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1985年，这一年有三件喜事，一、我妹妹‘春子’出生了，二家里买了一台12英寸黑白电视机，三、八叔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叫‘晓雨’。
　　
　　这年全黑龙江的雨水都特别大，从入夏就三天一场小雨，五天一场大雨，这雨水把全场的大坑小坑全都下冒了漾。个个分场除了防灾防涝外，甚至都准备做好了，随时让妇女儿童搬迁的准备。
　　尤其是那条沿着总场而过的‘引嫩河’更是河水暴涨，眼看着水都快漫到了河沿外了。这条‘引嫩河’的最上游源头在苏联那边。这河虽然不大但是也算出名，而且是一条横跨二个国家的河流。那时候河水非常清澈，水草丰富自然就盛产一些鱼虾，同时河水也养育着沿河而居的中俄两国的老百姓。
　　
　　由于今年雨大，草原上地势较低的地方，都多多少少的存在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塘，水深的地方也都到了腰间，自然也不适合猎人和放牧人行，反而因为河水暴涨带来的河鱼多了起来，场子里的男人们在闲暇时候便都去捕鱼了。
　　说到这捕鱼抓虾的本事，东北土生土长的人可就差了些，自然比不上那些闯关东过来的关里人，这七分场有名的一位‘水上飞’就是打闯关东那会过来的，人送外号，河水刘，着刘大叔是自小就在水边长大，那水性可不是一般了得，甭管多深多急的江河湖泊，人家就能在水里一直露着胸膛横渡，也不知道这刘大叔是怎么在那水底下捣鼓着双脚，托起他那百十斤重的身体。
　　
　　河里的鱼多了，外地来的商贩也多了起来，每天都会有一些商贩，赶着百十里路，从城镇到总场来收鱼，虽说鱼是多了可这价格却没怎么便宜，来的商贩太多，居然形成了供不应求的趋势，既然捕鱼赚钱那大家自然都想着法的去鼓弄，有的人贪心都起早摸黑的游走在河边和那闸门口，大有不抓净河鱼誓不罢休之势。
　　父亲和八叔因为雨水大，也就不怎么去打猎了，偶尔也就是划着船下到那陈大伯的鱼塘里，打几只野鸭子和水老鸹，换着花样炖着吃，当然总是吃这些野味也就没了什么胃口。
　　赶上这时候也是菜园子刚种上菜籽，屯里的年轻人又都忙着打渔，所以一切也都很平和，个分场民兵连除了监管打渔人不出现意外事故，剩下的都是零星工作，所以民兵连的也就没那么忙。
　　闲暇的时候他俩也学人家开始去抓鱼，不为了卖钱就是为了吃个痛快，俩人又都是旱鸭子，水性不好也不敢怎么下河淌水、更不敢的往水流湍急的深处去了，无非就是在河边下个褂子，下点花篮子而已，倒也能抓到一些小鲫鱼、小老头鱼什么的，也闹腾个不亦乐乎。
　　
　　就着样多雨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三伏天，终于那低矮的河坝还是没抗住着夏天的大雨，在一个下了一整夜瓢泼大雨的早晨，引嫩河一处河堤决了个口子，着可关乎着全场几千口人，几万亩土地，数十万亩草原的大事，还好那会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并未闹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灾难。
　　
　　那一段时间晚上负责河堤值班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抢险依然是箭在弦上，见天的排查隐患预防洪灾。还好老天爷最后网开了一面便收了神通，三伏天后雨水也就渐渐的没在哪么勤过。上游河流的水位也逐渐恢复到了安全线，人们也都彻底的松了口气，河堤安全了警报解除了，有些人就又继续沿河捕鱼开始卖鱼换钱。
　　
　　七分场离这引嫩河最近，快点骑自行车，也就不到15分钟就能颠倒个来回，七分场屯子那时候年轻人很多，还有不少都是光棍汉子，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有那么好几十人，这帮人都三五成群的混在一起，偶尔喝点酒玩玩牌，还有那手脚不老实的，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也常有。
　　这些人中不乏那些当年最后的一批‘小红卫兵’长大来着，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一帮人，这其中的‘田老三’‘孙歪脖子’就是那么一种人。田三自打全场改革后，由于其人品差，当年又是小红卫兵，没少参与了祸害人，而且他还亲手弄死了，一位场里的老革命同志。
　　改革后便被总场除了名，没了正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在附近几个分场逛游，其中酒厂和供销社，那都是他长出没的地方，这小子还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见天的不是吃这家就是偷哪家的，照实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的那种。这全场老少爷们就没有不背地里戳他脊梁骨的，人家也不在乎因为他就是这样一号人。
　　
　　话说这河里鱼是多了，但那捕鱼其实是个技术活，这刘老三从河水暴涨时，就看着别人捕鱼赚了钱他也红了眼，和他的几个哥们孙歪脖子、由大伟、王小子、也想学着人家下水打渔，与其说他们是下水打鱼，不如直接说是偷人家别人的鱼，别人头一天下好的渔网，他们几个到了晚上带着手电筒等到半夜就去起人家的网，起走了鱼在把网给放好，弄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结果还是应了那句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慢慢的他们的危险也越来越近了，只不过着因果报应啊来的也实在是太快。
　　临近四伏的头天上午，这田三带着几个哥们骑着自行车又去河边起网，白天他们不偷别人的也还知道避嫌，就溜溜他们自己下的褂子鱼堵什么的。中午了还真起了几条大草鱼，他们就在河边的桥下支起了干木头、用火烤上鱼了。
　　平时他们就爱喝酒，着烤鱼是又鲜又香的怎么能少喝一口，4个人前前后后吃了七八条大草鱼喝了二斤多60度小烧酒，吃饱喝得以后就在这桥下树边乘着阴凉打着盹睡着了。
　　他们几个这一觉醒来都快下午三点了，田三是最先醒过来的，他看看四周没什么人就一脚踢醒了孙老歪。
　　说道；现在正好没人咱们赶紧下到桥下，那里有大水流子鱼指定不小，溜溜他们前屯子人下的渔堵，弄好了也得有个百八十斤的。
　　歪脖子半闭着眼睛嘟囔着，你下去溜去把我头疼在躺会。
　　这田三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便晃荡着身子朝着桥走去。
　　
　　在一旁躺在树根下的由大伟被二人的对话给吵醒了，他半闭着眼睛，看着那田三晃晃悠悠的朝着桥下走去。
　　开口便喊道‘三’你还没醒酒呢别下水了。
　　田三也没答应他的话，三下两下的就脱掉了裤子把鞋甩到一边，穿着背心裤衩就摸索着下了河。
　　
　　由大伟这时候也不放心，便马上爬起来跟着来到了桥下，眼看着已经下水的田三，往深水地方走去，着桥下其实是个加高过的落差面，为的是给水流加速而设计的，常年累月的冲刷在直流的瀑布下，早就冲刷出来了一个大深坑，自然也就形成了一个个小漩涡，鱼到了这地方总喜欢逆水游动，冲劲很大能停留的鱼，也自然就都是些大鱼，田三就是知道这位置鱼大，才想着来偷起前屯人的鱼堵。
　　人家正常下鱼堵的人，都是河两岸都站着人，扯着大绳互相提拉，田三自己可倒好，以为自己熟悉水性，便直接脱掉衣服就下河了
　　
　　站在岸边的由大伟瞪着眼睛，看着田三趟过河床下的水位，已经到了胸口位置，田三此时距离河中心也没多远了，基本上往前再走两米，就挪到了河中心位置，由大伟此时刚想张开嘴喊他回头上岸。
　　哪知道这句话还没等他喊出来，突然间就看着那田三身子一沉，水直接就没过了他头顶，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水里，岸上的由大伟被眼前的这一幕当时就惊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呢，田三却蹭的一下窜出了水面，可没坚持住两秒钟就又没了踪影，反复二次后田三在一次，窜出水后便用双手就胡乱的拍打着水面，没扑腾几下之后他人又沉了下去。
　　此时岸边站立的由大伟，已经被这一幕吓坏了，小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上了，而且一直戳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等又过了几秒钟后，他才知道张开大嘴喊话。
　　孙老歪，王小子，快点救人啊！
　　此时的田三在水中又窜了上来，他不停的有手拍打着水面，可是由大伟却看见，田三的双手，手指却已经弯曲了，就好像抽了筋那样，还不停胡乱的抓着空中，嘴里还大声的喊出了几个字……救我、救我、脚被抓……
　　话没说完咕噜一下又一次沉了下去，此时被由大伟喊起来的二人，拿着长长的钓鱼竹竿快速的跑了过来，眼看着河面上的漩涡在次将田三旋出了水面，田三还在水里使劲的挣扎着扑通着，四人中也就是孙老歪水性好些，这小子也顾不上脱掉衣服就跳进了水里，可是没走上几步，就被那些漩涡冲的转了圈子，他断然是不敢在往深水区下了。
　　此时岸上的‘王小子’甩出那几米长的竹竿带着钓鱼绳，正好勾到了田三的胳膊上，田三本能的弯曲手臂去抓那细细的绳子，此时他那抽了筋一样手，便死死的抓住了细绳，竹竿的这头‘王小子’使劲往后用力的拽着……最终田三却没能被拽上来就沉了下去，再也没了踪影。
　　就这样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谁也没有那个本事在下水去救起他，回过神后疯跑着奔回七分场找人去了，俗话说的好，阎王让人河里死，下到井里都不亡。下午4点半场里赶来了好多水性好的人下河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