嫂吓了一跳。
  “他王婶呀,你这一惊一乍、火急火燎地,急个啥呀?来坐会儿。”钟嫂倒是很稳当,她现在可不急。
  “别坐了,昨天外甥女没在家,晚上才回来的。这不,一大早我就把她给领来了,走吧,见见去。”王婶平时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遇事绕着走。可为这事她当起了急先锋,这通忙活劲,就象是她家的儿子相亲一样。  
  王婶家里没外人,孩子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一个疯疯颠颠的丈夫整日坐在炕上对着天棚说话,时而认人时而不认人。医生说他这叫幻听幻视。
  王婶把钟浩领到了东屋。钟浩没有刻意打扮,穿着平时的一身军装,显得干净利索、庄重有神。王婶推开了门,坐在炕沿边上的一位姑娘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还略带上了一丝的红晕。
  姑娘穿着一件红色薄大衣,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黑色高跟鞋,长像和照片上的差不多,只是更清晰一些。浓密细长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冷眼看上去真有一着朦胧感。只是一双大眼睛稍稍闭上时,睫毛就是飞快地眨动几下。
  “钟浩,来介绍下,我的外甥女林小君,在县里的百货商场做营业员,家里的老大,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王婶说完,又拉着小君的手说:“小君呀,这就是我给你常说的钟浩,你钟大娘家的老三。这孩子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你钟婶一家那可是本分人家,钟浩这孩子最有出息,在部队常年不着家,人品大姨可给你打保票。那什么,你们聊着,我去整两杯水去。”介绍完,王婶让两人坐下,然后倒水去了。  
  王婶的突然离开,屋子里的俩人瞬间显得有些尴尬。钟浩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而小君更显得手足无措,带着少女的羞涩和紧张。俩人都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相亲原本就是这样令人不自在,甚至有一种难熬的味道。俗话说“无知者无愄”,可这一但知道是相亲,那就是令一回事了。并不像什么也不知道那样的自然来,自然去。
  门一开,王婶端着两杯茶水进了屋,这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看着俩人傻愣愣地站着,王婶心里一阵的好笑。
  “哎哟哟,你说你们俩都傻站着干啥?坐下呀,这又不是外人家,一个是外甥女,一个是老邻居,客气啥呢?坐下唠,呵呵……”王婶放下杯子,扫了一下俩人。
  “谢谢王婶。”钟浩接过水,总算开了口。
  “这孩子,客气啥。”王婶话是对钟浩说的,可眼睛却瞅着小君。“你们唠,我还有点活。小君呀,别傻愣着,大姨家你也是常来常往的,拘束个啥?”王婶不愧是老师出身,话说得很得体。
  “大姨,别忙活了。”小君也说了一句,然后又开始闷了起来。  
  看着王婶关门出去了,钟浩算是缓过来点劲,脸上也自然了一些。冲小君笑了笑说:“我们都站着多累?坐下说吧。”显然是一句玩笑,又是一句开场白。
  小君也报之一笑,坐在了炕沿边。
  “王婶把我的情况都和你说了吧?我常年在外,家里条件又不太好,我们交朋友可没有地方年轻人的花前月下那样浪漫,万一有什么急事想照顾都来不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句实话,和军人交朋友的确有些苦。”
  小君矜持了一下说:“这个我知道,我爸爸也当过兵,知道当兵挺苦的。可当兵的就不处朋友了?我大姨说你们家庭很好,是个正派人家,再说不就是看你这一个人吗?”说完,瞟了钟浩一眼。
  只是几句话,钟浩觉得姑娘挺理解人的,也很实在。于是开玩笑地说:“上次我休息时,王婶介绍你,你说怕了没来,真的吗?”
  小君脸微微一红,道:“嗯,你妈要求挺高的,我怕你看不上我,就……”
  “嘿嘿,那如果这次我不出差回来,也许真的就错过了,看来这就是缘份了?”钟浩笑着说。
  小君抬头看了钟浩一眼,轻轻一笑,马上低下了头,小声喃喃着:“也许真是缘分吧……”
  俩人又沉默了,似乎又没有了话题。钟浩端起茶喝了一口,苦苦的味道。他知道,王婶家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茶,平时来人顶多是一杯白开水罢了。
  小君也喝了一口,手端着杯子。忽然抬头看看钟浩,两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迅速扇动两下说:“我大姨和你说了吗?我睡眠不好。”说完,低下了头,鞋在地面上来回蹭着。
  钟浩本来就心不太细,听了这话也没当回事。看着小君说:“这好像就是神经衰弱吧?我妈就睡眠不好,可以调理的,年轻应该不算病的。”听了这话,小君眼睛一亮,似乎心中压抑的一块石头被搬走了一样,人一下子显得自然多了,也开始有了话题。  
  俩人天南地北唠了近两个小时,钟浩看看表,礼貌地站起来说:“我下午还得坐车返回部队,要准备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以后就得靠写信交往了。”
  小君也站了起来,羞红着脸点点头。
  钟浩告别王婶后,刚要出门,小君喊住了他:“诶,你坐哪趟车?”
  “下午四点二十的,怎么了?”钟浩看着她。
  “我也回县城家里,我们一起走吧?”小君看着钟浩。
  “好哇,我们还能走上一段……”钟浩心里“怦怦”跳着。
  “回部队我送你一段。”小君又低下了头……  
  列车启动了,俩人没进车厢里,站在车门边,静静地听着车轮与铁轨摩擦产生的“咔嚓”声。偶而相互对视一会儿,又看着窗外已经落雪的大地。到县城五十分钟的车程,今天显得特别的快,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县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下车就回家,注意安全呀。”开门的刹那,钟浩提醒着小君。
  “你也一路平安,别忘了写信。”小君看了一眼钟浩,下了车摆了下手走向出站口。
  多年后,小君对钟浩说:“当时,多希望你能拥抱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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