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第一卷： 第五章

　　林紫山就这样被带走，一切来的那么快，去的也是如此匆匆，头脑都来不及思索如何如何。仿佛是一场噩梦，却比噩梦更加噩梦，爸爸的命运将会如何？妈妈和惜文又该如何？
　　妈妈一时之间根本不能接受爸爸被带走的事实，她胡乱的呐呐自语。革命初起，爸爸受校长和书记委托组织学校师生进行鸣放大辩论，而他自己未辩论过一句，现在却连辩论申诉的机会也没有！爸爸一直在拥护中央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可最后竟然被红卫兵污蔑为资产阶级的反动学阀？从新中国成立到现在，诸多的政治运动，镇反、肃反、三反、五反、反右倾、四清，爸爸都没有什么事情，难道还不能说明爸爸是个忠实的左派么？可偏偏就这个文化革命，把爸爸打成了反动学阀，走资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什么呢？？
　　家里的东西被飞进来的石头打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比进了强盗还要厉害！年幼的惜文眼睁睁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自己不一样的痛苦伤心么？然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他的爸爸被坏人给带走而已。可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呐！爸爸说要安慰妈妈，虽然小但也懂得的，他必须要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惜文走到妈妈跟前，用自己的脸贴着妈妈的脸，就像以前妈妈经常的那样，感受到妈妈脸上未干的泪的冰凉以及轻微的抽搐。
　　“妈妈，别这样，我……我都要哭了！”泪花儿忍不住的滑落。
　　妈妈泪眼看惜文，她的小宝贝，一种由心而发的特别难受的表情尽显无疑，“文文，我的儿子，你说妈妈该怎么办？妈妈去找爸爸怎么样？”
　　惜文他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呢，他懂个什么？一个八岁的小孩！看妈妈的嘴唇皱巴巴，便去倒了一杯茶水来给她，“妈妈，喝水！”
　　妈妈稍瞥眼看了一下，琥珀色的茶水里还飘一片茶叶，“你喝吧。”
　　他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妈妈，很坚持，妈妈勉强的对他一笑，然后也喝。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妈妈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忙搂紧惜文。
　　“是我们，晓蝶！开门哪！”知道是楼上赵大姨的声音就放开了惜文。
　　“快去开门，”妈妈说，但一会儿又叫住惜文，喊道，“赵姐，我没有铁门钥匙！”
　　“我有！”
　　知道是爸爸给了大姨，便再让惜文去开门，惜文看到赵大姨还有楼下的方婶婶，她们手上拿着碗筷。惜文轻轻叫着大姨和婶婶。
　　“文文，我的儿，你妈呢？”
　　惜文领俩人进去。一眼见到家中一片狼藉，全是石头和玻璃碎片以及打烂的家具。
　　“我的妈嘞，真造孽！弄成这样！”
　　大姨和婶婶见到妈妈一脸泪痕未干的憔悴样，忙放下手中的饭碗，坐到妈妈身旁来安慰妈妈。妈妈又在大姨的肩头哭起来，惜文站在一边，低头耸肩，叉弄自己的手。
　　“晓蝶，可别把自己给哭坏，这种事情谁也不愿看到！都些什么样的人，可恨可气！”大姨轻轻拍着妈妈，方婶婶看着难受，便到惜文这边来，她打开了饭碗，两碗米饭两碗菜。
　　“来，过来吃饭！”惜文却摇头。
　　“怎么不吃？不吃会饿的难受的。”
　　“妈妈不吃我也不吃！”
　　方婶看着惜文摇头，无奈非常，遂把饭菜端到妈妈面前，说，“孩子太懂事了，你不吃他也不吃啊！”可怜的妈妈看冒热气的饭菜，又看哀愁的惜文，伸出双手，“来，我的儿子！”惜文便窜到妈妈怀中，“妈妈陪你一起吃饭，再怎么也不能饿着你！”
　　这情景看的大姨和婶婶心里那个不是滋味，泪花儿也在眼里闪着。吃完饭后，大姨和方婶就替妈妈把家里的那些碎片垃圾清理了，妈妈一直坐在沙发上，她也没什么劲，两眼呆滞，她就想着这接下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们的懂事小惜文看着妈妈这幅样子心里特别的难受！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妈妈，心里一直在想着：我有爸爸妈妈呢，我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打扫完之后赵大姨和方婶婶陪着妈妈和惜文聊天，一边安慰他们，一边又时不时的咒骂那些红卫兵。后来楼上楼下的邻居来也看望他俩，他们的孩子也来和惜文玩。众人的安慰之下妈妈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但还是一脸的愁苦，时不时的流下几滴眼泪。惜文平时是最好和小伙伴玩的，他也是个好动的小男孩，但这个时候他连和他们说话的劲也没有了，只眼睛盯着自己的妈妈，想着自己的爸爸。邻居们见妈妈和惜文都不怎么说话，自己也没趣，便说了些安慰保重的话就陆陆续续的回去。
　　晚上的时候情况应该好些，妈妈起身自己做饭给惜文吃，邻居们也来到惜文家和他俩一起吃饭，妈妈感觉到这世界还是有温情的，远亲不如近邻居这句话在此刻如此深刻。夜渐渐深，街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叫和猫叫，也还有人的乘凉的说话声。邻居们一个个都回去睡觉了，只有妈妈和惜文在等着爸爸回来。妈妈坐立不安，惜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妈妈时不时的朝窗外看看，但是外面总是那么的安静，而白天又总是那么热闹。
　　“妈妈，你坐坐吧。”惜文见妈妈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搞得他眼睛都花了。妈妈停下来，见他可怜的儿子有丝许倦怠之意，“去睡吧，文文，天很晚了！”
　　“你不睡我也不睡！”惜文说，很坚定。妈妈只好坐下来，抓起惜文的手，亲亲，“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了自己！妈妈要等爸爸回来，爸爸不会来妈妈也睡不安稳。”
　　惜文没有再说什么，就一直和妈妈再等着爸爸回来。一夜就这么过去，爸爸始终没有回来，也许妈妈和惜文真是太累，妈妈就抱着惜文侧睡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怦怦！怦怦！”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妈妈从梦中惊醒，惜文也被吵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妈妈放下惜文，去开门，只见是那天送惜文回来的张大爷和那位老奶奶，惜文在不远处看着。
　　“孩子他妈，快去看看，林教授，他……”
　　“他怎么了？”妈妈顿时陷入巨恐惊慌，“在楼下！”奶奶说，妈妈什么没说就冲了下去。
　　“妈妈！”惜文叫了一声跟了过来，孙奶奶牵着惜文的手就下去。
　　妈妈来到楼下，看见一群邻居围着，她推开他们，一眼就看到爸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爸爸的样子正如之前他所预料，鼻青脸肿，但更多的妈妈看到爸爸手臂上，腿上留有棍棒的痕迹，脸上也有许多泥巴和血迹。妈妈吓得身体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妈妈呼吸不顺，她怕，怕爸爸他……走过去，慢慢蹲了下来。
　　“紫山，紫山！”颤抖的声音喊，她摇摇爸爸，“你可不要吓我！紫山，紫山！”
　　见爸爸还不醒，妈妈突然就如惊雷暴雨般哭出来，她以为爸爸死了。惜文才出来，他看到了他爸爸躺在地上，妈妈在嚎啕大哭。妈妈不理他，埋头恸哭，周围的邻居也都在摇头。
　　他看到自己的爸爸伤痕累累，蹲下来，叫了一两声，爸爸不醒。但他没有像妈妈一样大声哭出来，他不认为自己的爸爸会死。惜文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掐和按压爸爸的人中和胸口。随着一阵一阵有规律的按压，没多久，随即爸爸嘴巴抽动，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林紫山奇迹般地醒过来。大家一片哗然，妈妈先吓了一跳然后知道爸爸还活着，激动不已。
　　“紫山，紫山！”、“爸爸，爸爸！”
　　大家开始看妈妈那样也以为爸爸死了呢，这会儿爸爸醒来，也跟着叫起来，呼喊着爸爸的名字，问他怎么样。爸爸睁开眼睛，看见晓蝶已哭的满脸通红，微弱的说道，
　　“哭什么，我又没死！就是喘气不顺！我渴，给我水喝！”
　　于是邻居们便赶快拿了一杯水来给爸爸喝。喝过之后，爸爸情况好些，妈妈很激动，应该说庆幸，但爸爸又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痰。
　　“一群畜生，看来是把我的肺打坏了！”
　　“你能走吗？”妈妈颤颤的问。
　　“你扶我站起来！”妈妈和大伙各架起爸爸一只胳膊把他扶起来。
　　“林教授你还好吧？”大家一个个的问候起来。
　　爸爸站着愣了一会儿，醒醒脑，看众人都来关心他，很是感激，声声道谢。
　　“那般兔崽子真不是人！”张大爷骂道。
　　“多谢各位的关心，都回去吧，我没事的。”
　　既然爸爸这样说，大伙儿也都散去，惜文和妈妈扶着爸爸慢慢的走回家。
　　回到家中，让爸爸躺在床上，妈妈打了热水给爸爸擦洗身体，拿了干净衣服给爸爸换上，倒了凉茶给爸爸，又拿了备用的一些跌打酒或药膏给爸爸抹擦和贴上，忙活了一上午。
　　“晓蝶，你累了吧，谢谢。”
　　“真不是人！太狠了！把你……”
　　“现在他们哪里还是人！”
　　林紫山的眼睛里透着漫漫的恨。他想着昨天那帮红卫兵，人面兽心，哪里到全校师生面前认错，分明就是抓到一个屋子里关起来批斗，批的少斗的多。然后，那个柯大中竟然拿起木棍打他。之前貌似威严正义的队长，即那帮红卫兵的头目，本市一位将军的儿子，一点都不理，任由他们打自己。不逼自己承认错误，不停手。
　　“希望他们不要再来，现在你就是好好养着伤，等好起来再说。”
　　爸爸深情的望着妈妈，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也别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我男人是正义的人，这一点我很自豪！”看了看爸爸的棍棒的伤痕，又心疼起来，“这得是多粗的棒子打得呀！”
　　“你到我裤带子里看看我的眼镜坏了没有？”妈妈拿过来，好在没坏。爸爸把他戴上，竟冲妈妈笑笑。妈妈正要说话，爸爸又大力咳嗽起来。
　　“怎么了？”妈妈有些担心。
　　“胸口和两肋疼！”他的脸都是似弛却绷的，妈妈给爸爸摸摸，“是这里吗？”
　　“嗯！”妈妈轻轻按，爸爸脸上肌肉立马綳起来。
　　“怎么的疼？”
　　“一吸气就疼！”
　　妈妈抿嘴闷了一声，揉眼睛，“一定是肺脏打坏了！混蛋！”
　　“别哭啦，只要不死我就行！”
　　“你还说这样的话！”对丈夫招此大祸的鲁莽草率的行动的苛责此刻表露出来。爸爸微笑示意，“嗯，我没大碍的。”
　　“我问你，你向他们认错了吗？”妈妈问。
　　“我是那样的人吗？”妈妈抱着爸爸，把头靠在爸爸肩头，“他们还会不会来？”
　　“不会，晓蝶。”
　　“你别骗我！”妈妈拧着眉头和眼睛看爸爸。
　　“不骗你，他们不会再来的。”妈妈还是忧愁的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爸爸笑道，本来要叫惜文，可刚一开口叫就胸口疼。
　　妈妈让爸爸别喊，她叫惜文过来。惜文慢跑进房间，站在爸爸妈妈面前。儿子！过来！”爸爸轻叫道，惜文便靠过去，“你救了爸爸，是吗？”
　　“这个……”惜文支吾。妈妈这才有些惊讶，“是哦！开始我还以为你没用了，却是让惜文把你弄醒来。”
　　“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我也不清楚，说热天昏倒掐那里就可以！”
　　“我的儿子就是聪明。”惜文也跟着点点头，爸爸妈妈都很欣慰。
　　“晓蝶，你去做饭吧，别把儿子给饿坏。”
　　妈妈便出去。爸爸也让惜文给他倒一杯热茶来，于是惜文也出去。爸爸他轻轻呼了口气，突然又猛的咳，喉咙一股腥味，一口痰要出来，用纸一接，全是血！！
　　8月31日，毛主席的天安门城楼第二次接见百万红卫兵。也便是这一段时间内，即从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之后，红卫兵才肆无忌惮的开始大张旗鼓的破四旧。他们崇尚不破不立的精神，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破四旧运动就如排山倒海一样滚滚而来，大肆焚烧古典名著，捣毁文物字画，破坏名胜古迹。甚至于对人们正常的生活习惯横加指责，对所谓不合“无产阶级口味””的发式、服装、装饰等发起攻击。同时更加大力度的整人，揪斗知识分子，文化名人，最著名的便是在人民心中有广泛影响力的剧作家老舍投湖自尽。老红卫兵的种种令人发指罪行罄竹难书。
　　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内，虽然红卫兵没有再找上门来，他们绝对是更乐于破四旧，像强盗一样的打砸抢所以才没时间来，但是整个城市都在热议爸爸这件事情。林紫山虽躺在床上，但也时时关注外部世界，他让妈妈每天买报纸来看，了解中央的决策。爸爸仍然将希望寄托于中央，控制红卫兵泛滥成灾的局面。这些日子爸爸的病始终没能好起来，身体上的外伤已经基本好了，但却是每日不断加剧的咳嗽，大部分时候还带着血。妈妈都不敢给爸爸买报纸看了，因为那天妈妈看到报纸上毛主席批评刘主席的时候的悲怆让妈妈看的都很难受。
　　我们的惜文成天在家守着他的爸爸，慢慢的也少言少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邻居们都要他们的孩子来跟惜文玩，可玩不到一点时间，就都回去了，惜文的纯洁天真的没有一丝丝瑕疵的思想正在慢慢的转变。家中没什么变化，但外面世界变化翻天覆地。红卫兵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冲击市政府和党委机关。这个主要就是造反派红卫兵了，他们也一样在街上游行，不满足与在学校批斗校领导。这一天，9月1号，妈妈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报纸发抖。回到家中，脸色铁青。她把报纸放下，不让爸爸看到。惜文见到妈妈脸色不好，问她怎么回事。本来童真无邪的惜文也开始敏感。
　　妈妈端着甜粥，“哪有！小孩子别乱说话！”走到爸爸床前，“来，喝点粥吧。”
　　“今天的报纸呢？”爸爸问。
　　“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不见了，应该是掉了。”于是爸爸便坐起来，不满的说，“不用骗我，我知道又有事情，你给我看下，不要紧的！”
　　“你先躺下吧。”
　　“我身体已经好了，你看那些瘀伤不都没了？”
　　“外伤是好了，可内伤却一点也没好呢，你还时不时的吐血。”
　　“我说了没事的，你拿报纸来！”爸爸叫起来。
　　“我说了掉了呀！”妈妈执拗。
　　爸爸便要惜文把报纸拿来，妈妈忙向惜文使眼色，惜文不拿，“惜文，爸爸如今就指望你能懂事情了！”惜文看一眼妈妈，她眼中透出一丝无奈，点点头。于是惜文拿着报纸给爸爸看。先是这个城市的报纸，他看到自己上了新闻，又是呵呵的苦笑起来。
　　“还愁我这么大事情没有抱道出来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厉害啊！”
　　原来报纸上报道的就是说爸爸炮轰红卫兵的文章，公然反对毛主席的领导路线，是潜伏在文化界的资产阶及的文化狗和右派分子！要坚决消灭！林紫山笑的很可怕，至少在惜文眼里是这样，他把报纸扔到地上。这是宣传部报社在老红卫兵冲击后不得不违心刊登的报纸呀。
　　“儿子，把另外一份拿来！”
　　另一份是《人民日报》，上面说的是昨天，就是1966年8月31号毛主席在天安门第二次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看到一半，便大发痛慨，“毛主席，我知道您的意图是好的，可您没有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么？我们拥护您，爱戴您，但红卫兵在狠揪啊！”
　　爸爸的眼泪都出来，惜文和妈妈看到爸爸这个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忧愁万分。就在爸爸感叹，妈妈难受的时候，惜文却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是谁在污蔑毛主席？”惜文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爸爸妈妈震惊，原来又是那个柯大中和几个红卫兵来了，只是少了上次那个大队长。
　　“你们还来干什么？”妈妈咬牙切齿。
　　“师母，老师是没有真心的悔过呀！他是在骂毛主席，对不？”
　　“你哪只狗耳朵听见了？”
　　“我不用听见，因为我知道！”
　　“嚯！”妈妈她仰起脸，轻蔑的鄙视的笑道，“那你就不是人！是个人不用听就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因为林紫山你是反动的大地主阶级！！！”
　　他这话一说出，爸爸惊的坐起，妈妈也觳觫的踉跄一下。
　　“哎呦，”他这会又恶心的笑道，“别怕，别怕啊！”
　　“你想要干嘛？”
　　“不干嘛，不干嘛！”他看了看下面的报纸，捡起来，“老师的事全市都知道了！这在市政府引起了不小的影响！教育委员会，公安局，民政局，司法局，文化局都说要检举老师呢！”
　　妈妈一听得吓得冷汗直流，手更是发抖，惜文看妈妈如此害怕的样子也突然一阵心寒。
　　“你要干什么？”妈妈冲他吼道。
　　“也没别的事儿，林老师虽然是地主出生，但也没人说他就是地主嘛，是不？不过，老师你得跟我回去做一个检讨，就是各部门要求要老师向他们做一个报告，我们是奉命来请老师过去的！”妈妈听后，差点晕过去。惜文忙扯住，急叫起来。
　　“不，不，我不能再让你们带走他！”妈妈忙用手挡住他们。
　　“这可容不得你吧！”他们一手推开妈妈。
　　林紫山如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向他，讽刺道，“一个人所以称之为人，乃是有思想有情感，他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畜生的心也是红的，血也是热的生物！但是心是黑的，血是冷的这种东西，以前我不曾相信存在，今天我是终于见到了！”
　　“你！——”那人叫道，“老师，你不要在这作口舌之争了，快跟我走吧。”
　　“好，我就跟你们走！大不了一命成就我的清白！”
　　“是不是清白待会知道！”
　　妈妈是哭天喊地地死死拖住她的丈夫，惜文也拖住爸爸。
　　“不要，不能啊！紫山！”
　　“爸爸……爸爸……”
　　母子俩都在哭喊，这真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惨画面，可怜爸爸却无能为力。他眼里闪着泪花，看着惜文一张无辜的脸，亲了亲惜文，看着妈妈，
　　“要把惜文养大！”又对惜文说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儿子！”
　　柯大中扯开妈妈和惜文的手，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带着爸爸离开了！留下的只有妈妈抱着惜文痛哭，痛哭，痛哭！但，惜文的脸色此刻则非常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可怕。他松开了妈妈的手，径自走到窗前，亲眼看爸爸被他们押到车上，缓缓的开走。惜文蓝色的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神色，那片阴影更加浓重，他嘴巴微颤孥道：
　　“我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坏人不能抢走爸爸，坏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