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随着傍晚的悄悄来临，交通拥堵，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还有钢筋丛林里的各色灯火，这就是坐在出租车之中的伊莎贝里眼中所看到的，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的。“说实话你比较幸运，总裁之前搬过一次家，这次他住的房子是一个和我们合作的，食材供应商给他租住的，在离我们公司不远的永安里附近。说实话我也只是前两天去给他送一些公司文件的时候去过两次。”
听向一凡提起了自己的父，伊莎贝里又爬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问道：“我爸爸在公司里面人品怎么样？是不是像训斥我小时候一样训斥你们呀？另外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和一些什么人来往？”
听到伊莎贝里的提问，向一凡丝毫没有烦躁的意思，他很耐心地说：“说实话，我来这里工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工作中的父亲很和蔼，他对待工作和职员的态度是非常让我欣赏的，至少手下的人很少说你父亲的坏话。刚才你进门阻拦你的那些人，是公司的临时雇佣的保安。他们都是中国的农民工朋友，虽然文化和素质可能稍微低了一些，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心肠都很善良很实在，他们是把守公司的第一道防线，因为之前没见过你，所以阻挡陌生的你进去就是他们分内的事情了”
“农民工？农民工是什么人群呀？”在伊莎贝里好奇的疑问下，向一凡又开始怪自己多嘴，他马上岔开了这个话题说：“在这个城市他们的人群是很多的，你慢慢就知道了。至于你父亲和什么人来往，也就是生意上的人。”伊莎贝里一头靠在座位的椅背，在她看来从这个大男孩嘴里找不出任何父亲和母亲离婚的蛛丝马迹。不一会儿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向一凡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拉尔森租住的房子在一个小区里面，向一凡拉着伊莎贝里的行李箱凭着自己记忆，总算是到了单元的门口，可蓝色的单元门却难住了向一凡。伊莎贝里看着他在单元门前苦思纠结。“为什么不按门铃？你不会忘记我父亲住在哪个房间了吧？”“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你父亲要是问我来做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向一凡急忙的解释说。伊莎贝里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她对向一凡说：“那还不简单吗？你就说......你就说你是快递公司的。”“啊！这是欺骗上级行为，你父亲很讨厌下属对他说谎，万一让他知道我在欺骗他，后果是很严重的。”面对胆怯的向一凡伊莎贝里却很自然的说：“这没什么，我小的时候经常对他说谎，比如我不小心打碎了茶几上的杯子，我就会嫁祸给我的弟弟。还比如用他本来给我购买课外读物的钱去看马戏团的表演，最后骗他说我把钱给弄丢了”“可是这不一样，那是你的家人无所谓，而我和他是上下级。”两个人经过了一段狡辩后，向一凡显然是处在了下风。不耐烦的他嘴里面说出了一句：“真倒霉！我到底是找谁惹谁了？”这句用汉语说出来的话，伊莎贝里显然是不懂的。抱怨始终无法改变他应该做的。伊莎贝里见他的手指摁了302，里面的声音果然是自己父亲的。向一凡按照伊莎贝里所说的做了，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这个单元门上并没有摄像装置，随着门发出了解锁的声音，伊莎贝里拉开门便向302跑去，急着见父亲的念头让她忘记了身后还有向一凡。
　　急促的门铃生让屋里的主人的脚步急促起来，当门打开时本想对这位不礼貌的人大发雷霆时，一张满脸吃惊的面孔出现在伊莎贝里面前。这个额头用几条皱纹，鬓角有些白发的中年人正是伊莎贝里急着要见到父亲，拉尔森,伊萨贝里。“卡罗尔？上帝呀，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国，为什么不有提前通知我？”父亲对自己的到来感到非常吃惊，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屋中，正要送上亲情拥抱的时候。伊莎贝里却从快报里，拿出了父亲离婚协议书，责问道：“为了联系你，我们家的电话差一点就报废掉了，我从遥远的北欧来，就想听一听拉尔森先生你的答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你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儿女”
　　拉尔森看到女儿的责问，拉尔森闭着双眼，口中的叹气将他见到女儿的惊喜全都吐出了身体。他慢慢将门上门，他让女儿座在沙发上，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果汁。在没有耐心的女儿催促下，无奈拉尔森坐在女儿身边冷静的解释道：“我和你母亲两地分局已经很长时间了你是知道的，可是遥远的距离，已经将我和你母亲的感情变成了负担。我很累，我相信你母亲安德里亚也是，我们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无尽的痛苦和精神折磨，我现在事业重心都在中国，无法给你母亲、你还有汉斯，真正意义上的家庭温暖。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母亲如果离开我，她会过得比现在好。”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这是你们离婚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妈妈收到你这个该死的协议书，我能感觉到她内心是多么的痛苦，而她还要在我和汉斯,还要爷爷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你一直是我敬爱的父亲，不要说你在中国，就算你在外星上，我也一样爱你，但是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太自私了。”
　　伊莎贝里说道这里，强忍已久的眼泪便缓缓滑过自己的脸颊，她将父亲放在自己肩膀上手狠狠的甩到一边。愧疚的拉尔森解释说：“亲爱的卡罗尔，你很多事情都语言无法解释的，这种痛苦只有我和你母亲才能感受的，我们只要放弃彼此之后都会有更加好的生活，这就是我原因，你母亲将来可以得到我在瑞典的所有财产，而且我还负责将汉斯提供到大学毕业的所有费用，但是我不能离开中国。”
“你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吗？”
“拉尔森你在做什么呀好吵！咱们家是不是来客人了?”伊莎贝里的怒气连一半都没有发泄掉，这时卧室旁边的洗浴室里出来一个穿着浴袍,身材高瘦苗条，大约三十出头的中国女人。她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长发，一边走到拉尔森跟前，她的一只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眼睛看着父亲，用那个拿着毛巾的手，十分不礼貌的指着伊莎贝里，用她根本听不懂的汉语说道：“这小姑娘是你们哪儿吧！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吧。”
拉尔森此时在女儿面前脸上真是无比的尴尬，她用力摆脱这个女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边低声的用汉语说：“方姚，请你不要这样子。”
　　伊莎贝里心目中一直崇拜的父亲却和除了母亲以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虽然她在来中国的飞机上试想过眼前的结局，但她只是提醒自己在胡思乱想，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可残酷的现实出现在了眼前。瑞典姑娘没有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这也是她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她现在的精神已经崩溃，她流着眼泪，脚步慢慢的退到了门口。她颤抖的说：“我尊敬的父亲请您不要在演戏了，我想我已经找到你和妈妈离婚正真的原因了。”
拉尔森不知道如何向女儿解释眼前的一切，只见伊莎贝里怒气冲冲的握着父母的离婚协议，对眼前的父亲说：“妈妈现在正在家里面一心一意的照顾着爷爷和弟弟，而你却在遥远的地方和这个女人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的言语太过分了，请你冷静一点。”对于女儿的言辞，拉尔森觉得她非常的不礼貌。
“你是我的父亲，却让我和这个拆散我家庭的女人讲礼貌？真是太荒唐了，好吧！我冷静，不过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绝对不会让母亲在这份该死的协议上签字的！”说完后愤怒的伊莎贝里将这份离婚协议撕得粉碎，狠狠的摔在这个叫方姚的女人的脸上，然后凑到她的面前用瑞典语说道：“Dindennawhore（你这个婊子）”
方姚听不懂瑞典语，但是拉尔森却不容许女儿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命令伊莎贝里马上道歉。
伊莎贝里却哭泣着准备转身离开，拉尔森看到后，赶紧阻拦道：“你要去哪儿，这不是瑞典，除了我以外你没有亲人的。”
“我即使一个晚上在马路上流浪，也不会和这样女人住在一起一分钟。不过放心父亲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离开北京的，直到你回心转意，”说完后便摔门跑到了楼梯。
　　楼下一直等待的向一凡，万万没想到之前让他认为性格开朗的伊莎贝里，见到自己的父亲后会哭着跑出来，并和自己擦身而过。这让他完全没想到，他正在奇怪的看着伊莎贝里的身影的时候。只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该死，真是见鬼！”他回过头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坐着地上用右手扶着自己的脚腕“总裁！发生什么事了？”拉尔森没有和他解释什么，只是慌忙的指着伊莎贝里奔跑的方向说道：“麻烦你赶快帮我把她追回来！”
向一凡走上前去将拉尔森扶座在门口花池上：“我不知道你们父女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肯定是让你们之间不愉快的，您现在很不方便，另外她在北京没有去的地方，跑不远的，是我把她带来的，不如把您她交给我吧！我会把她劝好的。”无奈的拉尔森心想目前的状况，自己去恐怕会让事情更糟，也许他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会比他更好一些。拉尔森点了点头，解下一个腰间的钥匙交给向一凡说：“也许你说的对，那就有劳你了，不用管我，把这个拿着不要让她露宿街头。”向一凡接过钥匙，拉着伊莎贝里的行李箱随着她跑过的身影赶去。
　　当向一凡追上去的时候，有几个饭后散步的人，围在一个小区中心的凉亭周围指指点点。伊莎贝里已经顾不得周围人观看她的目光，她伤心极了，只是趴在柱子上一味的痛哭。向一凡上去小心翼翼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伊莎贝里回过头露出她痛哭流涕的面颊，可她却大声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走？”周围围观的人听不懂英语，却以为是情侣之间正常的吵架，也都散去了。向一凡把拉在右手里的行李箱，提到自己前面低声地说：“你刚才走那么急把这个落到楼下了。还有就是……”向一凡不知怎么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伊莎贝里却拿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抓起了一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民币和瑞典克朗，怒气冲冲的摔到了向一凡戴着眼镜的脸上,大声喊道：“滚吧！”可怜的大男孩成了伊莎贝里的发泄对象，不过令人佩服的是，这个大男孩只是扶了扶快掉的眼镜，然后蹲在地上把一张一张的钞票捡了起来。
　　“喂！还你，我可一张都没拿啊。”伊莎贝里面对向一凡伸过拿着钞票的手，依然没有理会还是抱头痛哭。不知所措的向一凡只能拼命的挠着后脑勺，着急的他却忘记对方是瑞典的小姑娘随口吐一句：“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别哭了！”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纸巾捅了捅她的肩膀，又换成了英语轻声说：“你只哭管什么用？想办法才是真的，这样吧，我认识附近有一家豆浆店，我们去那里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看看我能不能帮你的忙。我知道你心情很差，可这里的来往的人很多。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很影响周围居民的。”向一凡说完后伊莎贝里才将哭声收敛了一些，她接过向一凡的纸巾，一点点的擦着眼泪。向一凡看着她捂着嘴，“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用手指着她脸说：“你还是先补个妆吧，你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快成京剧里的大花脸了。”伊莎贝里将擦完泪水的纸巾用力丢到向一凡的身上，没有好气地说：“你这个幸灾乐祸的混蛋！”爱美的她教训完眼前的大男孩后，从挎包里面拿出了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上汗水和泪水已经混合成了泥浆。“我的天哪！”听着伊莎贝里的感叹，向一凡指了指住宅楼旁边说：“那里有个公共卫生间，应该有洗手池，你先去洗一把脸吧。”
　　伊莎贝里简单的擦了一把脸后，来到向一凡跟前。这时已经冷静好多的她却没了主意。她谈吐里充满无助的说：“我们现在去哪儿？你说附近有个什么豆浆店，另外附近有没有酒店啊？”向一凡心里却早就不耐烦，自己本来正常的下班，却被眼前这个老外搞的一团遭，如果不是总裁千金恐怕早就弃她而去了。可如果将心中的委屈说出口的话，恐怕第二天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只能用烦躁的口气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新闻时间都快过了，去哪儿？当然是先添饱肚子再说了，我都快饿死了！”伊莎贝里此时终于知道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她轻声的说：“现在在我们国家，只是下午而已。我是第一次来北京，连买一瓶水都很吃力，一切都看你了，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请客，以后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还有很多。”向一凡看着她的一脸无辜，有些哭笑不得，也无可奈何的说："好了不用客气了，我们现在就去我说的哪里吧。我们中国有对新来的客人尽地主之谊的习惯，这顿就我请吧，让你尝尝我们中国的美食。”说完后一边拉起伊莎贝里的行李箱，一边又去拉她的手。伊莎贝里却将双手背到身后，讨了没趣的向一凡，只能乖乖的在前面为自己上司的千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