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第一卷： 第九章

　　自离别已是一天一夜，但仿佛就如是刚离开一样，张大爷、孙奶奶、赵大姨、方婶婶和众邻居们挥手告别的样子在妈妈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惜文更是一样。那是惜文生之地，长之地；那是妈妈爱之地，情之地。如今随爸爸一去，所有憧憬希冀的一家三口幸福美好的生活都化作泡影，飘逝无踪。离开这一片土地，离开这一些亲人，如何才能不感怀伤逝？如何不能悲慨万千？如何不心生对前途的迷茫与困惑？妈妈和惜文都累了，很累很累。
　　时间是傍晚，夕阳正在落山，黄昏景色很美，近处的草木飞速的从眼前掠过，远处的风景在缓慢的移动，斜阳的光彩铺满远处近处，大地仍然是葱郁茂绿，披戴夕阳的光衣更加迷人。阳光同样照射在惜文脸上，把惜文的小脸烤的很红。他一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因为他之前还没有坐过火车，不知道坐火车的感受，不过现在知道了。他盯着黄昏下美丽的风景在自己眼前飞速掠去，好似自己正在御风而行。但是此前经历的种种变故和此时此刻的心情，让他产生不了这种洒脱豪迈的放开一切好似在空中，云层中遨游的感觉。但是他好想跳出这车窗，在大地上奔跑，追赶着这火车，追赶着夕阳，他从来没有发现夕阳这般美，鲜艳欲滴的赫红。灿烂的黄昏下，快乐的奔跑，一直奔跑。在黄昏下追逐夕阳，这是他第一次的意识。
　　我马上要叙述的是惜文人生的第一次转折，纵观惜文的一生，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坎坷都在那十九年，自出生后十九年。而造成现如今，即当下他的现况的是这十九年的几次转折点，在全本书里中我将会一一叙述，下一章就讲惜文的第一次人生之转折，这里是前奏。
　　惜文看的外面的风景都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从妈妈腿上跳下来，说他口渴，妈妈取出水壶给惜文，打开水壶，一股脑的喝起来。妈妈接过，自己也喝了一口。
　　“还有多久才到外公外婆家？”他的眼睛显露出轻微的黑眼圈。
　　“你累了么？”
　　妈妈理理他的头发，惜文的头发遗传了妈妈，但比妈妈的秀发还要好看。那是乌黑的波浪，更像飘扬的柔软而又韧性的黛色垂柳。而且，还散发特有的儿童清淡的发香。
　　“妈妈告诉你我们只是走了一半的路程而已，但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下火车，然后去做汽车回去，我们可以休息一下的。”
　　“哦。”惜文轻轻应了一声，眨眨眼。
　　“要是你累了的话，你可以睡会儿觉的。”
　　“在哪里睡？这里哪里有空的座位！”
　　确实如此，按照当时中国的现况，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人们是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坐着火车到处旅行的，而农民连汽车都少坐。当时的农民一年也离开生产队或公社不到几次。在那个完全给规划好的社会，有时甚至是没有进出自由的，然而这在当时也是一种必须的限制手段，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与之相适应的交换方式。农民一年大多数日子就在公社里，跟着生产大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城市居民，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中国的城市也是相当的落后的，没有繁荣的经济产业和人口流动，交通运输业也是不发达的。所以，在正常的情况下，当时的铁路运输只有货运列车非常的繁忙，因为要进行红红火火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而客运列车的运输比较轻松，时常是一个车厢内空座非常的多。但是，现在不同，随着中央大串联的号召，全国各地的红卫兵以及首都的红卫兵都在轰轰烈烈的进行大串联。“东征、西进、南下、北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由于饮食住宿旅行一律免费，原本毫无压力的客运运输一下子不堪重负，全国的铁路交通运输基本瘫痪。所以，惜文要想在座位上睡觉是根本不可能的，车厢里满满都是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产生不了那种御风而行的感觉的一方面，想象一下在一个封闭的闷热的全部都是人的狭小的空间里能够有什么好的遐想呢。
　　“你睡在妈妈怀里就是。”惜文摇头，“妈妈你也累的，我已经在你怀里躺了一天了！”
　　“没事！”妈妈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惜文还是没有在妈妈怀里躺着，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毕竟他也是买了票的。火车里静悄悄的，虽然有很多的人，大部分是红卫兵，但是他们都很安静，只有一些人在窃窃私语而已，偶尔乘务人员会来回走动，告诉旅客们就快到哪一站哪一站。惜文宁愿看着外面的风景也不愿意看那些没有生气的人们。
　　看着外面的风景，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小脸上，那天蓝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迷人，伴着虽不浓密但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两下。坐在另一边斜对面座位上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穿的很体面，一般穿的很体面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在这个时期的中国，穿的很体面的人只有当官的有地位的人了，他们早就盯上了惜文。那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一直看着惜文，她体态丰腴，盘着发髻，涂脂抹粉，那双由于过分妆点而有些不自然的眼睛在惜文的身上不停的搜索。惜文不经意一转头注意到她在看着自己，但并不在意，看着外面的风景，眼睛一瞥，见她还在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忐忑，不过还是不怎么在意。他又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然后眼睛一转她还在看着自己，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跳下座位，凑到妈妈耳边，
　　“妈妈，那边的婶婶一直在看我呢，我好不自在。”
　　妈妈看了一下那位中年妇女，她马上就把头低下去。
　　“没事儿，或许她在看别的东西，在这边而已。别疑神疑鬼！”
　　既然妈妈这样说，他也就不好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继续看着风景，但是他很快又发现，那位妇女又在看他，而且竟然冲他笑。惜文浑身一哆嗦，跑到妈妈这边座位上。
　　“怎么了？”
　　“妈妈，那个女人她还在看我，我害怕，不想坐那边！”
　　于是妈妈便搂着惜文，“那就靠着妈妈别看那个女人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一站，妈妈对面的人下车，有人上车，刚好她对面的座位就有人坐了，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妇。惜文还是坐在妈妈的大腿上，这样惜文就不用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妈妈拿出花生让惜文自个剥花生吃。但是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和她丈夫说着些什么话，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新上来的坐在妈妈对面座位上的那对夫妇跟前。
　　“请问我们能和你门换个位置吗？”她说。
　　“为什么要换？”那新上来的两人没好气的说道。
　　那妇女拿出一叠十元的人民币出来，说，“如果你们去那边的话，这些钱就是你们的！”（当时的人民币属于第三套人民币，十元是最大面额）
　　那一男一女睁大眼盯着看，明显垂涎心动，但还故作神气，说，“现在柴米油盐什么的，都要拿票才行，你这钱也只能买点别的烟酒什么的东西而已！”听她那么一说，那女的又拿出一小叠票子，有米票，油票，肉票，布票，“这个呢？”
　　世俗的夫妻俩马上被金钱的诱惑所击败，“要我们做坐哪去？”她就朝他们自己的位置指去，于是那俩夫妇拿了票就走，这夫妇俩便坐下。她对妈妈笑道，“你好！”
　　妈妈为表示友好，也对他们笑笑，“你好！”
　　惜文在妈妈怀里抿着嘴眼睛斜斜的看着他们，表达出自己对他俩坐过来的不满。两分钟过去，那位妇女拿出一包大红枣，“妹子，给你儿子吃吧！”
　　妈妈不解其意，“谢谢大姐，但是不用了。”
　　那女的不管妈妈，就塞到惜文手里，可是他们不知道惜文绝对不是那种纯洁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惜文就把它扔在桌上，“我不要！”
　　夫妇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她又开始笑道，“你一定是还想着我之前一直盯着你看，怕了我了，是吗？”她嘻嘻笑道，妆容实在不敢恭维。
　　“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呢？”惜文道。
　　“哎呦！小男孩长得真是标志可爱，特别是那双眼睛，蓝色的啊！我们国家的小孩子怎么会有蓝色的眼睛呢！不过真是好看，让阿姨禁不住看你啊！”
　　惜文一脸奇怪的且有点鄙视的表情看着她，弄的她不好意思。
　　“大姐，难道您坐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儿子？”
　　“那倒不是，我呀，就是想找个聊天的人儿，这在火车上呆了快两天的一直找不到个人讲话，我老公就是个呆子，跟他没有半句话说的！”她男人作势地笑一笑。
　　“这不才看到妹子还有你的儿子嘛，怎么就觉得很亲的感觉，就跟旧相识的一样。就想着和你们唠上几句，打发打发沿途的时间。”
　　妈妈轻笑着，“可是，可是我们并不熟悉啊！”
　　“这不就熟悉了吗？呵呵。”
　　她就一直笑，笑的时候眼睛老盯着惜文看，惜文觉得很不自在。坐在身边的她老公也终于说话了，跟妈妈问好。惜文不愿看这个身材有点臃肿，本身就磕碜还浓妆艳抹，因而看起来有点吓人的女人。他仍旧撇过脸看窗外的风景。除了自己的妈妈，就属外面的一草一木能让自己的眼睛在长途跋涉后能够暂时的歇息，而且舒服一些。
　　“我们出去办点事，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姓何，人家都叫我何姐，我老公姓曹。”她自己说了一大通，基本上把自己的家世背景说了一遍，原来她老公是某市的市委书记，她自己则是妇幼办事处的主任，真是不错的背景！妈妈一听她也是妇女联合会的，顿时对她的排斥少了几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于是妈妈便告诉他们自己和惜文的名字。
　　“林—惜—文，真是好听的名字呀！怪不得人长得也这么的好看！你看这眼眉，就像画的一样！这小脸，小鼻子，小嘟嘟嘴儿，粉嫩粉嫩的。”
　　惜文转过头来，更用不好的眼神看她。本来，称赞自己长得好看，即使再小的孩子也是会害羞的。但这话从这个女人嘴里一说出来就变了味，惜文觉得她似乎在讽刺自己。
　　“我说，别怪我多嘴，你们是中国人吗？”她继续说。
　　“当然是！”惜文叫起来，引的其他人都朝他们看。
　　“小声点，惜文！”妈妈说，那妇女则呵呵笑。
　　“那为什么是蓝色的眼睛？妹子你自己也是黑眼睛呀，难道说这小孩是混血儿不成？”
　　“何姐真是说哪里的话，我和我儿子都是中国人，眼睛是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呢！”妈妈她现在很敏感了，怕如果说出原因又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
　　“也是，人都有遗传变异嘛！是不，老公？”她动动她的丈夫。她那沉默的老公才笑笑，说，“是的，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老公他是生物科技毕业的！”
　　“哦！”妈妈回笑道。那女的又看着惜文来，她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惜文一寸，“不过，这蓝色的眼睛可真是漂亮呀！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呢！”
　　惜文开始看她就不顺眼，听到这话更加反感，要不是车厢里这么拥挤，他都想跑开了。这时候她把那包红枣撕开，拿出一个放到嘴里嚼起来，“我吃多了，这个，很好吃的！”
　　又拿一个给惜文，惜文看她吃得香，虽然那张嘴咀嚼的样子实在难看。惜文也确实想吃，毕竟这在那时是好东西，但惜文还是不要。
　　“妹子，你看这……”这女的没招了，我们的惜文可不是好哄骗的。但妈妈看不出他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妈妈就对惜文说，“你拿着吧！这是阿姨的好意！”
　　惜文这才接过她的红枣。
　　“快谢谢阿姨！”妈妈说，“谢谢阿姨！”惜文很勉强的说了一句。
　　“嗯——”她似乎很满足，很开心，于是惜文放到嘴里吃起来。
　　“好吃吗？”惜文同样只得点头。
　　然后她把另外一袋也递过去。这次惜文就没有拒绝，开始吃起来。后来她一直和妈妈聊天，时不时的盯着惜文看，惜文总觉得很别扭，浑身不自在，但每当她发现惜文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时，她又拿出好吃的东西出来给惜文。她的老公则一直很沉默。后来一直到了晚上，她才了解到惜文家的情况，也是妈妈对他俩产生了信任才告诉这女的。她深深的为惜文一家的遭遇而感到同情，也悄声的大骂了那些红卫兵，言语很粗鲁，幸好车厢里的红卫兵没有听见。好像红卫兵把他们也害得很惨一样。晚上，车厢内很安静，惜文有点困，便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这个女人看到惜文睡着的可爱模样，显得很激动。
　　“怎么就长得这般迷人呢？怪不得小孩子可讨人喜欢！”
　　妈妈听到这话也别扭起来，就觉得她好像死了孩子一样，“姐姐和大哥没有孩子吗？”
　　她装作追忆痛苦的往事，深深的叹一口气，说，“还是妹妹心细啊！也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我俩至今也没有孩子！”她看看自己的老公，他则有些羞愧。
　　“他公务多，一直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我俩也想要个孩子，可就是……哎！”
　　“既然这样，那大哥大嫂为什么不领养个孩子呢？”
　　“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可是……”
　　“可是什么？”
　　“妹子，说出来你也别笑我，我这人也挑剔，要领养孩子那也得和我有缘，别的小孩我怎么看都没有感觉，就你家惜文我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呀！”
　　“啊！”妈妈吓了一跳。
　　“呵呵，你别慌！我们不会和你抢孩子的。他又不是孤儿，虽然没了爸爸但还有妈妈，我不会把他抢走的！”坏人总喜欢装出一副好人模样，即使在暴露自己的真实险恶的面目时也不忘拿抹布遮掩一下。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倒有些不好意思。
　　“别说了，我知道。”她又看着惜文，越看越喜欢，“我能抱会儿他吗？”
　　“额……这个……好吧！”
　　于是她欣喜若狂的走过来从妈妈手中接过惜文，双手还颤微微的，抱在怀中，她真的好开心。她看着惜文在自己怀中睡觉的摸样，那样子的可爱，脸上流露出美滋滋的幸福表情，真的是美滋滋的幸福表情。她的丈夫也凑过来看惜文，也很高兴。妈妈看着他们夫妻俩，突然就想起了当年惜文还是婴儿时候她和紫山也像这样抱着惜文，不免触景生情。
　　我们的妈妈双目有神的盯着车窗外，外面并不漆黑一片，虽然只有天上一弯钩月，但很亮，月亮星稀。妈妈似乎在思索什么，眉头突然皱起。她看到惜文的书包，打开来，就见到那本非常厚的记事本，拿了起来。妈妈一页一页的翻，虽然还是白花花的纸张，什么都没有。妈妈同时看外面的景色，月光下都在沉睡的一切，只有天空上弯弯的月牙以及星星在闪闪发光。妈妈抬头思虑良久，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她拿起了惜文那支钢笔，曾是爸爸的战斗武器。妈妈把本子倒过来，翻过十几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妈妈她在写什么呢？而且这么靠后！这个本子是惜文的日记本，以后岁月里的每一天他都要写日记的，如果正常的话，那得好几年才能看到妈妈今晚写下的东西的，有什么要告诉惜文？妈妈这是有什么意图呢？我现在暂且不说，这个要到第三部的第三卷才给出答案的！写完之后，就开始怀念起爸爸，她的丈夫，一滴晶莹的泪珠也就流出来。
　　惜文毕竟是妈妈的儿子，出生到现在睡得一直是妈妈或者爸爸的怀抱，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灵上的感应。睡梦中惜文就感觉不对劲，睁开眼一看，看到的是另一张脸，眉毛画得很浓，脂粉很厚，甚至恐怖，“妈——！！”他吓得跳下来，看到妈妈在这边，慌忙投到妈妈怀里。
　　妈妈还沉浸在对她丈夫的思念中，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了，怎么了？”
　　“妈妈你说过不会离开惜文的！”
　　“妈妈没离开！没离开！”
　　“我怎么睡在那大姨的怀里？”
　　“大姨想要抱抱你，妈妈就给她抱了！”
　　“不要，我不要别人碰我！”惜文很是愤怒的叫嚷，车厢内的乘客都被惊动。
　　“好，好，妈妈不让别人碰你！”
　　妈妈倒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俩。这时她老公也说了她几句，她则羞愧的低下头。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妹子你下午说是明天8点下的车，对吧？”
　　“嗯！”妈妈应着。
　　“我们也是！太巧了！”她又兴奋了起来。
　　“哦，是吗？那挺好啊！”妈妈勉强应道。
　　惜文这回死死地盯着她看，搞得她尴尬非常，惜文更加搂紧妈妈，生怕他的妈妈离开他寸步。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他告诉自己决不能让妈妈离开他，决不能！
　　……
　　……
　　我想，如果妈妈和惜文在火车上没有碰到这个女人的话，那么之后的一切一切、所有所有的事情全都不会发生了！
　　在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心中，妈妈已经成了他的一切，是他唯一的依靠。原来他有着最爱他的父亲，然而父亲的惨死在他年幼的心中留下永远抹灭不去的阴影。一个人走向成熟的过程是内心开始不纯洁的过程，这种不纯洁代表的是曾经作为儿童那种天真无邪、童言无忌的幼稚的心将慢慢被另一种心灵所取代，而这种心灵是如何是因人而异的。众生在幼年大同小异，只是后来身随心变，不知不觉中慢慢的与人而异。对于惜文来说，爸爸的死是第一次对他纯洁心灵的冲击，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幼小的心灵已经开始变化，但是，这也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上天给将苦难安插在他人生路上的各个地方，以至于他最后的心会变成怎样，他最后将形成怎样的一种人格那都是无法预知的。至少对我来说，听完我的那位网友转述给我他的美国网友对他说的他那两位父亲的故事之后，我一直不敢推测他，林惜文是怎样的一个人！
　　深夜，月光灿烂，星星点灯，苍茫大地一片安宁，寂静，惜文依偎在妈妈温暖舒适还夹带香味的怀里稳稳的熟睡，这也是最后一次他在妈妈的怀抱中甜蜜的入睡！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