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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当我们在一起>第一章 深山小寺

第一章 深山小寺

作品名称:当我们在一起      作者:透明秋语      发布时间:2015-03-13 10:44:49      字数:4334


  
  写下这段文字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大能耐,并不是心血来潮故作斯文想当作家。在各种媒体崛起,信息爆炸,年轻人都迷恋上网而不再喜欢看书,文学是传统文字已不是什么时髦的今天,我一动笔,甚至一有动笔的念头就是一个错误。再加上天底下还有这么多的大手笔、大大手笔,我的这点东西也实在拿不出手来。我之所以还是写了是因为心中积聚的话太多的缘故,不说出来我怕会炸开来的。
  契可夫在鼓励人们写作时曾说:“小狗不要因为大狗的存在而惶恐,所有的狗都应该叫,就按上帝赋予的嗓子叫好了。”
  我也被打动了。想试着叫那么一两声,于是我就写了。
  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至八十年代初期的故事。时间跨度在二十年左右。如果算上尾声中所描写的情节,那就长达五十年了。那个时候,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了一座名叫月光寺的深山小寺中,一同劳作,一同生活。贫瘠的土地长不好庄稼,但艰苦的岁月却催生着爱情。在这个荒凉得连兔子都不做窝的地方,演出了一幕幕爱情的活剧,留下了一个个绿色的浪漫。如今,这个故事中的人们都已经步入老年了,他们的身板都不再挺拔,眼睛也不能顾盼生辉,然而,那份情感却依然真挚。他们努力跟上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享受着夕阳晚照的生活。他们也试着上网,在网上和老伙伴聊着过去的岁月。那是一段怎样的浪漫呀,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然而,您却不同,您是我所看好的人,相信您能读懂我们,如果您读懂了我们,您就明白了整整一代人。这代人曾经是现在依然是共和国的基石。那么,就请您开始读我,读我们吧。
  您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想象:
  在一个偏远的山区,在山重山山连山山外还是山的地方,在被一片绿色包围之中,有两个一高一低的山头,挨得很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对面的岩石,由于岩石呈现出白色,在一片浓绿中那么显眼,当地人就把它叫做白岩。又由于一个山头上有座名为“月光寺”的庙宇,人们又把这两个山头统称为寺顶山。
  这里是方圆数十里的至高点,站在上面向远处望去,但见狼牙般的山峦连绵起伏,似一柄柄硕大无朋的利剑,生生要把蓝天分割开来。那尖耸的山峰都被绿色的植被覆盖着,满目青翠,可以夸张为一只远古的野狼老得牙都起了绿毛。
  每每清晨,总有团团白雾从庙侧两山之间的峡谷溢出,像是仙童放牧的羊群出岫,悠悠地朝那些山林飘去,使人也飘然欲仙了。
  刚进寺那会儿,我们一起爬上山巅,站在悬崖边,望着飘浮的云彩,心中有说不尽的感慨。我们大都来自山城,山对我们并不稀罕,但这山的俊秀,山的巍峨,仍使我们感到新奇。不知是谁把广西的“十万大山”也搬了过来,来了句长而缓的抒情:“好一派十万大山呵……”
  于是“十万大山”这个名称就被我们大家认同了。后来,为了和真正的“十万大山”相区别,再加上我们一直固执地认为这里比“十万大山”还“十万大山”,就又增加一点儿数字,成了“十二万大山”。
  一条石板小道像扭动的长蛇,弯弯曲曲从山脚爬上来,从寺前高高的大石岩下经过,又曲里拐弯地转下去,顺着它走上几十里,就可以到达那个叫着高坪的小镇。
  下得山去,翻越更高的白云崖,仙人岭,沿着那条年数已久的山道走上六、七十里,才能到达被山民称为“大场”的区上。到县城就更远了,由于简易公路只通到区,又无班车,到县上一趟,来回需要十好几天,一生都没到过县城的山民大有人在。好在和这相反的方向,离这儿近三百里处有铁路经过,汪兵说,夜深人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火车的鸣叫,让人感到离现代文明不是太遥远。不过,这种声音只有汪兵一人听到过,我们曾试验过多次,从未听到那怕一声的汽笛,猫头鹰的叫声每晚却可以听到,因此,可以理解为这是汪兵撒谎。
  庙宇的后下方,距离大约百余米处,有一不规则的山堰,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在中间兀立,把堰分成了水域相连的两半。常有乌鸦在堰边一棵技丫古怪的树上停歇,一动不动,做出一番沉思状,间或发出几声聒躁,不知是不是想融入马致远老先生那首著名的小令。
  十五、六棵古柏斜刺地在庙侧挺立,给刀削斧劈的悬崖组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一片毛竹在庙后长得茂密异常,细长的竹梢弯下来,给庙顶铺上了一层翠绿。让我们时刻都处在一种绿色的浪漫之中。在这片竹林之中,有一呈长方形的水池,长边达到了二十余米。听老人们说以前这里是月光寺的放生池。每年都有善男信女来到这里,或放几条小鱼,或放几尾小虾,当然也有把山龟、青蛙拿来放生的。我们来时,却见枯叶堆积,池水半干,有几只刚从冬眠中醒来不久青蛙在里面跳跃着迎接我们,不知是不是当年被放生者的后代。拿棍赶了,把池派上了特别的用途,作了五谷轮回之物的盛具。这就使得我们这里有了一个很大的粪池,可以用来改良那些贫瘠的山地,这样才能保证每年都有些收成,不至于饿坏大家的肚子。我们还在那粪池边上用石头垒起了厕所,以保证所有含有氮原素的物质都能流进那个池子进而全用在能够长出粮食的地里。
  庙前的石坝可容得下一两百人,在这深山区算是很大的坝子了,简直就可以冠以广场的头衔。坝子的低洼处堆积着肥沃的腐质土,上面长满了墨绿的杂草。石头的裂缝中也生出不屈的绿来,以至我们才到这里的时候,荒草足有一人深。在清除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蛇就钻出了十余条,吓得那些女生尖叫不已。见到这些不知被造物珍藏多少年的泥土地,我们都大喜过望,将它们全弄了出来,在寺院边开出一块菜地来,腐质土就成了最好的肥料,以至于不久就在那块菜地上长出了我们所需要的各类疏菜来。
  坝中有两棵五、六人才能围抱的黄桷树,像两团绿云,如两把巨伞,不仅可以遮蔽夏日的骄阳,连暴雨也被它挡住了,变成涓涓的如沐浴般的水流,不再打得人生痛。不久我们就知道,黄桷树在佛教中被称为菩提树,佛主当年就是在一棵菩提树下顿悟成佛的。菩提树这名字比黄桷树好听,带着浓重的禅意,和这里的环境更相吻合。于是,我们也都将这树称为菩提树了。
  将一节破烂的铧犁往树上一吊,树下的石台上放着一根长满黄锈的铁棍,就成了所有起居活动的信号发布台,“当当”的声音可以传到属于我们的最远的地块中,不会让一个同伴因为不知时间而误了饭点。

  二
  
  在绿色的大山之中,在绿色的掩映之下,一座木头柱子木头墙,木头地板木头梁的庙宇就给人一种古老的苍桑感,不知年久失修黑洞洞的庙里有多少秘密。第一次走进去时,就见一只母狐带着一窝小狐不情愿地离去,行至离我们十余步之遥,母狐还回过头朝我们投来艾怨的目光,和蒲松龄笔下的某个名篇极为相似。
  于是,就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捏紧了,脊背上有股凉森森的气儿直往上冒,令人头皮发炸。晚上一人起夜穿过那个空旷的院落时,两腿就不那么利落了,生怕后面会有什么野物跟了过来,冷不防就朝你那腿上来上一口。
  那些女生就更不消说了,别说是晚上了,就是大白天都不敢一人待在庙里,走哪儿都得要结伴而行,夜半三更难免有几声尖厉的惨叫响起,那是某个女生又梦魇了。
  有人又想来一次破四旧,把那些塑像尽数毁了,但立刻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我们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积点得德吧,再说那些塑像也的确精美,毁之可惜。于时,我们就把那些保存完好和不完好的菩萨、罗汉统一请进一间屋子里,让他们挨在一起交流修练的心得,将余下的那些不知空闲了多少年代的房间清扫干净,就成了二十多个青年的住处。以前的大雄宝殿宽大无比,就成了集会和活动的场所,余下的房间还多,就有了寝室、储藏室、厨房等区别。由于我们男女都有,叫“和尚庙”或“尼姑庵”都不合适,就保留了“月光寺”的老名。不过,这名字倒是挺浪漫的。喜得我们常以山门子弟自居,将各自的住处冠以“清凉居”、“独处斋”、“面壁厅”、“思过屋”等五花八门的名称,把胸口拍得山响,满口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山人长山人短的,就差没有都剃光三千烦恼丝了。时常都有人念叨着刻在寺里木板上的诗句,在穿堂越室:“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惜的是没有寻到以前那些出家人遗留下来的佛珠等物,要不然肯定会有人剃光头发,装扮起和尚。
  从此,这死寂般的荒芜中便有了生气,晚上,高高的山顶也就有了些许光亮,或悠扬或粗犷的歌声常常飘到山下去。走夜路的人就可以把这里的灯光当作一种安全的信号,不再担心会从庙里钻出个什么野物吓得人冷汗淋漓,也不再惧怕会有山贼剪径。
  然而,曾长期占据此地的野兽们总以为是我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时常趁夜色前来探访,看我们什么时候离去。间或也有或大或小的黑熊前来观光,不仅啃食作物,还来院中觅食,站立起来如人一般,两只前腿挥舞,扭动着或肥或瘦的屁股,大做张牙舞爪之势。偶尔也有一两条胆大妄为的老狼潜入进来,在蔽静处躲藏,想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就有了某个女生惊叫着扑到一个男生怀里的事情发生,终于促成了不少好事。
  这山里仍然保留着仿佛是远古时代的民俗。譬如视少女第一次月经是不吉利的,看蚕蚕死,喂鸡鸡亡。为避灾祸,一些迷信思想很深的人家就会把那些可怜的少女关在家里,更有甚者,则把那些花骨朵儿似的女孩儿们赶到山中的窝棚去住,直到身上干净了,霉气脱尽了,并在山泉中洗浴一新为止。这里的男子一概白帕包头草绳缠腰,后腰上别着砍刀前面插着竹管烟袋,身上总有汗酸和烟味相交织。这是汉族山民的装束,而那些苗族和土家族的装束就更奇特一些,蓝黑二色的对襟衣,有着许多难扣难解的盘扣,宽大的缅档裤很费布料,穿起来前面还有一个大纵纹,透着一种庄重的古老。
  这里的女子初潮前一概被称着“豆麻鬼儿”,这是当地一句恶毒的咒语――夭折的婴儿才被叫做“豆麻鬼儿”的。而那个时候女孩儿的初潮大都是很晚的。这里的女孩子处理例假是不用卫生纸的,就是农村的那种土草纸都没有。她们用的是破布条子和草木灰,这种不科学不卫生的生活方式使得这里的女子妇科病流行,以至不少人就在五十来岁时就衰老得不行了。
  在刀背般陡斜的山脊上,在以背兜、箩筐组成的运山货的行列中,间或走着几个健壮的妇女,她们如男人般负着沉重的担子,乱蓬蓬的头发显出山民的野性。若遇天热,就毫无羞涩地敞开怀,裸露出形状各异的乳房,任发烫的黑汗在身上纵横。倘若遇到溪流,男男女都会在里面洗浴,如果不注意碰了下,只要不触碰的敏感部位,就不算出格。如果哪个小年轻眼睛太专注于那茂密的草地,就会遭到众女性的惩罚,轻则要叫你当一回儿子,几只奶都会塞进嘴里,重的就有些出格了,那些粗躁的手会毫无顾忌地逮那小鸟,非得让那小年轻尖利地叫着,有了第一次在清醒中的“梦遗”。那些叔叔辈伯伯辈的男人就会打着哈哈笑:“完了完了,你小子这辈子就是受女人气的角色了!”“完什么完,又教会了一个才是真的。以后那小子再看到女人就不会只搭帐篷了!”
  偶尔经过的马帮神气十足,赶马人比火车司机还要得意,连那些山地矮马的响鼻都打得格外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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