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请佛的戏

　　第六十八章请佛的戏
　　我们返回时拐进孙八斤的车马店，只有老嫂子在忙着做饭，慧文和她在厨房拉呱家常，没我插嘴的机会，就去了老蔫的房间。老蔫问我知道那两个玉件叫甚？我说叫玉璧。老蔫竖起大拇指说：“厉害，今儿你老美又赚了，前阶段俺村一个后生卖了一块，工艺不如这两块，听说花一百买走的老客卖了三千，俺认为你应该能卖上价。”
　　“你看这两个玉璧是啥年代？”
　　“俺估计是战国时期的物件。”
　　“今天如果我不在，你敢下手吗？”
　　老蔫摇头说：“你买了，俺瞅半天才想起来，刘晓不会给俺想的功夫，俺不会下手。不过，今后俺再遇到手边一定下手。”
　　“明天我们去看看那个铜佛，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买成你要多少好处费？”
　　“这个重要吗？俺们的关系没必要说这个。”老蔫满不痛快的咂嘴说道：“由你定。”
　　“不行，你说个数我考虑考虑，到底能不能买。既然是生意，总要先作成本核算。”
　　“好吧！不管你多少钱买，给俺三百成吗？”
　　“一言为定，明天早上去看看。”虽然我不知道铜佛的行情，听刘驼子说温大肚最近在找过尺的铜佛，给的价钱非常高。我想通过这个铜佛探探这里面的水深浅，不下河趟一趟怎能知道河水的深浅。前几年我当经营科长时，经常陪用户去五台山游玩，并且认识一位寺院的老主持。从那位具有深厚佛学修养的老主持那里，学到许多有关佛家的知识。虽说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神灵上帝，却对佛学的理论非常钦佩和敬仰。所以，我一直没有探及做佛像的生意。敬仰也好，钦佩也好，都无法左右以物质为基础的现实生活。也许，人的精神信仰与现实的利益总是相互对持，在对持中产生内心的纠结，最终我是被现实打败的一个。所以我准备去趟走使自己纠结许久的这条河。
　　当我看到那尊佛像时，不由地双手合十向佛像三作揖，因为佛像慈善面容让我肃然起敬。铜佛高一尺二以上，盘腿而坐，一只手心朝上放在腿上，一只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佛像造型的比例，头比较大，眼睛微微下视，两耳垂肩，菠萝式的发卷，应该是典型的中原佛像。如果莲花底座还在，应该佛像高度在一尺五以上。也许是我的举动给货主造成误解，那位老头对我说：“客人是信佛之人，你打算请走这尊佛像？好哩！俺总算遇到真正请佛的有缘人哩！”
　　“老师傅，这尊佛您打算怎么让我请走？”我也采用尊重的语言问道。
　　“既然是有佛缘的人，你两千请走吧！”
　　老头的话我听着很别扭，既想卖钱又想充当佛家虔诚的弟子，真可笑。我说：“老师傅，我只能一千五请走，这是昨晚佛祖给我托梦确定的金额，我不能违背佛祖的意愿。”
　　“是哩！夜来佛祖也给俺托梦哩！让俺多收一百送佛钱哩！”老头不停地眨着被岁月沟痕包围的眼睛说，他说完还咂咂嘴，好像在品味自己说过的话似的。
　　我一千六买成那个铜佛出村后，老蔫裂开嘴笑的差点骑到沟里面。我们回到慧文家中，老蔫把我买佛像的经过和慧文表演了一番，慧文听后也笑的捂肚子。慧文问我昨晚佛祖真给托梦了？我说我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梦是啥模样，即使做了梦，一睁眼睛什么都忘记了。慧文数落我就会编排人家，老蔫说那个老头根本不是甚佛家弟子，他也在编排。上次俺去买佛像，老头说在文革初期，他从一户被抄家的销毁物品中偷偷拿的。那老头价钱把的很死，还骂俺是瞎球货哩！谁知一见到老美换成另一副模样，这人都变得邪性哩！我们说笑了一阵儿，我给了老蔫四百元的好处费，并且告诉他以后发现稀罕物件叫我，不会亏待他。
　　下午慧文带我去看那对花瓶，我凭感觉认为是民国物件，不想买。又串了几家也没发现什么，在往回走时，慧文突然想起有一家有几个铜钩钩，都是小动物的尾巴带钩钩，他们不把那玩艺当回事儿，就撂在窗台上。我过去看了以后也很好奇，七个小带钩的造型各式各样；两个猪形状，两个老虎形状，一个壁虎形状，一个老鹰形状，还有一个是一个人骑着一头驴不像驴，马不像马的带钩。虽然只有两寸多大，神态分外生动，做工也很细致，连老虎身上的花纹也很清楚。我问那位婆姨卖不卖？她说：“不是别人，客人待见就拿去。俺和老汉在山坡拉土，捡到二十多个，都让崽子们玩弄没哩！那东西卖废铜人家还不要哩！”
　　我拿出二十元给她说：“既然不是外人，这二十元你给孩子买点吃的，东西我拿走。”那婆姨看看慧文，见她点头也就接了。我们回到家我一直在琢磨这几个精灵古怪的物件。前些天我翻阅崞城县志，里面曾介绍崞城县在春秋战国时期，是匈奴与汉人争夺的军事要地，平野镇曾经是驻扎大兵的中心营地。在几百年的争夺中反复易主，平野镇渐渐形成汉人与匈奴文化参杂的状况，这几个带钩带有明显的匈奴文化特点，崇拜自然生灵的风格。
　　“哎！那几个破东西值得你瞎寻思吗？你不嫌累？”慧文见我一直默默注视这几个带钩，不满的说道。
　　“你别小瞧这几个小东西，它能见证你们这里一段历史。通过这几个物件，可以证明这里曾经被匈奴占领，并且统治过一段时间。现在古玩界把匈奴文化通称鄂尔多斯文化。所以，这些物件应该有故事，有卖点。”
　　“得，俺一句话换来你高谈阔论值哩！让俺瞅瞅你的脑袋是……”
　　“别介，和你一样，脖子顶着一个头，就是我的金贵，不能乱摸。哈哈……”
　　“呀呗呀！老美又掏到甚稀罕物件哩！看把你乐的，俺在院门外就听到你的笑声哩！”刘晓夹着一捆纸走进来说道。
　　“刘晓你来的正好，看看我今天买的小物件。”我把几个带钩摆放在炕边问道：“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以前见过，俺们经常在坡地刨出这种物件，俺干上收古董以后，还查阅过一些资料，这物件很可能是匈奴人用的东西。俺家还有五六个，来这儿的老客不认这玩艺，俺就不把它收起了。不是看到你的东西，俺早把那些忘记哩！老美，你要这东西？”刘晓将一捆纸放在躺柜上说。
　　“我看很稀罕，所以花二十买了，这次我回去试试，如果一个值三十二十我下次多弄点。那是你说的宣传画吧？一共多少张？”
　　“三百多张，你瞅瞅能全要不？”
　　我展开宣传画翻了翻，看到有几个品种，主要是宣传禁止缠足，抽大烟，赌博的内容。宣传画分两种形式；单张和连环画的方式。尤其禁大烟的连环画非常幽默，将抽大烟的人丑画的像一具尸骨似的，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趴在炕桌旁还缩着塌陷的两腮吸食大烟。还有卖儿卖女卖婆姨，卖房卖地露宿街头的画面，非常具有感染力。我对刘晓说：“我不知道有这么多，如果要我全买的话，我只能出一千二，不行我先少买一些，回去摸摸行情再说。”
　　“别，一千二就一千二，俺来得非常便宜，一共花了五十元，赚一千多俺知足。”刘晓说着拿出几个信封递给我说：“这几个是我从几十个信皮中挑出来的别样信皮，邮票是毛主席的像，俺感觉应该可以，你瞅瞅能行不？”
　　我发现四个全是晋绥毛像加盖票，其中有一个毛像加盖黄15的封。心里紧张的手心出汗，努力平静了心情才问道：“那些信封没拿完吗？你不懂信封里面的说法，都拿来我看看，也许有好封。”
　　“俺没买回来，人家卖五元一个，所以俺买了四个别样的试试。这几个你不想要吗？”
　　“要倒能要，不过不是很理想，我只能给你五十元。”
　　“行，还有三十几个，你要俺给你取去。”刘晓接过钱又问道：“那三十几个信皮能给二百吗？”
　　“去吧！赔赚都算我的。”
　　刘晓走后，慧文说我没看东西就答应，万一信皮不行，你也得承受。刘晓不是别人，别让她在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面前丢脸面。我告诉她放一百个心，别说二百，就是两千我也不会让你脸上无光，你慧文的脸面可不是钱能买到的。她说我就会卖嘴，为甚不拿出行动？我明白她的意思，就叉开话题说：“刘晓很聪明，他拿这几个信封来试探价钱，我敢断定，那些封就在他身上，你等着，他一会就会回来。”
　　“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呀呗呀！刘晓回来哩！”
　　我看也没看那些信封，直接给了刘晓二百元说：“我还在这里呆几天，如果有我要的物件你直接拿过来做，省得我跑路。”送走刘晓我对慧文说道：“这次的收获不小，这两天我不出去，在家挑那些没挑完的铜钱，看看还有没有稀罕的铜钱。”
　　“好哩！不过你这几天必须教俺做菜，俺想给俺家人露一手呢！嘻嘻……”慧文笑嘻嘻的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我只能默认了。
　　“老美，你和慧文在一个房子睡觉了吗？”凤娇又开始关心起那种事儿，当看到丽萍不满的眼神，又笑嘻嘻的说：“咱还能疯一个晚上，丽萍请放心，咱心里有数，不会给身上的军装丢脸。”
　　“其实，你已经给女大兵丢人了。如果我知道你们是严格要求自己的军人，我不会和你凤娇有那些事情。一开始我以为现在的军人也和社会风气同步呢！所以才大胆妄为的对你凤娇，现在我宣布：一切都将成为历史，明天开始新的生活，充满信心去面对你们几位真正的女大兵。”我说完冲着凤娇坏坏的一笑。
　　“丽萍，你是瞎眼了，夸赞老美二十多年，敢情他老美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的。”
　　“小人你还爱的发疯，也不知道谁瞎眼了。老美，凤娇说你是小人，你给我争口气，今晚别理睬这头母骆驼行不？”
　　“不行。今晚才是终身难忘的夜晚。凤娇，你说是不？哈哈……”我大笑着跑出去，在门外一边笑，一边观查丽萍和凤娇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