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五十八）
　　13日，星期五，莫言从来都没想到这黑色星期五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不幸！与往常一样，做了早饭后出门取报箱里的报纸。一个信封从报纸中滑落在地上，莫言疑惑地看了看，伸手捡起来，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摸在手里，他感觉到有一个光碟。好奇地往里面看去，一张照片。莫言很随意的把照片取出，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所有一切都定格了。
　　莫言呆立了片刻，把照片放进信封，走进屋里，拿起自己的黑色夹包把信封放进去。牢牢地拿着这个黑色夹包，莫言把门带上走出去。
　　坐了出租车直奔老房子，莫言望着车窗外，心里七上八下。手在轻轻地抚摸着这黑色夹包。那照片上的女子……那场景和情景，莫言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想的是不是有些过了，是不是……可是照片上她的样子……莫言的心又一次被巨石挤压着。
　　下了车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上楼的，莫言颤抖着手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锁孔。黑色夹包里的秘密在刺着他。终于，门被他打开了。坐在沙发上，莫言定了定神，把信封从包里取出来。看了好半天，才再次把那张照片取出来。莫言皱紧了眉头，照片上一行清晰的日期更加让他触目惊心—自己的新婚日！手再次探进去，一张碟片、还有一封信。
　　打开来，是一封打印的信。
　　“大姐应该没忘记我们兄弟俩吧！还记得那个美妙的夜晚吗？我想大姐不会忘了的，毕竟我们兄弟那是大姐的第一、第二个男人。大姐的美，我们兄弟永生难忘的。大姐若是真的贵人多忘事呢，就看看我们给大姐精心制作的这大片。最近手头实在是紧，大姐似乎有能力照顾照顾我们兄弟。我们这里还有你上演的不少大片，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炫舞，大姐也一定记得。给你考虑的时间，两天后我们在老地方见面谈谈。”
　　莫言震惊了！他迅速地拿出碟片放进了DVD机，他要确认这件事情，他全身绷得紧紧的。
　　莫言的眼珠都要鼓出去了，若淼的脸十分清晰地在屏幕上显现。撕扯……晃动……莫言紧紧地咬着唇，他低了头不忍看，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莫言，救我……”莫言抬起头来，就在这一刻，他绷紧的身体一下“断裂”，挤压住胸口的那块巨石让他突然张开口喷出一股红色的液体，眼前一下黑了下来。
　　屋里静静的，苏醒过来的莫言瞪着眼睛，身体是瘫软的，思维是空白的。除了喉结在颤动，甚至看不出他是个活着的人。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音把这个似乎已经死过去的人唤回到了现实，莫言伸出手摸到手机关掉。他缓缓地坐起身，眼里是那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冷酷，他的牙咬得能听到咯咯的响声。
　　忍着心里无比的悲愤，莫言按下了播放键，他想要认清那两个人。一次次的定格让莫言痛不能抑，心里也梳理了一些模糊的印记。自己的新婚夜，与伊娜缠绵之时，若淼正做着被宰的羔羊，莫言痛不欲生。刺痛不断地袭来，莫言的脸上流露出可怕的神情。
　　用刀把碟片砍碎，撕毁了照片，却停下了即将要撕碎信的手。莫言的脑子在飞快地思索着，这信得留下来与那两个人见面时作为证明。这两个人看来是把信送错了楼门了。想到这封信如果落在刘时俊的手上，或者落在若淼的手上，莫言不寒而栗。即便刘时俊是个极好的男人，即便他能够不计较，可是若淼这心中巨大的伤口被撕裂开了，必然会要了她的命。如果这封信落在别人的手里……莫言真的感觉怕。上天还是很怜悯自己的，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一定要保护她！
　　莫言渐渐冷静下来，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吸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毁了，他们手里的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莫言的眼里闪烁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冷酷。先谈谈！想要做的事情还得再想想，要缜密到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牵扯到若淼。两天后！星期日！莫言狠狠地掐灭了烟蒂，站起身把信放在夹包的最里层，绝不能有闪失，这是若淼的命。
　　走出老房子，莫言赶到了工厂，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手头的工作被莫言逐项认真地处理着。
　　下了班，吸完一支烟，认真地锁好门。
　　进了小区，莫言又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方砖铺就的干净整洁的小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莫言站定，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狠狠地吸着烟。
　　夏若淼接了刘时俊的电话，刘时俊在小区门口等她，决定带她在周末去度假村休闲两天，想让她放松一下。
　　夏若淼发现了对面的莫言，她一步步地、缓缓地走近他。四目相对，莫言的眼神温柔而悲凉，若淼的眼神爱恋而忧怨。错过的一瞬间两个人都不禁回过头来凝望着对方。莫言的嘴角动了动，若淼的眼神闪开。错过了，走上了两条路……
　　（五十九）
　　星期六的晚上，莫言请伊娜吃饭。选的是伊娜最喜欢的餐厅。西餐、红酒、音乐、慢舞……
　　“莫言，你怎么了？不是生日，不是纪念日，搞这么浪漫让我有些紧张。”林伊娜是真有些紧张。
　　莫言凝望着伊娜，不管怎样，她从上学开始一直在爱着自己，无论这一路走来她做了什么，他都可以理解和原谅。可是，这一切撕毁了若淼。实在伤得太重！为了若淼自己已经决定一意孤行了。这种行为恐怕会伤到伊娜，了断成为必然要做的事情。
　　“伊娜”莫言举杯示意，很绅士地喝下红酒。莫言又很绅士地做了个邀请共舞的姿势。
　　林伊娜觉得自己已经懵了，却还是站起来随着莫言的舞步移动着。
　　“莫言，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林伊娜的心不安地跳动着。
　　彩灯摇曳，莫言轻轻地吻了林伊娜的额头，没有说话，很尽力地跳着情难枕这曲慢四，“如果一切靠缘分，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情会如此难真，当初何必太认真…….”
　　如泣如诉。
　　一曲舞毕，坐下来四目对望。林伊娜的心里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莫言这样看着自己，让自己的心凉凉的。
　　“莫言，你……”林伊娜无法再说下去。
　　“伊娜，聚散无常。我和你的路到了尽头了。对不起！”莫言说着话，泪水溢满眼眶。不管伊娜做过什么，曾经的过往怎么能都弃之脑后。若不是出了这样一件事，莫言还是准备与她携手这坎坷人生路的。可是，现在了断是对她在做最后的负责，不能让她卷入一场突来的事件。
　　“莫言，我……我不愿意。”林伊娜的泪水夺眶而出。
　　“莫言，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了，两个月……三个月……，莫言，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伊娜，我不怪你。只是……伊娜，有些事情……伊娜，我是请求你，不是要求你，在这份离婚协议上签字吧。”莫言说着话从夹包里取出来一张纸铺平在这浪漫的灯光中。
　　林伊娜抬起头来瞪视着莫言，“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我们的一切都要在这张纸上结束吗？你结束得了吗？”
　　“伊娜，把我当成一页书翻过去吧。你多大？二十七岁，日子还长着呢。被我拴住的人都在品尝着苦涩，放弃我你会有幸福。伊娜，不管你签不签字，家我是不会回去了。”莫言微笑着看她，在微笑的眼中泪光闪烁。
　　“莫言，你……我恨你！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混蛋！”林伊娜哭着痛骂。
　　莫言闭上了眼睛，该放下都要放下，走得无牵挂。
　　“伊娜，记住，千万别再犹豫了，后天我去你那里取离婚协议。“莫言说着话站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林伊娜呆呆地坐着，什么红酒、什么彩灯……一张纸让心支离破碎。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路真的走得不对吗？莫言，我恨你！我不犹豫。林伊娜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与失落。
　　星期日，莫言一觉睡到了近中午，起来简单地填饱了肚子。下了楼来到附近的一个家政服务处。
　　“莫言，怎么有空回来了？”家政老板张小青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大家彼此都熟络。
　　“张姐，来麻烦您个事儿。我这房子要出手，价钱您帮着估量一下，时间是越快越好。”莫言说着话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有新家了，这老房子不想要了。”
　　莫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做点儿事儿，用钱。”
　　出了家政服务处，莫言回家进行了大清理，很多东西都该扔掉了。然后去浴池泡了个澡，在附近的餐馆随便吃了些东西。坐了一辆出租车先到了若淼原先的宿舍位置。
　　站了一会儿，吸了支烟，想起了很多过往。随后坐上一辆出租车。
　　“师傅，附近有叫炫舞的什么娱乐场所吗？”莫言问。
　　“炫舞？哦，是最火的那家迪厅吧。”
　　到了炫舞迪厅，莫言看到男男女女都在疯狂地扭动，音乐震耳欲聋，彩灯晃得有些晕眩。来到吧台前要了啤酒，一边慢慢地喝一边审视着四周。
　　身旁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仰起头来大口地喝着啤酒，莫言呆呆地看着她，那张脸仿佛幻化成了若淼的脸，又是一阵刺痛袭上心头。
　　“大姐，兄弟陪你喝吧，一个人多寂寞。”
　　顺着声音望过去，莫言的目光定格了。最让他触目的是那人手上的一枚形状怪异的戒指，莫言仔细地看着这枚戒指，没有错！应该就是这个人！又在……莫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收拾他一番。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很多东西还在他们手上，这种忍耐让他握紧了拳头。
　　“我需要你陪着喝。”莫言冷冷地说道。
　　那个人转过头来审视着莫言，“你是不是多管闲事啊？”
　　“我要和你办的是正事儿。等人呢吧！”莫言叼着烟斜视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那人立刻警惕起来。
　　“你用不着怕。我妹妹让你们给折腾病了，我替她来和你们谈谈。”莫言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看他。
　　见这人还是有些狐疑的样子，莫言把那封信从包里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放心，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敢拿我妹妹的名誉开玩笑。说吧，什么数？”
　　那个人终于安心下来，坐在了莫言的旁边也要了瓶啤酒喝着。
　　莫言这心里像着了火似的，跟混蛋平静地说话简直让他要爆发了。
　　那人用手指沾着酒在吧台上写了一个数，莫言扫视了一眼，冷笑。
　　“没问题。我要的是保护我妹妹的名誉，你要的是钱财。我为了她的名誉绝不会报警。不过丑话说前头，我要的是所有的东西，如果泄露出去任何一张，钱你是拿不到，局子蹲定了。”莫言弹了弹烟灰，冷冷地扫视着那个人。
　　“我要十天的时间，钱数我给你翻一倍。我们差的不是钱，就是要你的全部东西，听懂了吧。”莫言说着话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信封摔到吧台上。
　　那小子愣了一下，拿过信封看了看，喜形于色地说道，“没问题，我们只要钱。东西全部给你。十天就十天，还在这里。”
　　走进夜色中，莫言的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