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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小寺(二)

作品名称:当我们在一起      作者:透明秋语      发布时间:2015-03-14 11:55:06      字数:3632


  深沟险壑,与世隔绝般的地理,奇迹般地保留了可以追朔到远古的习俗。除了对待少女的那一条可憎,应归在“四旧”之列,其余的倒也淳朴可爱。譬如上山打猎见者有份,譬如一户杀猪全寨都可以吃“刨猪汤”,再譬如见到哪儿的瓜果长得可爱顺手摘一个两个,在这儿决不算是偷盗行为。至于某个大姑娘的光身子被谁看了又不想娶,那就很可能酿成自杀的悲剧――在我们来到后很久,仍有发生。
  这些天方夜谭般的事情给我们单调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话题,也引起我们要破一破这些陋习的冲动。我们曾在寨子里办过诸如识字班、卫生常识班等,讲述了一些现今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听得那些山里小伙儿山里丫头脸红得全抹了胭脂。
  这些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些的效果。和我们接触较多的青年开始学着刷牙,白的沫红的血一起流,气得家中的老人直骂:“天天刷,天天洗,你吃了屎呀?!”
  新鲜的风仍然吹了进来,穿缅裆裤的年轻人越来越少,穿着如我们的少男少女渐渐多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名词也终于成了一些年轻人的口头禅;陋习在慢慢地减少,山姑们开始向我们的女生打听一些不让我们男生听到的事情。杂草可以用药来灭;鸡可以关着喂,下蛋还要多些;种韭菜并不会绝九代;听了夜猫子叫不用“呸”三声也不会倒霉……许许多多平常的东西都要经过极大的努力才能得到大家的半信半疑……
  这里的习俗也或多或少影响了我们,使我们一天天放纵起来。说话冲,张口就嘣出一句脏话简直司空见惯,不拘小节也成了通病,只不过轻重不同。至于借淳朴的民风,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时有发生。这种放纵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改变了山民对顺手牵羊摘点瓜果不算偷的看法,也使他们知道了这个大山外的某些人特别不耿直,总是想打他们的主意……没有多久,一些古朴的民俗就土崩瓦解。
  年轻人的好奇心曾使我想象出许多故事。我想象这儿是还处在远古未开化的时代。我想象自己爱上了一个美丽又野性的少数民族的姑娘,最好是苗族的,为什么是苗族呢,可能是因为这个民族能歌善舞吧。我想象我们两人到森林中去打猎时迷了路,过起了鲁宾逊一样的生活,等我们重返人间时,已成了老头儿老太婆,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儿女……我还想象有一天我独自一人闯入了森林中,在与一头野熊搏斗时受了伤,结果被一位正在打猎的少女所救,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野性,不由我不对她产生深深的爱恋,沉醉在了甜美的爱河中……山林中很热,她成天赤身裸体,只要腰间系着一个草裙。她的脸是那种小脸形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岁左右,为什么会是十七岁呢,因为我那时也才十七岁;她的皮肤是象牙色的,一口的小米牙很白,乳房小而挺,屁屁翘且圆,腹部偏平,没有一丝的赘肉,头上戴着永远都开不败的花环,(枯萎了我会给她重新做),有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相信这些是真的,以此打发了许多无聊的时光。
  质朴得如泥土的山民有着自己处理纠纷的办法,寨子与寨子之间,山上与山下之间,因什么事情发生了矛盾,便由长者调停,若是调停失败,往往意味着一场械斗。那时节,无数张汗脸在苞谷酒的蒸腾下胀红了,无数把山锄在激怒中闪着令人生畏的寒光。还有或长或短的火铳鸟枪,黑火药压得实实在在,每枝枪中都压了大把的铁砂子,间或还有寸半的铁钉。这些在我们来到这山里后就发生过,虽然最终没能打起来,但那严重对峙的局面使人联想到远古那些未曾开化的民族,联想到两窝混战的蚂蚁。
  这一切都导致了我们最终成为与山民们一次械斗的对手,演出了一场既荒唐又悲壮的活剧。
  
  四
  细心的读者一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是的,没有必要再隐瞒了,我们是一群知识青年,一群插队的知青。
  关于我们为什么会聚到一起,为什么会在下乡有的两、三年,有的四、五年之后再来一次大集中,办什么知青队,说来也是大有缘由。这里不妨先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男知青下乡已经多年,在这年四月的一天,他到公社去打米,置办自己的口粮,由于天突然下雨,当晚便留宿在离公社稍近些的一个知青家。
  第二天上午,当他背着几十斤米气喘吁吁地回到自己的家时,简直惊呆了。房门被谁撬开了,屋里如被大水冲过般干净,除了几件粗制的笨重木器,其余什物一概被盗。
  他的头皮一阵发炸,慌张的情景不亚于鲁宾逊在荒岛上发现了不是自己的脚印,他踉呛地跑进屋去,钻进床铺下面。还好,一箱书籍还在,只是翻得七零八落,那一定是寻找钱和粮票时折腾的,几个笔记本也被翻过了,上面还被撕去了几页,见无那些硬货,就终于放过了这些不中用的玩艺儿。但对于那个知青来说,却是一大福音,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他是无法在这儿待下去的。
  这个倒霉蛋就是我。
  那会儿,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对自己的。谁让你克扣自己的口粮呢?活该!这下全没了吧。
  最可惜的是那口樟木箱子,里面有我全部的衣物,还有两听红烧肉罐头,那是回城过年时妈妈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吃,馋极了就拿出来看一下,贴在脸上闻一闻。想象着肉的香味儿。我不止一次地发誓明天一定把它吃掉,不吃掉它我就不是人,但我还是忍了。幻想着某一天有个中意的女孩子和我一起来分享。
  如今,这两听罐头不知到那儿做客去了。还有装在扁桶里的三百斤黄谷,那是我用红苕山芋牛皮菜,南瓜东瓜空心菜哄肚子在几年中硬从嘴里扣出来的。每年打了新谷我就用新的换下旧的存放起来,于是我就成了有三百斤黄谷的富翁。我可以在吃红苕的季节十分奢侈地煮上一顿白米饭,眼馋得那些山民的孩子从离我这儿很远的院子里走过来,早早地就端着碗在门口候着,让你实在无法下咽。只得你一勺他一勺地分了,喜得那些孩子屁巅屁巅地跑回去,不大工夫便端着大碗大碗的红苕送还回来,让我几天吃不完。但是,这种时间不是很多。我毕竟得攒粮。
  我耗子般地攒粮完全是受了《鲁宾逊飘流记》那本书的启发,想到某年天旱不下雨没吃的了,不要太麻烦霉气依然很重的家。并且有朝一日把粮往黑市上一卖,攒一笔可观的钱拿回去,大模大样地往桌上一放,对母亲说:“拿去吧,这是我挣的。”母亲便笑得好看。一定还会抹着眼泪说:“别人家的孩子下乡从家里拿这拿那,我儿却往家里拿!”于是,我那疯老爸也“嘿嘿”地笑了,手里的一片鸡毛也乐得直抖。我知道我无法取代那片鸡毛在疯老爸心目中的位置,但至少可以让他安静一会儿。当然,这些的前提是我那疯老爸没被人以办学习班等理由带走。
  谁知,我的这些美好的想法连同黄谷一起被人偷去了。我住在山腰,以前是一个知青点,也曾经热闹过,从这几间已显出陈旧模样的房子里也曾飘出过十分动人十分激越十分悠扬的歌声。然而现在就只剩下我自己了。我最近的邻居是一个又哑又聋的单身汉,出得门来就是一片茂密的栎林。尽管离我住处约百米的地方有一个较大的院子,里面住着七、八户人家。
  那时节,风传我这个知青富得流油,吃红苕的季节都有白米吃,箱子里还藏着红烧肉罐头,便有很多红眼在私下里瞪我。这样看来,被盗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我愣了好一阵,终于朝着大山骂了起来:“狗日的!我的东西那么好吃么?你给我滚出来!吃了我的东西不怕烂你的狗肠子么?呸哟――”瞧瞧,连骂人都不会的大男孩儿谁人会怕你呢?自认倒霉吧,反正已经是个倒霉蛋了,再倒霉一次也无妨。
  这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然而,这个小插曲却是我们最终走到一起干了一系列使人恨使人爱使人叹息使人感动的事情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是两个女青年的住房,和我的一样石墙茅顶,当然没有玻璃窗。这天夜里,割了一天麦子的她腰酸背痛,匆匆冲了凉就钻进了小蚊帐中。同一个点的刘晶回家去了,只剩下她一人在这儿。
  她总是睡不安稳,做恶梦,梦见夜里独自一人在山里走,背后有狼跟着。狼张着血红的大口,吐着长长的舌头,眼里闪着幽蓝的光。她使劲跑却跑不动,腿被什么捆住了,又酸又软的感觉十分难受。
  狼扑倒了她,她似乎闻到了一种因久不刷牙而积聚的那种腐臭味儿,身体也十分沉重。知觉在渐渐恢复,脑子越来越清醒。她分明觉出这不是梦境,而是活生生的现实。那人已放肆地扯掉了她的背心儿,拿嘴在那花骨朵般的胸上啃着,还拼命撕扯她那小裤衩儿。
  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挣扎,终于挣出只手从枕头下摸出防身的剪刀,一下刺去,她分明感到了刀刃刺进肉体的那种畅快那种涩滞。那人杀猪般嚎叫,捂着光光的屁股夺门而逃。
  后来,那人被抓住了。不是别人,就是与我这位伙伴住隔壁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检查这处房屋时人们才发现,与之相邻的墙壁不知几时被掏了个大洞,旁边有一块木板,看来平常就拿这木板挡住。由于这洞在我这位同伴的床下,没被她发现。
  坏消息不断地传来,终于有一个女知青被人奸杀了。于是就有了我们在下乡这么久后又来一次大集中。这一方面是为了分散在各地的知青们不再遭遇不测,另一方面也为了便于管理。岁月流失,大浪淘沙,有能耐的陆续都走了,余下了被称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我们。而这些人往往是不好管理的。
  不管怎么说吧,我们这些在历次招工征兵中漏下来的老油条总算是集中了,我们的故事也将变得不是那么零散,并具有一定的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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