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借力发威

　　
　　星期天上午，张飞翔正在鞋厂办公室听会计汇报上个月的销售情况，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龚小菲打来的，张飞翔向财务说了声：“我先听个电话，请稍等！”便走进里屋接电话。龚小菲柔声问：“飞翔，你今天有空吗？”张飞翔估计龚小菲肯定找他有事：“小菲，我一会就忙完了，有什么事？你说吧。”龚小菲说：“今天是星期天，我想让我爸约一下黄县长，邀请他来我们家吃晚饭，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张飞翔说:“下午广东有一个客户过来，我先跟他见一面，晚上安排刘鹏和公关部的人陪他吃饭就行。辛苦你订一个包厢，跟黄县长约好时间，我晚上保证准时到。”
　　龚小菲认真的说：“不用去饭店订包厢，黄县长喜欢在我家吃，一来他觉得在家里吃有气氛，二来黄县长喜欢吃我妈做的酸菜鱼，说我妈做的酸菜鱼比饭店里厨师做的还地道、还正宗。”张飞翔也不客气：“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晚饭就到你家吃吧。等会我忙完了手里的事，到农贸市场买些菜送到你家。”龚小菲理解的说：“飞翔，你忙你的正事吧，一会我去买菜就行。”张飞翔说：“小菲，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一会开车去接你，我想跟你去农贸市场学习买菜，我准备以后每天给鞋厂食堂买菜，先跟你练练手，以免被别人糊弄。”张飞翔巧妙的找了个借口。龚小菲咯咯一笑：“大男人学买菜，亏你想得出来，好吧，那我今天就当一回你的师傅，免费传授你买菜技术。”张飞翔在电话里问：“小菲，我今天晚上给黄县长买点礼物还是送个红包？空着手好像不太礼貌吧。”龚小菲说：“飞翔，黄县长军人出生，是个廉洁的领导，他最讨厌权钱交易那套，你可千万别给他送红包，搞不好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我给你透露个小秘密，黄县长和我爸都喜欢抽云烟，你可以给他们两个各送一条云烟试试，这样既不会让他们反感，又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张飞翔高兴的说：“小菲，你真是女诸葛，多谢你提醒。”
　　常务副县长黄昆和龚小菲的父亲龚太生曾经在某军区的一个连队呆过五年，那时黄昆是指导员，龚太生是排长。在连队的一次实弹训练中，一个新兵拉响手留弹后因过度紧张抛在了不远处，当时那个士兵惊呆了，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手留弹就要爆炸，那个士兵将有生命危险，千钧一发之际，龚太生像离弦之箭冲上前去扑在士兵身上。手留弹爆炸了，龚太生身中数枚弹片昏了过去，而那个战士却安然无恙。龚太生因为保护士兵受了伤，后来便提前转业了，先安排在油冲县公安局任副政委，后又调良田镇派出所当所长。龚太生在一次调处两个村的纠纷械斗中身负重伤，并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几年前因身体原因病退在家休养。而黄昆一直在部队干到团长才转业安置，先安排在油冲县纪委担任副书记、后任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现在担任常务副县长。
　　在黄昆任县纪委书记期间，县卫生局局长汪晓雄私设小金库，贪污挪用公款，并与多名女下属有染，他还仗着省卫生厅某位领导是其亲戚，公然打击报复举报他的下属员工，搞得卫生系统乱七八糟，怨声载道。黄昆知道这件事情后，决定对汪晓雄进行立案调查，有人提醒黄昆：“汪晓雄上面有人，这事是不是慎重点？”黄昆面孔一板，毫不留情的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汪晓雄并不是王子，他的案子不仅要查，而且要严查，绝不能徇私枉法，姑息养奸，上面有什么事我扛着，大不了撒了我这个纪委书记的职，还能怎么着。”在黄昆办案期间，个别县领导也对黄昆的行为不理解、不支持，担心黄昆的鲁莽得罪省卫生厅的领导，对县里的工作不利。然而黄昆却不为所动，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和非议，拒绝相关人员的求情和送礼，亲力亲为，把汪晓雄的贪腐行为和跟多名女性通奸的事实查了个水落石出，最终将汪晓雄押上审判台，绳之以法。通过对汪晓雄的查处，油冲县不少干部受到震慑，部队出身的纪委书记黄昆也因此名声大嗓，被百姓视为“铁面包公”，深受群众拥戴。
　　傍晚五点半，黄昆如约来到龚太生家，龚小菲打开房门，笑吟吟的打招呼：“黄叔，您来了，快请坐，我刘阿姨怎么没来？”龚小菲一边说一边给黄昆泡茶。“我家晚上来了客人，你刘阿姨得招待客人，所以就来不了，我当全权代表，小菲，你爸妈呢？”“我爸妈都在厨房呢，黄叔，您喝茶。”龚太生和李素英在厨房里听见黄昆熟悉的声音走了出来，黄昆站起身迎上去，握住龚太生的手关心的问：“老龚，最近身体怎么样？”龚太生风趣的说：“还好，能吃能喝，身体倍棒，托老连长的福。”黄昆又跟李素英打招呼：“嫂子，又来麻烦你，不好意思。”李素英热情的说：“不麻烦，你来了才热闹，你来了我们才高兴，弟妹呢？。”黄昆说：“刚才我跟她正准备来你们家，她在海南工作的外甥突然出差来了，没办法，她只好在家招待客人了，是她没口福，怪不了别人。”
　　三个人正寒喧，张飞翔也来了。龚小菲赶紧给他们互作介绍，张飞翔谦逊而客气的逐一打过招呼。晚饭开始，龚太生先陪黄昆喝了一小杯保健酒，而后李素英给黄昆敬酒，张飞翔向龚太生敬酒。等张飞翔给黄昆敬酒时，黄昆和蔼可亲的问张飞翔：“小张，你在县里哪个单位上班呀，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张飞翔接过话题机灵的说：“我以前在东莞开鞋厂，最近又回县里开了一个分厂，因为分厂刚开业，事情忙乱，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请黄县长原谅。”黄昆高兴的问：“小张，你的鞋厂是不是最近开业的腾飞鞋厂啊？”张飞翔惊讶的说：“是啊，黄县长您怎么知道？”黄昆说：“你的鞋厂是我们油冲县的第一大鞋厂，我这个当副县长的如果不知道，那不是太官僚主义了吗！你开业的时候我本来准备去道贺的，恰好那天我到市里开会去了，所以就没有去成。小张呀，你才二十多岁就开了两个鞋厂了，了不起呀，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有什么困难吗？”
　　张飞翔见机会来了，机灵的顺着黄昆的意思说：“别的还好，就是最近周转资金有点跟不上，我已经拿我的鞋厂和房产作抵押向银行申请贷款，可银行方面却拖着迟迟不予答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他们工作太忙吧。”黄昆听了张飞翔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口气严厉的说：“有这种事，国家和县里不是三令五申要求政府部门工作人员“改进工作作风，提高办事效率”吗，再者你的鞋厂是县里的重点扶植企业，银行方面竟然违背相关规定久拖不办，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明天我就把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议一议，好好跟银行方面沟通一下，狠狠的刹一刹不正之风。”龚小菲接过话题说：“现在有的部门办事就是这样，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红包一送，原则没用。不给好处不办事，请客送礼好办事。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确实反映出时下的社会风气，有的行业和部门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否则，所谓的规章制度、公平正义就形同虚设，成了一纸空文，根本无法得到贯彻落实。”黄昆感慨的说：“小菲讲的确实有道理，现在有的国家工作人员仗着自己手里掌握的办事权力，唯利是图，眼里只有钱，只讲索取，不讲奉献，本来是自己应该办的事却推三阻四，以此索红包、要好处，而且已经习以为常、积重难返，群众对此意见很大，反响强烈，对于这种沉疴顽疾，不用猛药恐怕难以根治。”龚太生调侃说：“咳，跟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在一起实在累，下班还要谈工作，吃饭都没有清闲，来，喝酒，喝酒，工作上的事你们明天上班再谈吧。”
　　黄昆临走时，张飞翔从包里拿出两条云烟送给黄昆：“黄县长，我听别人说你和龚叔都是廉洁的领导干部，所以我不敢给你们送红包，就斗胆孝敬你们每人两条云烟，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不算行贿吧。”黄昆哈哈一笑，握住张飞翔的手，瞟龚小菲一眼说：“小张，这烟我收下，感谢你！好好干，争取把你的鞋厂办成我们油冲县第一流的大厂，成为全县的利税大户，造福油冲人民，到时我亲自到鞋厂给你频发锦旗。如果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你可以让小菲转告我，或者你直接到县政府找我都行。”张飞翔恭敬的说：“感谢黄县长的关心，我一定不懈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争取向全县人民交上一张满意的答卷。”黄昆拍拍张飞翔的肩膀，用欣赏的语气说：“小伙子，有志气，有能力，将来前途无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